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不知为何忽然醒了过来。窗外无星无月,北风也停止了徒劳的叫嚣,整个世界中只剩下时钟仿佛永恒不变的背景音。
我静静地聆听着这座城市。
万家灯火,车水马龙。
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琼浆玉液,山珍海味。
香风阵阵,美女如云。
这些都已成为了这座小城的代名词。
在这座城市中,有的人明明想狠狠地给另一个人一巴掌,却只是笑嘻嘻地和他拥抱并亲切的道别,仿佛二人早已是多年之交。
在这座城市中,有的人明明极度思念家人,却依然在酒桌上忘我的谈笑,狂歌滥饮,醉生梦死,仿佛自己乐在其中一般。
在这座城市中,有的人一边嚼着嘴里的饭粒,一边大声嘲笑着这些饭粒的来源。有的人一边被厚实的墙壁所庇护,一边嫌弃墙壁建造者的脏乱。
在这座城市中,有的人一边为几毛钱和菜贩大吵特吵,自己的衣柜中却买了十几个几万块的名牌皮包全都不用。
在这座城市中,有的人才说要绿色环保节约,转头却倒掉成桌的食物;有的人才为平困儿童而感动落泪,转过头连泪迹都没有干就继续寻欢作乐。
在这座城市中,有的人尽全力做完了一件事,甚至是过完了这一生,转过头却发现他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
在这座城市中,有人在五星级酒店柔软的大床上中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也有人在地铁冰凉的地板上安然入睡,精神奕奕。
在这座城市中,有人渺然一身,却生活幸福美满,也有人四世同堂,却始终在寻找幸福的所在。
在这座城市中,有人接受着父母的端茶送水却还嫌烦,也有人独自一人在孤儿院的硬板床上勾画着父母的轮廓。
在这座城市中,有人拥有信仰,却要求回报。譬如有人信仰佛教,家中一面墙上全都是供奉的佛像,天天跪在佛的面前却不是念经,只是不断地想让佛保佑自己多赚一点钱。
这就是这座城市的信仰?信仰钱?
在这座城市中,有人滔滔不绝的讨论自己根本不懂的东西。譬如中医。有人把中医当马桶用,当中医的意见与自己相同时,中医仿佛就是真理中的真理,随即开始使用这个马桶大做文章,其实说的不过是自己的陈词滥调;当中医的意见与自己相冲时,“科学”这个东西又被搬了出来,中医却变成了封建迷信,随即一阵冲水冲掉,随即又开始使用科学这个马桶大做文章。相同的是,无论怎么样,这些人说的永远都是自己那套,却永远借用自己不懂的马桶。
这就是这座城市的信仰?信仰自己?
耳旁只有秒针的滴答声,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我静静地聆听着这座城市。
是了,缺少了无论白天黑夜都不会消失的车轮声。从早到晚,我们早已经习惯了车流“呼呼”的响声,或许只有在这样的深夜,才听得见这种没有车流声的城市之音。
我听见了什么?
精疲力竭。是的,这座城市累了,就好像一回家倒在床上那一瞬间的感觉,极度的疲累,好不容易才有了歇息的时候。
这座城市是一个巨大的磨盘,路上那些提着电脑包行色匆匆的人,那些挥汗如雨的工人,那些满脑肥肠的大老板,都是这个磨盘的推动者。无数的人,无数的人推动着这个磨盘,也被这个磨盘推动着,于是这个磨盘转的飞快,直到现在这个时候。
磨盘终于缓缓的,缓缓地停了下来。
这一座小城停了下来,这一座小城中的人停了下来。
他们都已经累了。
耳畔忽然传来有一声车辆划过路面的声音。
磨盘,又一次,缓缓地,缓缓地开始转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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