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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来

时间:2013/5/27 作者: 兰色紫风铃 热度: 65701

  一路走来

中考结束了。我的初中班主任赶了个老驴车,挥舞着鞭子,从新艾力村来我们村,告诉我父母关于中考的一些事宜。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土地干渴得冒着白烟。

我正好在睡午觉。班主任赶着老驴车,没有直接来我家,而是去了我舅舅家。我舅舅家在我们村的中央,我家在村东头。我舅家离我家也就一百米吧。我班主任到我舅家以后让我舅妈来叫我爸我妈过去一趟。我爸我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风尘仆仆地跑过去了。我班主任,跟他们说,我中考体检、考试都结束了。但是体检不合格,有乙肝,所以即使分数上线了,但我也不能考上师专了。她怕我受打击,所以就没直接来我家。

我父母听到这个消息,既悲伤又激动。激动一个老师竟然赶着车专门过来送信。我父母从小卖店买了酒、鱼罐头、火腿肠什么的,在舅舅家盛情款待我的老班。其实老班真的对我特别特别好。反正,我父母我老师我同学把我夸得没着没落的,也就是,我们村里人把我吹嘘得我一直在云端漫步。他们一个个都说我学习好,将来有出息,我就更拼命的学习,我总担心我自己名不其实,所以一直拼命地学习着。

那天中午,我姐姐给我做了饭,才把我从睡梦中叫醒。她说:“小包, 小包,快起来吃饭。”我睁开眼,看见了炕中间放好了饭桌,上面摆好了早晨剩下的窝窝头和咸菜,我姐说:“起来吧,我做好饭了,吃饭吧。”

尽管姐为我准备的是粗茶淡饭,我也还是非常感动和吃惊。因为以往的话,我姐一定是叫醒我,让我跟她一起做饭,就算是热剩饭这种小事也是要一起做。反正,我和我姐干活时谁都不能占便宜少做。一定要做的公平。谁少干了,谁多干了,那两个人将会吵得没完没了的。所以那天我姐史无前例的给我准备了一顿饭我激动不已。她还问我:“你心脏那块难受不难受?”我很好奇姐为什么这么关心我。我没回答她,因为我不知道心脏在什么位置,所以还不知道它难受不难受。姐用前所未有的怜悯的眼神观察了我好半天,但是我实在是哪儿也不难受。

好像,我老班来的第二天,我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就一下子憔悴了起来。我父母憔悴得比我还厉害。然后我爸爸就给我远在天边的叔叔打电话。我有七个叔叔,我叔叔多的直到我十岁才搞清楚他们的确数。以前一直以为有八个或九个叔叔呢,原来把我爸爸也数进去了。七八九个叔叔里边只有三叔有出息,当年考上了中专,在城里上班了。其他的叔叔都是地地道道的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所以遇到了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我爸爸毅然决然地给我叔叔打电话。

三叔接到电话就让我爸带着我去县城跑一趟,他也来。

我爸爸开上四轮车带上我,我们就出发了。我们先到的乡里,然后把四轮车放在一个认识人的家里(我爸的同学),我跟我爸又坐上客车,每人15元,就到县城了。

等我们到了县城,我叔也从另一个城市里坐火车来到了县城。我叔领着我们去吃了顿馄炖,我愁得都吃不下饭,也瘦了不少。

我叔跟我爸说:“女孩子,让她上师专就行了,出来以后有个工作。不用上高中,高中又花那么些钱,上那么多年,多让你们受累呀。”我就没想那么多,一门心思想着,我体检不合格,考不上师专,所以就继续愁着。

我们吃完饭后,我叔找了个同学,那个同学又给其他同学打电话,我叔就联系上了他七八个同学。

中午我叔请大家吃饭,好不热闹。我和我爸就找了个旅店住下了。我们等了几天,最后我叔说,事情办不了。叔说,这帮同学都毕业十多年了,之前也不怎么走动,尽管送了钱,但还是办不了。我叔跟我爸说完这些以后泪流满面的,他还说,他对不起我爸和我。我听了也老泪纵横,一直想着我自己为什么这么命途多舛。

