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嘟——嘟——

女孩拿出手机，上面显示一条新信息，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

“你好！”

女孩感到很奇怪。

“你好！请问你是？”

“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我只想向你问声好。请你相信我，我没有恶意。”

“哦！”

“我住在北京，喜欢写作，喜欢了解陌生人的生活。当然你可以不回答任何你不想回答的问题。”

“既然是陌生人，又相隔那么远，没什么不能说的。”

“那好。你相信上帝吗？”

“开始不相信，但一个人的出现让我相信有上帝。”

“太好了，我也相信上帝。看来我们还有一些共同点。那你祷告吗？”

“从不。我只在心里有。他是我的力量，而且一直在帮助我。”

“他是所有信他的人的力量。你过得快乐吗？”

“表面上快乐，但内心不完整。不过我应该是幸运的。”

“我不太明白，你能说清楚些吗？”

“呵呵！想让你明白恐怕要说三天三夜也未必。其实我自己也不太明白。可命运就这样安排。”

“对不起，我是不是勾起了你的伤心事。我现在在上海开往北京的火车上。”

“你是去上海考试吗？”

“考试？为什么是考试？”

“呵呵！没什么，我只是希望你去考试。”

“哦！你还是学生是吧。那你希望我去考什么试呢？”

“英语口译考试。”

男孩看着女孩发过来的这几个字，呆住了。他的心颤抖着，手也颤抖着，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我九点有事，不能和你聊了。很高兴收到你的‘你好’。”

“好的，再聊！”

男孩将手机放在枕旁，心情异常激动。窗外一片黑茫茫，火车快速的运行使得窗外的景物迅速闪过，好像时光倒流。

 

木头，明天你就要去上海考试了。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没有啊！等着你帮我列清单呢！

什么都等我来帮你做，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怎么办啊？

不在？你怎么会不在？我会把你牢牢地捆住，你这辈子就别想摆脱我了。

哼！你想捆住我？没门！我会金蝉脱壳。

我让你脱壳——说着，男孩在后面，捆绑式地抱住女孩，女孩幸福地开怀大笑。

傻瓜！你可真笨，真是块木头。你这个壳里这么暖和，外面又那么冷，我怎么舍得脱走呢！

女孩的眼睛像一汪清泉，男孩从中看到了天真，活泼，还有坚定和固执。

 

手指因为快速按手机键，有些疼痛。男孩十指交错，揉搓着缓解疼痛。

各位亲爱的旅客，车厢将于九点半熄灯，请做好熄灯前准备。

男孩睡不着。他等这一天等了整整一年，却像等了一辈子，太久太久。但他知道，这一年对于女孩来说恐怕更久，更难熬。看着随火车运行晃动的天花板，男孩心里百感交集。

一年——在分手之后的一年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女孩。任何与女孩相关的蛛丝马迹都可以让他想起过去，相似的头发，相似的声音，女孩和他说过的话，给他唱过的歌，还有每一次女孩躲进他怀里寻求保护时的可爱样子。曾经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是他最开心的日子。那四年里的每一天都渗进了他的血液中，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

女孩是他一生永远也解不开的结！！

 

木头听好：准考证，身份证，口译书，随身听，手机充电器，换洗衣服，着哩膏，剃须刀，牙具，毛巾，······应该都在这里了，你看看还少什么。

女孩将装满了东西的硕大的旅行包摆在男孩面前。

还少了一样最重要的东西。

啊？最重要的东西？不会吧。什么东西啊？

女孩瞪大了眼睛问男孩。

你想想？

男孩忍不住有点坏笑。

钱包？

不是！

那是——那是什么啊？你快说啊，我好给你准备。

男孩坐在那里，女孩拉着他的双手，焦急地晃着身体。

是你对我的思念。

男孩起身，伸手绕过女孩的下颌，伸进她长长的漆黑的头发里，打个弯，搂住脖颈，将女孩拉进怀里。

你会想我吗？

你说呢？木头！

那把你对我的思念打包吧。

是啊。我就说是钱包嘛。我知道那里有我们的照片。

女孩从男孩的口袋里掏出钱包，打开，一张二人合影，两人脸上的笑容是那样和谐，让人看了有流泪的冲动，因为羡慕。

喏！你看到这张照片就知道我在想你啦！

女孩天真的微笑就像一个柔软的小布袋，将男孩的心紧紧地裹住。

 

车厢里的灯熄灭了。一片黑暗。男孩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他在想：在分别后的一年里，你都发生了什么事呢？你肯定是遇到了很多困难，否则你不会给我发那样的邮件。你一个人在那样陌生又混杂的城市，肯定受了不少委屈。你那样柔弱，怎么承受得了呢？我怎么那么狠心，舍得让那么深爱的你一个人承受那么多痛苦。我真是个混蛋。不过，还好。刚刚你说上帝一直在帮助你。

