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我生活在农村那时候是没有零用钱花的,爸爸妈妈在我出生不到一个月便南下寻求生计去了广东,所以小时候是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的。爷爷奶奶都是地道的农民,印象中那个年代家里是比较贫穷的。
小学一年级是在爷爷教书的那所学校念的书,爷爷除了种地之外还是村子里一所小学的老师且在学校开了一家小卖部。那时候我从来没有零花钱的概念,每回和哥哥弟弟在爷爷不在的情况下从店里那一些零食吃,什么话梅呀,麻辣呀,冰棒等等,拿了之后就偷偷跑到到学校的后山上吃的不亦乐乎。吃完之后我们还就地用树枝挖一个小洞把那些包装纸放进去然后用土掩埋,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我们偷吃的证据了。哈哈。爷爷每次清点货品的时候,总是皱着眉头嘴里念叨:不对呀,怎么好像又少了些东西,然后我们几个在旁边掩嘴偷笑。直到现在和爷爷说起这些事,爷爷说:其实他早就知道东西是你们几个偷吃了,有一回我觉得奇怪为什么每次我不在的时候而你们在的时候店里就少东西,所以有一次我故意假装外出然后看到你们几个在店里拿零食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还顺便跟着你们到后山去了,看到你们吃的津津有味我心里也有些不好受。那时候家里穷也没什么好东西,多余的钱都拿来进货了,所以有很多次都假装出去然后让你们拿些东西去吃,没想到你们几个丑小子还懂的毁尸灭迹。我说我们还打算给那些死去的零食立一块灵牌的呢,只是那样的话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谁都会知道我们偷吃了爷爷店里的零食!
大概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爷爷退休了,因为到了年纪不得不从自己喜爱的岗位上下来。之后我们也转学了,转到离村子四里之外的小集镇上去念书。由此和爷爷小卖部里零食的缘分也尽了,小卖部最后被爷爷转了出去。
每天早上五点奶奶就起床烧火煮饭,大概在六点多钟的时候我们就起床吃饭,八点多钟学校上课。六点吃完放之后到八点中间的时间都是我们背着沉重的书包赶路的时间。书包里除了书本之外还会用八宝粥的盒子带上中午的菜和一瓶井水,学校有饭提供,菜却是需要自己带的。
爷爷奶奶从来没有给过我们零花钱,那时候所有同校的孩子似乎也很少有零花钱的,而我们每年过年的时候在大人给我们的压岁钱里总会偷偷的拿一点出来藏在自己的袜子里用脚踩着这样比较有安全感,还不敢藏的太多。总觉得藏的太多被发现了会被大人责怪。所以通常是几毛钱,我们都会开心好一阵子,好像自己是大款,是有钱人,其余的钱自然是上交给爷爷奶奶了,用爸爸的话来说美曰其名是怕我们放在自己身上不安全,丢了可惜,被盗了可怕。可我们却从来不这么想,这是剥削,赤裸裸的剥削还找好听的理由。真是可气。谁让我们是小孩呢?在当时看来我们就是弱势群体,而那些大人就是统治阶层的“剥削者”
