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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影——落寞少年

时间:2013/4/9 作者: 缥缈烟云 热度: 72508

  
  秋影——落寞少年
  四月的天,雨稀稀疏疏地下着。将这南方的城镇笼罩在月食般的阴影里。土地氤氲着腾起细细水雾,蒸发带走原本已开始炎热的气温。这里的夏季远比中南部来得快。若是北边的城市,想必现在还裹在厚厚的棉衣里吧。这里的雨却也不那么常见,偶尔一阵,或者几个月都不曾降临。只是这几天,它没完没了地下着,似乎把积蓄已久的委屈忘情地倾洒。
  叮铃铃……下午的铃声往往是学生与上班族最愉悦的声响。像是监狱里的囚徒,听到了大赦天下的喜讯。紧接着死寂的厂区开始喧哗,人们从厂房左侧的门口一潮一潮地涌出。有的迈开腿在雨中踏起水花,嘴里还烂骂着这该死的天气。有的慢悠悠撑开雨伞,用一层尼龙阻挡了和雨的亲密接触。还有三两人站在门口张望,是等人!还是盼着雨赶紧停了,以免打湿了衣裳。人群中,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走到门口,一个书包,一双拖拉的帆布鞋。他望了望门外,起身走进雨幕。
  雨淅淅沥沥地飘下,他似乎享受雨点滑过脸颊的凉意,不急不缓的走着。不时刻意跨过一个水坑,不时收紧或加大步伐只是担心踩到地上的水泥线。虽然到宿舍只有十几米的距离,却舍不得加快脚步一下子就走到。雨水显然打湿了他的头发,有几滴顺着发尖已开始下坠。走着,跳着。他突然征了下。而后呆望灰蒙的天,任凭雨水直直的打在脸上。雨滴被镜片打散得星星点点。透过镜框,看到了一个朦胧的世界。也许这里的雨将心也会浸透得冰凉。他叹息了!微微垂下了头去眨了眨眼睛,以浸润眼角的液体。那是泪?或者是飘进的雨水!他自己也不予分辨,只是嘴角依旧一抹弧度,两个分明的酒窝。
  他随手将书包扔在凌乱的床上。其实也说不上床,一摊被子,一卷凉席,一个枕头。简单得仅有个床的称号。床头的横杠上挂着一个改装的MP3耳机,一直都挂着,年前来到这,它就躺在那里。他应该累了,松垮的坐在黑色的皮质沙发上。摸索着拿起扶案上的烟,点着,仰头缓缓吐出一股烟雾。扶案上还放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饭缸,里面零零散落着烟蒂。他弹了下烟灰,坐正了身子。眼前两张紧靠的木质床占去了大半的空间。睡在旁边的是他四年的大学同学。床尾一张书桌,一个衣柜。原木色的漆单调却让人喜爱。简单的宿舍里,应该就那张皮质沙发可谓奢华的摆设了。在这格局里,除了床,沙发就是他的另一个安身之所吧。
  掐灭了烟蒂,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掂量了下手机却还是放下了。现在可不行,因为她还在看书。于是习惯性的拉开书包,拿出电脑。开机,登Q,看看空间状态。一套程序下来又不知该怎么消遣。习惯真的是个可怕的东西,以前每天下班后总会再去车间转转,要么打打篮球,要么玩玩电脑小游戏。那也是一种习惯,一种消遣的方式。可是习惯往往会被另一个习惯覆盖。可以说是一个更让人容易习惯的习惯。
  还是摆弄着手机,他纠结着这种状态。这时球场上传来篮球碰框的声响,他站起身来,走到阳台。观望着不远处的球场,看到篮球他还是手痒难耐的。心里嘀咕着:“离八点还早着,先去玩会也无妨”。于是换好衣服,便奔向了球场。