之后,我和爸爸就开着四轮车回家了。全村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大家又惋惜又伤悲,说我这样的高材生,偏偏遇到了这种事情。只有我初中英语老师说了一句:“车到山前必有路”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之类的话,我们都听不懂,也根本就没听。

被逼无奈,我被送到了高中。不幸的是,我姐被辍学了。我跟着好多的同学,坐了一天的火车去另一个县城里上高中,我姐也在那所高中上学,她已经高二了。那天我姐也去车站接我了。我姐穿着一套黑色的西服,非常精神,非常好看。然后那个高楼林立的高中里很快传开了“小华的妹妹小包学习非常好”这样的消息。我姐以此为傲。没想到高一开学的学费我交了,高二开学的学费我姐还没交。我姐在高二年纪将近呆了一个月,学校一直催着她交学费,我父母也没让我给我姐稍钱来,也不寄给我姐钱。所以姐姐自己回家去拿钱了。

其实,暑假期间,也对这个谁上学谁不上学争论不休,我经常跟姐毫不客气地说:“你学习不好,别上学了,上学也是浪费钱。”说得姐姐哑口无言。说实话她成绩确实没有我成绩好,但长大成人后的今天我悟出:决定命运的不是成绩,而是性格。

当我在学校,听到我姐不来上课了,她不上学了这个消息,我还是又震惊又悲伤,悲伤得总想流出泪来。我姐在学校的时候,扎着马尾辫,脸也长胖了,白了,变得异常的美丽。

妈妈叫我把姐姐的被褥收拾起来寄回去,我去她们宿舍收拾的时候已经安慰好自己了:姐姐成绩也行吧,不过没我成绩好,辍学也应该的。现在想起这些,想起那时的理直气壮的自私自利,我的心都在滴血。

我收拾的时候,在我姐姐褥子下面发现已经用了一半的卫生巾。整整齐齐的摊开着,上边有几滴血迹,它好像在告诉我它是留着被下月再次启用的。我担心她宿舍其他人看见,又窘又厌恶,厌恶姐姐这么不讲卫生,直到现在我才了解到,姐姐那时候就学会了省吃俭用的,原来她早就比我懂事多了。

其实劝退这件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那天姐姐从学校回到家后,我爸爸拿着她的成绩单左看看右看看,但还是难以启齿他完美的计划。我姐在他们班排第七名,排第八名的是,我大爷家的儿子。他现在在呼和浩特,他考大学考到了那,然后在那工作。我姐要是继续上学下去一定也在呼和浩特了,不管做什么工作。可惜,命运偏开这种玩笑,我考上了大学后,工作在了一个小县城里。爸爸巧言令色的对我姐说道:“小华,你看你考班上第七名,你妹妹学习一向比你好,你就别上学了,让她上吧,你弟弟又是初三,马上又要中考了,我们只能这样安排了。”好像我姐反驳了,但最后无可奈何妥协了。现在看来,最残忍的事情是为人父母的以分取人,劝孩子退学,改变她灿烂光明的未来。之后我姐就开始了跟我父母上山锄地的生活。很快我姐细腻的皮肤变得粗糙了。尽管她天天带着遮阳帽,用纱巾把脸围住,但她的脸还是一天天的无可救药的黑了下去,人也瘦了好几圈。甚至我姐将近两个月没跟家里人说话。学校里的我沉浸在新的环境里,梦想着新的未来。完全忘记了姐姐的未来和苦楚。想想,从那时候我就不遗余力地表露了我自私自利的本性。

高中时我又继续着我“光荣传统”,不遗余力地学习,老师同学越夸我我就越努力,我怕我骄傲,我怕我名不副实。考试时我经常超过我们班第二名六七十分,遥遥领先,高枕无忧。

高三那年,我们班来了一个复读生,我班主任怎么看她怎么不顺眼,但是我跟她关系很好。高三那一年我一度无法自拔地陷入了自卑当中。主要是自卑自己长得难看,学习不用多加担心,永远都是遥遥领先。这个难以启齿的心理问题我就跟那个复读生说,她就安慰我,她说,邓小平不也是又矮又丑的吗?你看人家的成功。道理是可以这样讲,但是心里还是很痛苦。我就把我的苦楚写出来给她看,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张素描纸,复读生又劝了我几句以后,把我的“作品”交给了我们班主任,想让她出谋划策把我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复读生吧,长得又矮又小,眼睛眯缝着,不仔细看看,根本找不见这眼睛。但她一点都不自卑。现在我觉得一个人只有内心强大了,才会更好的体现自己的价值。我那时候内心软弱,现在依旧如此。所以做了不少昧良心的事情。想想我对复读生做的事情就是挺残忍的。

