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尚未确定未来等待我的是什么,当我想鼓起勇气去和你诉说的时候,我听说你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姑且,就把它叫做“远方”吧! 你曾和我说过这个地方,但是健忘的我已经记不清它的名字了,我只知道那儿承载了你的梦想。你说你想逃离现在的生活,内心已经到了急切的地步。于是,你焦急而又兴奋的在地图上寻找了着那个美丽的地方。
我想要帮你,笨拙地拿来了一个放大镜。但我很坏,只是静静地把放大镜放在你的旁边,便悄悄地走开了。我没有帮到底。
我想,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吧!我做了我该做的,你也会找到你想要的。
我怀着压抑的心情,整理了行装,背上了背包,离开一直居住和守候的地方。我想我也要给自己一个流浪,不然我会疯掉。
临走之前,我特意的掩上了门。这样,我们便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
但我没有把门上锁,我知道哪一天我会回来的。
我只是出一趟远门,很快就会回来,很快。
我走过车水马龙的街道,各色各样的商铺占领了这座城市。路上的男人们穿着西装革履,形色匆匆;女人们打扮的花枝招展,姿态妩媚。我想是不是有一天,我也会成为这其中的一份子。我突然感到恐慌起来,阳光很刺眼,我的脚步开始凌乱,在恍惚之间,来到了一座公园的湖泊旁。
公园里面老人们居多些,有佝偻着背的,有腰杆笔挺的;有老夫妻相伴而行的,当然也有独自一人的。
湖泊旁是一块绿色的草地,是属于夏日生命独有的颜色。远远的,我瞧见了一对年轻的情侣正相坐在草地上,依偎在一起。
这对情侣背对着我,我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但我很明白他们在对方的眼里一定是最美的。情侣旁边的不远处,坐着一个小男孩和小女孩,也是背对着我。我想我的脑袋又开始迷糊了,因为我看到了这个小男孩与小女孩也相坐靠在了一起。
这两对人儿都面朝着美丽的湖泊,而我却注意到了他们的一个小细节。年轻情侣们喜欢盯着水中的落日,而小男孩与小女孩喜欢用小手指着那天上的太阳。
我不忍再在这儿多作停留,因为眼泪似乎快要溢出来。我想总有一天我会请一个画家朋友把我看到的这一幕画下来的,这幅画的题目我也早已拟好,就叫作“《谁学谁》”吧!
行程仍在继续,只是背包里面的东西彷佛更重了些。
那一天,我路过了一片原野,第一感觉是这儿的空气真好,没有城市里的那般浑浊。我突然想到你,如果你和我一起来,多好。
只要有好的东西,我第一反应就是想要与你分享,我一直是这样的,不是么。
原野上的花儿开的正艳,紫色的一片,红色的一片,但它们彷佛生怕自己长得太高似的,都是矮矮的,紧紧地贴着地面。风儿荡漾在这原野间,它总是那样的温柔,但偶尔也会很暴躁。也许它在等待着什么人,这一等,就是千千万万年。脾气再好的人,这样的等待,也会变得暴躁的,不是么?泥土的味道夹在的空气中,湿湿的,不知是被谁的泪浸染的。
“阿应--来噶且饭哦!”一个苍老的声音不知从何处悠悠传来。那样熟悉,又那样遥远。
“来噶且饭哦!”这声音带着急切,带着爱。
“回来啦!”我回应着。
透过思念的眼泪,我好像回到了自己小时候。望见了故乡的炊烟。袅袅升起的梦,拖起了祖母的那一声声呼唤的画面。她拄着拐杖,倚着门口的那棵快要枯竭的老树,卯足了气:
“阿应--来噶且饭哦!”
......
一遍又一遍,呼唤着总是不知归家的顽童;一声又一声,回旋在那个古朴小村庄的上空。
这声音是如此的不知疲倦,我明白,这样的声音打从这村庄存在,它也便一直伴随着,从不离弃......
“哗哗哗!”一阵急雨,我触手不及。
祖母声音不见了,故乡的炊烟也不见了。
我突然觉得我在这片原野里孤立无助,我想念起了我的那些朋友。
我想要大声的呐喊,却不知道叫给谁听。即使叫了,也没有任何人听得见。即使听见了,也没有人听得懂。
人从来都是寂寞的动物,一直都是这样的,不是么?
但我还想找个地方来躲躲雨,生病了可不好,因为我明白我的旅途还要继续。
而要想更好的前行,我们都不该选择坐以待毙。
不知不觉,我跑到了一片森林里,雨停了,阳光也出来了。
刚下完雨的森林,空气异常的清新。阳光透过树木的缝隙投射点点光亮,我觉得我来对了地方,也许是该做一次从未有过的冒险了。
但森林最容易找寻到自己,也最容易迷失自己。
“人应该怎样的活着?”
“笨蛋!当然是想接下来的午饭吃什么,然后碗和筷子是你刷呢,还是我刷......”
“我们应该相信什么?”
“相信现在呗,只有活在当下,才是最好的!”
“活在当下......”
就在我觉得我快失去方向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与你的这次对话。
你从来没有什么唯物主义、经验主义的困扰,你总说,人活着干嘛要那么累,开开心心、没心没肺的活着比什么都好。
我隐约感觉到,我并不是一个人。
我的背包里还装着其它的东西,它虽沉甸,却惹人喜爱。
我走的更加洒脱与坦然,只有树叶被我踩得沙沙作响。
我说话算话,很快便回来了。
回到了家。
我满头大汗,头发蓬松凌乱,背包也快要腐烂。但我知道你不会嫌弃我的,我也急切地想和你分享我背包里的好东西。
可是我进不去了,我被隔绝在了门外。
我早该想到,你会把门锁上的。
我这个总是健忘的人,又一次忘了带家的钥匙。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人帮我开门。
每次帮我开门的那个人再也不回来了,那个人去了“远方”,那是一个美丽的地方。
我一直这样以为的。
我木讷的站在门口,过了好久才意识到门上贴了张纸条:
“我走了,也许那个地方并没有想象的那样美,但我仍旧是要走的,我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你也会有自己新的路,我会一直祝福你的,希望我们未来都好。”
“还有,对不起,那个放大镜被我不小心摔坏了。”
我捧着纸条,终于控制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我的街道、公园,原野、乡村,森林......还有已经离开的你,都去了“远方”。
你曾和我说过这个地方,但是健忘的我已经记不清它的名字了,我只知道那儿承载了你的梦想,那是一个美丽的地方。
我一直这样以为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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