伏案时间过长,颈椎病再犯,为了逃避在家静坐,我又一次来到这郊野外,随便走走,看看。
也是午后阳光正美好的时候。它明明亮亮、清清澈澈的从天上洒下它的光辉,把小路、屋舍、天空和植物都变得明媚耀眼、灿烂、温暖。途径一座花园,见老人正在仔细打理他的苹果树,很小心的摘下一片枯叶。而一只棕色的小狗蜷缩在离他不远的花园的一角,眯缝着眼享受它的午觉。那情那景在阳光下,真是无限美好。我微笑着看着这一切的时候,正好和老人对望,于是互相亲切的问候一声"你好",然后暖暖的继续前进。而不曾想,前面不远也有一位老人,他的花园高出地面不少,他远远的见我走过来,也热情的挥手与我问好。我也微笑着朝他挥手致意。友好的瑞士人,不论与你是否相识,都会在彼此照面的时候对你微笑并亲切的问好。我也喜欢这样。不论你来自何方,说着怎样的语言,但凡同在这片土地之上,你便是受欢迎的。互相付出也彼此收获这份淡淡的却温暖的情意。多好!
不高的山,准确的说,应该叫做山谷,就在我住地不远,所以只要我愿意,我甚至可以每天都来。我真的应该每天都来,因为它每天都那么美。即便下雨也不用担心,因为那山谷中的小路,和大街上的一样平整、干净,间或就会有一辆轿车从你身旁经过。这一片土地属于克洛滕,我不知这座山谷,是否就叫做克洛滕山谷,我姑且就这样叫吧。如果有谁来我这里做客,我一定会第一时间陪伴你来这里散步,与你共享这安适和美好。
山谷视野开阔,大片大片的庄稼地,种着玉米、南瓜、向日葵,麦田已收割完毕。庄稼地之间,又间插着大片大片的草甸,草甸之上,稀稀落落的种着一些果树。似乎苹果最多了,这个季节它们挂满枝头,并渐渐转为红色,在陌上安然伫立,像一个静静的美人。在山谷的顶端,才是茂密的林场,那里树木参天,小溪静静的流淌。总之,这一切布局毫无紧张局促之感,而是宽阔的,疏松而有序的。一路上,隔不多远就会有长条木椅搭在树下,并配设垃圾桶,有一处还有地下泉经水龙头不停的放出,你累了,渴了,或者仅仅是想稍许停留,你就可以随意歇歇你的脚。那一次我在长椅上写诗,之后陆陆续续来了四位老人,在我身边坐着话家常。我们自得其乐又互不相扰,那种感觉,好像我不是置身海外,而只在国内的农庄。虽则他们的言语我是听不懂的,但他们的神情实在和家乡人的亲切无异,他们聊天聊得火热,也实在和国内的乡人火热聊天的劲头无异。好喜欢人与人之间那种热乎乎的情感表达。
因为视野开阔,看天看地,看流云,看掩映在绿树丛中的古堡、小镇,甚至可以看见遥远的雪山之巅;或者傍晚的时候出来,看天边的晚霞,都是无遮无拦的。仿佛整个天地,都是特意为你展开的一幅画卷。满目葱茏苍翠,彩屋就如同美丽的装点。蓝色天幕,白云悠然走过,偶尔飞机的轰鸣划破长空,又把人类的欢喜带来。你在赏画,你也在画中。
不绝耳的是山谷中的风,和和絮絮,悠悠回响,吹动你的衣裾,又不容易使你着凉。那样的风,在任何时候都是相宜的。也容易在山谷中听见的声响是乌鸦的鸣叫。它们在天地之间,自在的起飞或从空中俯冲下来,亮出嗓子来吼着时一定是它们很开心的时候。不过我不能想象,它们会有不开心,或者惊骇的时候么?我一直看见,这些可爱的生命,它们在这片可爱的土地上每天过着悠哉的日子。没人驱赶,没人恐吓,它们只需自在的飞翔。
郊野的气息,混合着花香、果香、青草的味道,还有庄稼释放出来的天然气味,怎么闻都是好闻的。当然,如果是周末,这气息里还会多一些人为制造的香气。人的音声,人的欢愉,会揉进这样的气息里。山谷中有不少小的菜地,种着鲜花,种着主人喜欢的菜蔬。在这样小的菜地里,还搭着小的房子,不一定可以煮食,但可以聚餐。一些城市人花一点点代价,租下农人的一小块地,就可以种桃种李种春风。既享受农家之趣,也在周末时全家聚在这样清新的风中,这样美丽的景中,远离闹市和内心的纷扰,只快意于自然,自然的恩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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