高三填志愿的时候到了,复读生填了内蒙古师范大学日语系,没想到这个志愿跟我们班我们校长女儿的志愿正好冲突了。老班就把复读生叫过去促膝长谈。但愣是没改变她的志向。后来班主任把我也叫过去,叫我不要跟她走得太近了。

我有意疏远她,其实我的心里完全离不开她。我需要她的心理疏导,她也愿意让我陪着,尽管我对她百无一用。

高考那天终于到来了。考试前一天有一个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然后拿出二百块钱,让我买东西,补补脑子,然后说考试的时候照顾照顾校长的女儿。我第一次参与走后门,况且被“走”者竟然是我自己,心里五味瓶翻腾-------酸甜苦辣咸,最后我什么事情都答应了,然后从办公室出来,但我忘了要没要那二百块钱了。没要的话就可惜了,反正替人办事了不是。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甚至好多细节同学们都知道了,不知是谁说的,好像是我,因为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我和主任两个人而已。

我只记得,我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兴奋得忘乎所以。马上找电话亭把这件事告诉了父母,然后告诉了班主任,然后告诉了谁了,不知道了。

不幸的是,复读生也知道了。高考前一天晚上12点,复读生阴沉着脸来到我宿舍找我,那个点我宿舍的姐妹们还处在亢奋状态,完全没有要休息的迹象。我跟她到了水房,水房里没有人,里面的灯格外地明亮。她恶狠狠的看着我,说:“听说你答应帮xx了,你知道我跟她一个志愿。”我说:“是啊,他们都这样要求我,我能怎么办?”她说:“那你公平一点,你答应帮她,你也得帮我。”我胆小如鼠,这时候特别担心她会扑过来挠我。所以我模棱两可地答应着她。她继续说:“选择题,选A举尺子,选B举橡皮,选C举本子,选D------(好像是这么说的,那时候就没记住,现在更忘了),题的序号用手比划就行。”她还恶狠狠地说了好多,至那以后我就再没见过那样的一张脸,又愤怒,又纠结。她让我告诉她答案的方法,本来也不难操作,但是我那时候处在浮躁混乱的状态,根本就不是很清楚选项对号的所举的东西。第二天考场上我压根不知道举什么,胡乱举了一通。倒是XX我给她传了答案。她先把纸条扔给我,纸条刚好掉在了我座位旁边,我怯生生地看了一眼监考老师,看他们要不要那个纸条,如果他们要的话我绝对不会抢的。但他们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我和纸条,迟迟不行动,我就无可奈何的先下手为强了,一打开看上面是一排阿拉伯数字,我在其下面把ABCD给她对号入座。就把纸条扔给了XX,我们的这些活动公然进行着,有的同学看着,有的同学忙着答卷。复读生也看着这一切那么自然的发生着,然后她对我挤眉弄眼的,还拿了尺子啊笔啊什么的提醒我举呢,我根本就没领会她的传答案方法的操作要领,我根本就想不出选A项举什么,特别后悔昨天晚上光顾着怕她了,没好好问清楚举什么。所以干脆瞎举了尺子啊橡皮啊什么的几下,就不再理她了,我只是不想把她害得太惨,我低下头认真做起了卷子,但眼角老是能感觉的到她虎视眈眈地看着我。

一天半的高考在我混乱和兴奋中匆匆过去。接下来就是回家,等通知书。通知书也如期而至。我们班像是三十七个人,还是三十八个人,我从来只是活在自己的优秀成绩里,自己的小天地里,从不关心其他同学,更不关心班级。不过我记得我们班大部分同学都考上大学了。在我们那个班想考不上大 学都很难,除非你200分都考不上。但是也有几个没考上的。我考上了东北师大,其他同学基本都考到了内蒙古呼和浩特不同的大学。