男孩心里有一些安慰。自从和女孩分手，男孩每一天都在为女孩祈祷。早晨，在太阳还没有给这个世界带来光明的时候，男孩就起来，跪在地上，用一个小时的时间对上帝说：上帝啊，求你保护她，不要让她受到伤害。如果可以，就让我来替她承受所有必须承受的痛苦吧。一个小时之后，男孩再站起来时，双膝总会破皮，出血。男孩太瘦了，膝盖根本没有任何脂肪，膝盖骨与地面长时间的摩擦导致不断出血，愈合后结痂，结痂被磨破，再出血。

 

午夜已过，男孩还是睡不着。他又拿起手机给女孩发信息。

“睡了吗？”

“没有。”

“你一向很晚睡吗？”

女孩没有回音。

“你怎么啦？”

“你真的不认识我吗？”

“为什么这么问？”

“既然你不认识我，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对不起，我问得太多了。”

“我真的好希望你是木头。如果你不是，就不要再打扰我了，我不喜欢和陌生人聊天。”

男孩的一滴眼泪挣脱眼角的束缚，落在手机屏幕上。

“我——是——木——头！”

男孩打这四个字时，双手不住地颤抖，泪水模糊了手机屏幕。

“木头，真的是你！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木头，只是不敢确定。我等你的消息等了好久了。木头，你过得好吗？”

“对不起，我让你等了这么久。”

“不要说对不起，你这样说，我心里很难受。”

“好，不说对不起。雪，我好想你。”

“我也是，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还经常会半夜在被子里想你想得痛哭。这一年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

男孩同样忍受着煎熬，所以他知道女孩所承受的只会比他多，不会比他少。他的心难过极了。

“你刚才说上帝一直在帮助你，是真的吗？”

“是啊。有一次我们公司聚餐，之后一个同事送我回家，他喝多了，车子冲破路边防护栏，翻了好几圈。后来修车的人说车上的人不死也得残废，可我只是手指挫了一下，其他一点也没伤到。我就知道是上帝在保护我。”

“太好了。没想到上帝真的垂听我的祷告，他在保护你。”

“木头，你——你——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伤害你伤得那么深，你还为我祈祷。我——对不起你。”

“你不是说了嘛，不说对不起。当我拿起手机决定和你联系，我就想我们要把过去所有的不愉快都抹去，重新开始认识对方，了解对方，接受对方。你说好吗？”

“好。木头，谢谢你的宽容。”

“雪，告诉我，这一年你过得好吗？”

“一个人在这样陌生甚至残酷的城市生活实在太难了，尤其是没有了你的宠爱和照顾。有好几次我都想自杀，我真的觉得活着没意思。你换了手机号码，唯一能和你联系上的方式就是电子邮件。那时候我每天含着眼泪给你写信，可你看了却无动于衷，也不给我任何的回音。我简直绝望了，但我不怪你。我知道是我伤你太深，你想彻底把我忘记。”

“雪，对不起。我没能在你危难的时候帮助你。”

“这是我自找的，不怪你。就算你永远不再理我，我也不会怪你。我只是好恨我自己。有一天我洗完澡，看着镜子里的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量，我一拳把镜子砸得粉碎，划破了手，出了好多血。”

男孩无语。心像被刀绞一样痛。

“我知道这都是我欠你的，欠人东西早晚是要还的。可我不知道有没有还清。”

“雪，不说这些了，好吗？说说你的近况吧。你的家人都还好吧？”

“和你前年去我家时比没什么大变化。只是哥哥去英国读书了。琳姐姐想他想得不得了，每天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妈妈建立了新家庭，爸爸还是那样忙碌。小弟的病情没什么转机，我还是那么肥。”

“在我心里你一点都不肥，一直都很漂亮。”

“呵呵！这话我爱听。”

“我说的是心里话。”

“我知道啊！你是木头嘛！你不会为要讨好女孩子，说言不由衷的话。所以我才爱听啊！”

“雪，现在出门时，没有人给我列清单了。”

“木头，对不起。我没能一直陪在你身边。”

“没有你的照顾，我真的很不习惯。”

“我知道。我也是。为什么没再找一个女朋友呢？你是一个需要照顾的人。”

“可是没有人可以像你！！！”

女孩的眼泪如泉涌，像过去一年里的每一天一样。不过今天的眼泪有些不同，里面除了痛苦，还掺进了一丝惊喜和安慰。

“木头，你该睡觉了，你一向很早睡的。”

“恩，你还是那么晚睡。”

“有很多工作要做。”

“那你注意身体。”

“恩，好，安！”

“安！”

其实男孩早已习惯晚睡。自从女孩离开，男孩开始失眠。

 

回到北京时是上午十点。男孩一夜无眠，尽管火车卧铺很舒服。

十二月的北京已经是寒风肆虐。

电话响起，男孩以为是女孩，慌忙接起。

喂——喂——

阿木，你在哪？

噢，是阿蒙啊，我刚去上海出差回来。

今晚一起吃饭吧。六点，老地方。

阿蒙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兴奋。

什么事啊，这么高兴。

好久没见你了，大家聚一聚嘛。还有波子。

阿蒙和波子是男孩的高中同学。高中四五十个同学，就三个同学在北京，所以毕业以后，三人的关系迅速升温。虽然阿蒙是女孩，长得也算漂亮，但男孩从来都没想过会和她有那方面的发展。她不是男孩喜欢的类型。不，准确地说男孩喜欢的只有雪一个人。在他心目中，没有人可以取代雪的位置。

