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脐下三寸——从上传国博雕塑照再到删除说起

时间:2012/10/8 作者: 松乐 热度: 72104

当我点击确定,要把那张有着巨大命根儿的国家博物馆非洲裸雕的照片往空间上传的那一瞬间,突然困惑:我的行为究竟是对性的开放还是对性的封闭?犹豫再三,还是给删了,理由大概和当初央视马赛克大卫的那根命根儿一样:怕脏了小女生小孩子的眼睛,妨碍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
  
  当然央视的此举立刻遭到千百万网友的鄙视,损其曰:泱泱大国竟容不下世界著名雕塑的一根石头鸡巴!据说后来央视再播这条新闻时就把马赛克消了,可能想了想也是,人家毕竟是艺术,再说那玩意儿又不是真的,干嘛都不放过。由此看,民间广大草根网友的包容度还是挺高的,要比央视大得多,最典型的当数“容得下苍井空”,但这话是有后半句的:容不下舒淇。
  
  其实容不下得不止舒淇,还有要到高校做性学讲座的那位日本女优,据说是因为广大网友的反对。“真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那所高校的一位同学失恋般表达了对网友的愤怒。
  
  不论舒淇,苍井空还是讲学女优,总归绕不开男女那点私处,可见网友在这方面的观念也是有矛盾的。这种无论官方还是民间都表现出的矛盾心态套用一种比较华丽的方式解释就是:在中国沧海横流的时代巨变中,人民对待性问题的心理斗争与成长。
  
  那西方那些性开放的国度对性的态度会是怎样的呢?他们要是面对博物馆雕塑上一根硕大的男根会不会拍下来往自己的facebook或twitter上发呢?
  
  我想情况不外乎两种,一种是由于司空见惯根本不屑去注意,也就是不会发;另一种当然就是发。对于前一种,跟我最后把那张照片从空间上删了后的结果是一样的,即公共空间里压根不会出现此类图片,那是否可以认为无论性开放还是性封闭在行为表象上没有区别?对于后一种我想他即便拍了照,发图意图是对于艺术的欣赏,而非我那样就紧着人家那玩意儿怕,拍完后发表的意图是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由此想象,如果人目光每注视某处就能朝某处出一只箭,那对于一具裸体雕塑,西方人看过后大概雕塑全身箭的分布是平均的;中国人看过,怕是十有八九集中在人家那几点私处。
  
  西方人对性的态度也可从奥运中略见一斑。蒋方舟的《奥运与性》里就有这样的资料:“2000年悉尼奥运会主办方最初发放了5万个套套,结果不够用,后来又派发了2万个。2004年雅典奥运会,主办方吸取了教训,总共免费提供了12万个安全套,据说还没能满足需求。而2008年北京奥运会则在奥运村诊所摆放10万只安全套,当奥运会结束后,10万避孕套只剩下5000只。”
  
  今年暑假在成都大熊猫基地偶遇一个来自葡萄牙的旅行家庭,停脚休息中我与其中与我年龄差不多的男孩和女孩攀谈起来。谈到自己的男女朋友,我告诉他们“我现在还没有正式的女朋友”,那女孩听后接过话很大方地说:“我大概15岁就有男朋友了,有很多。”
  
  “你们之间会发生关系吗?”我试着问。她说“会”。
  
  很吃惊,我厚着脸皮问:“sexualrelationship?”
  
  “Yeah。”她微红着脸皮说。
  
  鲁迅曾用“一见到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胳膊,立刻想到全裸体,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来讽刺国民对性的扭曲态度。余秋雨的散文《上海人》中有这样的桥段:“北京人民艺术剧院要来上海演《茶馆》等戏……北京戏剧界的朋友们十分担心:如此苍老的一个剧团,演几台老派戏,在上海这个流通码头能否成功?……果然如此,上海人对真正的艺术表示了诚恳的热忱,管它是旧是新。但是,在北京轰动万分的‘人体画大展’,一搬到上海却遇到了出乎意外的平静。”这段话是为展现上海的包容,实际也表现出以北京为代表的东方文明对西方性文化的难容姿态。
  