我考上了东北师大以后我的老班说我可以去香港深圳找工作。我喜出望外,在其他同学面前扬起我高智商的头颅,开始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走进大学那天,我父亲送我去学校,我父亲又高又瘦,最让我瘦不了的是又黑,我也很黑,因为我们都在家锄地来着,到了开学的时候了没办法洗了洗脸就坐了一天的火车去学校。在络绎不绝的新生队伍里根本就再也找不见像我和我爸这样土得掉渣的组合了。那天我就不想跟我爸爸并排走路,我总是想让他回车站回家,但是我爸爸非得要去我宿舍,帮我整理东西。我更不想让他去我宿舍,我不想让我宿舍的姐妹们看见我有个农民父亲。后来我一个大学同学说,不应该把自己的亲人当成自己的装饰品。我会不会早知道这句话的话,在我大学开学那天就对我爸爸好一点呢?那天我终归让我爸爸气得暴跳如雷。当我收拾好宿舍去找在宿舍外边等我的爸爸的时候,爸爸提议去食堂吃个饭。当我跟着爸爸走到富丽堂皇的食堂门口,看到一对一对白白净净的男男女女进进出出的时候,我就驻足了,我说什么也不跟爸爸一起进出,反衬别人丢人现眼了。我跟我爸说:“爸,你自己进去吃吧。我会宿舍去吃方便面就行。”我爸说:“方便面没有营养,带你吃一顿热乎乎的饭怎么那么难啊?”然后他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可以说暴跳如雷。我在我父亲的责骂声中战战兢兢地跑回了宿舍。后来好长一段时间我在内疚中度过,老是想不通自己为什么接受不了含辛茹苦把我抚养大的父亲的土气呢。

上大学的第二天我就感觉到我跟别人的差距了,那不是差一里两里,那简直是差一万八千里。那一天我们系的主任让我填个表,我填完给她以后,主任就给我圈出好几个错别字,字写得也相当难看。这个曾经的高材生怎么回事呢?原来我是少数民族的学生。我是蒙古族的,我从小到大主要学的还是蒙语,说的也是蒙语。高考也是用蒙语参加高考的。像汉语、英语,我们都是蜻蜓点水浮光掠影般学过,学得不深,根本就没有基础可言。最糟糕的是汉语不会说。只会叽里咕噜说些谁也听不懂的蒙语。

第二天下午,我们中文系六班的同学在班里碰面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我先用蒙语打了个草稿,再把它翻译成了汉语,然后拿着汉语的稿子在那念,念得磕磕绊绊还总是跑掉,同学们在下面小声惊叹:“这个水平怎么也来我们中文系。”从此我就跌入了谷底,所有的自信荡然无存,连活着的勇气都没有了。我跟其他同学一起去听课,我根本听不懂老师讲的内容,因为老师们基本不说一句蒙语。我同宿舍的朋友说我是历史的牺牲品。我以前拼了命去学的民族语言,等我上大学时变成了一钱不值的东西,甚至说她耽误了我,我用大学四年拼命补基础和大学课程,糟糕的是大学还要考英语四级。英语更不会,三番五次参加四级考试,过不了以后,自己也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智商。可以说我输在了起跑线上,别人都学汉语,我学的蒙语,并且这一输就输了十多年。曾经用蒙语学的历史,政治,数学,已经也没什么概念了,脑子空空如也。

尽管大学四年下来,有所收获吧。但说起话来还是音调咬不准,有一股浓厚的少数民族的味道。我的大学就在我每天的焦躁和别人由衷的鄙视中过去了。说到大学里的收获,那就是我完全失去了做人的信心。因为我比别人差得太远了。我就像是精神上的残疾者,跟别人相处的时候尽量闭住嘴不说话,怕一张嘴引来全场的大笑。自卑已经侵蚀到了我的灵魂。

