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生命即将结束时,才意识到它的珍贵和短暂。正因为生命如此的短暂,人们才在最后的一撇中显得非常的珍惜。当我亲自目睹了一个活泼的生命走向消逝的过程,才又一次的意识到了已逝时光的珍贵。
我是一家具有相当规模的公司新进员工,由于公司技改,我们这批青年学生恰好赶上这个时机,被调到技改办参与技改工作。时值夏末,暑热难熬。中午时分,我没有回宿舍,单独的躺在这号称亚洲第一大的车间的地板上午休。就在我准备闭眼时,一只燕子从车间的门口一掠而进。它矫健而灵巧的捕捉着飞虫,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我望着自由自在的它而想到了自己,不觉黯然神伤。我想到了我的孤单和寂寞,想到了刚刚分手但再也永远也见不着的同学。想着我一生许许多多的事,我不知所措。这只燕子彻底的打碎了我的睡意,汹涌而上的想法整整的扰了我一个中午。
下午,我继续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去,无暇顾及燕子的娇姿。只是偶尔看见它在嘈杂的机器声中掠过车间的横梁,只是姿态没有刚进时的那样悠闲。我很想停下手头的工作欣赏它的娇姿,但紧张的技改工作使我无法顾及。
傍晚六点半钟,公司下班,我准备离开之时,又无意中看到了那只轻巧的燕子。它这时已不是悠闲自若的斜飞,而是东碰西撞的在寻找归路。也许,它意识到了自己处境的危险,它不停的沿着天花板乱飞,一次又一次的朝天花板的透光玻璃上撞碰。它企图在光亮的地方飞出去,但是如此庞大的车间,除了敞开的大门外,却没有其它的出口。此时的它不再停下来,而是不断的寻找,不断的失败。它很仔细的一遍又一遍的朝天花板透光玻璃和高层窗户上飞碰,但一次又一次的被反弹回来,但它仍旧的很执著,不停一秒的继续找寻,一遍又一遍,一圈又一圈;从东到西,从南到北,不时的还发出“唧唧”的鸣叫。
我为它的执著和急切而感动,我拍着手掌想把它引向门口,但是,我的掌声使它飞的更高了,撞的也更急了。简直是一只刚被装进小笼的小鸟一样。我惊呆了,为自己的鲁莽而忏悔。也许,我悄无声息,它会寻找到来时的路,但处于慌张迷乱中的它,我的掌声无疑是雪上加霜。我默默为它祈求,希望它能够找到回去的路。
公司的最后一班通勤车启动了,我不得不离开车间。我出车间的门时,望了一眼空旷高大的车间,静静的车间中有那只燕子的扑腾声。这声音是那样的凄凉,那娇小的身躯是那样的孤寂,犹如冥冥宇宙中的精灵一样。它不停地贴着天花板寻找着出路。显得那样的无助,那样的急切。我恳求看门的大伯:“今晚不要关门好吗?里边有只燕子还没有出来呢!”大伯呵呵笑着说:“放心吧,晚上还有人上夜班呢。”我暗自的高兴。
第二天,我是下午班,我一进车间,就举目四望,想看到那只燕子,但又怕看到它,我实在不忍心再看到它那无助的样子和那无时不有的慌恐神态。但不幸的是,我还是看到了它的影子。它已失去了往日的娇态,有几根尾翎被折断了。它已对机器的轰鸣失去了敏感,但时不时的沿着墙壁找一圈出路,但却又一次的被玻璃反弹回来。将近傍晚时,它疲惫的在地上饮着偶尔溅落的水珠,我悄悄的向它靠近,想抓住它,送它到大自然。我相信,只要它一出去,就能获救。但它机灵的小眼珠瞪着我又飞了起来,重重的撞在墙上。差点掉到了地上,我的心一下子好象被撞碎了,我呆呆的望着它,幻想着奇迹的出现,想象着它飞出门的快乐的情景。这时主任走过来说:“技改正值攻坚阶段,希望你能够今晚义务加班。”我兴奋的点头应许,不知怎的,今晚心里倒挺愿意的。六点半,我依恋的回眸了一眼无力的它,希望我来时再不要看到它。
晚上,我竟有点儿心急、烦躁,不知怎么的,特记那只燕子。当通勤车一到,我就争先挤上车。当我冲进庞大的车间时,再也没有看到它那疲惫的身影。我顿时的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心中充满了感激。可怜的生灵终于得救了。我想象出了它一掠云天的快乐姿态。
我的心情由此特别的好,干活也很认真,一个晚上也没有感到累。接连几天,我的心情都特别的好,过去的忧虑、不快、失落和彷徨全都随着那只无助的燕子的回归自然而消失殆尽。时间就这样的漫漫消逝。转眼秋黄已至,万木调零。我随之而来的又是秋锁心头、蒙笼雾萦的愁绪。在九九重阳的早晨,我下班到衣箱旁换衣服,不小心把一枚硬币掉到了箱子的后面,我脆下去伸手去摸,就在那一刻,我的心颤抖了,我没有摸到硬币,而是摸到了一只毛茸茸的翅膀。我诧然、惊愕的托着硬榜榜的尸体,看着它还略带蛾黄的嘴角,想到了它以前苦苦挣扎的情景和天空中自由自在的小燕子。瞬时,我被这生命的如此短暂所震撼,也为它的付出而挽惜。如果,它能够记着进来的路,那不就得救了吗?它的妈妈就不会失去一个孩子了。生命,在这美丽的夏日里仅飞了两个月,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逝了。我虽不能有物伤其类之感,但却有足够的飘零之感。
我加轻轻地抚摸着它,捧着它到公司的花园中,堀了一个坑,在初升的晨光中,我把美丽的燕子掩入了黄土,同时也埋葬了我受措的心灵和对生命的不贡。我不能为燕子而落泪,但却为自己流下了一串难忘的泪珠,生命因为短暂才美丽,因为美丽,才需要更加的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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