当然生气归生气,袜子里还藏着不少呢,足足有八毛钱呢,够我们大家挥霍一阵子了。哈哈!剥削者肯定想不到,呼呼。可别小看是八毛钱,在当时却是一笔不小的零花钱,尤其是在农村里,至于为什么是藏的八毛而不是九毛或者七毛六毛呢,也许是看大人们那时谁家有个喜事去吃酒红包里通常装的是八十八块八毛,有钱的八百八十八块八毛。所以我们藏八毛也是想讨个吉利之内的,七毛六毛的太少了,傻呀,吉利的八毛不要要六七毛,我们再小也不至于脑子短路吧,而一块或者九毛的则是因为心虚没那胆子,要真掉了的话心里难受不说还会被“剥削者”找到一些说教的理由。
过完年开学的时候袜子里揣着巨额款项出逃,逃到学校,走起路来昂首阔步的,对每个同学笑哈哈的,把脚抬的老高,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知道,如今小爷我也算是有钱一族了,虽说不是腰缠万贯也是脚踩八毛呀。有点自欺欺人的赶脚(感觉)只是放学的时候气焰就鷰了,本以为自己已经比较有钱了,没想到大多数人都是脚踩八块,这就比较气人了,于是放学之后走在路上我们几兄弟都像泄了气的皮球,死气沉沉的。走起路上再也不是上学的时候那般抬头挺胸了,而是捶足炖胸,仰天长啸,泪流不止。为什么?学着电视剧里看着老天大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发泄之后,我们走到市集上决定大吃一顿,一人一根一毛钱的冰棍和一毛一片的豆腐皮。豆腐皮一口气买了三片。总共花费了四毛钱,总资金花费了二分之一,吃的时候那些不快早已随着冰棍和豆腐皮吞到胃里消化了,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快快乐乐的回家了。
在小集镇上读了一年,在三年级的时候我的家被迁到了城里。那时候伯父在城里做生意,开了一家小的制衣厂。帮不少城里学校做过校服,觉得城里的的教育比起乡村里的教育好上不止一个档次,建议我们几个小孩搬到城里来上学,刚开始父母不怎么同意,觉得城里虽好可是自己在城里毕竟没有一个安身之所加上在村子里出来的孩子在城里生活会有些自卑感觉得环境变化的层次太大影响孩子身心的成长。于是就没怎么同意,后来同意是因为弟弟在学校里的成绩实在不理想,每回都是班上垫底的。不仅仅如此,由于成绩的不理想,学校班主任对弟弟也有所偏见,隔三差五的罚他去扫茅厕。我把这些情况在电话里夸大其词的告诉了爸爸,爸爸也意识到严重性。与其留在集镇的学校里受气不如让孩子们到城里上学。教育跟的上时代,孩子换个环境也会摆脱那恶劣老师的阴影。至于孩子能不能适应突然变得发达的环境,能不能抵御住城市的各种诱惑全靠孩子自己,不管如何孩子总会出来见世面的与其留在乡村不如早点出来见见世面也好,让他们知道世界不仅仅是一亩良田还有更加广阔的天空。利大于弊,随即马上颁布消息,爷爷奶奶和我们几个小孩一同搬到城里。
刚到城里的时候,没有安身之所,只能一边找出租房一边去上学。一大家子暂时寄住在大伯父家,学校倒是容易找,伯父门路广,帮城里很多小学做过校服所以认识很多小学校长,我们几个上学的问题在伯父的一顿饭中给解决了。随后房子也托人找到了,离上学的学校不远。不大的出租房,也就是一个露天阳台上的两间房子,不像现在出租屋的几室几厅。房子里厅就是卧室,卧室便是厅,还摆满了床铺几张床靠墙摆在两边,中间就是过道。靠窗的位置放着一个衣柜,上面摆着一台从老家带过来的彩色电视机。简简单单的一间房,另一件房就是做饭菜的,一个火炉,一张方桌还有一些厨具摆放的橱柜也就没有多余的东西了。最令我们开心的是出门便是一个大的露天阳台,阳台上什么都没有,是我们小时候游戏的地方。