残酷的现实还是向我伸来了魔抓,我得找工作。找工作是我今生都难以忘怀的梦魇。我一直觉得我不可能找到工作,谁会要一个不会说汉语的语文老师。我宿舍的同学都签到了沈阳啊长春啊这样的大城市,沈阳是我最向往的地方,因为工资很高。但是今生注定跟沈阳无缘了。

在我们学校举行的人才招聘会上,我找了一个沈阳的学校推销我自己。我拿着简历去应聘,那个学校的领导叫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就说我是蒙古族的,还说了一些其他的。他就听出来不一样的音调,他说,你应该好好练练普通话,连普通话都说得不好,还指望干什么。我很想告诉他,我蒙语说得很好。但是没这么做。谁叫自己是少数民族的呢。我就想啊,我得罪了谁,为什么曾经一样努力过,结果却截然不同呢?我就想问一问苍天,命运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后来我就想,我不还是有自己的民族吗?既然汉族人不想要我,那我自己的亲民族呢,她应该不会看着自己的“亲未来”无处安身吧?

我就在人山人海的大型招聘会上找我的那帮“熟悉”的人。我走到从乌兰浩特来的一所学校,我把简历递过去,非常热情地用蒙语打招呼,“我是蒙古族的,又会汉语,又会蒙语,我想去你们学校。”有一个主任类的人物,嘴里叼了根烟,慢慢悠悠地翻了翻我的简历,像电视里的慢镜头,然后把头歪过来,眨了眨他的眯缝眼,摇了摇头,用蒙语说:“我们不聘会说蒙语的人。”顷刻间我从以往的人见人羡慕的香饽饽变成了所有人敬而远之的废人。我厌恶透了我自己。我也没做什么过分罪过的事啊。例如,像大学里怀孕打掉孩子之类的,甚至为了自己的未来都没顾得上去谈恋爱,这样还不行。“后娘”不要吧,也有情可原,可“亲娘”表现出的也是这样绝情。我就恼羞成怒,为什么老师把我培养成百无一用的废物呢。我开始恨透了自己的民族。作为你的一份子降生到这个世界,你只会让你的子女们自生自灭。我开始怨恨所有的一切。为什么我的命运会如此地戏剧,如此的尴尬,我开始设想,我要是成了我民族的最高领导人,绝对不会看着自己的子女,死无葬身之地,我会抬起自己高贵的手,给他们指出一条生路,指出一条兴旺民族的路,而不是灭绝和侮辱这个民族子民的路。

之后我就想到了我的高中。我可是曾经在那赫赫有名过。我就给高中班主任打电话,班主任跟我说:“我要是你的话,我就去南方很远很远的地方了。”我后来终于想明白了班主任的意思。她是不想看到我从云端摔到地上之后的惨象。我无处安身,尽管曾经拼命的努力过。

最后我都想回到我上小学的地方,只要他能给我一直职位,谁叫咱们慢慢变成毫无价值的废物了呢。天无绝人之路,一个偏僻的地方一所学校选择了我。他们忘了问我什么民族,然后就完全的接受了我。那个地方的水被别人称作“癌水”,但是我不在乎。他们用最宽阔的胸膛给了我六年的时间让我成长。现在我已成长为一个地地道道的高中语文老师,行走在高考的最前沿。

随着自己的事业在大潮大浪中站稳脚了,我开始反思我的民族,她会不会很快的要灭亡了?致我终将逝去的民族一些什么肺腑之言呢?民族消亡是大势所趋了,就算以后很多人的身份证上都写着蒙古族,但是他不会说一句蒙语,写一句蒙文。这跟汉族又有什么分别。所以民族文化需要我们保护起来。别人看不起你民族的“人才”有情可原,我们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打击他们,不闻不问让他们自生自灭。

就像《1942》有一个情节一样:老百姓跟着蒋介石没有饭吃,跟着日本人可能有饭吃。当年明月说得好:利益面前,做到忠诚是很难的。所以我只是希望,尽自己绵薄之力保护保护这个行将就木的民族 ,哪怕是保护文化也行,但是不知道如何行动。

现在我没事了就引颈望向北方,除了对民族的担忧之外,更想让远方的人听听无可奈何背弃你的人的忏悔和忧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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