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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楼

时间:2013/1/21 作者: 半湖微风 热度: 63562

  
  第1章狂蜂和天狼
  江南的雨很柔软,岭北的雪十分酥脆,只有塞外荒漠的大雪才真真正正的猛烈。
  雪如白刃,白刃如雪,白刃虽然锋利可没有雪的无情,因为白刃有人使,而雪却孑然。
  这塞外本就荒凉,再加上无情雪的撕扯,早已没有了生机,方圆百里之内也就这一家孤零零的客栈,在寒风中摇摆。
  客栈并不大,也有没什么像样的招牌,屋里有几十张桌子,正中一个大火炉,冒出热浪。
  两个少年一身白衣,都伏在桌子上,外加一只鸽子咕咕叫着。两个年老的参客正无精打采的划着拳。一个长身大汗独自喝着闷酒。几个腰悬佩刀的男子谈论着女人。两个乞丐蜷缩在墙角。对于乞丐,这个客栈的老板向来都是来者不拒。老板打了个哈欠,将一块黑炭送进火炉。
  只有一个人与这些格格不入,确切的说应该是两个人,一个女人和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婴儿。
  在这塞外还能看到如此标志的女人,实在是少见。
  红色的锦衣小袄紧紧裹住她的胸膛,虎皮裙将她的腰肢展露无疑,一双镶满宝石的靴子闪闪发光。
  那几个谈论女子的男子禁不住谈论起了她,其中一个人瞅瞅周围就要有所行动。
  这女子咯咯笑了几声,说不出的好听,独有的江南口音让冰棱也从房檐上掉落了下来。
  她解开一排纽扣,露出半隐半显的玉峰,用纤纤的细手撩起鸡头肉,轻轻地蠕到婴儿的口中,那婴儿用力的吮吸着,一股幽幽的乳香传播开来,这仙人酒的味道实在是诱人。
  其中一个男子再也忍不住,霍的一声站了起来,走出两步,又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紧接着客栈里所有的人都倒了下来,咕噜一声,老板手中的黑炭也滚到了地上,婴儿也没有了力气吮吸。
  这女子又忍不住笑了几声,扣上纽扣,扭动着蛇一般的身子,慢慢滑到了独自喝闷酒的男子身后,猛地举起婴儿朝着男子后脑勺砸去。
  楠木桌子飞出,那男子箭一般弹了出去,一脚支地拔出长剑回身刺出,就在长剑要将那婴儿劈开的时候,手腕一转,抖出一个剑花,将婴儿包裹在了里面,平平稳稳的送到了桌子上。
  “雷捕头,好剑,小女子佩服。”这人正是督亢城第一捕头雷山,三十六路易水剑端的是犀利无比。
  “承蒙夸奖,狂蜂,想不到你竟然认得出。”
  这女子原来叫做狂蜂,“你一路追踪我难道我不知么。”
  雷山长剑一横说道,“你专门抢夺新生婴儿,我要是不将你杀了,我这捕头算是白做了。”
  雷山长剑横扫,狂蜂早已将腰间的银鞭解下,卷住剑身,可两人实力毕竟有所差别,几十招下来狂蜂早已娇喘微微。
  “你们还不出来,我想长白山的参客,是不会穿着官靴的吧。”
  一声大笑,那两个划拳的老人也站了起来。
  雷山说道,“我给你引见引见,这两位是羊左双侠……”
  狂蜂打断她的话说道,“为了捉我一人,竟然连羊左双侠也来了,真是小女子的福气。”
  “只是万无一失罢了。”雷山说完便携剑挥上,将狂蜂的进路退路都封死了。
  一抹血光散开,鲜红色的血液沿着长剑一滴滴的落下,紧接着便是长剑落在地上的声音,一整条胳膊从雷山的身上掉了下来。
  不知什么时候,蜷缩在角落里的乞丐手里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破刀站在了狂蜂面前。另一只手放在狂蜂的胸口来回摩挲,满口黄牙散发出阵阵腥臭味,却还将舌头吐到狂蜂的嘴里。
  雷山撕心裂肺的吼了一声,倒退了几步硬生生的站住,羊左双侠双双抢出,护在了他的左右,两人一人手中都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你是天狼,原来你们是超人门的。”
  天狼哈哈笑了几声,抱起狂蜂冲向羊左双侠,那锈迹斑斑的破刀竟然又砍去了两条胳膊。
  突然桌子上的鸽子咕咕叫了几声,那两个少年也站了起来,一个少年蒙着面纱,另一个眉清目秀。
  眉清目秀的少年从身后的竹篓里拿出了一把蓝光闪闪的剑,还有一本薄薄的册子。
  还在狞笑的天狼的脸变得苍白,比银纸还白,不等那少年说话,他早已平地跃出三丈,站到了雪地上,握住破刀的手也微微颤抖。
  这少年阴阳怪气的说道,“公子,剑。”
  那蒙着面纱的少年接过剑,坐着的身子如纸鸢一般轻轻地飘到了雪地上,一个脚印也没有。
  “记下,天狼。虽然不是他。”
  本已跃上墙头的天狼手中的刀落了下来,身子不住的扭曲,一滴滴鲜艳的血花开在了雪地上,白雪映红梅,这本就很美。
  等雷山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少年已去的远了,就在这十步之内,天狼死了,狂蜂疯了。
  终于要开始了,每一百年出现一次的屠戮,那魔剑将吸干武林高手的血,那魔门生死录将记载死人的性命,这两个少年一个叫做步留行,另一个背着竹篓的叫做拂衣。
  第2章蒲阳山
  蒲阳山并不高,也不算雄伟,可是听到蒲阳山庄这几个字,却让人肃然起敬。
  蒲阳山庄庄主兰晓生行侠仗义,威震京师一带,一条链子锤挥动如风,再加上暗器功夫了得,最重要的还是侠义二字。
  鎏金的柱子上挂着两个大大的红灯笼,两幡锦旗迎风招展,可庄子里却一片寂静,虽然今天是兰晓生六十岁大寿。
  来的人并不少,相反比往年要多得多,五台山佛光寺的见性大师,恒山派掌门方外道长,云威镖局总镖头铁万金,还有一些本不该来,却来的人,因为蒲阳山庄里出现了鸳鸯令,因为每次步留行杀人之前都有鸳鸯令出现。
  鸳鸯楼又要出现了么,每隔一百年就要出现,这次出现却晚了十年,让一些人忐忑不安了十年,但还是出现了,伴着杀戮,伴着鲜血。
  人人都坐在椅子上看着大门,等待是痛苦的,可是有些人就是愿意等。
  先是鸽子的叫声,两个少年,身着白衣的少年走了进来,到了中庭,竹篓里拿出来的依旧是剑和册子。很多人来就是为了一睹剑的风采,还有册子里的内容。
  剑的风采还是可以看得到的,可那本魔门生死录的内容却没有人敢看,岂止是敢,还没有人试过,谁都想试一试,可还是性命更重要。不敢冒险的人永远得不到好处,可冒险的人往往得到的是坏处。
  唯一的响声就是兰晓生手里的钢珠。人人都屏住了呼吸,甚至连眼都不敢看着步留行。即便他找的不是自己,可还是不敢。
  步留行说话了,只是还没有卸去面纱,“出手吧。”
