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早就应该有自己的旅行了。

当我把那辆花了15元租来的自行车推出校门口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一阵畅快。我回头看了一眼校门前镶得金灿灿的校名和两行正楷的校训，一股莫名的思绪从心头涌上来。我转过头，飞快地把自行车推出一段距离后，一个横跨平稳地掌握好了手把后，拼命地骑起来。

现在站在校门口的我，好像完全没有了当初进大学时的那些情绪。大约五分钟的极速后，我因为体力有些透支靠边停了下来。尽管已经气喘吁吁，但仍然克制不住自己爬上了一处高地，看看自己离学校有多远了。

兄弟们都说我大学四年算是白过了。大学期间，没谈过一场恋爱，没通宵打过架，没拿过证书，没获过奖学金......我没有辩解什么，但心里却异常地沸腾起来。曾经我也会斗志昂扬，也会积极阳光，也会注意到我心仪的女生，可又有什么意义。我又一次看了一眼远处砌白砖墙的学校，然后恶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大学的生活规则已出于我的想象，这里已经不是仅靠学习走出实力的地方。长相决定了你的人气，人气决定了你的荣誉。没人会在乎你的成绩，因为成绩已经代表不了什么了。老师敷衍地教学，考场风气地败化，我在哪里寻求想要的公平。

我站在这个高坡上，沉思了很久，感觉有点百无聊赖起来。我想起了婷，那个我暗恋了很久的女孩子。我似乎对长发飘飘、温柔恬静的女孩特别感冒，婷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孩，美丽，大方，无与伦比。即便是在同一个班上，我也没勇气跟她说过话。在她身边不缺优秀的男生，又怎么会在意到平庸的我呢。有时候我发现自己自卑得有点猥琐，但是就是这样不经意地被吸引，就无法自拔了。也许就是希望每天能多看她一眼，给了我好好生活的动力。

婷的事在本院引起轰动的时候，正是期末备考的阶段，一时间给了很多人津津乐道的消遣。对于这样的事实，我完全不能理解。像婷这样优秀的女孩，本就会有一番好的前途，本就会有自己的幸福，本就应该被很多人羡慕......她这样的选择到底是我眼里的自我毁灭，还是她想象中富贵渠道？婷没出现在我眼前已经很长时间了，而宿舍的兄弟还在好奇，那个包养婷的五十多岁的男人居然还能让婷怀孕。

二

我舒了舒筋骨，踏起自行车继续行驶起来。这个学校在郊外，周围都是农舍和农田，可惜现在正值初冬，眼前早已一片孤寂和荒凉。我在一根电线杆处急转而过，惊起了一片鸟雀，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沸腾声吓了一跳，随即又觉得十分有趣。在空旷的田间公路上偶尔会有几辆摩托车叱咤而过，把我的头发卷乱了，我用手把头发胡乱抓了几下，不自觉地想起了阳。

我还是会经常想起那一幕。大二下学期的一个晚自习期间，我有点头痛，就离开了教室准备回宿舍。我还是记得那个春天的忽冷忽热，着实让人吃不消。我走近寝室门前，发现没有锁门，就一脚踢开门走了进去。我大概是跨出了两步才发现吊在房顶上的阳。我懵了几秒，立马冲出门外，靠在墙边，语无伦次地骂了一句，尼玛，最见不得别人上吊了。接着我全身的血液都往脑子里涌，然后就失去了知觉。尽管学校把消息封锁得很严，但我仍然会听到有同学谈论，某男生宿舍有某某上吊自杀了，同宿舍的一个人吓昏了......我总觉得别人谈论的焦点不是自杀的阳，而是吓昏的我。

学校对阳的处理很是潦草，没有追其原因，没有过多解释，连同学的追悼都没有。有时候我会经常想起阳，想起他白皙清秀的脸，还有他脸红腼腆的样子......我总是会有意无意地坐在阳的凳子上，学他拿着镜子梳头发，用怪里怪气地声音喊出阳生前的口头禅，come on, boys！而每到这个时候，宿舍都会掀起一阵暴乱。有的人先是惊恐地看着我，然后默默地走了出去；有的人会跑过来踢我一脚，骂我一句，傻逼；有的人，我想是不是过分了点，直接把手里的一盆热水给扔了，然后大喊大叫的跑出去了......我以为他们没什么的。

我停下来，看了看时间，想着该吃晚饭了，站了许久，终不愿意回头。

早该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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