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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敲了两下,金翎饭店518号房间的门就开了。跃入夏波眼帘的是一位身着粉红色羊绒长衫和羊绒紧身裤的楚楚动人的少女,看样子,仅有二十多岁,一脸自然的笑容让人感觉到亲和力。夏波主动打招呼道:“你是苏小姐,对吧?笔夫呢?”
“你是夏副市长?”苏小姐明白了来人的身份,“他刚出门买烟去了。进房间,稍等一会儿吧,几分钟后,他就会回来。”把夏波迎进房间安顿好后,她便给笔夫打电话:“喂,快回房间,夏副市长来了,正等着呐?!”紧接着,她给夏副市长沏来一杯茶水,然后,在对面沙发里坐了下来,没话找话道:“尧丫儿在你们那儿吧?”
“对。”夏波端起茶杯,礼节性地呷了一小口,应答道,“那丫头长高了许多,快和她妈一样高了,估计有一米五八了,对吧?”
“有吧。”苏小姐回答,并夸奖道,“读书的成绩也挺不错,期末在全班考了第二名,笔夫还奖励了她,我也……”
正说着话,笔夫回来了。他向夏波打过招呼后,把一包“芙蓉王”牌香烟打开,放在茶几上,说:“来,夏副市长,您老请抽烟。”
“别那么生分地称呼职位,好不好?再说,已经退居二线了,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北川市居民,再称职务不太合适。”夏波借机将自己最近的信息传递给了笔夫,“如果乐意,还是称我老爸吧,啊!?”看了一眼苏小姐,发现她并没有明显反对,便继续道:“我习惯了。唉,你也有七年多时间没有喊我爸爸了。”
见自己不宜再呆在两个人中间,苏小姐便对笔夫说:“我到516去,你们谈吧。”接着,她站起身来,离开了518号房间。
在夏波的眼里笔夫永远是个依靠防御来进攻的智慧型男人,而自己却养成了主动进攻的习惯。本来今天想改变一下处事风格,让笔夫进攻,自己防御,可笔夫总是不进入主题。曾经的父子俩一下子变成了纯粹的陌生人,夏波感到非常痛心,也难以接受,他的脸上漏出了一道一道皱纹,像丘陵地带的梯田,由眉棱一直向上攀爬自额头顶部的发根。笔夫第一次剀觑到了夏波内心的沧桑,与他留在自己心目中的政客形象形成了极大的落差,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燃上了一支烟,吸着,那支烟高频率地发出亮光,不一会儿便毁灭了。
“父母还好吧?”夏波拿出了健谈的看家本事,用另外一个话题打开了僵局,“总想着请回来聚一聚,可是……带个话回去吧,我向他们道个不是。”
“行。”笔夫点头,简短地回答,“他们还是那样,谢谢你对二老的挂念。”
“春节后,你就要到总行工作?”夏波没话找话道,“北京的冬天比四川冷,一定要多带点儿厚衣服,啊?唉,说实在的,只有到了我们这个年龄的人才能够理解透人生,但已经没有多少路可以走了,对别人的伤害已经造成了,也没有办法弥补了。孩子,你是知道的,在官场中,我拚了一辈子,到退居二线时,才知道原来所拥有的,突然间成了过眼烟云,那么虚幻,好像压根儿就没有发生过,自己也好像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见到了渴望已久的阳光。老爸今天跟你说的都是心里话,没有做作。本来想和你好好交流一下,谈谈我们父子俩从前的恩怨,也想有个了结。但突然觉得自己一厢情愿没有什么意义,所以放弃了,只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够满足老爸,孩子?”