  兰晓生自觉辈分高,回道,“我让你三招。”
  步留行毫不客气,白影杂着蓝光抛了出来。
  兰晓生不得不出手,链子锤横飞,钢珠直刺。
  链子锤嵌入青石板中,钢珠却裂为四半,一股烟雾飘出,步留行身子一抖,竟然将烟雾逼了回去。
  见性大师、方外道长双双抢出,二人与兰晓生斗在一起,铁万金箭步冲出拦住出口,步留行一剑刺向人群。
  嘿嘿几声冷笑过后,一个贼眉鼠眼的黑衣汉子蜷缩到了地下。
  这人不是江洋大盗柳石阡么,怎么在这里,可一张人皮慢慢的滑落了下来。
  兰晓生如烂泥一般瘫落在地上,四肢不断的抽搐,嘴里发出野兽一般的怒吼。
  见性大师说道,“这是毒,无药可救,已侵入经脉。”
  铁万金说道,“只要不死总是好的。”
  “毒是臭鼬下的。”不知何时步留行和拂衣都消失了,看来这假冒柳石阡的人就是臭鼬,又是超人门的人。
  超人门也是最近才出现的帮派,或是门派,掌门人也从未被人知晓,鸳鸯楼很神秘,可人们还知道每一百年鸳鸯楼就会出现,可是超人门却不知何时出现,何时离去。
  兰晓生的六十大寿就在这一幕中结束了,来得也快去得更快。
  几个月之内又不知死了多少好手,可每次人死都是步留行离开之后,各门各派各帮各堂尽出好手来改变这屠戮的命运。
  柳石阡也死了,双戟还没有拔出,面目还没有表情,就连死的那一刻他都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死了。
  下一次又会是谁呢,鸳鸯令现,杀人者在。
  第3章少室山
  少室山下禅林静,五乳峰前钟磬悠。
  天下武功当属少林,自达摩祖师开宗立派以来,少林的武学地位就不曾撼动。易筋经、益寿功,大五功,八段锦,内外武学兼修。
  可今日五乳峰下却聚集了各路英雄豪杰,原因很简单,鸳鸯令又出现了,人们都想来看看作为宗师的一派是否有真才实学。
  雪还在下,在这杀人的季节里,在这无情的岁月里,谁能阻止雪呢,不管是飘得,还是流的,红的还是白的。
  步留行和拂衣又出现了,不知道从何而来,也不知道下一步去哪。
  只要雪还在下,地上就是扫不净的,可一个老僧还在拿着扫帚,颤颤巍巍的扫着,一阵大风刮过,他脚下一滑,滑到了山谷里。
  白影一闪,步留行也滑了下去,飞上来的却是两个人。
  老僧不住的称谢,直到两人到了山门。
  十八罗汉,达摩堂七大长老,三十六护院,但步留行要找的不是他们,而是上求、下化大师。
  步留行的魔剑依旧闪着蓝蓝光芒,不明亮,但足够恐怖。上求下化大师两人各使一把鱼肠大刀,传说这刀乃是范文用两条鲤鱼所化的石头所铸。
  步留行轻轻哼了一声,露出了一丝痛苦的表情。
  拂衣从怀里拿出一粒药丸说道,“公子,药。”
  步留行早已冲了上去,雪地上的身影很美,就像流星划过天空留下的碎片不断闪动。
  果真不愧是少林高僧,百衲衣卷起雪花,双鱼刀携起石屑,转瞬间三人已过了几十招。
  步留行表情终于变了,是痛苦的样子。
  上求大师一刀竖劈,步留行侧身一闪,就在这一瞬间,就在任何人都认识刀不可能从这个方位劈来的时刻,上求大师的到竟然劈了出来,之间下化大师将刀背抵在他的刀刃上,上求大师的刀就从匪夷所思的方位批了上来。
  不愧是步留行,身子竟然凭空变薄了,以一种任何人都认为不可能的动作化解了,可背后还是挨了一刀背,还好是刀背,不是刀刃。
  他也像雪花一般,飘了起来,表情又变了,不是痛苦,而是平静。
  接着又变了,那是野兽一般的眼睛,怪物一般的獠牙,幽灵一般的怪叫,拂衣动了动。
  “空无边处,识无边处,无所有处,非想非非想处。”那扫地的老僧飘飘然到了拂衣身旁,静静地看了几眼,又叹息了一声。
  狮子吼,想不到扫地的老僧竟会狮子吼,发狂的步留行早已失去了理智,蓝光肆虐。听到这声音竟然慢了下来。
  一股悠扬的琴音想起,空谷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个青衣男子坐在石头上抚起了琴弦,琴声泛着幽幽绿光。
  扫地老僧身形晃动,站到了抚琴人身后,三个人围了上来,不过滚下山去的却是四个人,老僧拿起了绿绮。
  步留行还在发疯,上求下化大师渐渐支撑不住。
  扫地老僧一掌打在了步留行的太阳穴,少林功夫八不打,这可算是犯戒了。
  扫地老僧说道,“那药丸是蚀心草,你可记起了。”
  “记起来了,大师这一掌打得好。”
  “今夜代漏龙三跃之时,我在草堂静候,这绿绮也有一段故事。”
  拂衣眼里留下了一滴泪,消失在了雪地里,没有融化一片雪花。
  第4章面壁草堂
  达摩东来创禅宗,留下了一苇渡江,面壁九年,只履西归等故事。面壁九年的草堂就在此地。
  也已经很深了,可地上却雪白一片。
  木门推开,拂衣走了进来,说道,“公子,我……”
  “掌门还是楼主。”
  “是什么都一样,公子今晚去不去。”
  众人都散了,广袤千里,踏雪无痕,步留行到了草堂外面。
  雪很厚,可风却很小,这间草堂才幸存了下来,扫地老僧本就不起眼,住的地方当然也更加不起眼。
  门开着,扫地老僧静静的坐在蒲团上,面朝着阿弥陀佛,入定着,一动不动。
  草堂里的陈设很简单,正如被雪覆盖的地面,一切的繁杂富贵都掩盖的干干净净,其实本来就没有,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扫地老僧不说话,步留行也静静的等着,难道只有雪变成红色,他才会开口,正如二祖慧可断臂染雪之事。
  三更已过,四更也渐渐逼近,还是无语,拂衣也走了进来。
  步留行飞身而上,呆呆的看着扫地老僧,原来不知何时他已经死了,脸上的表情是吃惊是伤心是快乐是满足。
  扫地老僧面前的地面上坑坑洼洼,想不到竟然是一幅图案,一座山竟然长满了胡须,山顶上却顶着一个盖子。
  拂衣轻轻问道,“他去了,,,是谁杀的么。”拖了很长,一个老人的死,总是让人难过,特别是一个安详死去的白发苍苍的老人,当然他是一个和尚,但同样让人伤心。
  “没人能杀的了他,如是他不愿死。”
  “难道,难道这是他自愿的,难道死也有自愿的。”
  “若是有过,但求一死,他本来就是一个求死的人,只不过还没遇到想遇的人,想补的过。”步留行的话很少,只有在拂衣面前才会有很多话,才会有表情有血肉,即使面纱遮住了脸,还是可以看出悲伤,看出关怀。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走吧。”
  “去哪。”
  “崂山盖顶巨石。”
  拂衣紧紧地抱住步留行的腰,掀开面纱的一角,将嘴唇紧紧地印上,佛门圣地本就禁欲。
  “真的要去么?”