 

阿——木——你他妈的去哪啦你？到处找不到你。

阿蒙一上来就劈头盖脸，一身运动休闲装，穿得松松垮垮的，说话时十足的北京男人味。

不是跟你说了嘛，我出差去上海了。

哦，去泡上海美眉啦。怎么样，是不是各个细皮嫩肉的，摸一下，心直痒痒。哈哈哈。

波子拍着男孩的肩膀，笑得前仰后合。

男孩不说什么，只淡淡地笑了笑。

哎呀！行啦行啦，你还不知道吗，阿木就一颗心，还都给了某人，想花心他也没有啊。

阿蒙深知男孩心中雪的位置。这一年来，阿蒙不知给男孩介绍过多少漂亮的女孩，可不管多漂亮，男孩都无动于衷，像戒掉凡心的和尚。

不要叫我阿木好不好，我有名字。

你啊，就像个木头。可是呢，我知道木头是只有某人才能叫的。所以我们就只能叫你阿木喽。

阿蒙用无奈的眼神和波子沟通。

是啊是啊，阿木不是挺好听的吗。

那我叫你阿猪行不行，看你肥成这样。

行啊，没问题。我才不傻呢，你叫猪我就是猪啦。我对自己的身材很有自信，你不用骗我。

其实阿蒙的身材确实很好，她属于那种干吃不胖型女生。要不她那么爱吃，早成猪头三了，真是便宜她了。

哎！阿木，我告诉你哦，虽然你的确有那么一点木讷，不过你木得还蛮可爱的。再加上你的脸呢，长得还算有棱有角，你要是想追女孩子啊，肯定——不会像波子那么费劲。哈哈哈！

阿蒙，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哦。谁说我追不到女孩子，过几天就带过来给你们看看。

波子和阿蒙见了面就开始斗嘴。

别像上次似的，在一起没几天，人家话也不说就没影了。看人家阿木，一处就是四年。现在分手了，还念念不忘的，别的女孩看都不看一眼。阿木——某人还真是没看错你哦。呵呵！

你别总是某人某人的。我听着这么别扭呢！

我说某人你别扭什么啊。我这不是怕我提起她，阿木难过嘛。

你某人某人的，就不是在提她啦。

那倒也是。哎？要不以后我说“人”，这样阿木就不知道我说她了。咳！

阿蒙清清嗓子。

阿木，最近有没有和“人”联系啊？哈哈哈！

阿蒙笑得胃肠翻滚，一边颇为自己的聪明折服，一边捂着肚子喊痛。

有！

阿蒙笑起来就像狂奔的野马，就算勒紧缰绳，也要好一会儿才能停下。

你说什么？

什么？

波子也凑过来，惊讶地问。

阿蒙的身体因为大笑抽搐着。

在从上海回来的火车上，我给她发了消息。

真的？你看着我，再说一遍。

男孩抬起眼睛，认真地看着阿蒙，不说话。

是真的！是真的！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出来了。你终于和她联系了。

阿蒙的声音忽然由高八度降到低八度。

哎呀呀！阿木，干嘛在一棵树上吊死呢，天涯何处无芳草，海底何处不是鱼啊！你可真是自找苦吃。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干吗要压抑自己呢。我早就跟你说过，想她就去告诉她。否则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这样的话，阿蒙在我的耳边不知重复了多少次。

······

干吗要压抑自己呢。想她就去告诉她。否则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你既然爱她，就不应该计较她是不是变了，或者变成什么样子，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你都爱她，这才是真正的爱。

一个人一辈子只能爱一个人。错过就不会再有了，你想想清楚。

阿木，不要回避，回避是最愚蠢的行为。你要面对自己的感情，你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好好问问你自己，是不是还爱着她，如果是，就去找她。

男孩一直犹豫没和女孩联系，他胜不过自己。男孩曾想彻底把女孩忘掉，就当生命中从来就没有女孩的出现。可是经过了痛苦的挣扎，他终于发现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要忘记女孩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生命的结束。

男孩开始意识到：女孩是他命中注定的遭遇，想躲也躲不掉。最后他终于决定再次联系女孩。

······

其实我也不知道再次和她联系对不对。

没有对不对。什么事情都不能重来，你永远也无法知道这样做好，还是那样做好。所以就别想那么多，想了就去做。

我说你疯了！你是在折磨自己，也是在折磨人家，你放过人家吧。说不定人家日子过得好好的，你这样又打乱了人家的生活。

波子一副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我实在想她。

我知道。我还看出来你哭了，哭了很久。是吗？

阿蒙关切地问。

我的眼睛肿了吗？

像两个大红柿子。

三个人笑了。笑得很放松，却有说不出的滋味。

 

