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车族群日益扩充,热蛋白大量摄入,不少人因之被滞重多病的躯体拖累,苦不堪言。百般无奈之际,忽然有人想起户外步行,这一古来妙方。此法有增强心脏功能、促进血液循环、助消化和防治心血管疾病等多种医学功能。于是,他们中不少人,或饭后假日,庭园街畔,信步吐纳;或干脆锁闭车驾,安步当车。多日过去,疗效明显,连呼过瘾!
我虽不驾车,也很少借酒宴图快,可自打开始两点一线的上下班生涯,担起工作、生活重负,转瞬三十年有余,身不由己,老是那么匆匆!赶车挤车,尚且觉得时间紧迫,从容步行,那简直成了一个奢侈的梦想!体态明显臃肿,偶尔多走些路,便感觉到腿脚酸胀,有些气喘。
其实我是个爱走路的人,从小时候起到回城工作以前,我走过不少的路。最初大概是受父亲的影响吧。父亲参加抗战时,江南江北,跋山涉水,走过许多的路。有时在烈日暴雨中,,有时在冰雪狂风中,有时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有时在血与火的生死线上。不过,他却更多说起风和日丽中山川平原的美丽,月明星稀中秋虫野鸟的夜语。他说穿越敌军封锁线,冲破硝烟战火,……像说一支支美妙又惊险的故事!我惊羡:走很多、很险的路,居然会有那么多的快乐!
有一回,母亲带六岁的我,从西湖之畔坐长途汽车,到很远的萧山乡下去看望亲戚。车行半途抛锚了。“来”母亲果断决定“我们步行吧!”我欣然答应。三个多小时,青山连绵,畦田多彩,时时可见清澈欢腾的河流,古朴的树木点缀着郊野蓝天。我没有一丝疲倦,兴高采烈,一会儿向远处高喊,一会儿把小土块儿扔得很远很远……以后说起“田野如画”,我眼前出现的,常常是这次步行的所见。
上学前,我常常约周围爱玩的孩子,从家走一个多小时去外滩看大船,走近两个小时上西郊公园看动物,非但不累,反而精神抖擞,一路只想唱歌!上学了,自然是走着来回。路两旁是比邻的花园,小巧的洋楼隐在其中,法国梧桐浓阴遮蔽,幽静神秘,赏心悦目。不过,这段路太短,过不了走路的瘾。常常,在学校给功课难住了,受了委屈了,放学后,我就多绕几个圈,让黄昏的清风、归巢的鸟语、变得朦胧如悄语般的市声,启发我的心智,安抚我的心伤。
幼年时我走过画一样的田野,中学毕业后,我走进并不总是很美、泥泞潮湿的乡村,落户务农。走路,那是家常便饭:每天荷锄下田,光畦田之间、田埂道上的来回往返,就走了不计其数。如果要去一趟村镇办事购物,得一脚深、一脚浅,来回走两个多小时!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如果为了生活,当然不可能如歌唱中这样浪漫,但确也不乏乐趣:不用说一路上稻花或菜花的清香,水草芦花的芬芳,让你神清气爽,田间的泥土、沟渠的清流,甚至连那猪牛的粪味儿,也有一种微微的醉感。如果夜间行走,仿佛能听见庄稼拔节和土地的细语……我边行走,边阅读、倾听自己洒过汗水的田野,也回味文学,思索我的人生之路。
回到大都市,日夜赶车,行色匆匆,错过了多少春光秋色!难得有过几次,我有机会在蓝天白云下从容步行,虽有些累,却是依然心花怒放,仿佛唤回一种久违了的痛快感觉!
是的,步行有益健康,却不仅于此。步行,你会感到一种难得的清新、畅快;步行,你才会好好看看花,看看树,听鸟雀唱那久违了的歌;步行,你才能静静思索:工作、生活、人生;步行,无数操劳、纠结、烦恼和无奈,你或许会于静思默想中,冰消雪化,豁然开朗!于是,信心重回,人生的脚步越加坚实!
思念极啦,真渴望从容、畅快的步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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