  “你若是不愿,我们就不去。”
  “不,我是说。”
  白鸽也静静的睁开了眼睛,咕咕的叫了几声,然后又将脑袋钻到翅膀底下,全身雪白,如雪一般。
  步留行轻轻地为拂衣捋了捋头发,乌黑亮丽的秀发批到腰间,白皙的皮肤,美的如雪一般的脸蛋,只是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伤心,还是幸福,还是无奈。
  这时草堂外又走进来了一个和尚,看袈裟便知身份不俗,他说道,“施主可要去了,带上这把绿绮吧,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聂隐娘的玄黄剑法,还有磨镜少年的千锤魔剑,施主刚刚的一幕我都看到了。”
  拂衣身子抖了抖,说道,“为什么你不出手。”
  “那孩子我也见过,有因必有果,何况他很知足,在有生之年总算无恨。失于本心,为物所转,总算解脱了。”声音渐渐小了,橙黄色的袈裟也慢慢地远去了。
  第5章泰山西溪
  泰山吞西华,压南衡,驾中嵩,轶北恒,当有五岳之尊之雄伟瑰丽。
  西溪百丈崖洒下千尺白练,水色白得发黑,如盘龙饮水一般跃入黑龙潭,传言潭底有洞可通东海,可是谁也没见过。
  最漂亮的还算是西麓的桃花源,正值阳春三月,雪花桃花都挂在枝头,红的白的粉的浓的淡的,浑然一体。
  酒楼就在桃花源里,黑龙潭边上,里面坐满了人,可是都默默地喝着酒,当然步留行和拂衣也在。
  绿绮是放不进竹篓里的,就平平的放到桌子上。
  人是没有那么秀气的,也许只有山才能如此,可如此秀气的脸却偏偏长在一个人的脸上,而且还是男人,一身白衣飘飘而动,腰间悬着一支玉箫,从里面发出光晕。
  “在下,恩,在下俏凤凰甘白羽,见过步大侠,这是舍妹丑乌鸦甘黑翮。”
  人是不会那么丑的,但是如此丑陋的脸偏偏长在一个人的脸上,而且是一个身材高挑,腰肢柔软的女子,若是遮住了脸,人们可定会认为她是一个美女。
  拂衣将手放到竹篓里,可还是迟疑了一下,总算没有将魔剑和魔门生死录拿了出来。
  步留行接口道,“你们也是来寻死的。”
  甘白羽笑得很是干涩,就像吃了石灰,“本来是不必的,你想听么,知不知道超人门,你本也不知道的,偏偏多了那个老和尚,嘿嘿……其实……反正也是一死,让我们兄妹俩为你奏上一曲吧。”
  步留行冷冷说道,“乱我心者,箫声不足。”
  “所以我要借你绿绮一用。”
  丑乌鸦甘黑翮看了步留行一眼,看起来让人不寒而栗,可步留行竟然说道,“美,总比心美。”
  谁也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有拂衣轻轻的摇了摇头,端起了面前的酒杯,静静地看着。
  琴声和箫声交错共鸣,悠远辽阔,黑龙潭里的水也舞动了起来,枝头的雪花和桃花也跳动了起来,所有的人都心旷神怡,怡然自得,得失两忘。
  忽的声音转高,平静的水面忽然有了十万的落差,瞬息又抟扶摇而上九万里,心里的那根线也绷断了一半。
  一个女子阿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趴到地上不断地扭动,步留行放声长啸,总算有几人醒了过来,匆匆退去,箫声琴声更加急促,大珠小珠敲碎玉盘,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从玉中迸出。
  拂衣将杯子递了上来,步留行笑了,笑得很爽朗很开心。
  箫声不断,可琴声却停了,接着箫声也停了。
  甘白羽叹息道,“你的手软是换不回我们的命的。”
  步留行说道,“为什么一定要死。”
  “你都清醒了,为什么还要问,你难道不知道鸳鸯楼的可怕,超人门只不过是十分之一,不千分之一罢了,你难道不懂。”说完这话,他竟然慢慢地跪倒了地上,怔怔的看着玉箫,肤色转紫,身体逐渐冷了下去。
  原来箫上有毒,这一次如若不让步留行入魔他就只有死,可就算成功了,他难道会活着。
  甘黑翮眼里流出两行清泪,划过坑坑洞洞的脸皮,举起一枚匕首朝胸口刺去。
  哐啷一声,匕首掉在了地上,步留行握紧了她的手腕,淡淡地说到,“不能杀他,否则你永远的不到你想要的。你走吧。”这两个你当然不是同一个人。
  这时又有一个人冲了上来,正是刚刚在地上扭动的女子,长剑挥出,抵在步留行的胸口,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要杀了你,你救我算得了什么,没安好心。”
  “你能杀得了我。”
  这女子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能。但我不是胆小鬼。”
  “你叫什么名字。”
  “兰兰,兰晓生之女,今日为父报仇。”
  “不错,应该,不知在坐的各位谁还有这个胆量。”
  一阵嘈杂的诡笑传来,来的却是一个人影,说话的却是两个人,原来是两个后背相连的怪人,“我们可没那胆量,只不过是凑凑热闹。相信在座的诸位并不是来报仇的,那把剑那本书都值得一来。”
  “佛手大密宗双马童。”
  这次是步留行亲自去竹篓中取出了魔剑,一招将一辈子没见的面的兄弟变成了终于可以面对面的兄弟,然后魔剑插回竹篓,又将胸膛抵在了剑尖上。
  “别以为这样就能唬住我,我不是胆小鬼。”
  “我并没有想唬住你,兰晓生并不是我杀的。”
  话还没说完兰兰的剑就已经出手,去势不快却很稳,况且距离如此之近,步留行没有躲避,剑尖已经刺破了一层衣服。
  清脆的一声响过,长剑断为两截,不知何时甘黑翮用手中的琴弦削断了长剑,可就在这同时剑柄里竟然射出七枚寒星,笔直的飞向步留行。
  人影晃过,寒星全部打在了甘黑翮丑陋的脸上,而她静静地躺在步留行的怀里,眼睛却看着拂衣,手却握着步留行的手。
  步留行将面纱扯了下来,脸上一道长长的疤痕从眼角滑到嘴角,然后用他的唇印上了甘黑翮的唇,不久前这嘴唇还是印在拂衣嘴唇上的。
  兰兰大叫一声夺门而出,杀人可以放在嘴上说,但当真真正正杀人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恐惧的害怕的,甚至是不愿相信的,选择逃避的。
  步留行说道,“十步一杀,千里无影,诸位我脸上的伤也是拜他所赐,那些人的死也会有所交代,但不是在今天。”
  魔剑再次出手,这次却是刺向了一株桃树,一株人腰般粗壮的桃树,却有鲜血流了出来,一个全身白色鳞甲的瘦小汉子倒地不起。
  甘黑翮并没有死,却站了起来,说道,“鸳鸯楼的陆隐龙。”脸上的七枚寒星闪闪发光,可她就像没察觉到一般。终于人皮面具滑落,露出了一张秀气的脸,丑的是乌鸦,人却不丑,说不定甘白羽却丑的要命,缺少了的东西总要极力表现。一个人一旦有了东西就会极力隐藏,这道理在简单不过了。
  第6章九水十八潭
  步留行还是和拂衣在一起,不过他们走过的路上步留行却没有杀人,但还是有人死,死在魔剑之下,名字出现在魔门生死录上。
  九水十八潭从山脚一直蜿蜒到山顶,郁郁葱葱的树影印在水里,水面上还飘着点点碎冰,传言欧冶子凿开具茨山引出七星泉水铸七星龙泉宝剑,若谁能凿开崂山定也可以铸成九水十八剑。
  夜色如水漫过房屋,流进屋里,拂衣娇小的躯体躺在步留行怀里,海棠窗扇吱吱悠悠响了几声。
  步留行说道,“拂衣,你说我能忘记你么。?”
