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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今译刍议 之二(中)

时间:2014/4/22 作者: 老榆树 热度: 81969

  
  老子今译刍议之二(中)
  第二十九章
  原文:
  将欲取天下而为之〔1〕,吾见其不得已〔2〕。天下神器〔3〕,不可为也〔4〕。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故,物或行或随,或嘘或吹〔5〕,或强或羸〔6〕,或挫或隳〔7〕,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
  注释:
  〔1〕取天下,取信于天下,让天下拥戴。
  〔2〕不得已,无法停止,没完没了。
  〔3〕天下神器,天下是神圣的东西。
  〔4〕不可为也,不能硬要天下如何如何。
  〔5〕嘘,大口嘘出热气;吹,小口吹出凉气。
  〔6〕强,强壮;羸(léi雷),瘦弱。
  〔7〕挫,部分毁坏;隳(huī灰),全部毁坏。
  今译:
  为了使天下归心而特意去做某些事情,我料定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天下是一种神圣的东西,不是想让它如何就能如何的。硬要去做就会把天下搞糟,再要坚持就会闹到不容于天下的地步。因此,既然天下万物有走在前面的也有跟在后面的,有呵暖气的也有吹冷气的,有强壮的也有瘦弱的,有受挫的也有毁灭的,所以圣人做事就不要过分,不要过多,不要过大。
  提示:
  本章开头的“取天下”,许多著作解释为“治天下”,郭世铭认为是“取信于天下”的意思,而且“天下”不限于一国。但有一点是基本上没有分歧的,那就是老子主张的是“无为而治”,对天下不要强做什么,不要强求一律。
  第三十章
  原文: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1〕,其事好还〔2〕。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善有果而已〔3〕,不敢以取强。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骄〔4〕;果而不得,已〔5〕;果而勿强。物壮则老〔6〕,是谓不道。不道早已〔7〕。
  注释:
  〔1〕强,还有后面两个强字,郭世铭认为都应该读作jiàng(犟),意思是硬要如何如何、“非……不可”。“不以兵强天下”,是说不靠兵力硬使天下如何如何。
  〔2〕其事好(hào)还,指用兵这种事情容易遭到报复,攻来杀去无休止。
  〔3〕善,善者,指心地善良的人;果,结果(打胜、讲和、各自退兵,都属于结果);已,结束,完结,停止。
  〔4〕“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骄”,是针对果而有得的情况说的。伐,夸耀。
  〔5〕“果而不得,已”,有结果而无所获时也要停下来。
  〔6〕“物壮则老”,郭世铭分析说,这句话中的“则”字不是表示条件句中的连词,而是表示转折语气的词,是“却”的意思。
  〔7〕早已,提前结束,夭折了。
  今译:
  用道来辅佐君主的人,不靠战争来推行自己的意志,战争这种事情很容易招致还报。军旅驻扎过的地方,会变得荆棘丛生。大战过后必定会导致大灾。善者在战争中只要有个结果就罢兵,并不坚持非胜不可。有了结果也不矜持;有了结果也不夸耀;有了结果也不骄傲;有了结果但并没有得到什么利益,也就此罢兵;这就叫有了结果也不纠缠。
  有些事物正当壮盛却衰败了,这就表明它们不合乎道。不合乎道的东西都会夭折。
  提示:
  老子反对战争,反对战争引起的互相报复(“还报”),认为战争会带来百姓逃散、田地荒芜、因死人过多而瘟疫流行等等灾难,主张战争有了结果后就赶快停止敌对状态。
  第三十一章
  原文(文字从“帛书”):
  夫兵者不祥之器也〔1〕,物或恶之〔2〕,故有道者弗居〔3〕。君子居则贵左〔4〕,用兵则贵右,故兵者非君子之器也。兵者不祥之器也,不得已而用之,銛袭为上〔5〕,勿美也〔6〕。若美之,是乐杀人也。夫乐杀人,不可以得志于天下矣〔7〕。是以吉事上左,丧事上右。是以偏将军居左,上将军居右〔8〕,言以丧礼居之也。杀人众以悲哀立之〔9〕,战胜,以丧礼处之。
  注释:
  〔1〕兵,兵器。
  〔2〕物,牲畜,动物。
  〔3〕居,居住,生活,同处。
  〔4〕“君子”一词在《老子》中仅见于本章,指与“盗(小人)”相反的高素质的人。
  〔5〕銛(xiān先),锋利(兵器不锋利无异于去送死);袭,配套(有弓无箭或有箭无弓不能叫兵器)。
  〔6〕勿美也,不要去装饰、美化(兵器)。
  〔7〕“可以”是两个词,可,可以;以,凭借。“得志”也是两个词,得,达到;志,写下,记下。
  〔8〕偏将军,下级;上将军,上级。
  〔9〕“杀人众”是个词组,指那些要去杀人的人。“立”,有的本作“泣”,郭世铭说同“莅(lì)”,来临的意思。
  今译:
  兵器是不祥的东西,连畜牲恐怕都不愿意见到它,所以有道的人不会整天与它厮守。君子平时以左为贵,而在用兵时以右为贵,这表明兵器不是君子所推崇的东西。兵器是一种不祥的东西,不得已而用它的时候,只要锋利、配套就算好的,不要再去装饰它。如果把它装饰得很漂亮,就表明是以杀人为乐的。以杀人为乐的人,是不可能在天下获得好名声的。所以吉庆之事以左为上,丧事则以右为上。因此偏将军的位置在左边,上将军的位置在右边,这表明军队中的礼仪是按丧礼来规定的。杀人的那些人都是以哀痛的心情来到战场的,对战争的胜利也是按丧礼的仪式来处置的。