和女孩再次联系之后，男孩对女孩的思念越发强烈。他时刻把手机拿在手里，渴望收到女孩的信息。他尽量压抑自己不主动发，可他总是失败。

“雪，在干吗？”

“木头，我在工作。”

“这么晚了怎么还工作啊？”

“没办法啊！谁让我是打工的呢”

“雪，你是一个人租房子住吗？”

“是啊，离公司很近，又便宜。我买的那套房子还没建好呢。”

“那你晚上一个人睡觉不害怕吗？不觉得孤独吗？”

“不习惯怎么办呢！你又不能过来陪我。”

“那好，今晚你睡觉时别关窗户，等到午夜时，你就从窗户看见一不明飞行物，那就是我啦！哈哈。那你今年过年回家吗？”

“我回不去了。我买的房子要入伙，要装修，要买家私家电，我得马上给它租出去。我只有十天的假期，时间太紧了。”

“那你的家人会去看你吗？”

“他们恐怕来不了，太远了。”

“那你一个人在外过年？”

“有什么办法呢！”

“过年的时候，你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或是发信息，我会一直把手机带在身上。我知道你工作很辛苦，压力很大。我希望可以替你分担。”

“我真的好难啊！这个社会好残忍，我有很多的不愿，但是没办法，其实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好想把房子卖了，回到家人身边，回到你身边。我是一个有问题的人，但我不想让家人担心我，更不想让你担心我，我已经给你带来了太多的麻烦，我想一个人承担。”

“你这样说我很不习惯，好像你把我当成外人。我愿意做你患难时随时的帮助。你不要勉强自己。就算你回来，也没有人会笑话你的。”

“在外打工只有两条路：要么衣锦还乡，要么客死他乡。”

“雪，你太要强。这样下去你会吃不消的。你想想是不是可以换个环境。”

“我已经在这里建立了社会圈子。适应新环境，重新建立社会关系还要两三年，结果未必比现在好。”

“你可以利用现在的社会关系在新环境应该很快就能适应。我是不想你在那边太难熬。”

“木头，不说我了，说说你吧。我很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真心爱你的女孩。你是一个需要照顾的人。”

“最知道照顾我的人就是你了，所以就算我要找女友，或是讨老婆，你也得算第一号啊。”

“不，不是这样的。我已经不能给你带来幸福。你可以找到一个比我好很多的女孩。”

“可是我就要你，谁也不能取代你在我心中的位置。”

“木头，你不要这样，好吗，我求你了。”

“雪，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会永远爱你。”

“木头，我知道你对我的是爱护，有你一辈子爱护我就够了。木头，等你有了女朋友一定要告诉我。”

“为什么？”

“我不想打扰你的生活。”

“怎么会呢？”

“一旦你爱上一个人，我希望你会全心全意。只有这样才能得到真爱。真爱才有回报。”

“那你是不是也会爱上别人呢？”

“说实话，看着身边一件又一件的背叛，我已经对男人失去信心了，更对婚姻失去了信心。我想世界上再也难找到像我们曾经那样纯粹的爱情了。”

“雪，你这样说我很担心你。”

“如果有一天我跟了一个男人不是你，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是什么？”

“没什么。我们不谈这个了。”

“不行，你得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可能。”

“木头，你还是那么执著。以前我希望你对我的爱可以一直那样执著，可现在我不这样希望了。你该长大了。”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木头，记得我们分开那晚吗？”

“怎么能忘？”

······

男孩出差回来了，急急地给女孩打电话，他心里很不安，他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否则女孩不会关机好几天。

他去女孩的学校，女孩不在。他找到女孩的朋友。

雪在哪？

她——她——她今天上午十一点的飞机。

她要去哪？

不知道。她只说她要离开这里。

男孩看看手表，九点半，兴许还来得及。男孩开始生命里最疯狂地追赶，他在追赶时间，他想要在女孩离开之前见她一面，他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以让女孩一声不响地抛下自己离开这里。

或许是上帝眷顾，男孩在女孩登机的前一刻赶到了那里。

为——为——为什么要走？

男孩上气不接下气。

女孩的泪水哗哗地流。

到底是为什么？

男孩双手夹着女孩的肩膀，猛烈地晃动着。

我——失身给了别的男人，在生日那天我去了酒吧，喝了很多酒，我不知道都做了什么，第二天早上我发现自己赤裸地躺在酒店的房间里，身边还有一个男人。我背叛了你。

女孩的眼泪落在男孩的手背上。

男孩慢慢松开了双手。眼睛木讷地看着女孩。他不敢相信女孩刚刚说的话。

这时广播的声音传来——各位旅客，飞往深圳的9626次航班就要起飞了，请还未登机的旅客抓紧时间登机。

木头，对不起。你忘了我吧。找一个对你好的女孩。

男孩没有任何反应，呆在那里，好象失去了思维，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

木头，我走了，你保重！

女孩转身离去。

······

“我离开你是因为我已经不能给你带来幸福，我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给你带来幸福的女孩，否则我的良心会一辈子受到谴责。”

