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看着那只粉红色的浴缸发呆,售货员小姐礼貌的问我。小姐,你看这只浴缸差不多有二十多分钟了。你决定要买了吗?这可是最新款……
我知道。担心她会准备一箩筐的话要说,便打断她的话。
终于,余徊打来了电话。看着电话,等了一会儿才接。“对不起,有点事耽误了。”那边传来他急促的解释。“你说过要来的。”我不理会他的解释。
“我现在已经到了,你在哪儿?”他继续说着。我看见他正在落地窗外,头四处摆动,他在找我。“我已经走了,你不用来了。”他听完这话,随手就拦了一辆出租车。
“那明天吧,明天再陪你去买。我今晚可能要晚点回来,你不用等我了。”车子将他带离我的视线。
我没有回答他,挂掉电话,对站在一旁的小姐说了句:“帮我包好,送到这个地址,这是联系方式。”我将卡和余徊的号码给了她。她堆上笑容,一路小跑着去刷卡,又毕恭毕敬的递到我的手上。
我挎着香奈儿的包包,戴上墨镜,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离开。
都忘了自我介绍,我,叫何笭。二十三岁,无业游民一个。唯一的爱好就是浴缸和鱼缸,余徊是我的男朋友。额,准确来说是情人。
回家后,脱掉外衣,又猫着身子蜷缩在我的浴缸里。大概半小时后,门铃响了,我猜一定不是余徊。可还是起来去看了下,从猫眼里看不清那人,戴着帽子,压得很低,看衣服,猜是送浴缸的。我又折了回去,继续窝着浴缸里,眯着眼。
门外,那人不停的走来走去。懒得管他,只有这样,余徊才会马上赶回来。果然,十多分钟,余徊在门外道歉。开门,我站在浴缸里看着他们。送浴缸的男人有些惊讶。进门看见一个女人穿着比基尼湿漉漉的站在你面前,而且还是站在那被浴缸代替,所谓的“沙发”里。
余徊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在家怎么不知道开门?!”说完进浴室拿着浴巾将我裹好。回头对那人说:“麻烦你搬下。”
那人愣了一下,显然被我吓着了,还没缓过神。我笑出了声。他才憨憨的点点头,笨手笨脚的搬浴缸。那是一款小型的浴缸。适合0——6岁的孩子用。
“余先生,请问这个浴缸放哪儿?”因为浴室里已经有了一只可以容下两个人的大浴缸。“放在直走右边的那个房间。”我指了一条路给他。他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做。
“你吃饭了没?”余徊问我。我摆摆头,指着肚子哀怨道:“好饿。”“那……”“先生,弄好了。”余徊将送货费递给他,接过时看了我一眼。我想那个人一定会认为我是个神经病。余徊就一直这么认为。
“咱们出去吃饭吧。”我吊着余徊的脖子说。
“我还要赶回去签几个文件呢。要不,你先去吃。晚上我给你带夜宵?”余徊委婉的回绝。
“那你路上慢点开车。”我不想去求他,即使我很想他和我一起去吃饭。
乖。他摸了摸我的头发,转身就走,毫不犹豫。
有时我在想,我在这场游戏里已经出局了。我和余徊不过是等价交换,不应该再去参杂其他的。我要的是他的钱,他要的是我的身体。仅此而已。
我换了身衣服,出了门。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自己突然没了方向,不知朝左还是朝右。微叹了口气,开始过马路。买了一堆零食,还有速冻食品。结完账之后才发现,自己无法驾驭这堆吃的。太沉了。而且小丰田也没有开出来,完全没法拿,就在路边发呆。
一辆四个圈停在购物车旁,里面的人探出头来“小姐,你需要帮忙吗?”
我一个白眼丢过去,“你才小姐!”
他哈哈笑了两下,“住哪儿,我送你。”
“谢谢!不用了。”我继续等着的士。
他一眼道破“这个点都是交班的时间,你等不到车的。”
我看了一眼他,拉开车门,把东西丢进后座,他忙下车给我拿东西。“到哪儿?”我把地址报了一下。他一脸黑线。“干嘛?放心,我会给你油钱的。”
他再次笑了笑,开车送我过去。是的,我家离这里不远,就是前面左拐的第一个十字路口,走路也就不到十五分钟。
他突然说:“你这打车,都不带跳表的。人家司机愿意送么。”
“哝,这不就是一个么。”
他再次给我笑出了声。“我说何笭,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懒了?”
“嘁,关你什么事?我一直这么懒,只是你没发现而已。”我不满的回了句。是啊,苏骥。关你什么事!现在我的事和你有多大关系?