  七点半,他回了,委婉的拒绝了球友的诱惑。洗澡、换衣。对着镜子傻傻的笑了。人是一种奇怪的精灵,奇怪得自己都无从了解。无人知晓那个魂断沙哈拉沙漠的笨女人怎样选择了结局。也无人懂得那个手脚并无的Nick如何乐观对待命运。如果悲喜是一种情绪,那么拨动心弦又会是何种扰动。
  八点了,他想,她应该看书看累了,拨了那个最前排的号码。
  “喂”。
  “嗯”,他欣喜的回答,“秋!认真看书了没,呵呵,是不是饿了呢。下来,一起去吃饭”。
  “好的,你等我一下,我就过来。”挂了电话,他扣了电脑,摸着咕咕直叫的肚子,已向另一个宿舍奔去。
  秋!一个人见人爱的女生。白皙的肤色,馨香的长发。最让他迷恋的是莞尔的笑颜与令人疼惜的迷离忧伤。在他的两个极端理论里,他俩就是她说的两个奇葩。仅有如此,才会让两个人摘掉现实的面具,在彼此面前无拘无束地放任自己。开心时可以幼稚、可以耍赖。伤心时可以倾诉、可以依靠。倘若这是一种生活,是否超越了世间的情爱,有了不羡鸳鸯不羡仙的认知。只是他依赖着她,也深深的爱着——这片秋天的叶。他奢望的是一辈子,一辈子如此地生活。
  他徘徊在门外。门开了,他转过身,她浅浅地笑。说:“走吧”。
  他像个腼腆的孩子跟在她的身后。不是过于拘谨、过于怯懦。他自己明白,看到她心里便是莫名的欢喜,一时失去组织言语的能力。
  他跟着走了一段。便开始说话:“秋!你穿着那么高的拖鞋不会摔跤么,干嘛不穿鞋子”。
  “姐喜欢,怎么滴”她撅着嘴,在他的印象中,那是她的特有的表情。傻傻的无比可爱。
  他笑着戳了下她的背,她灵敏地躲了,“咿呀,干嘛呢”。
  “呵呵,你穿的再高也还是没我高的”。他调侃着跳起顺手抓下头上的一拨树叶。
  “幼稚鬼”,说着便咯咯地笑了。
  走到离公司不远的清真面馆。面馆里稀稀拉拉的坐着几个人。都是附近的工人,饿得慌了便来此求得温饱,以至于厂服都未换去。这也只怪公司的伙食太让人难以下咽了,才会让人外寻他馆。出门在外,也只能这样了。
  信步走了进去,见那厨房的门档上写着:谢绝顾客自带食物与酒水。那些苟存的猪与狗应该要来致以感谢信了。羊与牛却不然,它们深恶痛绝。从头到尾的菜单,肉类品除了羊肉就剩下了牛肉。开面馆的应该是一家四口,两个男的看不出什么新奇,一个老头端坐在门口,一个年轻人正在面馆的右角于电脑前玩着CF。两个女人却是有些民族传统的面貌,戴着白色碎花的头巾,穿着新疆特色的单色绸衣。这种装扮似乎与这个繁华的城市有些格格不入,不过人们也适应这种不应有的融洽。物以稀为贵,更何况这还只能在电影里偶然遇见。那老孺矮矮的身子,一张皱巴巴的脸看不清具体的轮廓,脚步利索地端面收钱。少妇垂下双手握着,安静的站在哪里,头巾下是一张清秀的脸。脸上没有表情,也极少说话。只是站在那里。当有人点了菜单,她便摩挲着用笔写了下,然后走进厨房。
  老地方,老位置。她拿起菜单,问:“你想吃啥呢”。
  “牛肉炒饭再加个牛肉面”。
  她夸张的望去“哇,你是猪啊,那么多,你吃的完不?”
  “你还不相信我的实力啊”
  她应该相信的,对着旁边的服务员说:“那我要一个刀削面。”
  服务员走进厨房,她便拿出了手机,他呆呆地看着她。每一天他都会这样陶醉地望着。怕是每天她都变换了一个摸样,然后认真地再次填进记忆。
  “秋!又在微信啊,”说话间已把她的手机抢了过来,她不愿却也不说什么,只是生气的嘟着嘴。微信、QQ、短信、通话记录他一一翻阅。其实知道有些东西她早已删除,有些记录会让他纠结。但是他懂她,看这些更多的是为了去了解、去珍惜。
  牛肉面端了上来,热气腾腾,碗面上飘着葱花和生菜。他撩动筷子,将面条翻滚了一圈,便咕噜噜地吃开了。刚出锅的面还是太烫了,他好几次都送到嘴唇却不忍被烫了回去。而后使劲的吹了几口冷气。以至于眼镜上都蒙上了一层白雾。
  “慢点吃嘛!小心烫死你”。
  “放心了,才不会死的,我死了你怎么办呀!”
