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月梨花开,满园的馨香总是甜在心里,醉在梦里。我喜欢满树的纯白,缀满枝桠。看着各色的蝴蝶在花间飘来飘去,听着忙不迭的嗡蜂歌唱,敬畏着它们在编织着自己的梦。曾经我也在那里编织过自己的梦,只如今若是立在梨树下,我想我只能细数着那些美丽的梦,听着老树讲述关于自己的故事了。
儿时,我们的梦是用泥巴筑成的,真的,就是河边的泥巴,还带着泥土的气息和河水的清凉。那时,我们是毫不晦涩的,一群男娃女娃们在梨园里的小路上用泥巴筑起了属于自己的梦。梦里有家,有房子,有爸爸妈妈,兄弟姐妹,甚至有的还有自己未来的另一半和孩子。儿时的梦就是那样天真,总是希望那些疼你爱你的人能够永远的住在一起。不过我的梦似乎总是很简单,一个简简单单的庭院,院里插着我在路边采来的各色小花,有一个舒适的卧室,还有一个漂亮的书房。我说过我经常是没心没肺的,这不是信口开河。因为我的梦里总是希望只有我一个人,就像我总喜欢一个人看一台电视一样。
小时候,我们就是爱编织数不尽的梦想。长大了,我却发现那些梦总在自己有意或无意间被自己拆的支离破碎的,凌乱的已不忍再去触碰。其实我是很喜欢“梦”这个东西的。很小的时候就傻傻的想过,若是某一天我睡去了,就在睡梦里开始一段段旅途,那个世界虽然没有光,但是我拥有一双眼,看得见梦里所发生的一切,包括那柔美的冬日阳光,就这样走了一生一世。最后我愿自己的梦可以醒来,哪怕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我要把我的梦告诉身边的人,然后微笑着告别,我要告诉他们:这一生我很幸福!呵呵,多少有些痴人说梦的白痴。不过,那一片梨园似乎就是我闭上眼在梦里所走过的一小段旅途,一段让我难以忘怀的旅途。
梦里的梨花海总是那么美,美的让人心醉。我喜欢梨花的纯白,纯白的梨花海,朵朵花都有她的故事。不管那是一段蝶恋,蜂恋,还是雨恋,云恋,或者是与一只鸟的短暂邂逅,亦或是自己孤独的开,孤独的凋落。都足以让每一缕飘忽不定的风儿驻足在她的蕊间听完花儿的细语。我是听不懂花语的,就像我听不懂狗狗的“旺旺”是在说什么一样。但我会用一颗敏感的心去感受,感受每一朵花的幸福和悲伤。
我喜欢这样的大自然,在自然的怀抱里,我可以贪婪的享受着大自然所恩赐给人类的一切。从某种意义上说,我算是一个享乐主义者,一杯茶,便足以让我享受整个午后的时光。当我坐在梨树上的秋千荡来荡去时,我就会觉得那是我的一帘幽梦,满园的小生命陪我一起醉倒在馨香的园里。
一夜春雨,梦里花落知多少。我没有细数过,也没有黛玉伤春悲秋的情怀,拿起锄头为那些凋落的花骨筑一座坟墓。我觉得花归尘土,各自零落化泥,那是她们最好的归宿,自生自灭何尝不是一种美。尽管美到让人心碎的感觉,就变成了悲剧。但悲剧也一样给了我们不同的安慰。花开花落,缘起缘灭,在大自然的怀里是那样的渺小而微不足道。所以我喜欢那一树树的纯白绽放了又凋落,世间没有什么生命是可以永恒存在的,只要以一种美丽的姿态绽放过,逝去了又有什么可悲的。
夏天的梨园有着不同的情调,满园的梨子缀满枝头,压弯了枝桠,忙乱了青虫。园子两头的河里蛙声阵阵(尤其在雨后),枝头的夏蝉为自己蛰伏了七年破土而出的伟大,歌唱了整整一个夏天。尽管有时躺在梨树下觉得它们有些聒噪。可是那是属于它们的季节,你怎么忍心让它们在舞台上安安静静的等待落幕下场呢?任由它们去,习惯了便觉得那声音竟是天籁,听着它入眠,有时都会带进梦里去。
暑假回去还是喜欢吃了早饭,便在书箱里翻出一两本落满灰尘的旧书,轻轻的拂去那还浸透书香味的微尘。再带上一杯水和些许零食,骑着自行车来到梨园里坐着或躺着,我可以把一天的时光都消耗在那里。有时我会忘了吃午饭的时间,但我曾来都不担心。因为家人会拨来电话,听着响起的铃声,便知午饭的时间到了。有时是邻家六七岁的小姑娘跑来找我,摇醒睡熟了的我说:“姑姑,要回家吃饭了。”抬起头看看太阳已经到了头顶,微笑着看着那女孩:“恩,中午了呀,那么快!”于是我便摸摸她的头拿起书载着她一同回去。
我很喜欢那个女孩子,乖巧,安静还很聪明。她还有着一个诗意的名字,叫做“雨荷”。她常常背着小书包跟着我一同去梨园,她的包里总是装着儿童版的唐诗,宋词,三字经,还有一个画板和一盒水彩笔。我们坐在梨树的阴凉下,一起看书,一起吃零食。有时我会听她背诵唐诗宋词,三字经,看着她在画板上涂鸦。有时我还会教她读她还没背到的诗词古句,但我曾来不会为她讲解那些句子的意思。就像我在十岁的时候就把小学课本上的所有诗词都背完了却不知句子里讲什么一样。我觉得那个年龄没必要懂得,大可把他们想象成童话里的故事,长大了自然明白。有时我也会朗诵现代诗歌给她听,虽然我知道她听不懂,但她绝对会安安静静的做我的听众。我从小就喜欢朗诵,最喜欢沉浸在诗歌里的意境,也常常沉浸在自己的声音里。尤其在那样的一帘幽梦的园子里,无酒人已微醺。
夏日午后的园子是最美的,蛙倦了,蝉眠了。整个园子是寂静的,却并不聊无生趣。有时静态美要远比动态美让人觉得舒心。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缝隙在树下形成了斑驳的影子,从树梢斜射下来的一缕缕光线照射着不远处的瓜园。黄昏,那一屡屡霞光从远山移过来笼罩着这一片拥有几千颗梨树的园子。有时我会情不自禁的把它拍下来,为了找一个合适的角度,我不停的在树下移动着。我喜欢扑捉瞬间的美,尽管有些美我只有瞬间的记忆,但那一瞬间,我的快乐就是来的那么突然,那么容易。有时觉得自己竟天真的像个孩子,永远长不大。不过那也只有我对美的惊鸿一瞥的瞬间记忆那样短暂,但是我还是很庆幸我的那颗童心未泯。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