  提示:
  本章所讲的是对兵器的态度问题。
  第三十二章
  原文:
  道常无,名朴。虽小〔1〕,天下莫能臣也。侯王若能守之〔2〕,万物将自宾〔3〕。天地相合以降甘露〔4〕,民莫之令而自均〔5〕。始制有名〔6〕。名亦既有,夫亦将知止。知止可以不殆〔7〕。辟道之在天下,犹川谷之于江海。
  注释:
  〔1〕小,郭世铭认为这个“小”字包含着“衣养万物”和“不为主、常无欲”两个方面的意思,据此我们可以理解为从属、地位低、服务(供养)于人(万物)而不自大、没有特别的欲望追求等等的意思,使用的仍是“小”的本义。
  〔2〕之,郭世铭说指代前面的“小”。
  〔3〕宾,自就宾位,各不为主。
  〔4〕相合,相和,和谐共处。
  〔5〕自均,自动达到平等、平均的状态。
  〔6〕制,典章制度;名,名分(fèn)等级。
  〔7〕殆(dài代),危险。
  今译:
  天地一向是没有来历、没有形状的初始的“无”的状态,我们称之谓未经雕琢的“朴”,即使处在衣养万物而又不为主(宰)的、没有什么欲望追求的小的“地位”,但天下也没有什么事物能支配它。侯王们如果能坚持衣养万物而不为主、常无欲的原则,万物都将自就宾位。(就像)天地相合而降下甘露(那样),老百姓用不着谁下命令就能自动保持平等、平均的状态。
  一旦有了典章制度就会产生名分的区别。名分既已存在,那也要知道适可而止,知道适可而止还是可以避免危险的。
  “道”相对于天下而言,就类似于川谷对于江海的关系。
  开头郭的原译文是:“道”一向是天地之始,所以可以把它叫做“朴”。虽然它衣养万物却既不为万物之主也没有任何欲望。
  提示:
  最后两句是本章的结论,用川谷与江海的关系来类比“道”与天下的关系:川谷是江海的源头,“道”是天下的源头。川谷成就了江海,但并不主宰江海,不要求江海有所回报;“道”造就了天下万物,但“道”并不主宰它们,也不要求它们回报。
  第三十三章
  原文: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知足者富,强行者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寿(注)。
  注释:
  寿,指精神、思想永存。
  今译:
  能认清别人叫做智,能认清自己才叫明。能战胜别人叫做有力,能战胜自己才叫强。知足的人富有,坚持做下去的人有志。不失去根基的人能保持长久,死后不被人们遗忘的人才是永生。
  提示:
  这一章是对一组名词进行归类解释。郭世铭分析说,老子始终反对“智”而推崇“明”,强调自知而不大赞成知人,因为知人的目的常常是为了对付人。
  第三十四章
  原文:
  大道泛兮〔1〕,其可左右〔2〕,万物恃之而〔3〕。生而不辞,功成不名有〔4〕。衣养万物而不为主、常无欲,可名于小〔5〕;万物归焉而不为主,可名为大〔6〕。以其终不自为大,故能成其大。
  注释:
  〔1〕泛,广泛。
  〔2〕左右,主宰、支配。
  〔3〕而,即耳,“而已”的合音。
  〔4〕名,郭世铭认为是名分、地位的意思,跟儒学“名不正则言不顺”之“名”意思一样。
  〔5〕小,基本属于“小”的本义,低姿态,不夸德(参见第三十二章注释(1))。
  〔6〕大,古文的“大”字常含有后来的“太”、“泰”之义,以至三字互通,此处之“大”当是高、极、骄恣之义。郭世铭对这个“大”字没有明释,只认为含有不可为的意思,属于“无为”的态度和“德”的境界。
  今译:
  大道无所不在呵,它可以左右一切,万物都在仰仗着它。它生出万物却不干涉它们,成就大功却并不要求什么名分。护养万物但既不主宰它们,也没有任何欲望,(这种品质)可用一“小”字来指称它的低姿态、不夸德;万物归顺于它但它仍不去主宰万物,(这种品质)可用一“大”字来指称它品德的高大境界。由于“道”始终不主动去做“大”这件事,所以能够成就它“大”的品质。
  被黑体字替代的郭的原译文是:可以叫做“小”;……可以叫做“大”。
  提示:
  这一章是说万物仰仗的“道”有资格去主宰万物却不去做这种主宰,具有低姿态而实际上却是高大无比的品德境界。
  第三十五章
  原文:
  执大象〔1〕,天下往〔2〕,往而不害,安平太。乐与饵〔3〕,过客止。道之出口,淡乎其无味,视之不足见,听之不足闻,用之不足既〔4〕。
  注释:
  〔1〕执,执着,坚持;大象,高大无极又不做主宰的形象。
  〔2〕往,投奔。
  〔3〕乐与饵,音乐和食品
  〔4〕既,尽。
  今译:
  保持住万物归附仍不肯做主宰的形象,普天下的人都会来投奔,投奔来的人都不会受到伤害,都能安居、平和、康泰。音乐和食品可以使过客停步,“道”说起来就淡而无味,看又看不见,听也听不着,但用起来却无穷尽。
  提示:
  这一章是说坚持“道”的高大形象就会让天下归往,受益无穷。
  第三十六章
  原文:
  将欲歙之〔1〕,必固张之〔2〕;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夺之〔3〕,必固与之。是谓微明〔4〕。柔弱胜刚强。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注释:
  〔1〕歙(xì细),收敛,关闭。
  〔2〕固,原来,本来。
  〔3〕夺,郭世铭认为是罢免、撤销的意思。
  〔4〕微明,指对细微末节的洞察力。
  今译:
  要关闭什么,就意味着它原本是张开的;要削弱什么,就意味着它原本是强大的;要废止什么,就意味着它原本是兴盛的;要夺掉什么,就意味着原本有过这个封赏。这就叫做细微的洞察力。
  (要避免危险,)采用柔弱的态度胜过采用刚强的态度。鱼不可以离开深渊,国家的军力不可以展示于人。
  附加几句说明:对本章的前四句,一般的书上都解释为一种权谋,这是受了《韩非子﹒喻老》的影响,两千多年来没有人提出过质疑,以至“将欲取之,必先与之”成了家喻户晓的成语了。郭世铭认为,这样的解释与本章最后两句不一致,与《老子》的思想也很不合拍。郭说,开头的这四句话,用现代逻辑学的术语来讲,是在谈论“预设”。例如我们在说‘把门关上’时,就意味着门是开着的。“门开着”就是“把门关上”的预设。在这里,如果能够正确理解“固”字的含意,这样的解释也就容易接受了,整章文字也就连成了一气,与《老子》的思想也就统一了。
  提示:
  这一章是在进一步阐述“不自见(现)”的思想。采取这种“不自见(现)”的“守雌”态度要比采用刚强的态度更为有效。鱼脱离了深渊就要现形,就有被吃掉的危险;“国之利器”若示于人,就有被攻伐的危险。
  第三十七章
  原文(文字从“帛书”):
  道恒无名〔1〕,侯王若能守之〔2〕,万物将自化〔3〕。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4〕。镇之以无名之朴,夫将不辱〔5〕。不辱以静,天地将自正〔6〕。
  注释:
  〔1〕无名,没有什么名分。
  〔2〕之,代上句的“无名”。
  〔3〕自化,自动归化,指融合、同化。
  〔4〕镇,安定,镇定。
  〔5〕辱,郭世铭说“辱”同“欲”。
  〔6〕正,正规,正常。
  今译:
  道向来没有名分,侯王如果能遵守这一原则,万物都将自动归化。万物归化而使侯王的欲望发作,我将举起未经雕琢的原木劝谕他要保持质朴以让他镇定,保持镇定之后,他就不再生什么欲望追求了。不生欲望追求从而达到清静,天下自然就走上了正规。
  此处郭的原译文是:我将举起无名之朴示意,使他镇定下来。举无名之朴使他镇定了,他也就不再想做什么了。不想做什么从而达到清静,……
  提示:
  这一章主要劝诫侯王要坚持不求名分、不生欲望的“无为而治”原则。
  第三十八章
  原文:
  上德不德〔1〕,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2〕。上德无为而无以为〔3〕,下德为之而有以为。上仁为之而无以为,上义为之而有以为。上礼为之而莫之应,则攘臂而扔之〔4〕。故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前识者〔5〕,道之华而愚之始。是以大丈夫处其厚不居其薄,处其实不居其华,故去彼取此。
  注释:
  〔1〕德,第一个德是名词,后一个德是动词,施加的意思。
  〔2〕失,离开;无德,不再生出新德。
  〔3〕无以为,不凭借,不倚仗。
  〔4〕攘(rǎng嚷)臂,捋(lǚ吕)袖伸臂;扔,牵拉,抓住。
  〔5〕识,标识〔zhì志〕,标出,此处还有强调的意思。
  今译:
  上德之人不去施德,所以才能不断生出新的德。下德之人做事时总带着“德”的目的,所以只有原来那点德。上德之人并不特意施德也不指望对方响应,下德之人特意施德而且指望得到响应。上仁特意施仁但不指望得到响应。上义则特意施义而且指望得到响应。上礼特意去推行礼却无人理睬,就捋起袖子抓住人家不放。所以,脱离了“道”才追求“德”,脱离了“德”才追求“仁”,脱离了“仁”才追求“义”,脱离了“义”才追求“礼”。“礼”这个东西,不仅缺少忠信,而且是祸乱的根源。前面所说的那些“礼”的行为,是“道”的华而不实的表现,而且是愚昧的开端。因此,大丈夫既然立于忠信的深厚之处而不是居于忠信的菲薄之处,既然立于“道”的实在之处而不居于“道”的华而不实的虚无之处,那就抛弃“礼”而采取“道”。
  此句郭的原译文是:不仅没有“道”的成分,……
  提示:
  这一章由两部分组成,先比较了道、德、仁、义的各自特征及其优劣高低,后列举了“礼”的种种危害之后要求大丈夫弃礼之虚华而取道之实用。
  第三十九章
  原文(文字从“帛书”):
  昔得一者〔1〕,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盈,侯王得一以为天下正〔2〕。其至也。谓天毋已清〔3〕,将恐裂;地毋已宁,将恐发;神毋已灵,将恐歇;谷毋已盈,将竭;侯王毋已贵以高,将恐蹶。故必贵以贱为本,必高矣而以下为基。夫是以侯王自谓孤、寡、不穀〔4〕。此其贱之本欤?非也?故致数舆无舆〔5〕。是故不欲禄禄如玉硌硌若石〔6〕。
  注释:
  〔1〕“昔得一者”后面标上冒号为宜。一,即第十四章“混而为一”之“一”,是把宇宙看作一个整体的意思,郭世铭始终把这个“一”解作“不为人所觉”、“不为人所知”是有道理的,但翻译起来或照录不翻译都不便于读者理解。
  〔2〕正,与“奇(jī畸)”义相反,此处是正确的意思。
  〔3〕毋已,无法达到。
  〔4〕孤、寡,帝王、诸侯的自称(在远古时候只有父亲去世后才能成为侯王,故自称“孤”、“寡”);不榖(gǔ谷),不食俸禄,是诸侯(而不是天子)的自称。
  〔5〕舆,本指车子的底部,郭世铭说是“誉”的通假字。
  〔6〕禄禄,即琭琭,形容玉的美丽;硌硌,形容石的坚硬。
  今译:
  远古时候能与整个宇宙混为一体的有:天与之一体得以清明,地与之一体得以安宁,神与之一体就灵验,谷与之一体就充盈,侯王与之一体使天下端正而不畸。这统统都是整个宇宙混而为一的终极的根本的表现。就是说,天达不到清明会破裂,地不安宁会震动,神不灵验无人敬,谷不充盈江河枯,侯王达不到贵和高会倒台。所以说,贵必以贱为根本,高都以低下为基础。因此,侯王才以“孤”、“寡”、“不穀”自称。这不正是其以贱为根本的结果吗?难道不是这样吗?所以,获得很多赞誉反倒不是赞誉。因此不要老想着像玉那样因其美丽而备受称赞,要像石头那样因其坚硬而备受称赞。
  此章郭的原译文是:自古以来能达到“一”的,有:天达到“一”就是清明的,地达到“一”就是安宁的,神达到“一”就是灵验的,谷达到“一”就是充盈的,侯王达到“一”就是好君主。是“一”导致了这一切。就是说,天要是达不到清明,恐怕会破裂;地要是达不到安宁,恐怕会震动;神要是达不到灵验,恐怕会没人敬奉;谷要是达不到充盈,就会枯竭;侯王要是达不到贵和高,恐怕会倒台。于是,所有的贵都是以贱为根本的,所有高的东西都是以低下为基础。……这不正是他那个贱的根本吗?难道不对吗?……
  提示:
  这一章强调的仍然是天地万物统一于宇宙一体的思想,彼此坚守自己的位置,保持应该具有的特征,不要强做、强为,一切顺其自然。
  第四十章
  原文:
  反者道之动〔1〕,弱者道之用〔2〕。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注释:
  〔1〕反,据郭世铭分析,《老子》中的“反”字都是相反的意思。本章中的“反”与“弱”都是动词,即“使之反”、“使之弱”的意思。动,动作、行动,郭世铭说,此“动”字不是现代哲学所说的“运动”,因为在老子时代还没有“运动”的概念。本《读书笔记》的主人认为,既然叫“今译”,还是把本章的“动”字译为“运动”为好。
  〔2〕用,与“体(本体)”相对,是体的表现与产物。
  今译:
  事物向相反的方向转化,是道的正常运动;运动的势头减弱是道的另一功能效用。天下万物都是从“有”生出来的,而“有”最终又是由“无”生出来的。
  前几句郭的原译文是:使事物向相反的方向转化,是道的动作;使事物的势头减弱,是道的效用。
  提示:
  这一章的“有”和“无”仍是第一章中的意思,即“万物之母”和“天地之始”,强调“无”比“有”更为根本,更为原始。
  第四十一章
  原文:
  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故建言有之〔1〕:“明道若昧〔2〕,进道若退,夷道若纇〔3〕。”上德若谷,大白若辱〔4〕,广德若不足,建德若偷〔5〕,质真若渝〔6〕,大方无隅〔7〕,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8〕。道隐无名〔9〕。夫唯道善贷且成〔10〕。
  注释:
  〔1〕建言,郭世铭说是指一些流传较广、人们普遍接受的话,是“已经建立起来的言论”。
  〔2〕明道,明显、明亮的道路;昧,昏暗、看不清楚。
  〔3〕夷,平的意思;纇(lèi类),本指丝上的疙瘩,此处是崎岖的意思。
  〔4〕大,完全的意思;白,明显,显赫;辱,辱没、埋没
  〔5〕建德,已经建立起来的德;偷,苟且的意思。
  〔6〕质,质地;真,与“假”相对;渝,改换、改变。
  〔7〕隅,角落。
  〔8〕象,指物质存在的形式;形,是从物体外部看的,指外形。
  〔9〕名,名分。
  〔10〕贷,施与,付出。
  今译:
  上士听了道,努力去实施;中士听了道,将信将疑;下士听了道,放声大笑。要是他们不笑,那也就不叫道了!所以常听人说:明摆着的道路却好像找不到,上坡的道路却好像下坡的道路,平坦的道路却好像崎岖的道路。崇高的德好像低矮的谷,太过显赫反而如同被埋没,广布天下的德却好像很不充足,已然确立的德倒像是权宜之计,质朴纯真却像是假冒的赝品,大的方形就没有角落,大的器具总要晚些造成,大的声响却反而听不见,大的形象就说不上个形状。“道”让人感觉不到而没有任何名分,但只有“道”善于辅助万物并且成就万物。
  说明:黑体字是于氏的增益。
  提示:
  本章先讲了三种“士”对道的三种态度,接着用流行的话以道路来类比“道”,用具体的例子来说明“反者道之动”的道理,最后总结的“道善贷且成”的功能效果又是在证明上一章(第四十章)所说的“弱者道之用”的道理。
  第四十二章
  原文: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1〕。万物负阴而抱阳〔2〕,冲气以为和〔3〕。人之所恶唯孤、寡、不穀〔4〕。而王公以为称。故物或损之而益,或益之而损。人之所教我亦教之。强梁者不得其死〔5〕,吾将以为教父〔6〕。
  注释:
  〔1〕根据郭世铭书中提供的资料和文字分析,《读书笔记》的主人想对“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几句话作一个长一点的“注释”:
  一、一种观点认为,这里的由一到二、再到三、再到万是在说万物生成时由少到多的过程,一、二、三并没有多少具体含义。
  二、另一种观点认为,“一”是太极,也就是道,“二”是指两仪即天和地,另有人则认为指阴、阳二气,“三”是指“天地气合而生的”一种“和气”。
  三、郭世铭认为以上观点在《老子》书中找不到佐证,尤其是不同意把“一”说成“道”,认为“道生一”就成了“道生道”,于理不通,无法理解。郭世铭认为“一”就是指不能被人感觉到的东西,具有夷(看不见)、希(听不到)、微(摸不着)的三种性质。至于二和三的意思,郭世铭认为这几句话前后有脱简,是残缺文字,不宜强作解释,也没有在“今译”中给予翻译。
