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和妈妈说悄悄话

 

一夜雨声，妈妈听见了吗？如果没有，那我的梦乡，妈妈一定要看到——梦里，我和妈妈说悄悄话。

                                                       ——题记

 

妈妈，请不要惊讶。在梦里，我看到您漂亮的耳朵，看不见冰冷的助听器。我趴在您的肩头，把小嘴贴在您耳边说话。

 

妈妈笑得那样开心；我的眼睛，也快乐得清澈、晶莹。

 

妈妈呀，我不好意思告诉爸爸，我想要漂亮的裙子；也不敢大声告诉您，怕被爸爸听见，脸儿羞得通红。

 

妈妈呀，我不愿告诉爸爸，曾偷偷喜欢那个聪明的哥哥，还以为，这就是大人们说的“爱情”。我怕爸爸笑话，他不懂小女孩的心情。

 

妈妈呀，当我真正意识到“女孩”时，又有了许多许多，只想拉着您，躲在小小的角落，支支吾吾……

 

妈妈呀，妈妈……

 

睡梦中，内心的感觉告诉自己：还有好多好多，想要和妈妈诉说；睡梦中，挣扎的意识提醒自己：没有太久太久，让我和妈妈倾诉。

 

睡梦中，我的惊喜总伴着担忧；醒来后，我的担忧让惊喜变得惆怅。

 

美丽的清晨告诉我：这是一个美丽的梦；我抱着清晨哭泣，暗念：是第几次了，梦到这样的美丽。

 

梦到这样的美丽，曾让我讨厌黑夜，讨厌对它遐想的沉溺。我多么希望，所有不幸的现实才是一场梦——一场有些残忍的噩梦。

 

所以，第一次听到别人叫妈妈“聋子”时，我冲她发了脾气——为了证明，我爱妈妈，即便，是她口中的“聋子”；所以，看《妈妈再爱我一次》时，我泪流满面——深深遗憾，妈妈听不清我唱一首《世上只有妈妈好》；所以，当同学和她们的妈妈在电话里撒娇时，我会刻意回避——不想抱怨，从来只能和爸爸通话，还时常冷场、尴尬……

 

当这些被压抑着的情绪，从我的心底，到爸爸的心底。他便时常告诉我，妈妈有多爱我；告诉我，妈妈是多好的女人。

 

而这些，我知道，一直都知道。我从来不曾因为妈妈的耳聋而抱怨她什么，也从来不曾对身边的人做刻意的隐瞒。因为，我同样从来不曾以此为尴尬。我只是，太爱自己的妈妈，所以她的一点不幸都会让我很难过，让我忍不住为她不甘。

 

这样的心情，陪了我好久好久。而更久以后的现在，我却渐渐释怀：

 

生活中的意外太多太多。有一天，当这些意外真正发生在自己身边时，我开始想为那曾以为的不幸寻找一丝庆幸。

 

是的，一丝庆幸。我似乎应该感谢上苍，没有彻底剥夺妈妈倾听世界的权利。她虽然听不清楚，却勉强还是能听见的不是么？何况，她还拥有了十年左右的正常听力，比起生来就耳聋的不幸者，她幸运多了。

 

十年，足够让她记住自然的声音，让她知道什么是歌声，让她学会自己的语言，让她拥有一段快乐的童年……

 

这些，妈妈一定比我明白，比我领悟的深刻。不然，她不会在下着雷雨的夏夜笑着向胆小的我炫耀：“我不用害怕打雷哦！”我能看出，那不是一种自嘲——我的妈妈，一直都很单纯。她的情感都表现在脸上，她希望别人可以在第一时间明白自己的心情，不要让自己太费心思。

 

我也喜欢将心情表现出来，不同于妈妈的是，这样的我只是出于一种习惯，就像习惯了大声说话一样。因为妈妈的耳朵不好，为了让妈妈可以不用听得那么费力，我总是尽量大声、清晰的说出那些字句。可有些心情却很难大声说出，如果想让妈妈很快明白自己，我就得很好的表现出那些心情的特征。久而久之，便习惯了不加掩饰。

 

其实，抛去那些不愿想的，有时，没有掩饰反倒是好的。就像梦一样，总会出现一些自己潜意识里期待的场景。虽然过后会有遗憾，可置身梦里的那一刻，还是可以享受到的。

 

有了这么多的释怀和领悟，倘若再梦到这样的美丽:梦中，我不会担忧；梦醒，我不会惆怅。甚至还悄悄希望，这样的场景，可以是伴我一生的好梦：妈妈笑得那样开心；我的眼睛，也快乐得清澈、晶莹——梦里，我和妈妈说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