  的确,“存天理,灭人欲”、“圣人之所以成为圣人在于对自己器官的约束”等等,或许在中国文化深处,早已规定了中国人对性的态度。
  
  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从古至今,无论书籍、绘画、雕塑还是影视,特别是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人塑造的圣人、贤人、好人、文人、政客,都不会与性发生多大关系,连自己老婆都称同志、战友,好像性只是小人才干的,沾上一点有损长久以来对贤者“高大全”的宣传手段。而西方却不吝啬宣传贤者与性的关系:电影中某个英雄上战场英勇作战前很可能就有一段他与爱妻酣畅淋漓的床戏;总统的各类新闻里免不了一些性丑闻;贝克汉姆、罗纳尔多也承认大赛之前必须进行一场痛快的床笫之欢,才能轻松地以最好状态比赛。
  
  而在中国哪里见过雷锋、王进喜的床戏;哪里听过胡书记的性丑闻;姚明什么时间告诉过你他比赛前必须颠龙倒凤一场?西方古典英雄雕塑也常常是一丝不挂展现非凡之美,但你何尝见过孔子的命根子?更可笑的是郑和的雕像,一袭官服,英勇无比,以至于多大了我才知道人家没那玩意儿。其实这现象的产生也并完全在于国人对待性的态度,也多少关乎民主自由什么的。
  
  现代中国艺术开始向西方趋近,许多中国艺术家的人物作品也开始脱掉衣服性感起来,但我总认为这只是生硬的套用、没有根脉的模仿。“白铁无辜”,在中国艺术家手里莫名其妙地变成一根根命根儿。
  
  当然中国影视界有一个人在自己的电影里做到了床上床下两不误,那就是梁朝伟。不论是在《英雄》还是《赤壁》中,导演总会为这位英雄角色安排痛快的床戏。但这样的演员在中国通常备受争议。并且,与其对此作“现代中国人对性的态度转变”为理解,不如相信这是导演迎合欧美观众胃口的手段。
  
  一部描写清末之后中国普通人生存状态的小说《喊山》里有这样的情节:上世纪七十年代,中学生牟遥远因感到女老师杜老师年轻漂亮,放学后到她办公室外头看了她一眼,就挨了知道了这事的母亲几巴掌,被斥责道“让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你把心操到哪里了?小小的,眼睛里不长知识,长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母亲正气头上,连杜老师也没放过:“哪个正经女人讲究好看!天生就是个涂脂抹粉的流氓,自己都没有育好,还教书育人呢!”
  
  长久压抑定会带来不同声音。1963年,琼瑶的描写师生恋的小说《窗外》横空出世,从非议连连到成为“影响中国的一百本书”之一;1999年,张艺谋谈到自己的新作——纯美爱情片、后来蜚声国际的电影《我的父亲母亲》时说:“我希望中国可以更开放”。
  
  十几年过去,中国人的身体的开放度却大概是连那个诞生了裸体艺术的西方都望尘莫及的:2012北京车展,车模干露露、李颖芝的超底线秀身让车展变成了不折不扣的“胸展”。有老外说:北京车展的开放尺度之大,国外任何一个车展都无法比拟。有专家表示这种行为已超出汽车文化本身而退变为情色消费。
  
  无独有偶。今年某月,“东方巴黎”上海某地铁站内惊现“透明衣女”,轻薄的透明连体外衣令该女子上下内衣一览无余,上海地铁二运随即发布官方微博“地铁狼多,请女性自重”。此女与此微博立刻招来网上众议,人们围绕“女性着装与色狼骚扰之间的关系”展开混战,战斗基本在“挺骚派”和“反骚派”两大势力间进行。挺骚派认为“我可以骚,你不能扰”,反骚派坚信“因为你骚,我才会扰”。又是一起对待性问题的观念大碰撞。
  
  可稍留神也不难发现老外对待性的态度也是让人困惑的,不久前英国某王子不就在私宅里被人偷拍,他那张裸照瞬间见于欧美各类报刊,据说还有报社因没有资源而找人摆拍伪造王子裸体发布新闻的。他们怎么也就这么稀罕这事呢?
  
  开放!开放?我们究竟需要什么样的开放?开放就是解决问题的方式?昨晚删过那张照片后与李博谈论此事,他回复:等中国开放了再上传吧!然而真当所谓的开放到来后,我还会在意这样的图片吗,还会费劲上传一张那时候人们观念里的普通图片吗?
  
  鲁迅在他的另一篇杂文《中秋二愿》里说“一愿:……;二愿:从此眼光离开脐下三寸。”离开也好,停留也好,无论如何,中国人要学会建立自己的世界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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