  四、《读书笔记》的主人认为把“道”和“一”理解成是指同一个对象非常自然。既然“道”是天地之始,万物之母,那“道”就是“一”,因为任何事物的起始都可以称为一,是绝对的唯一。“道生一”,就是“道形成了一”,“道成为了一”,“道作为一”等等,然后生二、生三、生万物,有何“于理不通”?基于这个认识,《笔记》的主人对这几句话试作了翻译,自信不违背老子的整体思想,也不违背郭世铭对老子思想的整体判断。
  〔2〕负,背向;抱,面向。
  〔3〕冲,涌动;和,平衡。
  〔4〕穀(gǔ谷),本指粮食,“不穀”,不食俸禄。
  〔5〕梁,本指搭在河上的横木,后泛指横放的东西,“强梁”,硬要横放、横行的意思;“不得其死”,不得好死,没有好下场。
  〔6〕教父,有的版本作“学父”,教与学意思一样,教人和受教都用“教”;父,同甫,原指同宗、同姓的人,可理解为“自己人”。
  今译:
  天地之始称为道,万物之母称为一,“一”生天、地形成“二”,阴阳平衡“三”成立,“三”生万物,混而为一,都在整个宇宙里。
  万物都背向阴而面向阳,气流使阴阳达到平衡。人所厌恶的要数孤、寡和不穀,而王公却用来作为自己的称呼。所以,对各种事物而言,有时要贬损它却加强了它,要加强它却贬损了它。别人所教的东西我也会教,(如像)“强梁者不得其死”(这样的话)我就要把它当作一项内容来讲授给我们的人。
  说明:开头几句郭世铭照录而未翻译。后面的黑体字是于氏的增益。
  提示:
  被郭世铭认为前后有脱简的头几句话当然是讲宇宙万物的生成的。
  第二段文字是讲矛盾的事物在一定条件下达到平衡,又在一定条件下互相转化。最后两句话表明老子能宽容地接受对立派的理论。理论本来就是应该互相吸收的。
  第四十三章
  原文:
  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1〕,无、有入无间〔2〕。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不言之教〔3〕,无为之益,天下希及之。
  注释:
  〔1〕至柔、至坚,就是最柔、最坚。
  〔2〕无、有入无间,“无”和“有”也存在于没有间隙的地方。
  〔3〕“不言之教”在前面第二章出现过,郭世铭解作“奉行不言的原则”,在这一章则解作“受教”,译文中译成“好处”,对“不言”二字只录不译。两种处理都通,但《笔记》的主人认为还是前面的处理妥当。
  今译:
  天下最柔弱的东西可以自由地穿过天下最坚硬的东西,“无”和“有”可以进入没有缝隙的地方。我因此就懂得了“无为”的益处。“不言”的原则,“无为”的益处,是什么都比不上的。
  这两个字郭的原译文是:好处。
  提示:
  本章以至柔克至坚为例,再次强调无为、无言的好处。
  第四十四章
  原文:
  名与身孰亲〔1〕?身与货孰多〔2〕?得与亡孰病〔3〕?是故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4〕。“知足不辱〔5〕,知止不殆”可以长久〔6〕。
  注释:
  〔1〕名,名分;身,自身、本身;亲,本指父母,此处是根本的意思。
  〔2〕多,重,重要。
  〔3〕得与亡孰病,得不到和得到后又失去哪个更痛苦。
  〔4〕多藏必厚亡,古代的储藏主要是粮食,储藏量大了,变霉、鼠害、虫害必然都很严重。
  〔5〕辱,郭世铭解作“穷困”。
  〔6〕可以,是两个词,可以和凭借。
  今译:
  名分与本身哪个更根本?自身和财货哪个更重要?得不到和得而复失哪个更痛苦?所以,太过爱惜必然导致大的耗费,储藏得多了损耗必定很大。知道满足就不致穷困,知道适可而止就不致危险,靠这两条就可以使人长久。
  提示:
  本章辩证地权衡了矛盾着的双方事物的利弊之后,劝人要“知足”、“知止”,以求长久。
  第四十五章
  原文:
  大成若缺〔1〕,其用不弊。大盈若冲〔2〕,其用不穷。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3〕。躁胜寒,静胜热,清静为天下正。
  注释:
  〔1〕本章的“大”都是“完全”、“最”的意思,“大成”即完全做成。
  〔2〕大盈,完全装满。
  〔3〕讷(nè),出言迟钝,不善言谈。
  今译:
  完全做成的东西,(看上去)好像缺了点什么,但用起来却一点也不差。完全装满(水)的容器,(看上去)好像是空的,但用起来却一点也不少。非常直的东西(看上去)却好像是弯的,大的机巧(看上去)倒好像很笨拙,特别善辩的人(看上去)倒好像不会说话。疾行能克制寒冷,清静却能克制署热,(所以)清静是天下的正角。
  提示:
  历代注家对本章的最后三句话的解释很不统一,现把郭世铭的精彩分析摘编如下,算作本章的“提示”文字吧:
  最后三句话显然是一个推理,是从“躁胜寒,静胜热”推出“清静为天下正”。但仅从字面上看是推不出“清静为天下正”的,因此,这个推理中肯定省略了一个前提,而且省略的只能是“胜寒容易胜热难”这个前提。造房、生火、添衣等都可以“胜寒”,但要“胜热”,在老子时代大约只有“心静自然凉”一法。本章正是通过“躁”虽然能胜寒而“静”却能胜(更难胜的)热这样一个鲜明对比,来说明为什么“静”才是“天下正”而“躁”却不是“天下正”。
  第四十六章
  原文:
  天下有道〔1〕,却走马有粪〔2〕;天下无道,戎马生于郊〔3〕。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4〕。故知足之足常足矣。
  注释:
  〔1〕天下,先秦典籍中的“天下”一般都是指周天子所管的地域。
  〔2〕却,退回;走马,善于奔跑的马,指战马;粪,原义是给田地施肥,这里泛指种田。