  “去死啦!”她的脸上始终带着完美的笑,就算生气也同样可爱。
  “秋!你今天好漂亮的,呵呵,”
  “那是,本大美女一直都很漂亮的”。说完还摆了一个剪刀手的卖萌表情。不过自从他们看了《太囧》,对剪刀手的造型都有所顾忌,今天她貌似忘了。
  “哈哈,大美女!你好自恋”。
  “自恋怎么了,本大美女天生丽质,怎样,怎样”。
  “好吧,这一局你赢了”。他一直都不去较真,只要她开心就好。沉醉在爱情里的人都会变得神经元短路。然后满脑子都是她的影子。有时想,自己要是她床头的毛绒玩具也是好的,心情不好时就让她随意揉捏,直到泄气为止。那也是一种简单的幸福。
  “唔,秋!你好像一个人的”他若有所思的说。
  “像谁啊,你以前同学?”
  “没,就是像一个人,”他顿了顿,语气深沉而神秘。
  “像谁嘛,难道是你以前暗恋过的女生,哈哈。”
  “大美女!你想多了,我说的是你像一个人,而不是像其他的什么。哈哈哈哈!”他说完像个孩子一样笑的牛肉面都快喷了出来。
  “哼!死鬼,不要理你了,绝交一个小时”。她嘟着嘴,还是那么可爱。
  “好啦!我错了,为了表示我的歉意,你坑我一下吧!”
  “恩,这个可以考虑,等我想好了坑点什么再告诉你啊。”
  “恩,我等你!”
  他应该真的饿了。在牛肉炒饭和刀削面一同端到桌上的时候,他已经在喝残余的面汤。见又有了可以消耗的食粮,便转移了目标,一头钻进了牛肉饭。
  她挑起一片刀削面,慢悠悠的品味着。大概这里的刀削面再怎么也抵不上家里的味道,或者是那种感觉,又或者是如今的心情吧。她说以前在家里吃刀削面,这种碗可以吃下三碗。其实也可以理解。那时候长身体,不吃那么多怎么会有168的海拔呢。他也经历过的,那时候高一,家人在学校操办食堂。于是一天想到了便吃。早上早操挑几个刚出炉的包子,一杯牛奶。早读下了一碗面条,一个鸡蛋。第二节课的广播体操刚好在食堂门口,也顺便捡几个能吃的啃下。午餐和晚餐他不急不慌,等人都散了再去享用私家饭菜。下了晚自习又是包子与牛奶。如此一年下来,不知不觉竟长了十几厘米。只是之后虽然能吃,却没了提升的迹象。横竖都没有了变化。
  她挑动着剩下大半的刀削面,似乎没有了想吃的念头。
  “秋!你怎么吃那么少,难怪那么瘦的”。
  “我哪里瘦了,很胖的呢!”
