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是个美人，浑身散发着一种古典和沉静的气质。在学校的时候，我们班很多男生迷恋她。但她没有看上任何一个。伟给她写了一封情书，但程月看也没看，就把情书扔了回去，并说：班里任何人写给我的信，我都不会看。男生们哑然，程月便有了冷美人的称号，他们叫她冷月，同寝室的我们几个直接喊她月。

月是有点冷，从不主动和男生说话，也不像我们一样嘻嘻哈哈。没事就抱着呼啸山庄之类的名著看。她不说的事情没有人会问她，她也不会多问别人什么。我也看书的，但世界名著是看不下去的。一次，看红楼的时候看到送宫花贾琏戏熙凤，竟然不是很明白，就随口问她。她就一种怎么和你们这种人说话的表情看了我一眼，你，你再仔细看。等我看明白了，是觉得没意思。不过，要是别的姐妹就会开我的玩笑，她就那样看你一眼，反而让你受不了。

因为是老乡又在一个寝室，月也和我们整日在一块混，一块吃饭，一块去图书馆，一块坐车去市里。一次我牙疼的厉害，君请了假陪我去医院。在医院我们遇到月和教我们计算机的老师在一块，老师说她身上长了皮肤病，和她一块来看。我就在那纳闷老师一周就上两节课，平时月都和我们在一块，怎么联系的。君就说我们整日在一块都不和我们说，谁知他们什么关系。我觉得是君想多了，但月没有任何的解释。

月的父亲在干休所工作，母亲在市妇联当副主席。家境算不上多好，比起我们这些农村和普通人家的孩子，条件还是很优越的。但毕业分配，父母并没有如期把她安排在事业单位，但也没有安排在市里的企业，而是在一个乡镇的煤矿一呆就呆了几年，后来又在法院干临时工。没有人敢问月为什么会这样，也许父母是在等一个机会才这样安排。但这样的安排也许对她的终身大事有影响，因为那几年就是花一样的年纪，是找对象的黄金季。我们结婚的时候月还是单身，等到我们再有她的消息就是离开家乡去北京了。

一晃几年过去了，月没有给老同学什么信息。我去北京的时候就想去看看她。听得出，接到电话的月也很高兴，要我到她家住一晚。月的家在二环上，七八十平的房子，两居室。月穿着碎花的连衣裙，依然那么美丽，那么迷人，只是我没有看到男主人。月不提她有没有老公或男朋友，只是聊一些以前的同学和她现在的工作和信仰。她信了基督教，我去的那天她刚刚受洗。她的女伴性格开朗，告诉我月结婚了，她自己原先的信仰是伊斯兰教，现在信封基督教，全家人和她决裂了。我不明白信仰的事情，只是想知道男主人去哪了，为什么月和她的女伴住在一起。在这样位置的一套房子，价格应该不是普通的工薪阶层能够买的吧？月的性格我知道，她不说的东西，你最好别问她。再说，也属于隐私之类的东西吧，既然月不说，就有不说的道理吧。只是我一直疑惑：以前那么梦想穿婚纱的月，为什么没有婚纱照？那么浪漫的月举行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婚礼？

没有答案，岁月就这样无声地细细流过。我再次见到月的时候，月有了自己的孩子。见到那个和月一样漂亮的小女孩，我是真高兴。只是孩子的爸爸不愿上去和我们一块聊聊，就把车停在我家院外等着，甚至没有下车。我本质上是个很害羞的人，也知道月的性格，既然不愿意，就算了。君可不是和我一样的人，她说我一定要看看月的老公是什么样的人。送行的时候，君拉开了车门，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双鬓斑白的老人，应该是比月的父亲要大点吧。

君对月的选择嗤之以鼻，认定那就是为了钱才和这样年纪的人结婚，甚至认为也许是二奶，根本没有结婚。我不知道，也不想想的太多，也许月就是喜欢年纪大点的人，就像在学校里不接受同学的情书，却愿意同老师吐露心声一样；也许现实是无奈的，大都市的繁华掩盖不了残酷的生活，而月没有退路。无论怎样，只要自己觉得幸福，生活就是幸福的。

只是每当想起月的时候，就想起姜夔的声声慢：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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