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窗外,细雨飘飘,凉风袭袭。老树,枯枝曲折,傲然独立。你坐在书桌前。在茶杯里,泡卷香茗,但见一缕缕夹带芬芳的青烟白雾婀娜升起,赏心悦目,沁人心脾。那一卷卷香茗,被命运的手从生命的枝头摘下,泡在生活的器皿里,身似浮萍。
习风拨茶香,但有何尝不拨茶凉。你,绞尽脑汁地想,一盏香茗,从热到凉,会有一段多长的时间?一炷馨香,袅袅烧完,会有一段多长的时间?一只沙漏,细沙潇洒流完,又会有一段多长的时间?
其实,这一切,都不好说。只是,我们用来测量时间的标准不一样而已。
池旁的柳树,从第一片叶子的飘飞,到最后一片叶子的飘落,是一段时间。刚刚探出山头的红日,到逐渐日薄西山,是一段时间。潮涨潮落,是一段时间。日影渐长渐短,是一段时间。繁星的轨迹运行,是一段时间。钟表的指针,滴答行走一圈,是一段时间。穿梭在雨巷的石板路,被无数行人的脚步碾压,日生青苔,是一段时间。你路过的房子,从红砖的日渐斑驳,门柱的腐蚀倾倒,到屋顶的坍塌范围一步步扩大,是一段时间。时至耄耋的老人,从头发银白,花斑满脸,步履窸窣,到生病,到死亡,到白骨消损,是一段时间。
时间,到底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状态?该怎么分类?你的手里又紧握住了多少时间?
在夫子眼里,时间是动态的,“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时间,毫无所想的日夜兼程,忙着向前赶路。你,冥思苦想,也不会知道它的起点在哪里,更无从知道它的终点会在何处。哪里有驿站?哪里有停留?哪里有新生?哪里有死亡?
其实,你们每个人都一样,与时间携手同行。只是,你们每个人的旅途都不尽相同。
只是你不知道哪里会有驿站,哪里会有停留,哪里会有新生,哪里会有死亡。一觉醒来,还能呼吸,还能说话,还能行走;你生命中的零部件,还没有停止运作,是不是就能百分之百地证明你还有时间?
时间,是不是你们每个人有限生命过程的总和?你们每个人,都不能准确的给时间下个定义。宛若,绝然的虚无。倘若,你们,都不存在了,时间的有无,又有什么可言。
时间,一场不会预示目的地的长途旅行。春夏秋冬,四季轮回,是时间的年轮碾压岁月的痕迹。于时间而言,你们渺小宛若尘埃,生命的长短,也只是玩笑。
你们搭坐了时间的列车。只是,有的人会比你早上车。但,你们却也成了同行的旅人。
是不是早于你上车,也预示着会早于你下车?只不过,上车时,嗷嗷待哺,父母健在,受尽百般呵护。下车时,父母的坟在太深的草里,老年僵硬的腿,无法跪拜。最后的时刻,便被抬了出去,与父母的坟隔山相望。
那一个早于你下车的人,终点站会在哪里?是不是在那一个虚幻冥灵的极乐世界?你心里日渐明朗起来,对那个早于你下车的人,你会有思念,会有不舍,会有失声痛哭、挥手告别。而那个早于你下车的人,是不是也会有留念,想呼吸,想触摸,想流泪,想拥抱,想爱。
那个人走了,那个人的时间也停止了。只有被新土隆起的坟墓,唯一能够证明那个人还存在在你的时间里。待来年,春风又绿江南岸,那坟墓也渐渐变老,荒草丛生。在里面静睡的那个人,容颜还是不是离去的样子?一切还是否安好?
你的时间在流逝,在被挥霍,只是,你会很少来看那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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