“请直言相告吧,我尽力而为。”笔夫觉得夏波不再像以前那么虚无飘渺,“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重新提起只能让人感到凄凉。爸,希望原谅我,总的说来我错得多而且还很离谱,很愧疚。”
夏波打开感情的闸门,让眼泪尽情地流了下来:“你终于肯再叫我爸爸了?!孩子,七年多时间都没听你这样亲热地称呼过我。回想起来,都是老爸错得多呀!就像你妈说的,以前我总拿你当官场中人在对付,所以遇到一些小事,也总是采取了一些过激的行动,伤害了你,也导致了灾难。孩子,你有理由恨爸爸,爸爸却没有理由怪罪你。”
一时间,笔夫无言以对了,他又抽出一支烟来,苦滋滋地吸着……
一九九0年的春天,叫笔夫难以忘怀。经过一段时间组织考察后,他被提拔为信贷科副科长,时任副市长的夏波终于把一个绿色的橄榄枝伸给了他,但这也并非免费的午餐,夏波有能力随时从笔夫手中收回去,夏茜无意中成了传递这一信息的使者。那年阳春时节,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夏茜的心情极为烦躁不安。途中,她把高等数学课本在桌子上一砸,咆哮了起来:“上什么上,叫人烦死了?!喂,你是真的呆,真的傻,还故意装的?”
笔夫感到莫名其妙,用不惑的眼光看着她:“我装?有必要?你不就是穿了一件新买的好衣服吗?红儿只是没有你幸运,因为我穷,买不起好衣服,暂时不能穿罢了?!嘁,有什么呀?我问你,到底学,还是不学?不学拉倒!”他站起来,一腔怒气地收拾着辅导资料,准备离开夏家。
见笔夫发牛脾气了,夏茜撅着小嘴,小声地问:“笔夫,你生气了,要走啊?”
“不敢,是回家。”笔夫气冲冲地回答,“你是什么人?夏副市长家的千金小姐!我是谁呀?你家的廉价长工!一个狗奴才,能跟主子生气!?”
“真的生气了?”夏茜的态度变得越来越温和,“是我错了,向你道歉,好不好?”她走向笔夫,用双手抱住他的腰,告饶:“不让你走。打死我,也不让你走。要不,你走哪儿,就跟到哪儿。”
“为什么?”笔夫停了下来,乜斜着夏茜,见她似乎很委屈,心便软了,气也慢慢消了,“小茜,你有心事,对吗?”
夏茜把头靠在笔夫的胸口,从鼻子里呼出一个字:“嗯。笔夫,今天不上课,好吗?我实在没有心情,烦透了,所以,我不是对你发气,千万别多心啊?”
笔夫捧着夏茜的脸蛋,眼盯着眼:“方便将你的心事讲给我听么?小茜?”夏茜摇了摇头,表示不方便吐露心事。
“红儿呢?方便告诉她么?”笔夫又问,“你们都是女孩子,又是好朋友。”夏茜仍然摇头。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逼迫你了。好吧,今天就不上课了,你好好休息一下,调整一下心情,行么?”笔夫建议道,“的确,因为补习高等数学,也有很长时间没有玩儿了,今天去吧,啊?一个青春少女即便是为了拿到一张文凭,也总不能像一个金丝鸟被长时期关在笼子里,是吧?出去玩,我也好回家,红儿还在家里洗衣服呐。”
“我们到凤凰山公园去玩玩,行吗?”夏茜提议道,“就算是辅导?”
