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农村卫生状况不佳,家蝇颇多。 某日闲来无事,从邻里同伴那儿学来一招捉蝇“手艺”。这门“手艺”技术要求不高,可操作性强,效果看起来还挺不错。更重要的是,钱是基本上用不着花的。 回到家我就开始干上了。首先找来一个空玻璃罐头瓶——这可是主要道具噢。罐头瓶盛上大半瓶清水。再找来一小块透明的薄膜,中间剪个小洞洞——苍蝇能钻进去大小即可。弄点自家产的红糖,滴一滴水烊了涂在薄膜的一面,然后把涂过红糖的一面扣在罐头瓶口上,张紧薄膜后用皮筋箍上。一件捕蝇“利器”就算大功告成了! “先搁哪儿呢?灶台上吧。锅灶头的苍蝇最多、最不讲卫生,偷吃我们的食物还到处拉屎,气死人了。”我这么想着,把设好的“陷阱”轻轻地放在板盖上,蹑手蹑脚地躲到门后,摒住了呼吸探头观望。 “看我如何收拾你们这般恶心的家伙。”盯着漫屋飞舞的苍蝇,我心里偷着乐。 …… 时间过去了几分钟,几只苍蝇开始停在薄膜上。有的拍拍翅膀搓搓脚;有的在瓶沿漫不经心地散着步;有的矫情地舞动着身姿;有甚者干脆打情骂俏起来了。 这简直是在挑逗。不,是挑衅!此可忍熟不可忍,真想上前揍它们一通。“看你们得瑟劲,真不知‘死’字怎么写!”我愤然。又等了几分钟,还就是没有一只苍蝇就范,心里甭提有多着急。 “看来有点问题。”我静下心思索一会儿,拿一丁点红糖粘在小指头上,在洞口抹了一圈。 “嘿嘿,看你还不中招!”我再次退回门后,凝望着。空气中迅速弥漫着蔗糖芬芳的气息,即便是少量的蔗糖分子,对于嗅觉灵敏的苍蝇也足够让它们流哈拉滋了。 果不其然,一只苍蝇故作镇定地亨着小曲在洞门口上方来回飞了几趟,终于抵不住甘甜四溢的糖汁诱惑,停在洞口。它小心翼翼用那肮脏的口器轻轻地舔上几口,然后贼头贼脑四下张望。没事,继续! 一只,二只,三只……苍蝇们按耐不住万分激动的心情吹着高亢的喇叭直扑洞口,贪婪地舐吮起来。很快,上面的糖汁被越聚越多的苍蝇瓜分殆尽。苍蝇们尝到了甜头,欲望开始膨胀起来。胃口大开的苍蝇已变得无所顾忌,它们追求更多令人垂涎的糖汁,迫不及待地从狭窄的洞口钻入瓶内。 一只,二只,三只……天那!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堂吗?薄薄的一层膜的那一面,是苍蝇们欲穷尽一生追求的梦想啊。原来梦寐以求的生活居然可以如此轻易实现!亲爱的苍蝇们狂燥起来,忘乎所以地扭动身躯奋不顾身的挤着、推着、压着、撞着,生怕被别人多占了便宜。它们要竭尽全力尽可能多地去占有这块“新大陆”。不错,要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嘛。本来么,不吃白不吃,不拿白不拿。爱咋咋地! 这群苍蝇真有些找不到北了,一个个撑的像六月天被扔在池塘浸泡了几天的死猪一样。 当一只只幸福的苍蝇想用那单薄的可怜的翅膀承载它们突然变得肥硕臃肿的身躯的时侯,它们却一头栽倒在那并不甚宽广的水面了。几只苍蝇在水中抽风似的扑楞着翅膀,发出了来自地狱般的哀呜声…… 那窄小的洞口旁,熙熙攘攘的苍蝇推搡着继续往里钻,一只,二只,三只……
写于2009年8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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