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春天了吧﹐前几天颇为闷热﹐今天便是那清明了﹐仿佛应景儿似的﹐昨晚睡觉前真的是“雨纷纷”了。
今儿一早起来﹐雨﹐早已停住了。天﹐却仍旧阴阴的。仿佛是给这清明制造一点萧杀的气氛似的﹐风也没有了春日的和暖﹐拂过来的是沁人的凉。而那水泥路旁的花圃中的草儿却已疯长了﹐小树苗也已挺直着怒放的嫩黄的芽﹐在雨水的洗礼下更加的茁壮了…然而﹐没有鸟鸣。
一个没有花香鸟语的江南。
这难道就是那个曾经被千古传颂的草长莺飞﹐脉脉含情的江南苏城吗?看山未见山﹔看水呢?京杭大运河浑浊不堪﹔连那曾经是软言侬语温柔的人儿﹐也带上了一脸的漠然﹐匆匆地行走在钢筋水泥的城市之中…
我忽而怀念起那遥远的故乡了。那该是一个怎样的青青世界了。
山高水清﹐似乎那春也来得早一些。清明时节﹐早已是满山遍野的青翠了。空气中蕴酿着熏熏的叶香儿﹐“叽叽啾啾”鸟儿在那青葱葱的树林间﹑茶树上跳着脚儿﹐比赛着那圆润清亮的嗓音儿﹐把那一山的空寂都驱赶开去。
天晴时﹐白云在那山间绕来飞去﹐天﹐益方的蓝。山﹐益方的青。那采茶的女子﹐一边十指翻飞着﹐嘴里却婉转地唱起了那采茶的歌﹐一方唱罢那方唱﹐这山歌来那山应。连那鸟儿也不甘被比下去﹐更是在那间空间清脆地喊一嗓子﹐“呼”地一声从茶园的这边飞到了那一头。而那采茶的女子在采鸟儿离去的那株茶时便会发现﹐原来茶树间放着一个圆圆的岛巢儿﹐那就是我们从小便猜的“山中有只碗﹐天晴下雨落不满”了。那里面必然有着三到四个淡蓝色﹑淡青色的小小的可爱的鸟蛋儿了。采茶的女子一般都会将鸟巢儿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而那鸟儿必在附近“啾啾”地叫着﹐着急地跳来跳去。采茶的女子便笑了﹐待采完这株茶后便又将那鸟巢儿放回去﹐让那着急的母亲放下心来。
下雨时﹐却又是另一番景象了。在采茶时节﹐茶树疯长着﹐采茶人在那下雨时节便也歇不得了。戴上箬笠﹐穿上雨衣﹐套上雨靴﹐便在茶园中伴着那沙沙的雨声采起了茶。茶树被雨水打得蔫蔫的﹐那鸟儿也不知去哪儿了﹐一声不吭。早开的花儿被雨水仆倒在了泥地里…但山间的小溪却仿佛得到了浸润﹐“哗啦啦”地溅起了漫天的水花﹔而那漫山遍野的竹林呢﹐竹叶在“唰唰”的颤抖着﹐而那春笋却“噌噌”地蹿出了地面﹐便有那挖笋人在那林间中钻来钻去﹐挖那刚出泥的春笋儿﹐回到家﹐那便又是一盘清香的山珍了。
山间多雾﹐一年之计在于晨﹐清晨﹐当庄户人一打开屋门﹐便是那漫山遍野的浓雾。邻里之间便会扯两句农话﹐点点头道﹕“今天好个天。”待到上山采茶﹐隔着几步路便不见人了﹐在浓雾之中﹐能看到的只有这脚下的草径了。清晨的山林空寂﹐而应答声却响起来了﹐早到的人已在山腰采茶了﹐听到浓雾中的声响儿﹐便喊一嗓子﹕“今天怎幺晚了?”接下来便是今年的年成﹐茶园还剩多少没采完等等﹐说着说着不知不觉那晚到的人儿便到了山顶。一摸头发﹐在浓雾中早是湿湿一片了。而山顶的清风一吹来﹐才觉得衣服早已被汗水﹑雾气弄得湿透了。坐在地头歇一歇气﹐便开始紧赶慢赶地采起茶来。而慢慢的﹐雾气便渐渐地淡了下去﹐阳光也闪闪地穿过林间透了进来﹐鸟儿苏醒了﹐在饮着那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耀下的嫩绿的茶芽上的露水儿﹐甜润润的嗓音便唱出了开春的第一壶好茶。
这才是江南呀﹐这才是山青水秀的江南﹐鸟鸣花香的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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