“我不要，我就要你，除了你，没有人能给我带来幸福。”

“木头，不要这样固执。你要是想我好过一些，就听话，好吗？”

“雪，不要这样折磨我，我求你了。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女孩没有再回信，她开始发觉这样下去的后果，她不能让这种情况再继续下去，她得做出决定。

 

阿木，我可得给你提个醒，你们都一年多没见了，人可是会变的。

波子是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不会藏着掖着。

变什么？你什么意思啊？

我是说环境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她一个女孩，在深圳那样混杂的城市，别说生活得好，就是生存下去都难哪！

你是说女孩就不能自食其力，自力更生了吗？

阿蒙知道波子的意思，很不服气。

你想想看，一个男人开着一辆法拉力跑车带你到一所几百平米的豪华别墅，下车时把钥匙拿给你对你说：送给你。你看着那么漂亮的跑车，再看看别墅院子里的硕大的游泳池。然后那个男人带你走进别墅，你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简直就像皇家宫殿一般。然后那个男人从一沓支票本上撕下一张对你说：这是一张空白支票，你想填多少数目都可以。以后你每个月都会受到这样一张空白支票。你说，谁能抵制得了这样的诱惑？

我能，我要是有真心爱的人，我宁可不要那些东西。

说起来容易，要是那些东西现在真就摆在你面前，我就不信你说这话不眨眨眼睛。哎？话说回来，你也说不定能干出来。这个世界上，像你这种傻不拉及的人也没几个了。

也就是你这种见钱眼开的人才会抵制不住诱惑。

阿蒙顺手拿起自己的帽子往波子的脸上一套，开始野蛮敲打。

她一直不愿意回来。

男孩若有所思。

我就说吗，那边有钱人多啊！

你给我闭嘴。

阿蒙恶狠狠地指着波子。

也许她有难处。阿木，你还爱她吗？

我不知道。经历了这么多事，我——

你要是还爱她，就应该相信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相信她。正是因为经历了这么多事，你们才要学会彼此信任，相互宽容。真正的感情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你一定要把握好她，不要再让她离开你了。

阿蒙，我告诉你。这些话可都是你一个人说的，跟我无关，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来给阿木收尸吧。

波子，我郑重警告你，你要是再······

男孩的脑子里回响起女孩的话：在这里生存实在太难了······要想轻松过日子，除非不是靠自己······如果有一天我跟了一个男人，那一定是因为······

男孩不愿再想下去，也不敢再想。他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他在怀疑她，可又很快责怪自己怀疑她，一个他一直深爱的女孩，一个他一辈子也割舍不下的女孩。

 

嘟——嘟——

男孩的手机来了信息，是女孩发来的。

“天气越来越冷了。”

“是啊！你还是手脚冰凉吗？让我给你暖暖吧。”

······

木头，我好冷啊！你看，我的手脚冰凉。

哎呀！真的，怎么这么凉。

唉！有什么办法，天生没人疼啊——

怎么会呢，我不是在疼你嘛！

男孩把上衣拉起来，女孩迅速将冰凉的小手伸进男孩的衣服里，直接从他的肚皮吸取热量。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凉的异物凉得一惊，浑身颤抖了一下。女孩哈哈大笑起来。从肚皮前胸，再从前胸到后背。

你是想把我身上的热量全部吸干哪！

是啊！你别着急，等会还有脚呢。哈哈哈！

······

“木头，谢谢你曾经给我带来的温暖，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在我这里得到温暖。”

女孩半天没有回音。

“雪，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我想听你的声音。”

“还是不要了，我不敢听你的声音。”

“为什么？我的声音很恐怖吗？”

“不是。你的声音——有一种特别的力量。没有你的一年里，我时常听到你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你知道吗，有一次我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他说了句：你好！那声音很像你，我就傻愣在那里半天没说话，那个人就不停地“喂”。呵呵！”

“那我们就一直这样靠发信息联系吗？”

“给我点时间好吗？”

“那——好吧！”

“叔叔和阿姨还好吧？”

“都好。只是担心我，他们知道我不会照顾自己。他们——不让我再和你联系！”

“他们一定是恨死我了。其实你应该听他们的话，父母都是为我们好。”

“他们是太爱我了，不忍看我受伤害。但我知道你不是像他们想的那样，你是好女孩，是值得我爱的女孩。”

“木头，我还能说什么呢？！能得到你的爱是这辈子上帝给我最大的恩赐。就算死，我已经满足了。”

“为什么要说死呢？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女孩沉默。没有回音。

 