我执拗着要自己将东西拎上楼,最终还是没能拗过苏骥。他一手拎着我的粮食,一手拎着我。
“几楼?”
“楼顶。”
“别玩了,快点!哪一层?”
“十二。”
电梯里,安静的异常。
“可以松开了吧。”我打破宁静。“嗯?”“装什么傻。松开!”他低头看了看牵着的手。松开。
我的手瞬间冰凉。这不是我要的,不是么。
叮。
他走了出去,回头看着还在发呆的我。“喂!”
我回过神,走出电梯。“我说我没带钥匙,你信么?”
“开什么玩笑,明显带了。”
呵,鼻腔里发出笑声,他从不懂我的幽默方式。开门。他惊讶的站在门口。“怎么?不进来坐坐?”
“何笭,我真的没想到你真的这么做了。”用了两遍真的,那他是真的有多不相信我真的要这么做。“何笭,你真的太小孩子气了,你什么时候才可以成熟一点。不再这么幼稚?”
五年前……
“苏骥,你说要是以后我们结婚了。你还会像现在这么爱我么?”稚嫩的脸庞贴着苏骥的心脏,听着它的跳动。
“笨蛋,不管结没结婚,我都会一直这么爱着你。”
“真的么?你保证。”
“嗯,我保证。”
“盖章!”
苏骥在我的额头狠狠的亲了下。
我们一直等着毕业,想着等到了大学,就可以大胆的在一起。现实永远都是打破想象的侩子手。大学没能在一个学校,但是一有时间我们都会坐着地铁赶往有对方的地方,一到晚上必定是煲电话粥的重要时刻。
这样的日子并没有坚持很长时间。很快就分手。
大二的时候我认识了余徊,那时我刚分手,就去找兼职。在应聘的时候遇见余徊,那时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在等结果的时候,已经是午饭时间。工作人员给了一份工作餐他。以为是特殊待遇,我不满的嘀咕了几句。谁知道他听见了,不是把我踢出局。而是让工作人员给我买了一份工作餐。
我哼哼的不屑接过,肚子始终拜倒在荷包蛋的蛋花下。边吃的的时候还心想:谱挺大的。后来就越想越不对劲。他是谁啊,可以让工作人员给他买饭?我把最后一口饭咽下肚,只做了一个很白痴的决定。掏出二十块钱给他,说是饭钱。他愣了一下,马上转为大笑。那个招聘的那人走过来说:“余经理,什么事让您这么高兴呐?”
剧情并没有按照我预想的那样发展,听见叫他经理,心想这下死定了。死到是没死,不过,的确是没应聘到。我在心里把自己骂了千遍,怎么可以那么倒霉。应个聘还先把上司给教训了。
第二天就接到余徊的电话,他说我的确不适合那个职位,不过他有兴趣和我交个朋友。
太明显了,太露骨了。
一个是大公司的总经理,一个是在校大学生。能成为什么样的朋友?
虽然当时我没有答应,但一个涉世未深的小红帽,遇见了在森林里长时间捕获猎物的大灰狼,还能有什么结果。
“苏骥,我一直就这么幼稚,怎样?你管得了我么?你现在也没权利干涉我。你要是今天来是找我麻烦,要来和我吵架的就现在立刻给我滚蛋!”
“何笭,你能不能清醒点?你看你现在过得什么日子。别发神经了,还真的跑去买浴缸放在客厅当沙发。”苏骥继续挑起我种种回忆。
只记得那天的阳光很温暖,透过零碎的树叶直射在我和苏骥的身上。我们俩压着马路,经过一家家具店,在落地窗的引诱下,我一下子就看中了其中一只浴缸。
“苏骥,你喜欢它么?”我指着小浴缸问。不等他回答,我继续说:“你看,里面放上慢慢一缸子的热水,你躺进去,周围全是暖流包围着你。多温暖,多舒服啊!”