  回答的不是拂衣,却是白鸽咕咕叫了几声。
  步留行自言自语道,“不能。”
  说完这话,他却起身走了出去,屋外一个黑影立在那里。
  步留行回来了,坐在桌子前,拂衣也站了起来,问道,“司马金翎为什么来了。”
  “我叫他去查一件事,就是……”
  “别说,公子,其实我……”
  步留行将拂衣抱到了床上,解开一排纽扣,当第一缕阳光涌入屋内的时候,两人早已醒了过来。
  “你走吧。”
  “去哪?”
  “鸳鸯楼在哪,其实我不去找他们他们也会来找我。”
  “不,还不够,以人为炉,以精气为铜炼丹,你体内的内丹还不够成熟,他们,我们还不会找上你的。”
  “魔剑吸人精气,也是为了助长内丹,每次你用白鸽传信,鸳鸯令也是你发出的,但为什么每次遇到的人都有该杀的理由。”
  “很多人注定要死的,就像超人门,他们是多余的。一丹成万骨枯,另一些人却是你吃了蚀心草,然后空鹦鹉用幻术迷惑于你。上次她幻化成上求下化大师大师用那绝无仅有的一招杀了你的父母,当然一切都是假的。”
  “为什么你用魔剑杀人精气却还在。”
  “你是万中无一的,只有你才能吸收精气,但想不到我爷爷还活着。”
  “那老僧么,难道也是你杀的。”
  “你不是说过,没人杀得了他,可是他欠我的,欠我娘的,所以他见到我之后很满足的死去。”
  “你的毒我会给你解,你走吧。”
  拂衣静静的穿上衣服走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一个人步留行,一把琴绿绮,一把剑千锤魔剑,一本书魔门生死录,一个竹篓,还有剩下的拂衣淡淡的清香。
  人总是要习惯于寂寞的,特别是当有一个时时刻刻陪你的人离开的时候,特别是当你发现原来这个人陪你是有目的的时候,你却全心全意对她好的时候。
  一醉解千愁,壶中日月长,也许酒才是解决孤独的唯一办法,此刻步留行就在独自拿着冰冷的酒杯喝着冷冷的酒。
  往事历历在目,记得清楚的时候并不比模糊的好受,清楚的时候快乐是有的,但感觉总是多余痛苦,醉着好受,吃了蚀心草更是舒服。
  司马金翎走了进来,说道,“她走了。你这是何必呢。”
  “她中了毒,这毒很奇怪,而且鸳鸯楼楼主只是摆设。”
  “对了,我还知道了个秘密,嘿嘿,猜不猜,就知道你不猜,哎,鸳鸯楼里还有三只翅膀的鸳鸯。”
  “鸳鸯楼在哪里?”
  “你又没叫我查,知道了,这就去,记着等我回来你可要请我美餐一顿。你可要小心了,相信你也没问题。”
  第7章黄海之上
  客栈的旁边就是无极潭,潭水并不深,可清澈的很,让人分不清不深到底是多浅,只有悬浮在空中的飞鱼可以略知一二。
  轰隆一声巨响,整个潭里的水飞速的涌动,整个客栈竟然沉了下去,结结实实的落到了木板上,步留行还是没有动。
  “呵呵,步大侠得罪了,你也知道岸上是掩不住秘密的。”一个满脸戾气,手脚干枯的汉子站在船头说道。
  想不到客栈所在的地面竟然裂了开来,无极潭里的水都灌倒裂缝中,客栈竟然是一艘大船,在水的推动下竟然飘到了海上,四面白茫茫蓝葱葱的一片海水。
  “你是鸳鸯楼的人。”
  “步大侠怎么知道。”
  “鸳鸯楼每个人身上都有特殊的香气,是毒。”
  “呵呵,在下空白鹤,我身上的毒还要步大侠来解,实话告诉你,鸳鸯楼共三层,陆、水、空,每个人都吃了同一种毒,可是味道不一样,你知道为什么,这毒很奇怪,只有当你的功力强过下毒之人的时候才能解。”
  “鸳鸯楼楼主下的毒么,你以为。”
  “除了她还有谁。”
  “三翅鸳鸯。”
  “这只是传言罢了,岂能当真,我需要的是你体内的丹。如论武功十个我也比不上你,况且还有鸳鸯楼主在,哈哈,可是此刻她走了。”
  空白鹤嘿嘿冷笑几声继续说道,“酒中有毒,湖中有毒,杯中有毒,桌上有毒,若是常人一种足矣,但对你还是谨慎的好。”
  步留行笑了,笑的不好看,说道,“是么,常人,无常,我其实还比不上常人。”
  水花四溅,一条白鱼窜上船头,原来是个人,手臂奇长,脚掌极大,看着空白鹤发出冷笑,“想不到我没被毒死是么?”