女孩再次出现在男孩的生活中，男孩一面觉得快乐，满足，一面又感到痛苦。每天黄昏时分，他一个人出去散步。

在他家不远处，有一条很宽阔的步行街，街的两边很多很高大的树，长长的树枝将街道覆盖成拱形通道。这个时候，树叶纷纷落下，落在街道上，风一吹，叶子沙沙做响。

男孩下了班，吃完饭，就来到这里，慢慢将这条步行街穷尽N次，从这头走到那头，再从那头走到这头。走的时候，男孩不断想着一个问题，一个他一直在想的问题：为什么上帝要这样安排他的命运？男孩是相信上帝的，很虔诚地相信。他相信上帝在高天之上，俯瞰着世界上发生的一切事，包括他和女孩的相遇，相爱，然后分手。

和女孩在一起时，男孩就经常对女孩述说上帝的荣耀和作为。他想让女孩也相信。女孩听着，抿嘴微笑。

雪，你相信我所说的话吗？

我相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女孩的笑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平和，让男孩觉得如果这一生不抓住女孩的手，简直是对上帝这美好恩赐的亵渎。男孩相信：凡事皆是上帝的安排。就连女孩也是上帝赐给他的礼物。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上帝要安排那样恐怖的一晚，从此把女孩从他身边夺走？想着，想着，男孩的泪水不断地下落，落在一片片叶子上。那晚的噩梦似乎仍在持续。

 

雪，我要去上海出差几天。

可我后天就过生日了。

对不起，我不能陪你过生日了。

男孩拉着女孩的手，满脸满眼的歉意。

那不能和你们领导说说，换个人去出差吗？

不行啊，这个项目一直是我主管的，别人不熟悉。而且这个项目对我们公司的发展非常重要，老总一定要让我去。

女孩低着头，不说话，脸上写满委屈。

雪，别难过，等回来我给你补过一次生日。

恩。那我等你。

短暂分别之前的最后一次拥抱显得很热烈，很深情，久久不愿分开。谁会想到那就是他们的最后一次拥抱。

女孩的生日过得很热闹，她为了填补没有男孩在的遗憾，请了好多朋友一起吃饭。席间，觥踌交错，女孩喝了不少酒。电话响了好久，女孩才慢慢接起来。

喂——

你喝酒了？

是木头啊。

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点而已。

还说喝了一点点，话都说不清楚了。你和谁在一起？

木头，我——想——你。

女孩哭起来。在这样的夜晚，女孩实在有些脆弱。

我知道，我过几天就回去了。

女孩还是在哭，边哭边向洗手间跑去。

雪，你听我说，我向你保证，以后你过生日，我一定会在你身边陪你，再也不会仍下你一个人了。

女孩听这话，哭得更伤心，她觉得好委屈。

不只是过生日，这辈子你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雪，你相信我。

电话挂断后，女孩的心情稍微有些好转。她回到饭桌和朋友们继续喝酒。

雪，你怎么了？

没什么，开心而已。

 

饭闭，朋友们纷纷回家。

雪，我们回家了。

好，路上小心。

雪，生日快乐。

谢谢你们来给我过生日。

最后只剩下三个女孩，是雪两个要好的朋友。

谢谢你们，今天我真的很开心。

你倒是开心了，我还没喝够呢。雪，不如我们去酒吧喝酒吧？

太晚了，都快十二点了。

没事，回去也睡不着。我知道一个很不错的酒吧，那我有很多认识的朋友。

女孩一想，现在回去确实睡不着，怕自己又想起男孩，心理难过，就答应了。

 

酒吧无一例外的昏黑，混乱。里面充斥着交易，欲望的宣泄，和灵魂的释放。女孩们的出现很快引来了一些男人的目光。女孩有些不习惯。

我们回去吧，太晚了。

还没到十二点呢，不晚。我们喝一点酒再走。

女孩的两个朋友已经和那些搭讪的男人们划起了拳。

要不我先走了？

女孩的心理很不安，隐约觉得要出事。

雪，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今天你过生日，我们陪你，让你开心。现在我们在这喝点酒，你都不肯陪我们。

雪觉得过意不去，就硬着头皮被那些让她讨厌的男人夹在中间。

可是她一个人实在无聊，就拿起酒杯慢慢地哆。

酒吧的烟味很重，她讨厌这烟味，所以她要男孩答应她不要吸烟，可不知为什么，男孩没有答应她。想到这，女孩有些难过，就拿起酒杯，一饮而进，又要了第二杯。

女孩本来已经喝了很多酒，现在的酒更烈。女孩感到身体里有一股热量在翻滚。对男孩的思念让女孩越发想借酒消愁，不知不觉身体已经不听使唤。这时有个男人过来搭讪。

小姐，怎么一个人喝闷酒啊？

那你陪我喝。

······

    这样的噩梦不断在男孩的心里搅扰着，他的心像被无数条毒蛇一点一点地啃啮着，毒蛇释放出来的毒液由血液循环到达全身，产生毒性作用，男孩的生命就这样被毒液一点点地吞噬。

 

好多天没有女孩的消息。男孩担心起来。

“雪，这几天你在忙什么，怎么没给我发消息？”

“我忙工作啊！木头，水木年华有一首歌叫《爱上你我很快乐》，你听过吗？”

“没有。我好久没有听歌了。好听吗？”