“那也得把红儿叫上,不能我陪你去逛公园,让她在家里做事吧?”笔夫回答,“你等着我回家叫红儿去,行么?我也有很长时间没有陪红儿玩了,挺过意不去的。”说完,挂上包,便准离开。
没想,夏茜再一次将他抱住:“我不希望红儿在场,只想和你去玩儿。答应我,好吗?”出于夏茜的一再请求,笔夫只好答应了。
在城市的北边,有一座海拔一千余米的山,据传古时候曾经飞出过一对神奇的凤凰鸟,因此后人起名为“凤凰山”。从前,“凤凰山”是一座植被茂盛的原始森林,解放后,由于大炼钢铁需要,山上的树木被砍伐一空。八十年代后期,市政府才列为公园项目建设,经过多年的培育,植被才有所恢复。
今天,像恋人一样,徜徉在森林公园里的两个少男少女,并没有真正的目标。笔夫还背着思想包袱,心里并不轻松。在北川市,已经有女朋友的他和尚没有男朋友的副市长家的千金小姐单独在一块儿逛公园,是不被认同的。尽管认识他的市民并不多,但认识夏茜的人不少,一旦被传出去,对他来说绝对不是一件舒心的事。他要求选择到较为偏远的地方玩耍,并尽量不走人多的路,可并没有完全被夏茜接受。她总倔强地将他拽到人多的地方,似乎有意要向人们昭示什么。无赖之下,他只好拉大双方的距离,尽量避免发生误会。夏茜也看出了他的心思,尽量地靠近他,甚至还像恋人一样,挽着胳膊,动作张狂地主宰着他。
“怕什么呀?”见他一次又一次地挣脱,夏茜不满了,“喂,你怎么这么胆小啊?害怕被人家看见似的?”
“小茜,你无所谓,可我却有所畏。”笔夫将夏茜拽到一个僻静处,既气愤,但又只好压抑低声调打招呼,“要是让红儿家的亲戚朋友看见了,我怎么交待,你又怎么解释?我求你,别这样,好不好?!陪你散心,不能只顾你,而给我带来麻烦吧?如果再这样,我就坚决走了,再不会理你了,也不会再辅导数学了。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性,说得出来就做得到。”
“你真的那么怕于红?”夏茜蹙眉问,“她有那么凶?”
“不是那意思。”笔夫申辩,“得对她负责任,因为我爱她。同时,人家还在我家做事,不带她逛公园,倒和你一起来,她知道了怎么想。假如是换了你,能接受吗?夏茜,你应该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今天偷偷摸摸出来逛公园这件事。一个人活在世上,还是不要太自私了!如果太自私了,就会慢慢地失去朋友,也不会有更多的人愿意和你长时间地交往。那样的话,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希望我们之间的交往是纯真的,不带一点垃圾思想,你认为呢?”
“其实,我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可你把我教育了一顿,就再没有一点心情了。算了,回去吧,不打扰你们谈情说爱,快点回去找红儿吧。”说完,夏茜便赌气地往山下走,“对不起,耽误了你的甜蜜爱情,向你道歉。”她转过身去,做出了擦泪的动作:“笔夫,你和于红不会长久,真的。她不合适你,你也不合适她,你们之间没有好结果。”
“为什么?”笔夫感到有点懵懂,“你怎么说这话?”
“你虽然很有才华,但如果没有人提拔,也很难成大器,即便因为偶然获得了一个职位,如果没有人保护,只能是昙花一现。我家能够帮助你实现理想,不管你承认还是不承认,现实就是这么惨酷。再说,你以为红儿是真心在爱你吗?如果是,为什么有一件事情到现在她还隐瞒着你,没有如实地坦白?”夏茜说,“相爱的人不应该把事隐瞒着,不告诉给被爱的人。不是吗?笔夫,你真的比我还了解于红?”
“能明白点吗?”笔夫将信将疑地看着夏茜,“告诉我,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夏茜漫无目的地在森林里走着,不时摘一朵野花,拿在手上,玩耍着。笔夫跟随着她,无休止地追问着。
“真的需要明白吗?”夏茜被追问急了,“你不是说她非常爱你吗?回去问她吧。”
“不!就要你告诉我,相信你不会胡言乱语。”笔夫开始激动了,“当真不告诉我吗,你?”
“你要干吗?”见笔夫露出了一幅要吃人的模样,夏茜后悔了,想收回来,但不可能了,没办法,只好把真相讲出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于红是一九六六年生的,你是一九六九年生的,我是一九七二年生的。但是,于红告诉你的却是她生于一九七0年,隐瞒了四岁。我妈说,宁愿男大十岁,也不要女大一岁。那样的话对双方都不好,不会幸福。不过,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知道,因为妈没有告诉我。”夏茜撅着嘴说完了一直憋在心里的话,也许怕笔夫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她打招呼道:“别说是我告诉你的,不然,红儿会恨死我,行不行?”