  空白鹤脸上微微吃惊随即哈哈大笑,说道,“水旗鱼,哈哈,我本也没想毒死你,不过你的那些手下就不同了。”
  水旗鱼从背后抽出一杆闪着蓝光的长枪,一招拨水取月冲了上来,就在离空白鹤几步之遥的地方,脚下一转,倒在了地上。
  空白鹤说道,“我顶上的这鹤冠你是第一次见吧。”
  从鹤冠中飘出朦朦胧胧的红雾,就在这红雾中水旗鱼倒了下去,鹤冠虽美,却不能轻易断折,越美越危险。
  不一会水面上又浮起了几具尸体。
  空白鹤将水旗鱼放到一个青铜大鼎中,狰狞的青面獠牙猛兽仿佛要吞噬人心,之后他又将一块蓝色的石头投入鼎中,一刀切开了水旗鱼的胸口,但并没有很深,对性命倒没有影响。
  流出的血水竟然没有染红海水,慢慢地凝聚到了蓝色的石头里,水旗鱼慢慢沉入水底,真的变成了一条鱼。
  空白鹤说道,“知道你手中的剑么,千锤魔剑,材料是海底的心,这块石头也是,为了找一块这样的石头,可是不容易,天然的引力。”
  过了一会,空白鹤将蓝色的石头取了出来,说道,“我不是你,不过我也知道如何使用。”
  步留行冷冷说道,“你还不配伤我。”说完便走进了铜鼎中,鲜血汩汩的从伤口中流出。不过并没有凝聚到蓝色的石头里,一直过了一个时辰才慢慢地消失。
  空白鹤贪婪的吮吸着蓝色的石头,说道,“这石头坚硬无比,任何的东西都无法将之斩断,但是如果用千锤魔剑呢。”
  空白鹤取出千锤魔剑,放在手中端详了一会,嘿嘿笑了几声,一剑劈向蓝晶石,想不到蓝晶石竟然碎成粉末,千锤魔剑经过千锤百炼果真锋利无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远处的山脊早已模糊不清,水面白茫茫的一片,只有这艘船随着浪花上下起伏,看来是不会有人来了,可偏偏就有人来了,一格极其臃肿的人,竟然踏着浪花来了。
  空白鹤脸色大变,想不到这个人竟然有三只手,确确实实的三只手,一身黑袍随风而动,更为奇怪的是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只能看到前面,侧面后面丝毫不漏。
  轻飘飘的落在了船头,就像不倒翁一般立在那里,嘿嘿冷笑,阴森的说道,“白鹤,真看不出来,拂衣都被你蒙混过去了。”
  “你真的是鸳鸯,三翅鸳鸯,是真的。”
  “真真假假,无相则无,非无则相,鸳鸯楼是我一手所创,我本来就不属于鸳鸯楼。”
  步留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空白鹤说道,“我就知道拂衣只是傀儡,可想不到三翅鸳鸯是你,我本来以为是水青蛙呢,哈哈,内丹,天下,你想要的还真不少。”
  “你不知道还有你的命。”
  “哈哈,若是以前就算水青蛙也可以要了我的命,但是今时不同往日。”说完他竟将蓝晶石的粉末混着一种红色的药粉吞下。
  三翅鸳鸯还是不动,身子轻飘飘得移动了几步,还是正对着步留行空白鹤两人。
  空白鹤怒吼了一声,想来这粉末并不是十分可口,但为了力量还是值得的。
  空白鹤干枯的皮肤竟然有了血色,带着微微蓝色氤氲,本来邪气十足的脸上更加诡异。魔剑插到船板里,划出剥离的身影冲向三翅鸳鸯。
  两人无声无息的对了几招,空白鹤的招数已是十分诡异,想不到三翅鸳鸯的招数更加怪异,三只手竟然不一样长,有守有攻,但绝对是独一无二的招数。
  空白鹤脸上的表情渐渐狰狞恐怖,呼吸渐渐紧蹙,脚步虚浮,哇的一口吐出一口鲜血,吼道,“内力,内力……”
  三翅鸳鸯微一晃动,欺身上前,握住空白鹤的手,然后又抓住了步留行的手,说道,“内丹在哪里。”显然内丹没有被空白鹤吸收,也没有在步留行体内,难道凭空消失了。
  琴声响起,原来是步留行一手抚琴,琴声并不美,却有另一种神韵,海天之中,一尾扁舟,凌万顷,啸长歌。
  魔剑从空白鹤的胸口穿过,剑柄却在三翅鸳鸯的手中,然后又转到了步留行手中,“你还不能死,嘿嘿,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好好。”
  一个白须老道竟然在水面上上下跳动,青色的道袍飘逸出尘,缕缕拂尘羽化轻垂,原来是坐在一只海豚之上,想来三翅鸳鸯踏浪也是有什么窍门。轻功若好在水面上急趋也是易事,但动作如此之慢还能踏水而行绝不可能。
  第8章崂山盖顶
  三翅鸳鸯见此老道看来颇有惧色,对着步留行一阵冷笑,踏浪而去。
  老道走上船来,看着绿绮说道,“天地悠游客,纵横独行者,想不到还有人能弹绿绮。他是不是让你在盖顶抚琴。”
  步留行说道,“是,他已经死了。”毫无疑问这‘他’就是扫地老僧,拂衣的爷爷,这老道看来和拂衣的关系绝非一般。
  “处死者难矣,死又何尝不是解脱。你的伤,随老道走一遭。”
  说也奇怪,竟然有十几只海豚牵着缆绳向着岸边驶去。
  太清宫琉璃碧瓦,雕梁画栋,却又古朴淡雅,两株合抱粗的耐冬枝头还挂着干枯的花瓣,飘过淡淡的茶香。
  一个小小的道童看到这老道走了进来,慌张的磕头叫道,“太师祖,我这就去通知掌门。”
  “我只是来取药,无妨无妨。”
  一阵急促的铜铃声响起,老道带着步留行进了丹房取药之后,说道,“盖顶巨石集天地灵气,吸海洋精华,对你的伤是再好不过了,蚀心草,化脑散,你的记忆还不是你的。”
  三清殿之中,三个正襟危坐的道长神情急促,这三人分别是清玉真人、清上真人、清太真人,掌门乃是清玉真人。
  一个中年道士跑了进来说道,“禀掌门,至柔潭、居卑潭已被人攻破,九水大阵被破,至柔剑、居卑剑不知所踪。”
  清玉真人轻叹一声说道,“想不到这些人忝为正派,我看杀步留行是假,夺九水大阵图,十八潭宝剑是真,吩咐下去,加紧守备,莫要伤人性命。”
  那中年道士退了下去,原来正有一大批武林人士强入崂山,那急促的铜铃声正是太清宫道人召集同门所用。
  清上真人说道,“师兄,所谓‘商兑,未宁,介疾有喜。’这大乱过后武林不是又可平静一百年。”
  清太真人说道,“师兄,你竟说这些无用的,难道我太清宫是任人欺负的,也不知是谁说步留行在盖顶,我们明明就没见,可他们就不信,哎,不但如此,还想趁火打劫,若是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以后我们太清宫就不用混了。”
  清玉真人说道,“内观者,取足于身,师弟你的心总是不能静,一切皆是镜中月水中花。”
  那老道领着步留行来到三清殿,哈哈一笑说道,“清玉,你们三个随我到盖顶一趟可否。”
  三人闻言大惊说道,“师父,您老人家……”话还没完,老道早已携着步留行走远了。
  崂山之顶巨石盖顶只能容几人,四面开阔无际,西倚盖顶,以观沧海。太清宫这千年名刹也尽收眼底,咆哮的潭水飞流而下激起的水雾,仿佛使你置身云端。
  步留行端坐巨石之上,神情萎靡,双手垂了下来,那老道席地而坐将绿绮放在膝上,清幽的琴声转瞬间漫开在了崂山之巅,内力充沛可见一斑。
  琴声不断,步留行缓缓地闭上了双眼,老道说道,“万物变化兮,固无休息,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随即砰地一声琴弦断了一根。