“是啊。我得多听几遍，把它学会了。要不去唱歌总是唱那几首老掉牙的。”

“你经常去唱歌吗？”

“也不是经常，公司聚餐就会去唱歌，一周一两次吧。和朋友就去酒吧，不过只喝酒，跳舞，不唱歌。”

“行啊，厉害啊，什么都学会啦！”

“木头，我知道你不是在夸奖我。你不了解这边的情况。你要是什么都不会，又不参加活动，别人就会疏远你，人际关系不好，就什么机会都没有。”

“你吸烟吗？”

“以前有吸过。但从未在别人面前吸，也没有上瘾，只是一个人在家心情不好的时候吸过，作为一种发泄的方式。只是偶尔。你会怪我吗？”

“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事，我都不会怪你。因为我没有权利干涉你的生活。我只希望你不要变得我认不出来。”

“我相信我只是比那些在校女孩提前接触了这些，只要是靠自己获得成就的，我会是她们中最纯洁的。”

“对我，希望你还有诚实。你又和别的男人上过床吗？”

“就那一次已经让我失去了这一生我最爱的人。我不能再失去了。”

男孩的泪腺神经像是失去了控制。

“以后不要再吸烟。就算是为了我，好吗？”

“我尽量好吗？我不能许诺你什么，因为我怕再伤害到你。”

······

我最讨厌吸烟的人了，木头，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不要吸烟好吗？

公共汽车上，女孩被车上的烟味熏得头昏脑胀。她一边用手用力驱逐烟味，一边皱着眉头对身边的男孩说。

我尽量吧！

女孩回过头，用意外和不解的眼神看着男孩。

为什么是尽量啊？

雪，你知道我很想答应你，可将来有很多事是我们无法预料的，我怕我答应了你，以后我真的因为一些不可预料的事开始吸烟，我会伤害到你。

我不管，我不管。有什么不可预料的事呢？反正我就是要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吸烟。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准吸。

女孩撅着小巧的嘴巴，装做生气的样子。

男孩轻拍女孩的肩膀，却不说什么。女孩真的生气了，甩开男孩的手，独自一人坐到了远处的座位。那里的烟味更重，呛得女孩直咳嗽。

男孩仍旧做在原来的座位上，看着女孩面向车窗外的侧脸。心里不断重复着：我不向你许诺是因为我爱你！！

······

“那算了，就当我没说过。”

“你已经说了，我怎么能当没说呢。记得吗，以前我们在一起时我要你答应我不要吸烟，你是怎么说的。当时我不理解你，还很生你的气。现在我明白了。”

“可那时虽然我没在嘴上答应你，但我在心理已经答应你了。而且一直记得。”

“我也是啊。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其实你是对的。我们已经承担不起任何的承诺。我们已经脆弱。”

男孩的心忽然凉凉的。他知道女孩是对的。可这样的事实要用多少的勇气来面对。

“也许吧。”

女孩也充满了无奈。

“我一直在想，以前的我们爱得太深，连结得太紧，以至于不能承受一点点的打击。所以我们爱得好累。现在冷静下来想想，暂时分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我们都给彼此充分的空间发展自己，等到多年以后再相见，如果我们还能接受对方的变化，那我们就会是永恒的了。”

“只怕时间太无情！！”

男孩不太明白女孩说的时间无情是什么意思。

其实无情的又何止是时间。

“那也好过受时间的折磨啊，那会让人精疲力尽的。我已经经不起再一次的分离了，如果那样我宁愿不要再一次的相聚。”

女孩没有回音。

 

嗨！我亲爱的弟兄姐妹，让你们久等了。这顿饭我请了。哎！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小莉。这是我两位最好的朋友：阿木和阿蒙。

波子真的带来个女孩，还挺漂亮，就是妆有点重，给人轻佻的感觉。

你们好！

你好！

快请坐！

小莉一边坐下，一边忍俊不禁。

怎么啦？什么那么好笑？

哦，我是觉得他们两个的名字好搞笑哦，像卡通片里的名字。

是啊，他们俩一个是铁臂阿铜木，一个是机器猫里的机器猫阿蒙。

去你的。哎！波子，你的上一位不是也给你取了个名字叫什么——大宝，简直一护肤品。哦，对不起，我不应该在你的现任女友面前提到你的前任女友。

没——事，她知道的。

波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是，我知道的。我还知道我是她第四任女友。

男孩和阿蒙愕然。

那我们波子是你第几任男友啊？

记不清了，我以前大概有过——十来个吧，不算多。

阿蒙嘴巴张得老大，半天闭不上。男孩也皱起了眉头。波子却在一旁笑个不停。

对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间。

我说波子，你好象多说了两个，这应该是你第二任吧。

说少了怕人家看不上啊。

不是吧，这样的你也敢要。

怎么不敢，要的就是这样的，省得麻烦。要是找个像阿木以前那位一样，爱得死去活来的，我可受不了。这个啊，你不喜欢了，就可以甩，她不但不会怪你什么，说不定还会感谢你呢，说不定人家先把我给甩了呢。省——事！