笔夫坐在一块石头上,双眼瞅着远方的山和树木,放射出了一种被人欺骗要报复的凶光,眉棱上的那一对浓眉蹙成了两柄利剑。突然,他弯了一下腰,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站起来,臂膀奋力一挥,掷进了远方的树林里。
“怪不得,她那么成熟。”回想起那天夜里告诉她自己要交好运的消息时于红冷漠的表情,笔夫似乎证实了夏茜所说的话,他在内心里问自己,“为什么于红要隐瞒,要欺骗我?”的确,如果当初知道于红比自己大四岁,他不会去爱她。
“还有什么?你知道于红还有什么隐瞒着我吗?请你全部告诉我,行吗,夏茜?算我求你?”半个小时后,笔夫问。
“我只知道这些,其他的不知道,所以无可奉告。”夏茜嘟拢着嘴,战战兢兢地回答,“你要干什么?喂,别吓唬我啊,我胆儿特小。”夏茜知道自己惹出了祸事,想极力挽回,于是,尽量说一些让笔夫感到高兴的话,但都无济于事。她几乎挖空了心思,才想出一个让他暂时不气的主意。“喂,别愁眉苦脸了,你当了信贷科副科长,还没请客呐。要不我们去坐碰碰车,你出钱,好不好?”靠近笔夫,她撒娇,“别那么抠门儿吗?”
“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大哥在国外读书都快灰心回国了,弟弟在西安建筑大学读书也要钱啦!哎,父母都为钱愁得……”笔夫讲述出了自己家的苦衷,“哪像你们家那么富有啊。”
“就一次嘛。”夏茜欲心不死,“我知道你家的情况,想帮助又怕你拒绝。算了,让我爸采用其他方法帮助你家吧,好不好?”
“别,我求你,已经帮助了,我知道。没有其他可以回报你家,就只能辅导你高等数学。”笔夫阻止道,“好,我请你坐碰碰车去。”
“别拒绝我爸爸的帮助,他没有坏心思,你家也需要。”夏茜挽着他的胳膊,在下山途中,一次又一次地诉说着同一个事情,“他和我妈都特喜欢你,我也非常……”
笔夫知道夏茜要说什么,便一把将夏茜的嘴捂住,不让继续说话。和夏茜分手后,他突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情,于是,转过身来问道:“喂,你怎么知道我当信贷科副科长了?”这时,夏茜早已没有了身影,他感到一阵失落,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逛了一会儿,便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家里。
这天傍晚,吃过晚饭后,笔夫邀于红去逛街。在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之后,他问于红:“红儿,你真的爱我么?”
“怎么,怀疑我对你的感情?”于红如一只无头的苍蝇,“笔夫,今天,你怎么了?吃饭时,一声不响,闷闷不乐,现在又把我叫出来,突然提这么一个怪问?,你心情不好,有事发生吗?”
“对,有事情发生。”笔夫毫不掩饰,“你真的爱我?”
“这还怀疑?”于红仍然不明白,“都住在你们家里了,难道不明白?非要我再说一遍?好,我再说一遍,我爱你,永远!这够了吧!?”见笔夫仍然一脸阴沉,便挽上他的手:“干嘛呀,你?”
他甩掉于红的手,向侧边跨出一步:“可是,我总觉得你在说‘我爱你’这三个字时,很勉强。其实,你嘴里说的并不一定与你心里想的相符,住在我家,只是你……”
“只是什么?你说我心口不一,对吗?”于红迷惑不解地看着笔夫,“为何要这么认为?你不觉得过分了吗?你猜,人家都怎么说我?说我没有骨气,还没过门儿,就住进了婆家,是赖进了笔家。你是不是也认为我……笔夫,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只在乎你。如果你觉得我不好,就明确地告诉,我马上就搬回去,决不赖在你家,决不。”
“那告诉我,你是哪一年出生的?”笔夫眼光直愣愣地看着于红,“为什么要隐瞒真实年龄?想干什么?”