搬到城里之后生活和学习的方式都改变了,唯有零花钱还是没有,每天早上吃饭改成了吃米粉。而且一吃就是几年,偶尔奶奶会煮煮面条给我们换换口味。到最后吃来吃去我总觉得面条和米粉是同一个味道,有时候闭着眼睛我都分不清嘴里吃的是粉还是面。现在我读大学了,有时候会非常怀念当年几个孩子围坐在张饭桌上吃早餐的日子。现在已经不知道奶奶煮的粉是什么味道了,都遗忘在时光的河流中了。偶尔放假回去一趟吃到奶奶煮的粉却也总觉得不是以前的那个味了,奶奶已经老了还是我根本已经全然忘记那种味道了?我也不知道。
由于家离学校比较近一日三餐都是往家里跑。早上去学校带着奶奶烧好的开水冷却之后装上一小瓶就带走。
在城里上小学那三年的时间对我来说记忆非常深刻。
记得第一天去城里的那所名为飞雁小学的学校上课我就感到很自卑,也许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感觉到我以前的生活根本就是井里之蛙。现在跳出井口才发现我才是最渺小的那个人,尽管那时我还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但是我已经知道有一种看不见的东西在我心里作祟,那就是自卑感,距离感,仿佛这些人天生就是生活在我头顶上的。也在那一刻我突然发现自己在长大,我想也许这就是大人们说的成长吧。心里多了一些不知名的东西就是成长吗?我无从找人寻求答案。
那时候班上的一些孩子总是欺负我,我记得有一个男孩老是有事没事阴阳怪气的在我面前找茬。有一次我实在是气不过便和他打了起来,最后吃亏的自然是我,原因是那个家伙叫来一个胖子把我推到教室后面那块黑板的尖尖墙角上。脑袋肿了一个大包,用手摸摸感觉脑袋好像用针刺一般的疼痛。有人告诉了老师,老师把我爷爷和那个同学的爸爸叫来了,最后老师判定结果是对方家长随我到医院去检查。一切医药费由对方承担。哈哈,我在心里大笑,这样的结果也算是我赢了,完全忘记了自己脑袋上疼痛。有些得意忘形!从此以后班上也没什么人再来找我麻烦,相反有些人倒愿意和我交朋友,原因很简单,那个和我打架的两个同学本就是在班上喜欢欺负人的,现在经过我的事件后那两个人老实多了。可我却不是很愿意和他们交朋友。
我在班上是不爱和人说话的,即使是同桌我们也是用涂改液在桌上画了条三八线,谁要是过线就用铅笔在胳膊上戳一下以示警戒。下课的时候同学们都三五成群的在玩,我就一个人坐在座位上自己跟自己玩。学着电视剧《射雕英雄传》里的周伯通左手画圆右手画方来练习传说中的《九阴真经》哼!看谁以后还敢来欺负我!
我一个人上学,一个人放学,一个人走路,总之在城里上小学的那几年我基本上都是一个人的,很少和其他同学一起玩,我总觉得我和他们之间是有些距离的。具体我也说不上为什么,因为那个时候我还小,很多事说不出理,但心里的感觉比谁都要强烈。而那时候我便会开始想我在老家的朋友们,无拘无束。我是孩子头,那些人都听我的,因为我最有主见和想法,他们都觉得我是个很神奇的人。不畏惧任何人,打架是家常便饭,经常带着他们和其他小朋友打架,甚至临近的好几个村在孩子当中流传有排行榜的,排行榜上我排第三,第一第二都是其他村子里的。至于在城里为什么没打赢当然是他们两个打一个不说还有一个是死胖子,我最讨厌和胖子打架了,不仅会闻到一股汗丑味影响对战情绪之外,胖子的防御力不是一般的强。所以那次打架我输了,要是一对一的话我相信他们绝不是我的对手,哼哼,好歹也是练家子,至少经验比你们这群乳臭未干的小小屁孩多了去了。在心里愤慨的时候我忘了自己的年龄,没办法啦,谁叫我年少老成呢!