他妈的别说我认识你！

 

“雪，过年的时候，我过去看你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

“你的假期本来就短，要是再来看我，就没时间陪你父母了，我不想因为我破坏你们短暂的相聚。”

“可我想你！！”

女孩放下手机，长叹一声！万箭穿心般痛苦。她知道要想让男孩彻底忘记她，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

当她终于做出这个决定以后，她的心坦然了。她不再难过。因为她知道尽管这样做会给男孩带来暂时的痛苦，但最终对男孩是好的。她相信男孩会忘记她，重新得到爱情。为了男孩的幸福，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雪，我现在的工作很好，一个月可以拿五六千块，等我攒够了钱，你就不要去上班了，让我养你吧。”

“我是一个物质女孩。你养不起我的。”

“你在说什么啊？”

“记得吗，我说过如果我跟了一个男人，除非他很有钱，可以满足我一切生活需要。”

“你在和我说笑吗？”

“木头，很感谢你一直信任我。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好女孩。你父母说的对，你不应该再和我联系的，我只会给你带来伤害。其实我一直在骗你，自从离开你，我就靠身体过日子。我和很多男人上床，他们给我钱，养着我，他们一次给我的钱比你一年赚得还多。我的一双靴子就够你赚好几个月的，你怎么能养得起我呢？还有，记得你不要我吸烟吗，我没答应你，其实我每天都吸，不仅吸烟，我还吸白粉，白粉可以忘记很多事情。记得吗，我说我是个有问题的女孩，我的问题还不止这些呢！你想听吗？”

“雪，你是我一直深爱的雪吗？”

“恐怕不是，你爱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雪，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我只能告诉你接受现实。你太善良了，你这样很容易受到伤害。其实你应该感谢我，我在教你学习如何保护自己。”

“我不想听这些。”

男孩打女孩的手机，长长的忙音之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是谁？”

“你找谁？”

“我找雪。”

“这没有叫雪的，你打错了。”

电话挂断了。男孩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他在想，难道这是上帝在和他玩游戏吗？这到底是怎么了？

许久过后，男孩慢慢回想起女孩说过的话，女孩从来没有提起她的工作。她好象真的不用工作，或者只在晚上工作，她每天睡得很晚。

“雪，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男孩把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手机碎片四溅各处。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长长的叫喊声，男孩昏倒在地上。

在遥远的南方，女孩跪在地上，脚背贴地，双手扑在膝前地面上，脸面与手背相贴，长长的头发完全遮盖了女孩的脸，她在祷告：上帝啊，只要他能幸福，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就让我一个人承担所有必须要承担的痛苦吧。

该结束的总要结束！！

 

半年以后，男孩和阿蒙结婚。

 

天空的浮云随风飘动，越飘越快，越飘越快，转眼已过十年。

 

李老师，我要吃苹果。

好，老师给你削。你先去那边和小朋友玩，等老师削好了，叫你好不好？

好——

一个很小很小的小孩子摇摆着双臂跑向一群和他一样大小的小孩子。他们坐在一个可以旋转的多座位转椅上，欢喜地玩耍着。

你们小心一点哦，别摔下来。

李老师一边削苹果，一边看着他们玩耍。脸上的笑容显露出内心的平安。

初春的阳光缓和了冬日的寒冷。李老师可以带着小朋友们在户外活动。

一阵凉风吹过，还是有些寒意。李老师放下手中的削苹果刀，双手摩擦着取热。十几年了，一到冬天，李老师还是手脚冰凉，怎么也暖不过来。

小琪，过来。

那个要吃苹果的小孩子一听到李老师叫她，就又双臂摇摆着跑到李老师跟前。

小琪，外面太冷了，我们回房间吃苹果，好吗？等吃完了，再出来。

好吧。

小琪——

李老师刚要领着那个小孩子回房间，一个男人的声音喊着小孩子的名字。那个男人向李老师走过来。

李老师，您好！

您好！你来接小琪回家？

是啊，她妈妈今天有事。

你可真是个好爸爸。

哪里哪里！

爸爸，我吃完苹果再回家。

小琪握紧李老师的小指，摇晃着问爸爸。

李老师看着小琪的爸爸，相视一笑。

 

李老师，苹果太大了，你帮我切开吧。

好啊！

李老师，小琪这孩子总是给你添麻烦。

没关系，我喜欢他们。他们就像我自己的孩子一样。

那么喜欢小孩子，为什么不结婚呢？一个人不觉得孤单吗？

李老师淡淡地笑了笑。笑容显得很沧桑。岁月已经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女人一过三十，就开始有衰老的迹象。

有上帝陪着我，够了。而且，我已经老了——

哪有啊，你笑起来还像个小女孩。你年轻时一定有很多男孩子追你吧？

年轻？这两个字似乎是太遥远的事情。李老师一时恍惚。

 

嘟——嘟——

李老师拿出手机，上面显示一条新信息，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

你好！！

······

完成于20051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