  想不到九水十八潭大阵竟被攻破,来者绝非善类。
  清太真人大吼一声,黑须飞舞,拂尘一挥几步上前,大喝道,“竖子小儿,胆敢犯我清修之地,道爷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
  清玉真人说道,“师弟,切勿动手,先礼后兵。”
  九水十八潭大阵何其厉害,相传乃是张三丰所创,似水之柔,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但是破阵之人却只有五个,而且还有一名女子,这女子却是拂衣。
  拂衣此时已换成了女子打扮,清秀不逊西施,妖娆胜于貂蝉,敛裙行礼说道,“小女子拂衣,见过三位道长。”
  清太真人袖口一挥说道,“你上山是来做什么。”
  “一者,步留行乃是我家公子,我们是来接他回家,而来山下的众人是想看看十八潭宝剑,九水大阵,不过已经被我们杀了,可真是染了贵府灵气。”
  清太大喝道,“什么,你竟然。”
  “小女子哪有那胆量,那是他们自相残杀,宝剑面前,他们可都成了贪婪之辈。”
  “哼,我太清宫……”
  清太真人拱了拱手说道,“想必你就是鸳鸯楼楼主,步留行正在养伤,待伤好之日,我太清宫自当有答复。”
  那老道哈哈笑道,“你们拦住那四人。”
  想不到那四人果真有所行动,四面朝着步留行逼来,清太等三人立刻围住盖顶,张开天地人三才剑阵蓄势以待。
  想不到那四人竟然有一个人退了下来,站在一边丝毫不动,其余三人倒也不慌张,仍旧围了上来,瞬时三柄拂尘就和一柄青钢宝剑,一条齐眉短棍,一双勾魂爪斗了起来。
  六人果真旗鼓相当,不过清太等三人凭着三才阵渐渐占了上风,拂衣微微一笑说道,“水青蛙,你若再不上小红的命可就没了。”
  那站在一边的人看来就是水青蛙,本来苍白麻木的脸,听到小红的名字终于充满了血色,大吼一声,从背后抽出三把刀,一手一把,嘴里含着一把,以一种极其怪异的招式冲上前去。
  一心二用已算是常人所不能,可水青蛙竟然是一心三用,一手少林产头道,一手昆仑太虚刀,嘴里的刀竟然又幻化成了峨眉短刺一般的招数。
  清太等三人顿感吃力,水青蛙不仅内功深厚,招数奇特,更厉害的是竟然能看出阵法的破绽,若不是老道凭着隔空劲的掌力化解,三人早已不支。
  一截断指将琴弦削断,这断指根处多出一截骨头,老道拿起这节断指说道,“多少年了,不是不报不是不报啊。”
  “她说了,她可以原谅你,等你死后,爹。”拂衣说道。
  老道哈哈笑道,“好好,好好,死亦何难。”
  老道的身躯忽的急剧缩小,颜色越来越红,刹那间砰地一声长了开来,众人只觉一层热浪袭来,除清太三人还在原地之外,其余五人竟然被冲出十几丈远。
  老道说道,“清玉,弹琴。”
  绿绮飞到清玉面前,清玉不假思索弹了起来。
  这老道化作一缕红光围着步留行飞快的旋转了起来。
  拂衣大喊,“快上。”
  清上清太两人舍身而上,也就一盏茶的功夫,红光消散,老道的道袍飘飘然然落下,山谷里响起了回声,“气形质具而未相离,故曰浑沦……”
  夜色落下,步留行依旧端坐在盖顶之上,露珠凝在发梢,月色钻进他的怀里。
  拂衣早就走了,在红光消失的那一刻,三翅鸳鸯又出现了,来的时候正面而来,去的时候正面而去。
  第9章苍梧山
  明日不归沉碧海,白云愁色满苍梧。
  山是墨绿色的,层层起伏的遒劲的山脊隔断道路,挺拔嶙峋的山峰直插云霄,据古书记载苍梧山乃属东海傲来国所管,辖地仙山众多,物华天宝。
  步留行来到苍梧山之时已是仲夏之日,他是一个人,一个心已冷,意已灰的人,不过却有一件事他必须去做,血的债还要用血来偿。
  此时的身边少了一个人,又少了一把魔剑,一本魔门生死录,只有绿绮陪在身边,不过每日魔剑总会在夤夜出现在他的手中,而且又有两个人一起陪着他,一个是水青蛙,从来不少一句话,一个是空百灵,从来没闭上嘴。
  桌上一盘沛公狗肉,一碗美人肝,再加一道霸王别姬,另外还有几个小菜,空百灵的嘴就算是吃饭也没有闲住,水青蛙的嘴就算是吃饭也不愿张大。
  客栈的老板正在桌上打着算盘,嘴里呵斥着小儿,浑圆的大脸油光锃亮,一双老鼠眼闪闪发光。
  几匹高头大马发出几声长嘶,一看就是北方的健儿所乘,这马要比南方的马高上几尺,鬃毛也要长上几寸。
  “老板爷,初到贵地,有什么拿手好菜都上来。”进来的一共有五个人,身着白布汗衫,腰里缠着布条,其中一人目大眉浓,鹰鼻高鼓,将桌子拍得震天响。
  五人围着桌子团团而坐,东一句西一句扯着话,那浓眉大汉朝厨房瞅了几眼,喝道,“直娘贼的南蛮这么慢,大爷的胃口可以等,刀可是等不及的。”
  其中一人接口道,“万大哥的刀可是名震河朔,单说刀可是纯金打造,刀背上的宝玉也都是价值连城。”
  又等了一会,五人渐渐地不耐烦了,姓万的那人抄起宝刀,笔直地走向步留行的桌子,哈哈笑道,“好菜,既是同道中人,那就一起吃吧。”这同道之人可真不知从何算起。
  水青蛙一声不吭让了出去,步留行冷冷的坐到一边,只有空百灵呵呵的笑道,“万大哥,怎么和长白四鬼混在一起,你堂堂万氏山庄怎么自甘堕落。”
  万丛玉嘿嘿笑了一声说道,“我只对宝玉有兴趣,昆山玉碎凤凰叫,传言绿绮之音如此美妙全凭宝玉之功。”话还没说完,一块熟肝笔直飞出射向水青蛙。
  水青蛙从腰间抽出一把刀一招关公抚髯斩了下来,熟肝是斩了下来,想不到的是熟肝影子下面竟然还有碎骨钉,一瞬间已到了水青蛙眼前。
  空百灵大叫道,“双影勾魂,小心了。”一掌击在桌角,身子飞出,比熟肝飞得还快,可为时已晚,碎骨钉就要插到水青蛙双目之间。
  长白四鬼从腰间解下布条,排成一个似正非正似反非反的四极大阵围向步留行。
  水青蛙脖子一伸,将嘴张开,一枚红色的小刀漏了出来,竟将透骨钉打得粉碎。
  万丛玉哈哈大笑一声,“好功夫,这招怎么样。”说完这话他将一盘猪耳朵摔在了地上。
  房顶轰隆一声巨响,一个黑色的圆球飞了进来,砰地一声炸了开来,顿时屋子里白雾弥漫,气味酸辣。
  待到白雾消散,绿绮早已不见了踪影,一个人也不见了,这个人就是步留行,当然万丛玉等人也不见了。
  空百灵急的哇哇大叫,水青蛙说道,“那人不是万丛玉。”
  空百灵说道,“那他是小鬼门金丛玉。”
  “招数可以模仿,但这招货真价实。”
  “那你不是挡下来了,你是夸他还是夸你,若是夸他你就应该说……”空百灵兀自几了哇啦的说着,忽然又说道,“他们抢玉怎么还抓人。”
  “他们本来就是抓人。”
  “抓人做什么,步留行又没罪,那为什么不抓我们。”
  “那就是救人。”
  “救人,那就更不可能了,步留行朋友可不多,况且我们服侍他就像伺候亲爹一般,谁都不乐意走,再说他不是想救拂衣,要离了我们他能找到鸳鸯楼,还有那谁就不说了,为了一个女人改名换姓,值得么。”
  “我们在这里等。”
  “等他回来么,你等着吧,我去转转,回来就告诉我。”
  一层水幕罩在出口之上,时不时的激起几朵水花,乌黑错落的树根深深地嵌入巨石之中,洞中的景色别有意境。
  步留行浑身湿透,样子奇怪,司马金翎哈哈大笑,说道,“想不到不可一世的步大侠如今一点也不像落水狗,哈哈。”