  “没,我就觉得瘦,给我多吃点。”
  “可是我真的吃不下了。”
  “你看,好多红萝卜丁呢,来,我们比下谁用筷子厉害,谁吃的多。”他指着剩下的小部分牛肉炒饭说。其实他们用筷子的方法是不同的,她是正规的双筷摊开,靠食指的蠕动控制筷子的轨迹。手法灵活也好看。而他,用手握着全指使力,像个推土机直来直去,可惜没有推土机的收集盒,往往半天才能将食物擒住。
  “好吧,看你也赢不了我。”她似乎有了兴致,拿起筷子准备向饭盘进攻。关于玩乐的小游戏,她总是很配合。也有点小孩子的摸样。
  “开始。”
  两双筷子已在仅剩的牛肉炒饭里扫荡。他笨拙得难以掌控细小滑溜的红萝卜丁,从一边追到另一边还是无功而返。索性去抢她筷子下的战利品。
  “你干嘛呀!夹自己的去。”
  不久,红萝卜丁在他们的追捕下全军覆没。
  “吃饱了没,”他问。
  “恩,饱了。”
  他直起来身子,掏出钱包走到门口的电脑前付钱。再顺便扯了两段挂在墙头的纸巾。
  “走吧,”他递给她纸巾。
  走出面馆,外面的气温还是有点微凉,路面上散落着形状不一的水坑。他还是跟在身后,看她欢快的甩着手。他突然迎了上去,把手也甩了起来,找着节拍,然后装作意外的拉住了她的手。
  “哼!流氓,”
  他忐忑地放开手,笑得有点勉强。
  “我是流氓,我怕谁。”他就像一个偷了东西被抓到的毛贼,心里叮咚叮咚的悬着很多个水桶,嘴巴却像掺碳量为0。5%的钢材硬帮帮的。
  走着,绕过一个一个的水坑。
  “秋!你知道LED灯的发光原理吗?”他总是问一些奇怪的问题,以引起他的好奇。
  “不知道,是什么啊?”
  “说到发光原理,那就得了解费米能级了,当基态的原子吸收能量便会处于一种不稳定的激发态,激发态的原子很活跃,一旦脱离了条件束缚,就会跃迁到稳定的常态。跃迁的过程中损失的能量以光子的形式放出,人眼就能看到光亮了。LED灯的主要核心是半导体二级管芯片,半导体是一种介于导体和绝缘体之间的物质,一般锗和硅比较常用,当掺入磷或硼这些非金属后,会形成N与P型半导体,而后因为空穴与自由电子穿越PN结,在外加电场的影响下,正向导通,反向断开。当电流通过时空穴与电子复合,就产生光子发光了。现在的LED技术已经比较成熟,只是发光强度还不及那些高压钠、汞。而且……”
  “好啦,标准的理工男,鄙视你。”
  “哦,好吧,不说了。”他意犹未尽地吞回去嘴边的大篇妄论。本想说说关于α、β、γ、X射线的理论,或者太阳的核聚变,或者电磁炮的原理。只是已没有发挥的余地。
  她也是理工科,学的是计算机。来到公司进了人力资源。工作比较辛苦,但是她却也喜欢。除了受了老巫婆委屈的时候才堵着气。她是个很独立得女生,外人看来,她坚强的插不进一根绣花针。可是那只是一种表面的伪装,一种压力与责任下存在的保护伞。她的脆弱,应该只有他能懂得。他学的是化学专业。比她晚来公司一年,进了工程部。从学校转入职场,更多的是不适应。在这种闭塞的制造业里,每天上班、下班。如一堆行走的机器。他开始厌倦了,不是加班有多累,只是想到未来,想到生活,迷茫着困在这里又能得到什么。遇到她才是公司给予最大的恩惠。这是偶然,也是必然。偶然的是南北甚远聚于此地,必然的是性格相投自会相惜,而且他们曾在同一个地方念了四年大学。不过那时都是陌生人,陌生得依靠在别人的怀里。过去的事情都会被时间与阅历填满。而后藏在心底,谁也不愿去触碰。因为不经意的画面就会击溃泪腺的最后一道防线。不过他会一直在,变着戏法似的让开心弥漫在她身边。这是他的职责和情感的寄托。倘若她难过了,他的心也会抽搐。
  这时走到了公司门口。穿过右侧的小们,打了进门的卡,便到了宿舍区域。
  “我先回去了,等下来你宿舍撑网。”她转过身说。
  “嗯,我送下你”。
  “好吧,看你这么乖,批准了”。
  一起走上楼梯的时候,他习惯性地用手指用力碰击楼梯的钢管扶手。
  “你干嘛!自虐啊,手不疼吗?”
