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青春毕竟是无可争议地流逝了。那些时光,那些片段,随着记忆的浅淡,也似乎,无可争议地流逝了。
2012年11月17日,清晨,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又回到了我的中学时代。这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梦,似乎每一个人都做过,又似乎每一个人在梦境结束时都有着难掩的怅然若失。 还是那个校园,还是那个长廊,还是那片阳光,还是那些白杨。树叶茂盛于午后,阳光从叶间斜照。像极了每一个北方的夏日午间。夏日午间的阳光应该是灼烈的,应该有蝉鸣,但是我记忆里的阳光却带着温暖的颜色,清冷的触感,更接近于春末秋初。可是有蝉鸣,大片大片,此起彼伏,聒噪出时间的伤痛。我是站在校园里,看着,那些曾经很熟悉过的一切,也包括那时的我自己——在教室里认真听课,趴在桌子上写作业,无人的时候在黑板上写孙燕姿的“我的爱”的歌词,然后一遍遍重复唱着那句“以为只要简单的生活,就能平息了脉搏,却忘了在逃什么……”
十年以前,我真的很认真地想过,十年以后的我,在做着什么。幻想是天山上的一朵雪莲,娇艳又透着不谙世事的寒气。我终究用十年的时间证明,那朵终年在我心尖上起舞的雪莲,有着我难以靠近的温度。我不是不痛苦,如果也有人经历了与我一样的失落和迷茫,困惑和仓皇,他一定会明白,我不是不痛苦,当我看着我十年前勾勒的雪莲状的素描,在月下朦胧,雾般消失时,请相信,我不是不痛苦。
有很多字眼,是我十分喜欢的。就像张爱玲说她喜欢色彩浓厚,音韵铿锵的字眼,我也喜欢色彩浓厚的字眼。但我不喜欢“珠灰”,不喜欢“黄昏”,不喜欢“婉妙”,我喜欢“午后”喜欢“间隙”喜欢“阴影”,再浓烈一点,我喜欢“宿酒”喜欢“性爱”喜欢“死亡”。安妮宝贝的尖锐刺痛过我。我一直想象自己在大雨滂沱的夜晚,醉倒于街上,或是在安静的密闭空间里和一个陌生人性爱,或是在尖啸着的火车声里迎面着呼啸的火车,血液飞溅。这三个画面都让我感到极致的寂寞。我想看看极致的寂寞时什么样的,我想看看寂寞极致过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我终究没有勇气,于是苟活至今。蔓延出了持续的心灵的空虚。
十年以后的我……
村上说,这个世界没有人是不自卑的,只有会装自信的人。我那青春里断裂的痕迹,拼凑出了此刻的我,掩盖了半点曾以为的缺陷。我过的生活越来越偏离所想的轨道。生活变成了一场游戏,读书只是为了在说明自己时,引用下别人描述过的人生轨迹。譬如我说我的寂寞,我可以说,那个有着叫做“鼠”的朋友,叫做“杰”的朋友,有着三段感情和一段一夜情的《且听风吟》里的男主角,我有着和他一样的寂寞。多好,省事,省时,省力。我不用再绞尽脑汁想一个词,或一个句子去贴合内心深处的小细碎。
2012年11月17日,二十二岁的我,心里的寂寞如漫天飘舞的柳絮,大团大团,细密地将我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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