小学六年时间不管是在农村还是在城里我都没有零花钱,城里的孩子每天都有几块钱零花钱,多的五块,少的也有一两块。这是我想都不敢想的,想当年在乡下我每逢春节藏压岁钱图个吉利才藏了个八毛,如今到了城里,这些败家子一天就抵上我好几年的零花钱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于是我开始自己存钱,每次要买书和文具的时候我跟爷爷报价的时候就多报两块,然后自己把这钱存好等到学校就买好吃的。当时也没觉得这样说谎是一件不好的事,不过后来这件事对我影响非常大,那时总觉得身上没钱太没面子了,就算我是农村来的也不至于和你们差距这么大吧!我存了很多钱,一个学期将近有十元钱了。我一直没用,钱是要等到有用的时候再用,比如说:某个同学买了一包五毛钱的麻辣在我面前晃悠的时候,我就下楼到小卖部买两包不一样的五毛钱麻辣和两毛钱一袋的冰袋来他面前游晃,随便还问他一句,“分你点吧!我一不小心买的太多了。”我存的钱大多数都是这样用掉的,还有一小部分用来买玩具,如弹珠,悠悠球等。回家就和爷爷奶奶说这是小朋友送我的小玩具。然后自顾自的玩去了。终于有一天东窗事发,爷爷发现书本上的标价与我所说的不一致,于是就开始质问我,可是我还是死性不改,咬紧牙关,死不承认。那次爷爷发了好大的火,在我所有有影像的印象中爷爷从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从树上扯下一根枝条往我身上抽打,我被打的哭的稀里哗啦,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眼眶红肿的像颗桃!心里觉得前所未有的委屈。爷爷问:你知道自己错了吗?我哭着说:我知道。我已经被打的怕了,蜷缩在墙角,奶奶刚好买菜回来看到这一幕马上把我抱起来说伤着没有,我哭的更厉害了。然后问事情的缘由。奶奶说不管怎样你也不该这样打孩子,爷爷说我是让他长点记性,他爸爸妈妈不在家管不着,难道我眼睁睁看着这么一个孩子毁了前途,从小就撒谎还不知悔改,以后长大那还了得。奶奶拿出药帮我擦拭着伤口,一边说你这孩子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你说。我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哭,好像眼泪永远流不完。奶奶在一旁说着说着便也流下眼泪来,我一看到奶奶也哭了,我心里顿时怕了起来,我从来没看到过大人哭,除了以前在乡下有人家里死人的时候有人哭之外。我用手抹去奶奶的眼泪,然后自己也停止了哭声。嘴里带着哭腔说,奶奶,我知道错了,你不要哭了好吗。我再也不这样了。后来我知道当时的爷爷也躲在另一间房子里透过门缝看着我,当时爷爷也流泪了。这些是我长大之后听奶奶说的,她说当时爷爷也想看看自己是不是打重了,可碍于面子终究没进来看,只能躲在一旁看,看到我一身红条印爷爷也躲在一旁抽泣。自从那次之后我再也没有和爷爷奶奶说过慌了,尤其没有再从家里骗钱了,因为我知道,爷爷奶奶会哭,所以我不想让爷爷奶奶流泪。原因就是这么简单。而奶奶每天早上也会拿五毛钱给我买零食吃了。这也算是我的第一笔零花钱,我没有用,而是把这些钱存起来,只是实在口馋的时候从存钱罐里取出几毛钱去买东西吃,我发现自己好像不知不觉中又长大了。
这就是我小学时候的生活,我初中的时候开始住校,零花钱从原来的五毛变成了十元一周,那时爸爸在广东的生意做起来了,已经在佛山开了一家工厂。赚了不少钱,家庭开始富裕了,在城里买了一块地盖起了一栋四层的楼房,我的家也再次搬迁,搬进了市中心自己盖的楼房。
在我高中的时候零用钱每月八百,那时我已经长大用钱的地方比较多又是住校,八百我总觉得太少,经常在电话里和爸爸理论,说哪里哪里需要花钱。爸爸总是控制我的零用钱,我没办法也是尽力控制自己有些地方的钱能不花就尽量不去花。以免我花钱大手大脚。现在我已经上了大学离开了原来的小城,远离家乡一个人来到了一个陌生大城市。每月的零用钱爸爸给我近两千,正当我莫名其妙自己的零用钱怎么这么多的时候,我看到爸爸给我写的一封邮件里面有一段话解开了我的疑惑:
儿子你已经长大了,自己懂的支配自己的零用钱,我希望你把钱花在自己认为该花的地方。所以我每月给你两千,按现在社会的物价不算多但也不少,用不完你自己存着,将来你肯定能用的到。
我发现我真的长大了。至少在爸爸眼里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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