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春天的下午,那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她穿着白色的T-shirt 蓝色的牛仔裤,和一双白色的帆布鞋。她把自己打扮得像个不经世事的学生。她努力让自己显得很清纯,很有活力;或者说,她正试图想像自己确是一个清纯而充满活力的女人。毫无疑问,她确是个可人,精致的五官,眼中总闪烁着甜美的笑意,娇小的身体即使包在并不搭调的衣装内,仍旧散发着纯粹女性的那种抚媚。哎!神态必不像衣服一样能说换就换。有些风正吹着她的头发。他望了望不远处的一栋灰白的楼,像是要提防着从那里一下会钻出什么恶魔,而里面又仿佛确有一些珍宝吸引着她。她猛向前赶了几步,然后又慢下来,自己竟对着自己傻笑了一下。走进楼,走上二层。她突然有点害怕,越发的轻手轻脚了。站在门前,女人摸出钥匙,楼道走廊的声控灯一下子灭了。她在黑暗中熟练的插入钥匙,拧开门锁,一步迈了进去,随即关上门。打开灯,站在原地不动,向里面张望。里面没有人,这反倒要她有点失望,虽然这和她预计的一样。
他们是半个月前分手的,女人被男人彻底改变了,然而女人却被抛弃了。男人并没说过不再爱她了之类的话,可她看出了一切。她的自尊心不许自己被别人甩。于是她采取主动,留了一封辞不达意的信,就义无反顾地离去了。信的中心意思一是说她被他伤透了,他是个坏蛋,二是说他失去她,是莫大的损失,再也不会遇见像她一样美丽的姑娘,而她将解脱,将会更幸福。
女人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翻出一个八音盒,打开后,里面藏着的一对珍珠耳环静静地躺着,它们像是在望着她,这感觉让她有点不好意思。她选择男人上班的时候回来,是要来取走这对耳环。作为走进这间屋子的理由的这两个小东西就在面前,她反而不知该拿它们如何是好,甚至有点厌恶它们。不过,她旋即把它们放进了随身的手包中。
她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13:45。觉得这样走了好像有点失落,于是就开始到处翻,翻看每一件东西,而每件东西都确实保留着她离开前的样子,又都好像因为太久得不到她的照顾而怨恨着她,并不太想亲近她,只是一动不动。她开始打扫房间,擦过家具,就吸地板,然后拖地,最后还仔细的检查了一遍,不放过任何的瑕疵。做完这一切,她感到一丝畅快。随即,冲了个澡,找出一件男人的睡衣换上,躺在了床上,放肆得打了个滚。猛地,她坐了起来,惊讶得看看身上的睡衣,又看看他们一起挑的粉色的床单。她想立刻从床上下来,可又不由自主地用手狠狠地摸着柔软的床单。她就那么坐在床上,嘴里喃喃道: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然后女人再次躺下,她翻个身,趴在了床上,用力伸展着四肢,想让全身都尽力感受这张床。她闭上了眼睛,想多感觉点什么,多抓住点什么。她的头发乱乱的散在床上,她的脸紧贴在床上。她的嘴唇,甚至她的眼睫毛都在和床做着亲密接触。她觉得自己有点委屈,是的,谁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不会生出爱怜之心呢 。她情绪很不好,走到了厨房,打开冰箱,没有橙汁之类的东东。她扫了一眼啤酒,一下子抄出一瓶。回到床上,看了眼时间:15:30。
她居然喝起了啤酒。她差不多喝了一瓶,大脑一片混乱。她并不确定是因为混乱才喝酒,还是因为喝了酒才混乱,但她觉得怎样都不是不可以,她觉得自己是坚强的,才不在乎这片刻的模糊,甚至可以让自己暂时陶醉其中。女人错了,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脆弱,但也可能,她知道自己脆弱,但现在意识到已经晚了,只好自欺欺人了。她不是刚进门时的她了。她有了个新的想法——等他回来。她要质问他,惩罚他,最后拂袖而去,而他会乞求她的宽恕,一而再的乞求,说尽她想听的甜蜜的肉麻的花言巧语。终于,她像个圣女,宽容了他。终于,她像个女王,准备接受他的服侍。得意,而后迷惘,她自己都开始不相信真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那还继续等什么呢?她知道现在不走,就可能带着更多的伤痕走。一切都是注定的,已经如此,我决定直面打击,女人对自己这样说。我还给他机会么?要给的,只要他真心承认是他错了。可他会给我机会么?天哪!她不敢多想。她流下了一滴眼泪。万一我真的留不住他的心,万一这将是我们最后一面的缘分该怎么办?她忍不住流下了第二滴,第三滴眼泪, 她到底是哭了。她下了决心!今天,一定要把话说清楚。她一边哭,一边看着表,等待着那一刻的来临。她想起应该换好衣服,就又穿上了那身牛仔。一边穿一边想,自己怎么会穿成这样,十分后悔,没有穿男人喜欢自己穿的吊带粉色连衣裙。大概六点时,门突然响了。
她不由自主地朝那边望去。她不知道自己当时脸上是什么表情,是不是有泪痕,是不是在微笑,是不是惹人同情,是不是有点傻?她只是紧张的睁着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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