  〔3〕郊,野外,相对于马厩而言。
  〔4〕咎,过失。
  今译:
  天下有像“道”那样的君主,连战马都被拉回来种田;天下没有像“道”那样的君主,连怀胎的母马都被送上战场,以至产驹于野外。祸患莫大于不知足,过错莫大于贪得。所以,要是能把知足当作满足,就总会感到满足。
  提示:
  本章用类比的方式劝诫君主要做“有道”的君主,莫欲得,常知足。
  第四十七章
  原文:
  不出户,知天下〔1〕;不窥牖,见天道〔2〕。其出弥远,其知弥少。是以圣人不行而知,不见而名,不为而成〔3〕。
  注释:
  〔1〕天下,指周天子所管的地域。
  〔2〕天道,天的规律,天的原则,天的自然法则等。
  〔3〕最后三个四字句郭世铭主张应像下面这样断句才能和老子的整个思想统一起来:
  “不‘行而知’”,“不‘见而名’”,“不‘为而成’”。郭世铭的分析理由是:老子一向反对君主外出,断成“不(要)行而知”的意思就是不要靠外出获得知识。郭世铭说,在流传下来的古书中找不到有关老子“不见而名”的记载,关于孔子“不见而名”的事迹倒是很多,因为孔子知识渊博,所以,“不(要)见而名”是说不要靠目睹而叫出名字,应该多学习,多积累知识。至于“不(要)为而成”,更是老子的一贯主张,即不要靠刻意去做来获得功业。
  今译:
  不用出门,就能知道天下是怎么一回事;不用张望窗外,就能认清天道。走得越远,(就说明)知道的越少。所以,圣人不是靠外出而获得知识,不是靠目睹而叫出名字,不是靠勉力作为而成就功业。
  提示:
  这一章并不是反对经验、反对学习,而是反对学习方法上的舍近求远。
  第四十八章
  原文:
  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1〕,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2〕。取天下常以无事〔3〕。及其有事,不足于取天下。
  注释:
  〔1〕学,模仿他人,照他人的样子去做;为道,对事物不占有、不倚仗、不主宰,辅助万物、自然发展而不刻意作为等都属于“为道”的做法。
  〔2〕无不为,不特意回避做什么事。
  〔3〕取天下,使天下归心;“无事”之“事”,郭世铭说是“事奉”的意思,即如“事天地”、“事鬼神”中的“事”。
  今译:
  事事效仿别人,要做的事会一天比一天增加;坚持对事物不占有、不倚仗、不主宰、不刻意作为的为道原则要做的事会一天比一天减少;少来少去,最后就达到无事可为的程度了:没有刻意去做的事、也没有去回避不做的事。要使天下归心就不能刻意去增加新的事奉对象和项目,要是增加新的事奉对象和项目,就不能使天下归心了。
  第二句起郭的原译文是:事事遵循“道”,……达到无为:既不特意去做什么也不特意不做什么。——后面的黑体字是于氏的增益。
  提示:
  “为道“的最后目的、最高境界就是要达到无事可为(“以至于无为”)的地步。
  第四十九章
  原文:
  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1〕。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2〕。信者吾信之〔3〕,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4〕。圣人在天下,歙歙为天下浑其心〔5〕。[百姓皆注其耳目〔6〕,]圣人皆孩之〔7〕。
  注释:
  〔1〕心,心情,情感。
  〔2〕德善,德表现在善上。
  〔3〕信,守信。
  〔4〕德信,德表现在守信上。
  〔5〕歙歙(xì细),小心翼翼的样子;浑其心,不表现出自己的情感。
  〔6〕“百姓皆注其耳目”这句话在晋朝人王弼所注《老子》中没有,郭世铭认为是漏掉了,故补上。这句话的意思是百姓都关心他们的所见所闻,根据其所见所闻行事。
  〔7〕圣人皆孩之,圣人都把他们当孩子看待。
  今译:
  圣人没有固定的情感,以百姓的情感为情感。善良的,我善待他们,不善良的,我也善待他们,德表现在善上。守信的,我对他们守信,不守信的,我也对他们守信,德表现在信上。圣人面对天下,为了天下小心翼翼地连自己的情感都不清楚了。百姓都只管照自己的所见所闻行事,圣人把他们都当孩子看待(而不加指责)。
  提示:
  这一章要求君主“以百姓心为心”,善待百姓,守信于百姓,像对待孩子似地呵护百姓。
  第五十章
  原文:
  出生入死〔1〕。生之徒十有三〔2〕,死之徒十有三,人之生,动之死地〔3〕,亦十有三。夫何故?以其生生之厚〔4〕。盖闻善摄生者〔5〕,陆行不遇兕虎〔6〕,入军不被甲兵〔7〕。兕无所投其角,虎无所措其爪,兵无所容其刃。夫何故?以其无死也〔8〕。
  注释:
  〔1〕出,放弃;入,得到或走向;“出生入死”,放弃求生就会走向死亡。
  〔2〕十有三,十分之三。
  〔3〕动,常常,相当于今之“动不动就……”。
  〔4〕生生,前一个生是动词,后一个生是名词,“生生”,就是求得生存,“生生之厚”就是要求生存得更好、更富足一些。
  〔5〕摄,原义是抓住,“摄生”,保住生命。
  〔6〕兕(sì四),雌犀牛,“兕虎”,泛指对人有威胁的猛兽。
  〔7〕甲兵,泛指武器,“被甲兵”,受到武器的伤害。
  〔8〕无死,郭世铭解作“不去找死”。
  今译:
  放弃求生的努力就会走向死亡。(在生活的过程中常见的情况是:)顺顺当当活下来的人占十分之三左右,(过早)遭遇死亡的人占十分之三左右,虽然活着又常常走向死亡威胁之地的人也占十分之三左右。人们为什么会处在这种情况中?这是因为人们追求富足生活的愿望十分强烈。曾听说那些善于保护生命的人,在陆上行走时小心地不去遭遇兕虎,在战争中机警地不去受到兵器的伤害。兕角没有撞击的对象,虎爪找不到抓捕的目标,兵器刺杀不到他的身体。什么道理呢?因为他躲着危险不去找死。
  本章被黑体字替代的郭的原译文是:……就只好接受死亡。……早夭的人……但常常受到死亡威协的人……他们为什么还能活下来呢?就是因为他们求生的愿望……不会遇到兕虎,在战争中不会受到兵器的伤害。兕角无从撞他,虎爪无从抓他,兵器无从伤他。——末句“躲着危险”四字是于氏的增益。
  提示:
  把富有看得高于生命,为了富有(“生生之厚”)而去“出生入死”,死亡率必然很高(“死之徒十有三”),在人的一生当中也就会常常走向死亡威胁之地(“动之死地”)。这种主动、刻意的行为是不可取的。真正懂得保护生命、热爱生活的人(“善摄生者”)则不这样做,而是小心、机警地躲开危险,争取“不遇兕虎”,“不被甲兵”,让危险的东西伤害不到自己。就是说,不去找死。
  第五十一章
  原文:
  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势,成之〔1〕。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道之尊,德之贵,夫莫之命而常自然。故,道,生之;德,畜之:长之、育之、亭之、毒之、养之、覆之〔2〕。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
  注释:
  〔1〕开头四个“之”字是助词,相当于“兮”;“道”是物质的实体;“德”是一些准则;“畜”似应解释为“容”;“形”是形状;“势”是“器”;“成”是所成。
  〔2〕“长之、育之、亭之、毒之、养之、覆之”中的六个“之”字仍同“兮”,“之”前的六个字都是其本义。
  今译:
  讲“道”,说的是生;讲“德”,说的是容;讲“物”,说的是外形;讲“势”,说的是所成。因此万物没有不以道为尊而以德为贵的。道之为尊,德之为贵,并不是出于谁的封赠而一向是自己形成的。所以,道就是说生,德就是说容:容其生长、容其繁育、容其安分、容其凶恶、容其天年、容其倾覆。
  生养万物却不占有它们,做了事情却不倚仗它们,统领万物却不去主宰它们,这就是最基本的德。
  提示:
  道、德、物、势所涉及的内容是不同的,但“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这一章重点是讲能容万物的“玄德”及其能“容”的精神的,即“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
  第五十二章
  原文:
  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复守其母,没身不殆。塞其兑,闭其门〔1〕,终身不勤〔2〕。开其兑,济其事〔3〕,终身不救〔4〕。见小曰明〔5〕,守柔曰强。用其光,复归其明〔6〕,无遗身殃,是为习常〔7〕。
  注释:
  〔1〕兑,孔穴,当指窗户;门,门户。
  〔2〕勤,劳碌。
  〔3〕济(jì),救助。郭世铭认为当“增加”讲。
  〔4〕救,解救,解脱。
  〔5〕见小,能看清细节;明,有洞察力。
  〔6〕“用其光,复归其明”,郭世铭认为第一个“其”指代“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这一观点。
  〔7〕习,帛书中作“袭”,二字通用,都是因循守旧的意思;“常”字,郭世铭认为是不变的意思。
  今译:
  天下有个开端,这就是天下之母。了解了这个天下之母,再由此认识她所生出的万物;认识了万物,再回过头来坚持这个天下之母所具有的基本特性,就可以终身没有危险。挡住窗户让耳目少些听闻,关闭门户以便少知更多的事情,终身都不会为新增的事务劳碌不停。打开窗户放开耳目,帮忙参与新增的事务,终身都无法解脱。能看清细节叫“明”,能坚守雌柔叫“强”。坚持、落实上面的道理,恢复能看清细节的洞察力,就不会给自己留下祸患,这就是我们应该遵守的不变的常性。
  说明:“所具有的基本特性”几个字是于氏的增益。下面被黑体字替代的郭的原译文是:遮住耳目,关闭门户,终身都不致劳碌。放开耳目,多所事物,……在上面所讲原理的指导下,再回来认识各种细节,从而不给自己……就是我们所说的遵守常性。
  提示:
  这一章的主张就是“守其母”和“守柔”,少多事。知道的事情多了,参与的事情多了,就会有危险、多劳碌,终身无法解脱。
  第五十三章
  原文:
  使我介然有知〔1〕,行于大道〔2〕,唯施是畏〔3〕。大道甚夷,而民好径〔4〕。朝甚除〔5〕,田甚芜,仓甚虚,服文彩〔6〕,带利剑,厌饮食〔7〕,财货有余,是谓盗夸〔8〕。非道也哉!
  注释:
  〔1〕介然,断断续续的样子;知,知识,认识。
  〔2〕道,道路。
  〔3〕施,同迤(yǐ以,或yí夷),曲折连绵。郭世铭解作“岔路”。
  〔4〕夷,平;径,小路。
  〔5〕朝,日子;除,过去;“朝甚除”,日子过多地荒废过去了。
  〔6〕文彩,织物的花纹,“服文彩”,穿着华丽的服装。
  〔7〕厌,同“餍(yàn厌)”,饱食的意思。
  〔8〕盗,谗佞(nìng)小人。
  今译:
  我时断时续地明白,行走在大道上时,最怕的就是歧路。大道是如此平坦,但人们却偏爱走小路。时光过多地荒废掉了,田地过多地荒芜了,仓库过多地空虚了,却还穿着华服,佩着利剑,吃着美食,而且家有余财,这就叫谗佞小人的浮夸、奢侈。完全不合于道呵!
