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我已过了人生二十二年。现在回想起来,我来到尘世的那一瞬间的啼哭声,早已烟消云散。听闻爸妈叫,我出生那一年,正是我家困难重重的时候。我想,我的出生起码可以给父母亲带来一片新的气息和希望。妈妈说,她当年并没想到会嫁给我爸。那时候,我爸爸还没有想到要结婚。应该嫁到我们寨子上的应该是妈妈的姐姐,我的大姨妈。按外公外婆的想法,她应该嫁给我们寨子上另外一个青年(何兰明)。只是,大姨妈的芳心早有所属,并不愿意嫁给一个并不喜欢的人。所以,大姨妈,离开了温馨的家,去追寻她心中的幸福。当然,我大姨妈确实很幸福,这是后话。
后来,外公外婆不想放弃他们原先的坚持,依然要一个女儿嫁到邻近的寨子上,说是这样就相当于多一个儿子,有什么事,大家可以有个照应。就这样,我爸爸就成了两位老人家心中的人选,而我老妈,并没有选择的机会,只有默默地嫁给老实芭蕉的老爹。
那时候,我们家人丁不旺,受尽了别人家的欺负。爷爷一心想要把几个儿子培养出来上大学,出人头地,一洗心中多年的郁闷和委屈。只是,我老爹不争气,读到小学三年级就不读了。听爷爷说,他当年辛辛苦苦送老爸去上学,没想到老爸从家门口背着书包去学,却不去学校,而是去附近的一个烧砖瓦的窑子里玩一天,等到晚上估摸着放学后再回家吃饭。所以,一怒之下,老爹就没了上学的机会。后来,老爹跟我说了他这样子不务正业的原因。因为家里吃饭的人多,需要干的农活多,身为老二的爸爸就被爷爷时不时的叫去干活(请假)。这样子时间长了,爸爸的成绩自然一落千丈,受尽了老师和同学的冷眼相对。因为那个年代的老师,并不知道因材施教,也不知道学生有没有自尊心。所以,老爸受不了,受不了老师,同学,父母的期望就只有躲避到窑子里玩耍了。听完,老爹讲的这些,我觉得老爹很可伶。若是我生在老爸当年的年代,我不知道我有多么可伶可悲的人生。自此,我很感激老天爷,让我出生在一个比较好的年代里,还做我爸爸的儿子。我很高兴。
那一年,要娶妈妈了,爸爸很高兴,决定要给妈妈一个惊喜。他跟爷爷说,要把自己的新房子建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在那里只有他跟妈妈,没有外人的打扰,只有自己家鸡鸭狗吠的声音,他要拥有一个自己的世外桃源。当然,我爷爷,虽然没有送爸爸读书出人头地,但还是很爱自己的儿子。所以我家的房子就修在没有人烟的息凉坪。当年的息凉坪,交通也还方便,只是不安全,只有零星的过路人。一到烟雨迷雾的时节,就真的只有爸爸妈妈这对世外高人。
爸爸的婚礼简单而朴实,没有多少人的祝贺,只有自己家里人的祝福和期盼。大家都期盼着我的早日降临。婚后的一年,老爸老妈很恩爱,也很孝顺,帮着爷爷奶奶们干了一年的农活。这一年里,妈妈怀着我,还要帮家里办烤烟供以此赚钱送三叔上大学,真的很辛苦,大家都说我老妈是个好媳妇。呵呵。。。。。。也许,我也知道有那么多的人在等我,所以,一年后,我带着美妙的啼哭声来到这个美妙的世界,睁开那双眼,看到得就是爸爸妈妈的世外桃源。那一年,那一天,是农历八月初七。我的生日,就是在这一天。我来到了人间,开始我的人生。
一个月后,是妈妈的满月酒,也就是老人口中的坐月子的满月酒。爸爸要庆祝庆贺,所以宴请亲朋好友来家中吃喝,喜气喜气。可惜,那时候的我们,还是受到寨子上另外一大家族的欺压,根本没有多少人探望我这个刚出生一个月的小孩子,也没有人来庆贺妈妈的满月酒。就连外婆家送给妈妈的礼物(那个年代主要是粮食,说是给小孩子和生母吃的,有很多,外婆家什么都有点缺,就是不缺粮食。)都是爸爸一个人满月酒后一个人一袋一袋地从外公家扛来家里的,要说妈妈不心疼,那是假话。可是妈妈要照顾我,就只有爸爸一个人去做这件事了。我不知道,从外婆家到我家里的那一条坡,留下了老爹多少个脚印,多少辛酸的汗水,一千多斤粮食的搬运,就没有一个人来帮忙啊。老爸,当年襁褓中的我要是有今天这么懂事,我一定跟你一起混洒汗水,拼死拼活。满月酒那天,老爸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竟然哭了。我知道这是委屈,绝望的泪水。家里做了好吃的,宴请别人来吃饭顺便来帮个忙,可寨子上那么一大帮何家的兄弟却没有一个人来,只有零星的来了几个牛坊和河对门的几个张姓汉子。还好,爷爷也还算是个有魄力的汉子,大骂爸爸几句,哭啥哭,不就是欺负我们没人扛粮食嘛,难道我们过后再去慢慢的搬运粮食会烂掉?不来就不来,我们做更好的饭菜——糍粑,让他们不来的人眼红去。呵呵,就这样,妈妈的满月酒就在这种不是很好的氛围中结束了。我也有了自己的名字。听妈妈说,我的名字是我外公的亲哥哥起的,说是场上有个医生也叫何松,希望我长大了可以像那个何松一样出人头地,为爸爸妈妈出一口气。可我爷爷听了这个名字不是很满意,说既然起了这个名字,干嘛不叫何井?呵呵,不过后来还是拗不过大家的意愿,还是起名叫何松了。
这,就是我人生的开始,在一片期望和被人欺压的家族环境中出生的苦难人生。
2012/9/19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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