  “不疼的,早就习惯了。”说着腾出手指,给她看中指关节处的大突起。关节里布满了结缔组织。那是经常击打墙壁和鹅卵石留下的。皮外伤在他的眼里就如食堂每个星期都会有一次豆浆油条那么寻常。打篮球之后的悲剧就是身体的某个位置总是挂着鲜红的血印。对他来说,那不算什么,过几天自然就好了。他突然记得,她的背上也有着一条被开水烫过的伤疤。偶然想起,便是高中生活的点点滴滴。
  “哇!你这个自虐狂,以后得离你远点了”。她摸着那个突起,有点心疼。
  “休想!这辈子我都缠着你了。”说着,他连跳了五个台阶。
  “好啦!要好好爱惜自己呢,不准再这样子虐待自己了”。
  “嗯,知道了”。
  二楼上几个台阶就到了宿舍门口。
  “好了,你回去吧,拜拜”。
  “嗯,拜拜。”他不舍地转过身。现在他也不好意思再走进宿舍,因为前不久搬进了两个女生。若是以前,他会从容的用备用钥匙打开门。坐在凳子上摆弄她书桌上的玩物。然后和她抢电脑的鼠标,抢玩手机游戏。有时相互耍赖吵闹,有时懒懒的躺在床上。那感觉比自己家还自在。那宿舍留下了他太多美好得记忆。是的,都怪那两个女生,他愤愤地踢了脚过道上的易拉罐。心里不免想到了以前的画面。她经常面对着电脑,坐久了总是腰酸背痛,脖子也有些毛病。为此他网上搜索了相关的按摩视屏。再拿她做实验。她早上喜欢赖床,有时不吃早餐就匆忙上班了。于是他早起买了早餐七点半送到她的宿舍。他自己也是个懒虫的,只是那时候却也不困,一早便醒了。这个使命却因两个女生的入住而终结。他觉得有些遗憾,就这样错过了一件幸福的差事。幸福应该就是如此简单吧,心里有个期待,有个念想。生活就充满了雀跃的色彩。记得过年回家那段时间。他把念想留在了公司,牵挂她的行踪。疼惜她扭伤的脚,还有那烦人的牙痛。他问曾有过牙痛的亲戚,听说有药可以缓解的。只是牙痛不是病,痛着要人命。大年的那晚,他住的镇上烟花绚烂。他家也买了好几箱,在十二点的时刻,烟火照亮了整个夜空。他搬着烟花,兴奋地用手机弹给她视屏。此刻,他多想她就在身边。她的忧伤他愿意分担,他的快乐也要有她分享。假如生活可以一直这样,简单却幸福着。那也是种平凡的奢望吧。
  走过几个回廊,他来到自己的宿舍。瞅着床尾电脑指示灯正一闪一闪。只是开电脑也无事可做,便倒在沙发上,顺着扶案摸了支烟。他最近抽的比较少了,至少不会在她面前。他知道,抽烟对身体不好,而且女生都不喜欢。他干脆将脚撂在了床角的支架上,头仰着沙发,眯着眼睛享受这世上最舒服的坐姿。隐约中听到楼下有人在唱歌,是那首陈奕迅的《因为爱情》。他对音乐也有特殊的爱好,有兴致的时候一个人自编自唱可以消磨一两小时。是故他也喜欢乐器,学了笛子,口琴,葫芦丝,吉他。不过都是自学,技术上总是让人有些难以恭维。他突然想起抽屉里的口琴,那是她送的,或者是她说的转让给他。那口琴陪伴了她七年,一直静静的躺在她的抽屉里,如同藏在心里的秘密。他拿出口琴,凭着记忆断断续续地着吹着光良的《童话》。他喜欢这首歌的歌词与故事。喜欢得就如厌恶《广岛之恋》一般。转让给他的不仅是一只口琴,也是她延续的爱情。她说,有时候我们不一定是在听歌,听的是自己的心情。那种撩动心结的旋律和相似境遇的歌词,总让人的灵魂也随之飘荡。她也喜欢听歌,在KTV她比谁都疯狂,却从不曾唱过一首歌。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故事里的情节是缘分聚散的历程,而故事的结局还在未知中谱写。他希望有一天依偎在她的身旁,扶着老花镜轻轻地唱着《童话》。“我愿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你要相信,相信我们会像童话故事里,幸福和快乐是结局。”