  开头一句郭的原译文是:哪怕我只是一阵阵的明白,……——另三处黑体字是于氏的增益。
  提示:
  老子一向认为务农是正道,大道,别的谋生方法是岔道、小道(“径”),所以,他反对士人的“服文彩,带利剑”等等浮华行为和谗佞小人的浮夸、奢侈作风。
  第五十四章
  原文:
  善建者不拔〔1〕,善抱者不脱〔2〕,子孙以祭祀不辍〔3〕。修之于身,其德乃真;修之于家,其德乃余;修之于乡,其德乃长;修之于国,其德乃丰;修之于天下,其德乃普〔4〕。故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国观国,以天下观天下。吾何以知天下然哉?以此。
  注释:
  〔1〕建,把东西树立起来;拔,把东西拔出来。
  〔2〕抱,把重物双手抱在胸前;脱,滑落。
  〔3〕以,因此。
  〔4〕真,实在;余、长、丰,都是富余的意思;普,博大,全面。
  今译:
  善于把东西树立起来的不容易被人拔出,善于抱持东西的其所抱东西不容易滑落,因此子孙就能对他们祭祀不绝。将德实践于自身,这样的德才是实在的;将德实践于一个家,这样的德才能有余;将德实践于一个乡,这样的德才能更多、更久长;将德实践于一个国,这样的德才能丰富;将德实践于全天下,这样的德才能普遍又全面。所以,要从自身的角度观察自身,从全家的角度观察一家,从全乡的角度观察一乡,从全国的角度观察一国,从全天下的角度观察天下。我是怎么知道天下是什么样子的呢?就靠上面所说的办法。
  本章开头郭的原译文是:善于建立的,(所建立的东西)不会被拔除;善于抱持的,(所抱的东西)不会滑脱。——另两处黑体字是于氏的增益。
  提示:
  本章用一般的“善建者”、“善抱者”来类比善于建立“德”和善于坚持“德”的人,并且包含了有“个别”才有“一般”、认识了“个别”就能认识“一般”的道理。
  第五十五章
  原文:
  含德之厚〔1〕,比于赤子〔2〕。蜂虿虺蛇不螫〔3〕,猛兽不据,攫鸟不搏。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全作〔4〕,精之至也。终日号而不嗄〔5〕,和之至也。知和曰常,知常曰明,益生曰祥〔6〕,心使气曰强〔7〕。物壮则老,谓之不道,不道早已。
  注释:
  〔1〕之,动词,达到。
  〔2〕赤子,婴儿。
  〔3〕“蜂虿(chài钗)虺(huǐ悔)蛇”,在帛书中为“毒虫”,郭世铭认为“毒虫”较合文例,可能是在传抄中正文与注文移了位。至于毒虫猛兽为什么不侵害“赤子”,郭世铭分析说,可能是因为“赤子”不会外出,不会生事。
  〔4〕牝(pìn聘),雌性的禽兽;牡(mǔ母),雄性的;全作,在帛书中为“朘(zuī)作”,“朘”是男性生殖器,“作”,起,“全作”指生殖器勃起。
  〔5〕嗄(shà),声音嘶哑。
  〔6〕益生,于生有益。
  〔7〕强,郭世铭认为即“犟”。
  今译:
  含德到了深厚的地步,就和婴儿相仿。毒虫不蜇他,猛兽不扑他,凶鸟不抓他。他骨弱筋柔而拳头却攥得很紧。他并不懂得男女交媾之事,小生殖器却翘起来,这是因为体内有“精”的缘故。整天号哭,声音并不嘶哑,这是因为体内调和的缘故。懂得调和,就叫“常”——常性,常态;懂得“常”,就叫“明”——洞察力;对生命有利,就叫“祥”;任性使气,就叫“强(犟)”。事物正当壮盛时却衰败了,这就表明它不合乎道,不合乎道的都会夭折。
  说明:本章的黑体字是于氏的增益。
  提示:
  这一章以“赤子”不受伤害作比,要求君主守静、单纯、“知足”、“知常”,保持不变的天性,让德达到“厚”的程度,从而使自己安全和长久。
  第五十六章
  原文: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塞其兑,闭其门〔1〕,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是谓玄同〔2〕。故,不可得而亲,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贵,不可得而贱〔3〕。故为天下贵。
  注释:
  〔1〕兑,孔穴,当指窗户;门,门户。
  〔2〕玄同,“有”与“无”同一的意思。
  〔3〕得,郭世铭说六个“得”字都作“所得”解,六句话的意思是:对于人不能仅凭所得的印象就决定亲疏、利害、贵贱。
  今译:
  懂的人不说,说的人不懂。挡住窗户让耳目少些听闻,关闭门户以便少知更多的事情,挫掉棱角,解开纷乱,调和光亮,匀散尘土,这些做法叫有、无同一。所以,不能凭着印象就与谁亲近,不能凭着印象就与谁疏远,不能凭着印象就认为谁有利,不能凭着印象就认为谁有害,不能凭着印象就说谁高贵,不能凭着印象就说谁低贱。这个道理历来受到人们的重视。
  黑体字替代的郭的原译文是:遮住耳耳,关闭门户,
  提示:
  按郭世铭分析,有与无是同一的(“玄同”),因此,对于人不能仅凭所得的印象就决定亲疏、利害和贵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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