  步留行说道,“你查到了,那人是谁,还有鸳鸯楼在哪。”
  “你不说还好,为了查出此事,我可是费尽了力气,一月之内从琅琊赶到督亢城,还要掘人坟墓,再赶到此处,然后找人把你请出来,找到这个绝佳隐秘之地,还有……”
  步留行说道,“你遇上甘黑翮了么。”
  “你怎么知道,若不是她,我还真不知道三翅鸳鸯是谁。对了,据我所知,你没和她说过这件事。”
  “唇语。”
  “我姐姐教你的,你怎么可以对别人用。”
  “鸳鸯楼在哪。”
  “甘黑翮告诉我的是在伏牛山,可是那只是一个空壳子,真的估计在苏杭一带。”司马金翎顿了顿说道,“大哥,你武功全失就算找到了鸳鸯楼又如何。”
  “我的内力还在。”
  “骗的了别人可以,那只不过是徒做嫁衣,三翅鸳鸯封你八脉,等内丹一成就是……何况这些内力现在已不能为你所用。”
  “这又何妨,他们还不能杀我。”
  “为什么,三月之后正是北斗大阵发动的最好时机。”
  “因为我的内丹少了一半。”
  “少了难道还有和你一般体质之人。”
  “没有。”
  “那是怎么回事。”
  “还有一件事你要去办。”
  出了洞口就是瀑布,这就是水帘洞所在。
  司马金翎内力一涌将水幕冲开,钻了出去,步留行此时只能潜水而出,他不喜欢别人帮他,也不喜欢帮助别人,更不愿让人看到不好的一面。
  步留行回到客栈的时候水青蛙还在桌子上喝着酒,空百灵还未回来,于是水青蛙一把火点着了客栈,看来这就是告诉空百灵步留行回来了,果不其然,不一会空百灵就走了回来。
  第10章寒山寺钟楼
  江南的雨果真很柔软,再加上薄薄的淡雾,浓浓的花香,一切都显得美轮美奂,正如空百灵的心情一般。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古城当不愧此称号,黑色的砖瓦,悬挑的飞檐,结实的木架,涂上粉粉的白面,独有的水乡风韵在此一览无遗。
  寒山寺的钟声很久没有响过了,夜半钟声到客船的意境是很少有人懂了,不过寒山拾得的佳话却还在传颂,如今他们以被人说成了神仙,想一想两位神仙住的地方总不能太寒酸了,即便是一所破庙也要冠上古刹的称号,何况还有江南才子的墨宝在此。
  乌篷小船就停在巷口,水青蛙却下了船,随后步留行也下了船,只有空百灵发着牢骚,他是一种人,宁也少走一步路也好的人,可看来他也必须下来。
  过了铁铃关再走过和合阁才到了寒山寺,橙黄色的墙壁略显庄严,难道这就是鸳鸯楼的所在,想不到鸳鸯楼竟然在一座寺庙之内。
  大雄宝殿两侧的护法罗汉威严异常,空百灵也显出了少有的一面,脸上写着一百个不愿意,可一只脚还是迈了进去,只有水青蛙毫无变化。
  刚刚走过大雄宝殿竟然转出了两个人,正是那时在崂山之上与清太等人相斗的两人,其中一人拿起一块红布将步留行的眼睛蒙了起来。
  脚步声没有了,只有耳边呼呼地风声,混着雨水凉飕飕的,一直往上,不断地往上直到红布被掀开。
  四周都是华丽的绸缎,只有一个臃肿的黑衣人坐在侧方的红木椅子上,几盏灯却是荧光灯,屋子却没有门,很小,只有几步宽,几步长。
  “你是雷山和羊左双侠。”
  “哈哈,还是被你知道了,司马金翎为此竟然开坟,何必呢,但他是怎么知道的。”
  “拂衣在我身边你觉得并不可靠,于是亲自出马,你一直都在我身边不对么,雷山等人确实死了,天狼用的是生锈的刀,可断臂之处却没有铁屑,是不是你觉得我已经认出了你。”
  “想不到司马金翎真是仔细,却是为了恰好让天狼砍去手臂而又不漏破绽着实不易,凭你的功力,确实可以感觉出一些,只不过蚀心草还是会腐蚀这些记忆。”
  “三翅鸳鸯,一个人是不可能有三只手臂的,可是你有,因为你们是三个人,而且本就是独臂,所以每次你都不敢让我看你的侧面后面。”
  “你知道了又何妨。”
  “我只是奇怪拂衣的毒,凭她的功力还会中毒,虽说很浅但确实有,想来是你们三个人用内力合力下毒。”
  “废话少说,我只取内丹,到时称霸武林指日可待。”
  步留行并不理他,继续说道,“拂衣母亲在你手上,所以她不得不听命,何况她也吃了蚀心草。”
  “这贱人,竟然喜欢你,还好,吃了蚀心草,他杀了白僧黑道,这两人可是很难对付的,何况他们还欠了六指娇娘的债。”看来白僧黑道就是拂衣的爷爷和父亲,六指娇娘就是拂衣的母亲。
  “你取内丹并不是为了增强功力吧。”
  黑衣人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是三个人却不是雷山和羊左双侠,看来那次也是易容而行,三个人确实是独臂人。
  三人脸色同时大惊,说道,“你还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实话告诉你,故老相传这内丹可以长生不老。”
  步留行深深地闭上了眼,不再言语,只不过耳朵动了动。
  三个黑衣人说道,“你根本不怕我取出内丹,你难道也知道内丹必须是要完整的才能起作用么,汲取了无数高手内力鲜血的邪恶之物当然要完整,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一半内丹在哪么。”
  三个人同时笑了,这是胜利的笑声,只有胜利者才能笑的如此愉快。
  “崂山之下你赶走拂衣,但你早就知道她不是拂衣,她是空鹦鹉,她用幻术迷惑了你,可你将计就计与她缱绻悱恻,因为你知道处子同样可以吸收内丹,她不是鸳鸯楼的高层,我当然不会注意她,可你别忘了,拂衣喜欢你,她又是个嫉恶如仇的女人,她当然会报复,于是我才注意到了,空秃鹫水蜥蜴带她进来。”
  一道门竟然从下面开了上来,底下竟然是白茫茫的一片,就像空中楼阁一般,三个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就是空鹦鹉。
  步留行说道,“对不起,连累了你。”
  那三个黑衣人嘿嘿冷笑,“连累,这女人也是贱人,你让甘黑翮带她逃走,可甘黑翮却被幻术蒙混,你用的唇语,别以为这是司马家的秘术,司马金翎的姐姐就是死在我手上的。”
  空秃鹫和水蜥蜴看到三个黑衣人不禁大惊,握紧手中的兵器就要冲上来。
  三个黑衣人冷冷说道,“我便是三翅鸳鸯,金翅、银翅、铜翅,以后我还是你们的王。”
  两个人满怀疑惑的退了下去,可也不敢说什么。
  步留行说道,“这是在铜钟里么。”
  金翅说道,“好耳力,风声吹过金属的声音也能分辨出来。”
  银翅说道,“大哥,还不动手更待何时。”铜翅也随声附和。
  金翅说道,“杀他容易,取内丹也容易,但要让他死得明白,等他那孤傲的脾气没了,内丹不是更加成熟。”
  步留行问道,“你们怎么会找上我。”
  “你的体质不同,一百年一次的轮回,你知道么,鸳鸯楼的人每人都享尽荣华富贵,我让他们死当然不会拒绝,这都是我给他们的,何况他们还中了毒。但是你不同,魔剑认准了你,可你竟然为了什么狗屁道义不去杀人,为此我找了你十年,又用上了蚀心草才算成功,可想不到白僧黑道还活着,可最后我还是成功了。你知道了一切又有何用,内丹只有一半现在也全有了。”
