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命开始的前五年是和外婆紧紧联系在一起的,以致我终生都无法忘记外婆对我儿时的疼爱,也是我一生拥有过最纯净、最安全、最无非议的情感。一种爱无法翻越,是祖孙间期期相望的亲情,是彼此欣赏、宽容、理解的神圣情怀。外婆从玉门油田搬到新疆油田已经十五年了,这十几年正是我怀孕、生子、养育儿子的十五年。我结婚时外婆来了,我儿子八个月时外婆来过,最后一次外婆来我家是我儿子3岁。那次送外婆回新疆的是爸爸,我只送她上了火车。我从火车站回家时忍不住流了一路的眼泪,外婆失去外公后那双忧郁的眼睛常闪泪光,外婆被风吹散零乱的白发,总难以相见的日子,都让我因为不能给外婆更多的关心而惭愧。
十五年我都没能回去看看外婆搬到新疆哈密的新家,原因仅仅是因为攒不到足够的长假,这几乎是说不出口的原因。2013年儿子中考结束,我轮上了带薪旅游假,西安到哈密开通了飞机,强烈去看外婆的心情让我坐上了飞往哈密的飞机。我的背包里装了2万元现金,我想回去好好孝敬外婆。
外婆我自小喊的就是奶奶,奶奶也从没叫过我外孙女而直呼孙丫头。我来到这个世界原本应该有个本家姓的奶奶,她在父亲27岁那年就病故了,那时父亲还没有结婚。我多次注视奶奶的相片;她消瘦、衰老、三寸金莲的脚落在地上,头上包着四川人长长的包布,圆圆的围了很多圈。看着本家奶奶我觉的她对我来说更象画,更象跟我有血缘关系的故事。
盘旋在哈密上空的飞机在慢慢降落,广阔无边的隔壁滩上面只有零星的草植物。排列整齐的是房子,黑色笔直平坦的是公路。奶奶一生从酒泉到玉门到新疆,都是追赶着石油的方向,都是追赶着儿女的足迹。奶奶出生于1933年,解放后在识字班认过字,因为油田她有了文化有了工作,因为一生热爱油田已过八旬的奶奶生活富足而无忧。走进哈密石油小区大门,眼前是绿树成荫、鲜花成片,抗旱的垂柳在小区围成一个大圈,里圈楼房旁种的是梨树、桃树、沙枣树。最让我触目心动的是奶奶家楼侧两排杏树,黄黄的杏子挂在树杈间一片一片。树下三三两两打杏的人都发出我熟悉的河西走廊的语音,这是我除四川乡音外最喜欢听的语言,很土很亲近。奶奶手捧黄杏站在不远处,等我靠近她身边时她才笑了“你爱吃杏子,奶打不上这都是别人送给我的”“奶奶新疆的杏子可真甜”我接过来一个放进嘴里边吃边说。“我要早点回来就好了,就能看见这满园的杏花那一定特别美”。奶奶呵呵笑了“美到是美,那你可吃不上这黄亮亮、白光光、甜滋滋的杏子”“那倒是饱眼福不及饱口福”。
新疆的小白杏、利光杏个个脆甜。房前屋后家家都用打来的杏子掰开晒杏干,杏香迎着风吹进我的鼻子透心的舒畅。走进奶奶温馨的家,三姨端出了提前熬好的杏皮水给我们解渴。杏子新鲜吃时易上火,晒成干熬成水立刻就变成了解暑消夏的天然饮料。多年不见的奶奶衣服穿的时尚大方,一头银发梳理光洁整齐,完全没有一点老人身上的体味。健康的奶奶眼不花、耳不聋腿脚硬朗,白白光光的脸皱纹很少,除了眼睛有轻微的白内障外,没有任何老年病。奶奶一生勤劳、辛苦养育了7个儿女,她从没有品味过富贵是何滋味。老了能有如此健康平静的生活是上天对她这样一位好母亲好奶奶最大的馈赠,我的心得到了莫大的安慰。
晚饭后连续有几个邻居来按奶奶家的门铃,有约她出去散步的、打麻将的,奶奶都对她们都说了同样的一句话“过几天吧!我的大姑娘、孙丫头、重孙子从西安看我来了”奶奶心里牵挂着她每一个儿孙的安危,儿孙们无限卷恋她生命的长久,这正是人间一种无法翻越的情感叫“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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