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在窗前的石砌实心栏杆上,望着眼前这棵遮蔽目之所及的开了白花的大树前。有种莫名的期待,风中摇曳的满树雪色花朵,绚烂而鲜艳、美丽而平淡、似水流淌般站在夕阳木下。
这是一棵显眼的树,除了庞大的躯干,那张开的支叉也能想象到夏日的枝枝蔓蔓、清秋的疏月流星。它站得是如此的寂寞,空落落的庭院里,除了几颗努力向上的小草,除了瘦骨如柴的几棵干瘪的小树,似乎它真的无愧于鹤立鸡群了,它的头可以伸到深院门外,眺望咫尺的山崖。也许它的根深植在浅翠色的大龙山里。据说,一棵树的根可以和地上突出的部分一样庞大,那么它的根应当是可以伸到山里的,令人更加向往的是,它土下是不是也开着不同于地上形态的白色的花呢?这样一来,这真是一棵不普通的大树了。
大树一直这样花开花谢,然而,我也看到了它的淡然与韧劲。那是一次急匆匆的大雨,风雨是在凌晨袭来的,由于起来收衣服,深深感到风之大、雨之急。抽打胳膊的大颗粒雨滴真的让我打了个寒颤,仿佛一夜暖春回寒冬。匆匆地爬上床,听着窗外的风吹雨打,哪怕是有新荷芭蕉,仿佛也是将被无情地摧残了,何况这一整树的鲜嫩欲滴的白皙的花呢?一种略带感伤而又窃喜的心情铺满心间,感伤在于自然无情、不管花木有情;窃喜在于落英缤纷、花落不知。我带着双重情感入梦,只待天明,一探究竟。
天亮时,净空无霞,气清怡人。我匆匆地下了床要亲眼看看这即将铺满地的诗意情景,事实却非我所愿——满树白皙的花依旧摇曳,伴着晨光,仿佛出浴美人。含羞纯净,冰肤寒骨,更加迷人了,我不免有些惊讶和感慨:这庞大的躯体竟然可以抵住狂澜大风,这柔弱的满树白花竟然如此有韧性!到底是树的不离还是花的不弃?
这庭院依旧是空荡荡的,除了几棵消瘦的树,几丛挺直的草,当然还有稀疏的零星花片,白皙而鲜。我深深感到自然之美胜于人为想象之美,刻意地创造只是已知的排练,而无意的发生才是未知的直播。生活种种,无非那些未知带来的惊讶能激发人的欣喜,无非是未知带来的奇迹能唤起人的期待。
我看着这棵开满花的树,不是惊艳它的妍丽,更多的是面对风雨的态度和身临困厄的坚韧。大树对于花的温情,土地可以感受,哪怕是坠落尘土的落花也能触摸到流血的温度以及最后没有挣扎的心跳,余温的尚存是要钻进大树根的底部,可能土下落花还要再次以另一种形态绽放,一如土下的花的坠落在土上大树的手心绽放清丽。
庭院木下,落日坠海。依栏杆,一棵开花的树,于四月窗前,绽放了一整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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