  铜翅笑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现在的你武功全废,哈哈,让你见识见识我兄弟三人如何在武林中称雄的吧。”
  步留行说道,“你们就知道这么些,这就是鸳鸯楼的最高一层。难道你们三人不想成为内丹的一部分,你们真实的功力不在以前的我之下。
  三人只是哈哈大笑,说道,“内丹当然会成为我们的一部分,以前在你之上,以后就是几十倍。少林武当丐帮水寨,一切都要臣服于我的脚下。”
  金翅说道,“这钟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若是凭你的功力再加上魔剑,这钟当然挡不住你,可是别忘了你的大脉已封。”说完三人退了出去。
  大钟被彻底封死了,一种粘稠的液体慢慢流入,外面空空水水四人一人站定一个角落,用刀割开手腕,鲜血汩汩流进钟角的缝隙里,魔剑泛着幽幽蓝光插在钟顶,剑柄之上还有一个泛着红光的石头。
  月明星稀,几只乌鸦呱呱的飞过,空百灵倒了下来,接着便是水蜥蜴,然后是空秃鹫,只有水青蛙还在立着,不过一会也倒了下来,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金翅哈哈长笑,取下红色的石头不断的摸索,魔剑竟然失去了光泽变成点点荧光,水青蛙笑着看着金翅。
  金翅说道,“小红早就死了,你已经没用了,哈哈。”漆黑的夜色下,这声笑更加愉悦。
  水青蛙脸色突变,青筋暴起,血脉喷张,竟然站了起来,可还是倒了下去,现在的他还不如一个常人,希望没有了,力量消失了,最爱的人也没了,这世界都要抛弃他了,但金翅三人明天就可如愿以偿了。
  金翅等三人转瞬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雨早就停了,失败者的泪水早就干了。
  就在这时大钟忽然裂开,步留行和空鹦鹉走了出来,司马金翎哈哈大笑说道,“想不到你又成了落水狗。”
  “你救人,我去追。”
  司马金翎对步留行没有丝毫怀疑,就算他武功全失,不过他还是说道,“甘黑翮已经死了,她办完你说的事就自杀了,若不自杀那毒会让她生不如死,她说,‘她自己真的很美。’”
  第11章虎丘剑池
  金翅独自站在虎丘的剑池之边,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
  步留行说道,“吴王杀千人,血水成池,这千人石当然是怨气最重之地,你要用剑池的水,千人石能为梁公点头,只不过因为大阵发动,今日正是最好时机。”
  “你知道的很多。”
  “当然,银翅铜翅也死了,死在你手上。”
  “哈哈,人多总是麻烦。”
  “我不杀你,自有人杀你,我只是为我手底的亡魂讨回公道。”
  金翅笑得恐怖阴森,“就凭你,现在的你,就算是以前的你也不行。”
  “我不杀你,用不着我动手。”
  金翅笑得发了疯,难道是因为步留行发了疯,他才笑得发了疯,他喜欢看别人出丑。
  “我不杀你,只因为你还没杀拂衣。”
  “那贱人么,我想杀就杀。”金翅停止了笑,说道,“为什么拂衣没出现。”
  “你想用她的心开启大阵对吧,她不会来了,司马金翎早已救出了她的母亲。”
  金翅说道,“你以为没有她的心就不能开启大阵了。”
  步留行回道,“能开,用我的心。”
  “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来。”
  “我想看你死。”
  夜色很浓,舞也渐渐变浓,池中的水也变得很浓,千人石也变得很浓,血也很浓,从金翅的胸口汩汩流出。
  金翅表情早已笑的麻木,此时却已僵硬,笑中并没有失落,在他死的那一瞬间他还没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一股声音传来,如从幽冥地府中传来一般,无比的深沉,“你知道我在此。”
  步留行回道,“不知道,不过凭金翅的能耐他根本承受不了内丹之力。”
  那股声音虚幻缥缈,继续说道,“你来送死么,用你的心换来看我一眼的机会。”
  步留行没有说话。
  那声音冰冷刺骨,夹杂着寒风阵阵,“多少年了,从没有人见过我,难怪你想见我。”
  步留行回道,“子虚乌有亡是公,你用了很多名字吧,但无论如何一百年后你总会待在此地,等着有人将内丹送来。”
  这声音终于笑了,“送,他们都是为了自己,我只不过守株待兔而已。”
  步留行走近一步继续说道,“我让你多等了十年,但你还是在此,此时的你是不是很虚弱。”
  这声音确实很虚弱,但却恐怖,让人不寒而栗,“虚弱,我从没强壮过。有千千万万的人见过我,可都不是我本来的面目,我就让你看看我本来的面目。”
  水面渐渐的分开,从无比辽远的地狱里走上来了一个人,也可能是一个鬼,皮肤就像消失不见了一般,骨头仿佛折断,全身上下一动不动,却还能走路,面目全非。
  步留行不为所动,说道,“我来并不是为了见你,而是为了杀你。”
  这团黑雾还没有散开,笑声就从里面发了出来,“杀我,杀我,杀我,我就站在这。”
  步留行从身旁的竹子上折下一段竹枝,迈着蹒跚的步伐走了过来,力气还没有用尽,这是最后一点力气了,用尽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竹枝扫了过去,那团黑雾还没有散开,可竹枝就像打在了空气中一般。
  雾中是叹息,“从没有人想杀我,今日有了却杀不了我。”
  步留行说道,“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循之不得,想不到世间除我之外还有人修到这一境界。”
  黑雾裹得更紧了,笑声更加急促低沉,一只鬼手伸了出来,那红色的石块就在那不是手的手里。
  雾中传来了声音,“轮回将近,我又可以再活一百年。”
  步留行将手中的竹枝握紧,不过还是没有握住,他一丝力气都没有了,连眼睛都分不清这团黑雾的位置了,不过他还是可以说话,“你走吧,只要不再伤人,我便不再杀你。”
  黑雾笑得更加欢快。
  步留行说道,“气形质具而未相离,故曰浑沦,不容易,把内丹石交给我。”
  黑雾说道,“那你将心给我,将命给我,我还要活着,哈哈,只要我不死,这百年约定就不灭。”
  步留行好像有了力气,双眼中也有了光,不过身体却像雾一般,难道是回光返照么。他说道,“那我杀了你,毁了百年之约。”
  黑雾终于散了,只剩下白雾,不过那声音却还在响动,“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竟然练会了太初剑法,不是太易剑法,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语终人不见,池边石愈青。
  内丹石碎了洒在了千人石上,化解了千年的怨气,洗尽了万载的仇恨。
  步留行转身消失在了白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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