  他吹了一曲,也觉无趣,似乎只有她在,心情才会焕发魔力。
  “咚咚咚”门响了,他飞快的跑去。
  “就过来了啊”。
  “恩,里面没什么吧。”她站在门口,显然害怕里面有光着膀子去洗澡的男生。
  “没什么呢,就我一个人在宿舍”。
  走进宿舍,两个人窝在沙发上。她拿出手机连了无线网,就开始浏览搜狐新闻与新浪微博。那是她的消遣方式,喜欢在微博中转载命中心弦的句子。那次他们看完《北京遇上西雅图》,她的微博中更新写道:“如果文佳佳先遇到每天早晨都为她跑几条街区买豆浆的Frank,平淡的日复一日后,突然遇到会带她去坐游艇、吃法餐的老钟,不停收到包。那时,她心目中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又会是谁呢?人生伴侣的出场顺序很重要。要是遇到老钟是《北京遇上西雅图》,先遇上Frank是《蜗居》。”人有时候确实太过奢求,别人的往往以为是最好的。富有的羡慕别人的爱情,幸福的羡慕别人的财富。当自己真正经历过才发现,原来最想要的,只是普通的一杯豆浆,一个温暖的拥抱。
  “嗡嗡嗡”。她的手机响了,是微信的震动。她有一大群关心她的朋友,在遇到他之前,他们是她所有依靠。
  他也不闲着,乘机偷看她的聊天内容。她和几个死党正策划着五一的行程。先去母校长沙,再去浙江参加另一个死党的婚礼。他也想去,无意中对她说起过。怕她不便就一笑而过了。
  “秋!你在干嘛!”
  “没干嘛啊,忙你自己的去”。说着她蜷起双脚,背对着他坐着。
  “哦”。他只好拿出手机,玩手机游戏——神庙逃亡,他知道这个会让她感兴趣。果然她靠了过来,盯着手机屏幕紧张得大呼小叫。他一不小心,失手跳进了坑里。
  “额!那么差呀!让我来”。她一把抢过手机,对他,她从不客气。对她,他也从不拒绝。玩这种动作游戏明她明显过于迟钝,好几把都是没开始多久就结束了。于是一赌气,把手机摔给了他。
  “不玩了,这游戏太没挑战了,我们看电影吧”。
  “好的”。他从床上拿过电脑,摆在撂在床沿的双腿上。
  “看什么电影”。
  “你昨天不是说有一部好看的喜剧吗”?
  “哦,对了,笑功震武林”。其实他已看过一遍,但是她看电影,就算是低俗的喜剧也会笑的前俯后仰。以至于无形中降低了笑点。他点击网页,输入“优酷视频”。不知是网速原因还是电脑太慢,网页一直都白着屏幕半天没有反应。
  “拿来,你太慢了”。她抡过电脑,放在腿上。然后拔掉鼠标,让他彻底失去主动权。
  “你看,好了”。
  “额,这不科学”。他不解,这电脑难道还非得亲近美女不成。
  “呵呵,那是,你也不看是谁”。电影开始播放。他慢慢挪动身子,把头靠在了她的肩上,呼吸着那一股淡淡的发香。
  “呀!蚊子!”她突然拍了下脚面。蚊子不知去向,却在脚踝处留下了一个红疹。痒得她手抓个不止。
  “很痒吗?好了,别抓了,等下就好了。”他用手揉了揉那个红疹,然后起身从衣柜的顶上抽出蚊香,点了一圈放在她的不远处。又取了一件自己的黑白格子衬衫罩在了她裸露的脚上。这边的天气是蚊子的乐园,一年四季都有蚊子嚣张的资本。晚上睡觉的时候,它便在耳边轰鸣着随时准备进攻。要是听着、听着。突然就悄无声息了。那就给自己扇一耳光吧,它已滑翔至你的脸上,正想要饱餐一顿。
  “干嘛对我这么好呀!”