于红的脸一下子羞红了,感到无地自容,拐进了一条黑暗的小街巷。笔夫尾随而去,不依不饶地要她解释。她停下来,看着笔夫:“是夏茜告诉你的,对吗?嗯,我是没给你说真话,但……”
“还有什么骗了我?”笔夫进一步追问,“在大学里的浪漫爱情故事?”
“你!?”于红几乎要怒发冲冠了,“为何要这么无知、无耻和无聊?不觉得自己荒唐吗?”
“对。”笔夫狡辩,“我真是觉得荒唐,把我骗了这么久,还认为她是在爱我。甭说你,我自己都觉得荒唐,而且荒唐得离谱。”
“能原谅我么?”于红像罪人一样看着笔夫,“我……”
“不能!”笔夫态度鲜明,“别人可以骗我,但你这样做我不能接受。红儿,我们分手吧。”
“什么?”于红遭雷劈一般,目瞪口呆了,继而怒吼起来,“分手?你以为你是谁呀?我于红非得赖给你?你有什么?你家里有什么?好,分手,我再理睬你就不姓于。告诉你,我重新找一个男人的话,一定不比你差!”发泄完毕,于红便消失在了城市的夜色里。
像一只无家可归的野狗,笔夫游荡在黯淡的小巷里,直到腿脚都酸痛得实在不想再动才回了家。这一夜,他几乎没有合眼,放电影似的,将他和于红相识以来的历程,回顾了一遍又一遍。夏茜也一次又一次地跃进了脑海里,他似乎发现夏茜比于红更适合自己,因为至少夏茜不像于红那样有心计,难以对付。但也只能是想想而已,他明白要去爱夏茜并不实现,两家的差距实在太大,夏家在天上,自己家在地下。
于红多日没回家,儿子也闷闷不乐,笔家父母觉得“小两口儿”之间一定发生了矛盾。一天中午,吃过午饭后,笔父便将儿子叫住:“老二儿,别急着睡觉,有话要问你。”接着,父亲拖个小凳子,挨儿子坐下,开门见山道:“是不是和红儿吵架了?”
他只好如实把事情讲给父母,并申辩:“这怪我吗?”
吸一阵烟后,父亲开导:“我觉得大三岁也没什么,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嘛。你妈就比我大三岁,要不你们哥弟三个还指不住有没有出息呐。老二,你可得把脚踩稳了,别因为人家善意的撒谎,就失去了一个好女人。男人要真正找到个好女人不容易。再说,红儿巴心巴肠地在家里做这做那,就已经说明了是真心的,还能叫人家怎样?我们家连一件好看的衣服都没给人家买过,她也没有计较。去年倒是说给那丫头买一件,可她就是不肯,非得先给你买一件,说你在外面跑,没有一件好衣服人家会瞧不上。你看,心眼儿多好。这几年,我身体不好,要我们用她的钱治病,虽然没有动,那不是不需要,是不忍心。儿子,你千万别把姑娘的心给伤了,好不好?”
母亲也过来帮腔:“儿子,你爸说得对,可不能给红儿气着了,要是你有其他想法,妈可不依,也不允许。今天就去把闺女给找回来,她骂你也不许还嘴,听见没有?!”
“爸只希望你做一个有情有意的男子,不做一个负心汉,这是为人的原则。”父亲说,“我不管你今后是否有出息,都必须记住任何时候不能负人。”最后,父亲几乎用命令的口气说:“今天下班后,你主动找人家道歉,把她找回来,找不回来,你就别回家。”
上班后,笔夫只好来到于红的办公室,承认错误。于红痛痛快快地数落一顿后,也消了气,又回到了笔家。一场感情风波虽然平息了,但一个挥之不掉的阴影却留在了笔夫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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