苏骥扳过我的身子,面向他。“浴缸,是冰凉的,它没有温度,我有。何笭,你让我抱着你好不好。我只想把我全部的温度都给你,温暖着你。”
那时,苏骥眼神里满是坚定的目光说着那话。我鼻子好酸好酸,一直强忍着眼泪不流下来。笑着说:“温度你都给了我,那你不是死了么。”
“对哈,死人才没温度,我可不能死,死了谁给你温暖。”我笑着笑着就哭了,忍了那么久的眼泪就这样顺着脸颊流进嘴里。“好咸。”
然后,苏骥吻了我。笑着说:“真的好咸。”
如今现在,真是可笑。“我想怎样是我的自由,你看不惯,可以走。没人留你。四年前没有,现在也不会有,以后更不会有。”我一口气说完就摔上门,也不管会不会打歪他的鼻子。
外面许久没传来声音,应该是走了吧。我像个做贼的人想去窥视门外的事物,手在揭开猫眼盖子的那一刻垂了下来。不知是害怕还是怎样,我还是没那个勇气知道真相。
我讨厌这样再次见面的方式,五年了,我看到他,我还是会忐忑,心跳还是会快几拍。我刚才那么激动,会不会显得我还是在乎他的?我特么都做了些什么。
何苓!你特么不是五年前那个单纯幼稚的孩子了。你就不能冷静点么!我在心里开始对自己谩骂狂啸!此刻的我是个疯子。也同时让我觉得我还是活的。和余徊在一起,我太刻意的压抑自己,甚至会觉得我是个机器而已。
不知是太累了还是怎么,靠在门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竟然是趴在地上,好痛。回头看见一脸错颚又迅速转为镇定的余徊。
哭了?他扬了扬眉。我摸了摸脸,并没有泪水。坐在地上的我仰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这就是我要的?我笑了下,“你个混球,把本小姐推地上了你还不扶起来?”
“哈哈,你又不是老太婆,干嘛是扶的,得是抱的。”说完这话他就蹲下将我抱起走向卧室。
背部接触到柔软的床时,余徊便压了上来,接下来还发生什么我能预料到,但没心情。眼睛有些发酸的我选择闭上眼。
你在想什么?
余徊嘴里的酒气强奸着我的鼻子。有些不舒服的我皱了皱眉,睁开眼。你喝酒了?我明知故问的答非所问。
对视几秒,他亲了下我的额头说,晚安。
起身离开,原想他会多问几句,看来我还是高估自己了,想到这,右手就拽紧了下被褥。
肚子就在这个时候叫了起来。走到门口看见余徊坐在属于他个人的沙发上抽烟。他抬眼看了看我,又漫不经心的抽了一口说,你不睡觉了?
如果放在以前,会是这样:
我不急着回答,而是当着余徊的面脱掉内衣,从长裙里取出丢在沙发旁的浴缸里。缓缓走到余徊的身边,坐在他的大腿上,从他手上拿掉香烟吸了一口之后掐灭。并将他的手放在肚子上,面相他,口里吐着烟说我饿了。
现在,状况不对。就该是这样。
“肚子饿了,弄点吃的,你要不要吃点什么?”余徊很是平静的看着我,一言不发。看他没动静我就自己去弄吃的了。猜想他可能工作上出了点什么问题,还是不要烦他的好。
“何苓,其实你没爱过我。对吧。”
就在我端着一盘饺子放到餐桌上的时候,余徊用着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话。我的手还是抖了一下。装没听到?余徊他也不是傻子。我的脑子转了转。“余徊,我……”
“没事了,你吃了早点睡吧。记得刷牙。”
余徊抢先拦截我的话。留我一个人在那儿发呆。
……
次日的清早
身子感觉有些酸痛,我开始扭动,预备换种姿势。手却碰到一个很柔软的物体,闭着眼睛,手开始探索。一只大手抓住我,我瞬间睁开眼。“余徊!”
“怎么?你以为是谁?”他扬着眉问道。“我以为是贼!”我叫嚣着。“赶紧去洗洗,臭死了你。”
“何笭,我没有结婚。”
余徊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我有点不知所措。他是什么意思,告诉我不是小三?更不是小四小五?还是想证明他不是个滥情的男人?他还是个很负责的男人?
一瞬间,我有些恍惚,我甚至觉得他是有想和我求婚的感觉。但理智马上摧毁我这个可笑的想法。
“我知道啊。”我不在意的回答着。
“是吗?!何笭,你知道我多大了么?”他松开手,走到门口,说了句“我快三十岁了。”就走了出去。我坐在床上一愣一愣的,都没反应过来,他这是几个意思。
直到傍晚,余徊一个电话敲过来,说他在楼下等我。和以往不同,我没有穿的很随意,而是换上小黑裙,因为余徊说我穿这件小黑裙很性感。下楼之后,余徊没有从车里出来,我有些讪讪的坐进副驾驶位。一路,他也不说话。我在想他是不是烦工作上的事,我也不好去说些什么。
车开到江滩,停了下来。我们谁都没说话,车里安静的异常,我还在思索着怎么开口。余徊却先开口了“我们分手吧。”简单不过的五个字,在这空气稀薄的车内还是有那么一些让人窒息。虽然有些鼻酸,可是,我是谁,何笭诶。
“我们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关系?需要分手么?不过是炮友而已。”一如往常的傲娇。下车,江滩的风呼呼的吼叫,声音一刀又一刀刮着我的心。
呵呵,被扫地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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