  “没办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习惯了吧。”
  “哦,那你也太多自虐的习惯了”她嘻嘻的笑了。
  这电影虽说是喜剧,只是演员都是大牌。但剧情略显陈旧,没有太多的笑场。
  “哇!又有蚊子!”话音未落,一掌沉沉地打在了他的胸口。随后她扑哧扑哧的笑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他一把抓过她的手,握在两手间算是惩罚了。她曾说自己的手指太粗不满意,他揉捏着那白皙圆润的手指,骗说是减肥手指的有效按摩。其实这一掌也不伤及一根毫毛,就如那一掌也并非是拍打蚊子一样。
  电影不知不觉到了尾声。她打开手机看了下时间,十点半。
  “不早了,我回去洗澡睡觉了。”
  “好吧。”他合上电脑,一起走到门口。
  “好啦!我自己回去,不用送了。”
  “唔!反正我也没事”。于是一前一后的走在走廊。
  “到了!你回去吧!”
  “恩,拜拜!”
  “拜拜!”他走下楼梯,来到了宿舍楼下角落的快迪商店。想了想,给她打了个电话。
  “喂!干嘛呢。”
  “秋!你还有水喝没,给你带瓶水上来吧!”
  “还有一瓶没喝完呢,不用了,明天再说吧!”
  “恩,好吧,你洗澡有没有热水啊,要不要我给你拿热得快过来。”
  “有热水哦,好了,我去洗澡了。”
  “恩”,挂了电话,他走进商店,拿了一瓶雪碧。心里还在想着她需要点什么。有时心里装了一个人,便关心的不再是自己。总会费尽心思地去揣摩对方。若是能够知道她现在想要的东西。便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欣喜。
  回到宿舍,他打开电脑。登了QQ,找了几个老同学调侃一番。十一点了,他想了想,拿出手机登陆微信。
  “秋!在干嘛呢!”然后将手机放在一旁,继续和一个一年不见的哥们聊着。那是他高中的死党,那会形影不离得有让人误会的可能。只是这哥们迷上了小说,学习也是度之身外。还好家里有点资产,在家里的不懈供求下,先是理科转文科——文科确实强点。后来发现靠文化考大学有点难度,于是报考编导。高考后又发觉编导竞争压力太大,没有胜算的把握。一家子都不知道该学点什么好,也许有着一副大嗓门,一致同意学美声专业。又是一年,却因为文化有点跟不上,和大学擦肩而过。这也无妨,文化补一年就上去了。怎么说这哥们老爸还是这学校的数学老师。动动关系,给了他各种辅导。最终,山西长治音乐学院的通知书如愿寄到了。只是现在他已工作了一年,而那哥们还在大二这个浪荡的阶段。他庆幸有这么一个兄弟。每次放假在家,他们便纠结一大帮子老同学到处溜达。网吧里组队热火朝天地玩星际争霸,台球厅里你死我活地纠结运气不好,篮球场上英勇无比誓死捍卫荣誉。实在没事了便一起窝着打升级。输了喝汽水、吃西瓜,甚至喝白开水。反正都是往死里撑,没有人趴下绝不手软。他想着那时玩乐,不免想念那些散落的兄弟了。这时。手机上的呼吸灯闪烁着深蓝色的光辉。直觉告诉他,她的信息来了。
  “刚洗了澡,洗了衣服呢,现在床上躺着,准备睡觉。”
  “哦,你困了没呢?”
  “有一点啦,躺累了就睡。”
  “这样啊,那陪我唠会嗑吧!”
  “恩,陪你唠个两块钱的,你开聊吧,呵呵!”
  “秋!你说太阳和月亮会是什么样的人际关系。”他问的问题好像没几个符合逻辑。
  “这个…,是前任吧,哈哈,因为他们老死不相往来。”
  “额,你也太有才了吧。”
  “呵呵,不过有个韩剧的名字是叫《拥抱太阳的月亮》呢,你觉得呢!”
  “太阳为阳刚美,月亮为阴柔美。世人都称为太阳公公与月亮婆婆。因此他们是恋人的。”
  “恩,是的哦,不过他们很少有交集吧?”
