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下午,我带孩子去孔雀河游玩,信步走在河边的人行道上,一颗颗泛青的柳树,在春风的吹拂下,如婀娜多姿的少女,翩翩起舞,那密如发丝般的柳枝,不时地轻抚在行人的脸颊上,让人生出无限的遐想来。
沉寂了一个冬天的孔雀河,在春风的作用下,那厚厚的浮冰来不及思索就化成清澈的河水。一群白天鹅快活地在水面上游来游去,有的卿卿我我,有的追逐嬉闹,惹得旁边的鸬鹚、银鸥、麻雁等水鸟,在一旁不停地煽动着翅膀,“啾啾”的发出鸣叫声,似乎在为天鹅们喝彩。
看到了身边的孔雀河,就让我想起了家乡的商州河,想起了商州河边上的迎春花,想起了童年时那段难以忘却的记忆。
商州河是丹江的一个支系,发源于秦岭腹地的凤凰山南麓,穿经商州城、经丹凤县、商南县,于荆紫关出陕,进入河南省淅川县,向南在湖北省与汉水交汇的地方注入丹江口。商州河边的景色和孔雀河如出一辙,最为不同的是,孔雀河的河面窄而水面平缓,商州河的河面宽而水较为湍急,世世代代的人们在这里休养生息,人们亲切的誉为“母亲河。”
那年的春天,我去商州城的大姨家,不满八岁的我,独自一人跑到商州河边玩,河堤上盛开着一簇簇迎春花,为了采摘迎春花,不小心坠入河中,被湍急的河水冲走,一位年轻女子路过此地,听到了我的呼救声,便放下手中的竹篮,毫不犹豫地跳入冰冷刺骨的河水,将我拖向岸边,我抓住河边的迎春花枝,踩在她的肩头上爬上了河堤。而她最终因为体力不支,未能抓住迎春花枝,以至于被冰冷的河水无情的冲走,再也没有爬上来。
事后,听大姨说,她是姨父的侄女,名字叫“迎春”,是商州中学的一名中学生,当年才十五岁,只因迎春勤奋好学,天真烂漫,乐于助人,村里的人都称她为“迎春花”。在那个时候,尽管我不明白她什么会救我,但我知道,她是一个好人,是她救了我的命。
父母亲闻听此事后,急忙赶到商州城,带着我去看望迎春的爸妈,迎春的母亲见到我们时,目光呆滞,披头散发,嘴里不停地说着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类的话,而迎春的父亲,则蹲在一旁抽着旱烟袋,他给我的父亲说:“迎春是好样的,她走的值……”父母亲不停的劝着迎春的爸妈,要他们无论如何都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我当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知道他们从此再也没有孩子了。便拉着他们的手说:“叔叔阿姨,今后我给你们当儿子吧。”迎春的爸妈听到后,紧紧地把我楼在怀里,连忙说:“好,真是个好孩子。”顿时,我们三人便哭成一团,我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发不可收拾。
后来的几年里,迎春的爸妈喜填一丁,给这个原本悲伤的家庭带来一丝慰籍。尽管他们现有了现在这个天真可爱的女儿,但他们始终把我当作自己亲生的儿子对待。
高中毕业后,我参军来到了部队,之后又转业到了地方,每逢探亲或者出差,我都要去看望迎春的爸妈,去商州河看看曾经救我的迎春,还有哪一簇盛开的迎春花。
每当我站在商州河边,望着湍急的水流,看到那盛开的迎春花,想起当年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我的内心便涌起了一抹阵痛,这种阵痛一直成为我心底里难以释怀的记忆。
“老爸,快看,那边有一串串小黄花。”
孩子的一生惊呼,打断了我的思绪。
顺着孩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在朝阳的河边草地上,有几株盛开的迎春花,那一串串嫩黄的花瓣儿,宛如金色小喇叭,密缀在碧绿舒展的枝条上,远远望去,像有无数只黄蝶在枝头翩跹嬉闹。
我曾经沉浸在昔日茫然的情怀里不能自抑,当看见枝头盛开的黄色小花朵,心里顿时愉悦明朗。就像在异乡邂逅久别重逢的老朋友,就像一只迷途的羔羊偶然邂逅失散多日的羊群,就像在朋友家的书柜里发现自己钟爱的一本书籍,让我不禁想起唐代诗人白居易曾为迎春花写的诗句:“幸与松筠相近栽,不随桃李一时开。杏园岂敢妨君去,未有花时且看来。”
迎春,就是开在我心中永不凋谢的迎春花,她不求美丽芬芳,不求惊天动地,不图付出回报,只需在寂静的旷野中美丽绽放,像天使一样悄悄打开了春天的大门,使人依稀望见春天迈着轻盈的步履姗姗地向人们走来。
注视着风中摇曳的迎春花,我沉思良久。人生亦如迎春花,不必贪恋灯红酒绿,荣华富贵;不必追求力挽乾坤,惊天动地。只要我们在人生的道路上不畏艰难险阻,对社会、对他人做到了最大的努力,尽到了应尽的责任,俯仰无愧于天地,回首无愧于今生,那么即使我们没有成就一番事业,也一样拥有如同迎春花一般灿烂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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