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嗟,叽叽嗟”,天刚蒙蒙亮,起床号还没吹,广播还没响,勤劳的美雀就在窗外的桂花树上叫个不停,闹个不歇。它仿佛在提醒人们:“起床了,起床了”;又好像在告诉人们,它要为消除害虫:“出发了,出发了”。
美雀,是我家窗前桂花树上一只罕见的小鸟,多年来,它一直在这棵树上筑巢磊窝,繁殖后代。说起和美雀的认识,还有一段趣缘。
我的外孙女和孙子都很爱鸟,又喜欢喂鸟。每逢节假日,他们总免不了要买上一些饲料,跟着父母亲到市里一些鸽广场去喂一喂那些可爱的鸽子。平时,就是看到一些野外的鸟儿们,他们也是兴奋无比,喜爱有加。
我家住宅旁边的花池里,有一棵高大的桂花树,茂盛的树枝与我家客厅的窗台紧紧相连,要不是防盗网的隔离,那可是一条从窗台通往树上的绿色桥梁。
树上的小鸟,南来北往,络绎不绝;树上的鸟窝亦是参差不齐,难以计数。鸟儿们除了喜欢在树上聚会、歌舞之外,还时常飞到我家窗前的防盗网上,它们有的像杂耍一样,上蹦下跳翻着跟斗;有的像小偷一样,伸长脖子东张西望;有的像歌唱家一样,“叽叽喳喳”唱个不歇;还有的却无聊地把我的窗台当成了它们的排泄场所。
尽管如此,我的外孙女和孙子还是很喜欢这些鸟儿们。每当看见它们在窗台上叫唤、跳跃,孩子们就会说“小鸟肯定是饿了”,于是,就像对待客人一样,急忙拿来一些米和火腿肠之类的食品去招待它们。
可是,这些鸟儿们却没有哪个懂得领情,它们并不像鸽广场里那些经过训练了的鸽子,不仅不会欢快地飞到你手上来取食,就连你放在窗台上的食品,它们也不屑一顾。更有甚者,有时还没等你来得及把食品放到窗台上,它们就“噗”的一声,早早地飞回到了树上,让孩子们的一番热情付之东流,很是扫兴。
有一次,偶然飞来一只生面孔的鸟儿,站在防盗网上,它一边叫唤,一边朝着家里左右窥探。外孙女见这只小鸟可爱极了,便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前,轻轻地把纱窗推开,没想到那只小鸟竟然毫无顾及地从窗外飞进了家里。
外孙女和孙子看见了,如同喜从天降,好不兴奋!两人竭尽全力,在客厅里把那只小鸟从这头追到那头,又从那头撵到这头,地板被擂得像打鼓一样,追得气喘吁吁,千方百计都想把它抓住。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匆忙从卧室里赶了出来,孙子欣喜若狂地对我说:“奶奶,一只好漂亮的小鸟飞到我们家里来了。”
又见外孙女双手紧拉着窗帘,眼睛直盯着顶端,一边摇晃着,一边火急火燎地对我说:“外婆,小鸟在这里,好漂亮的,快把它抓住,用笼子养起来。”
我一看,在窗帘顶端的幔上,果然叭着一只漂亮的小鸟,只见它长着一双机灵,显得有点惊慌的圆眼睛;一张尖尖的小嘴,就像一粒没去壳的葵花子;整个身子饱满圆润,小巧精致,比一个鸭蛋大不了多少。
它的背上披着一身蓝灰色的羽毛;翅膀上还画上了几条波浪形的白色花纹;头上,脖子上乃至胸前,却又是另外一种油亮乌黑的羽毛;在头的两侧还各镶有一块桔红色不规则的图案,一眼看上去,如同一个美丽的新疆姑娘,从头到脖子,严严实实地包着一条黑底起红花的大围巾;还有美得让人咂舌的,就是它的肚皮,滚圆扎实的肚皮上覆盖着一层金黄色的羽毛,隐隐约约闪烁着黄澄澄的荧光,如同孩童身上系着一个肚兜。
它无论是蹲着、站着,还是飞行,那一闪一烁的肚皮,总是首先映入人的眼帘,透出一股强壮有力的鸟的魅力。
我感叹聪明的造物主,竟然能为鸟儿设计出这么完美的形象,不仅给人的视野带来美觉;更给人的心灵带来乐感。
它是什么鸟,我不认识;是雄的还是雌的,我更不得而知,鉴于它的美丽,我给它取名叫美雀。
两个孙子还在想方设法,费尽心思如何把美雀抓到手,我实在不忍心把这么完美的小精灵埋没在一个小小的笼子里。我就跟孙孙们说:“鸟儿有鸟儿的天地,在鸟儿的天地里,它们能发挥自己无穷的作用,要是把它困在笼子中,就等于破坏了它的自然生态。”
借此机会,我跟两个孙孙讲起了鸟儿消灭害虫的一些有关常识:“鸟儿是人类的好朋友,你们别看这么一丁点大的小鸟,它每天可要啄食上千条害虫。据统计,一只小鸟一昼夜就能吃掉相当于自己体重的1.5倍的害虫。”