  “但是你会发现,阳光一直都照在月亮上,那是太阳对月亮的轻抚呢。”
  “这样吗?然后呢?”
  “月食的那一天,便是他们相聚的时候,虽然短暂,却终究有个盼头,有个念想。那是他们千年、亿年活着的勇气,牛郎织女也是如此。”
  “这么伤感的啊!”
  “没呢,伤感才不是真实的感受,我一直觉得那是一种心境,一种唯美。忧伤也是一种乐观的生活态度,一杯淡淡的清愁,绽放最美的笑语。”
  “被你一说,好像是这样哦。你呀!就有与生俱来的忧郁气质。”
  “还好吧,只是人一生会面临很多的压力、挫折的,要是没有值得去追求、值得去爱的信念。到时候两腿一蹬,殊途同归。过程才是最重要的。开心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懂得珍惜身边的就是幸福了。”
  “呵呵,是的。知道就好,亲,大半晚上的有人陪你聊天就是幸福的啊!”
  “恩,是幸福,只是人最害怕的是失去。”
  “最最怕的是失去自我,得活在别人的阴影下。所以自己要努力,让自己变的更好。不会成为别人的附属品。起码一些事情可以自己做主,离开某人之后不会怎样,这样才不会失去自我呢!尤其是对女生。”
  “恩,是的。要努力!”
  “你还在沙发上啊,今天很冷的,快点床上躺着去。”
  “不怕,我身体好着呢!”
  “身体再好呢,也不能不好好照顾,是吧!”
  “好了,我躺着了,你应该困了吧,都十二点多了。早点休息吧,秋!”
  “恩,我困了,你也早点休息哦,晚安。”
  “亲!!!爱!!的!安”他发了这条信息,就关了手机。这四个字已经连续发了有一个多月了吧,每次都在她睡觉前发给她。没几个人知道那四个字的含义,他迷糊地记得,这是一种坚持的信仰,一种可以改变命运的咒语。
  凌晨一点,楼下传来了人们的吵闹声,接着便是食堂里饭盘撞击铁制洗碗池的伴奏。砰砰啪啪的扰人心乱。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她的影子。翻开手机看看她的空间、微博,希望可以找到一些更新的心情。他总是细细地去体会她转载的每一个句子。那些句子里面的每个字眼都跳动着、组合着。呈现出她的喜怒哀乐。她总是笑靥如花,给人快乐的气息。她说。有时候笑着,并不代表快乐。他应该懂的,因为也曾有过这种莫名的情绪。只是微笑是给别人最好的礼物,自己的痛苦就让自己吞下。如果彼此给予微笑的礼物,分享快乐的喜悦。那么痛苦也会支离破碎。
  他翻了一个身,眨巴眨巴眼睛。楼下安静了,安静得可以听见心跳的声音。如此的夜,天上的星星都忘了眨眼。生怕一不留神就错过了某人的叹息。他一直都痴迷于这样的夜晚。习惯这样的时间让思绪在寂静的空旷中游荡,像一个迷路的浪人游离在无人的路口。想到她的时候,他总会笑着。那两个显露的酒窝是幸福的形状。关于以后,他更奢望可以相濡以沫一起走过。他想,他会努力工作改变自己,让自己更优秀。这样才会让她更有安全感,因为每个女生都希望有一个安稳的依靠。
  夜深了,窗外被几盏高压灯管照得依然明亮。他缩在被窝里沉沉的睡了,那嘴角还挂着倔强的微笑,他应该在梦里偷乐吧。是的,梦里他应该跟在她的身后,淘气得像个孩子。或者靠着她的肩膀,一起看着搞笑的电影。又或者牵着她的手,一起从市区走到公司。有她存在的记忆都是值得快乐的。
  天朦朦的开始发亮,新的一天像出生的婴儿一般探出了头。瞧见了这个充满诱惑与未知的世界。嘿!那个沉睡的人,你要好好努力了。当秋天漫过了夏季,你得用最帅气的姿势迎接她的到来。
  2013年4月8日星期一
  缥缈烟云~夕颜-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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