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于狗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但是我家的狗喜欢我,我走到哪儿它总会随到哪儿。有时候躺在草地上想静静地看看蓝天白云,它在一旁绕着圈儿不停地摇尾巴。心里火起,起身踢它一脚,它就夹着尾巴逃到离我两米开外的地方坐下来,一脸无辜地看着我。
平儿十分眼馋我家的狗对我的那股粘劲儿,抱怨她家的狗成天只知道睡觉。我俩倒是十分愿意把狗换一换,两条狗却不明白我们的心意, 从不互跨对方主人家的门槛。平儿家的狗长得高大,脾性好,从不咬人,也不撵鸡鸭。我对平儿说:“你家的狗没狗味儿。”平儿不服气,说她家的狗会开门。我哪里肯信,和她一路小跑去看究竟。平儿家的狗背上有一团黑毛,被她唤着“花儿”。花儿闭着眼睛躺在门口,平儿把它拍起来,拽着它的耳朵把它拖进屋里,然后把屋门关好。花儿面无表情看着地面,平儿给它轻轻一脚,说:“花儿,你出去。”花儿朝门口走去,把爪子放在门与门框的缝隙处,稍一用力门果然就开了。花儿走出去又躺下继续睡觉。平儿家的门有点儿破,所以花儿能轻易把爪子放进缝隙里。我无话可说,花儿毕竟是独自开门出去的。
读了六年小学,狗接送了我六年。六年里,对狗没有太深的记忆,我习惯了身后相随的狗。有一段时间传说邻村有疯狗,狗便被链子拴住套柱子上。身后没有狗相随,我也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同之处。后来,对狗产生厌恶是读中学了。中学设在小镇里,离家有七、八里的山路,狗也不改初衷,早晚相送。我对它的记忆很惊奇,最初还不知道它的记忆的来由,直到生物课上才明白它是凭自己的气味儿辨别路径的,于是就留意到它不时抬起一条腿或冲树杆或冲电线杆撒尿。有一回,班上最帅的男生指着正在撒尿的狗,问:“谁家的?太不文明了!”然后捂嘴而笑,一路的同学也跟着大笑,我羞得满脸通红。后来我不再允许它送我上学,用泥巴块砸它,它以为我和它闹着玩,不以为意。我捡起石块砸过去,它惨叫一声逃远,很久不送我。我以为它长了记性,一次无意中回头看见它依旧跟着我,远远地,身影忽隐忽现......
后来,为求学离开了故乡。一次回家,还没到家门, 跑出一条毛茸茸的小花狗冲着我“汪汪汪”直叫。一问才知道老狗死掉了。老狗是被人炸死的。时下城里流行用狗肉烫火锅吃,偷狗贼把炸药裹在食饵里,狗嘴一嚼药就炸。看着城里那些被人抱在怀里得百般宠爱的狗们儿,我就会想起我家那条被药炸后经过一番垂死挣扎才回到家的老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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