“哦耶,吃那么多害虫就不怕把它自己撑到呀?”孙子惊讶地问。
“它一边吃一边消耗,不会撑到自己的。”我耐心地告诉孙孙们。
“好吧,我们就把这只小鸟放了,让它去多消灭一些害虫。”通情达理的外孙女听了我的一番话,马上就把纱窗推开,让那只小鸟飞了出去。
从那以后,我和孙孙们对美雀产生了不一般的感情,我们时刻关注着它,爱护着它。
我很爱美雀,不仅爱它的美丽动人,更爱它的勤劳执着。美雀常年在我家窗前的桂花树上做窝,它的窝总是做得那么的结实、美观,与众不同,如同它本身的美丽形象一样,它做的窝也常常成为人们视线里的一个亮点。
这么美丽的鸟儿,这么结实的窝,免不了成为那些无知孩子很想探知的奥秘。每当美雀的窝做成不到一、两天,一些好奇、调皮的孩子就会拿起长竿去戳一戳,捅一捅,巴不得弄下来看个究竟。
然而,美雀大概也像一个恋家的人一样,是一只恋窝的鸟。不管它的窝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孩子们捣毁,但是它始终不离不弃自己的“祖籍地”,隔不了一两天,新窝又会在这棵树上毅然而起。
看着美雀这股不屈不挠的倔劲,我心里既感动又敬佩,小小的动物,似乎也有着人类一样的思维,它仿佛也懂得不畏强权,锲而不舍,就能赢得最终胜利的道理。
一个星期日,我正在辅导外孙女和孙子做作业,突然,从窗外的楼下传来了一些小孩的嘈杂声。小孙子放下作业,立刻跑到窗前一看,急着对我喊:“奶奶,奶奶,有人要捅鸟窝。”
“是谁?”外孙女听了之后,也立即放下手中的作业,三步两步跑到窗前气愤地问。
我也走到窗前,透过纱窗,看见楼下果真有几个小孩在桂花树旁边转悠,他们拿着一根长竿,还提着什么东西,看样子好像是奔着美雀的窝来的。
“外婆,我去把他们的棍子抢过来。”外孙女一边说一边就去开门,准备下楼。
“我也去帮忙。”小孙子也自告奋勇,跟着姐姐的屁股后面走到了门边。
“乖,你们做你们的作业,不管你们的事。”我叫住了外孙女和孙子。
“鸟是帮助人类消灭害虫的朋友,他们要害我们的朋友,我们怎么能不管?”外孙女很气愤地说。
“乖,我不会坐视不管的,但是,要想他们不捣鸟窝,得让他们弄懂个道理,不然,你今天把他们赶走了,说不定他们明天又来了。”我向孙孙们解释说。
“哦,我知道了,外婆是要以理服人。”外孙女嬉笑着说。
“对了,我外孙女说得极是。”我对外孙女竖起大拇指夸奖着说。
于是,我心平气和地向楼下的孩子们问道:“小朋友们,你们拿着竿子准备到哪里去钓鱼呀?”
“我们是想戳这个鸟窝。”楼下的几个孩子毫不掩饰地指着树上美雀的窝说。
“你怎么不去戳你自己的窝呢?”外孙女一听,抢过话茬,指着楼下的几个孩子说。
我连忙用手示意外孙女,制止了她的过激言辞,又温和地问楼下的孩子们:“你们爱自己的家吗?”。
“爱。”那些孩子胆怯地,像蚊子叫似的小声回答。
“小鸟也爱自己的家,窝就是小鸟的家,你们戳掉了它的窝,小鸟到哪里去住呀?”外孙女伶牙俐齿,噼里啪啦就像放鞭炮似的又说了一通。
“我们是想让小鸟住到这个窝里,你看,我们给它做了个很高级的窝。”只见一个小朋友举起手里的一个像鸟笼似的东西跟我们说。
“把你放到别人家里去养,你愿意吗?”历来不爱多说话的小孙子也知道质问他们。
“我们当然不愿意。”楼下的几个孩子仿佛觉得自己错了,说话也没了底气。
“小鸟也不愿意住到别的地方去,它也喜欢自己的窝,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我又跟那些孩子说。
“你把它养在笼子里,它们怎么去捉害虫啊!”没想到外孙女把我给她上的教育课,又讲给了楼下的孩子们听。
“哦。那我们以后再也不戳鸟窝,不让小鸟搬家了。”楼下的几个孩子终于想通了。
“这就对了,以后要好好爱护鸟儿们,它们是人类的好朋友。”那些孩子心服口服地走了,我也总算松了口气。
从那以后,美雀的窝再也没有被骚扰,它带着自己的子子孙孙,每天披星戴月,早出晚归,白天为人类消除害虫,晚上栖息在树上舒适的窝里,过着安稳、充实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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