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学立伟耍赖样:“没呀,不是我。”
“哼,别当我是傻子!至少有你。”
余晖见他生气赶紧解释:“董老师,好多同学下午趴桌子睡觉,我扔纸条让他们醒醒。后来你叫了立伟,大家不是都精神了吗?”
董晓曼回想了一下,觉得有道理。怒容换笑容:“那是我错怪你了?”
“本来就是”
“呦呦,你还生我的气呀”
余晖拿这个“老师”很没辙,只好说了句“没啊……”
故宫后门正对景山公园。很多晚上出来遛弯的人进去纳凉。余晖问董晓曼要不要一起进去。董晓曼答应了。景山不大,两人找了张长椅坐下聊天。
余晖说“咱们认识的事情,别和同学们说。我不想让他们知道,这是我们的秘密。”
董晓曼看着他,点头答“行”
“还有,你别总和立伟他们逗贫,吃人家的苹果。”
董晓曼一愣,然后咯咯地笑了答:“行”
余晖趁热打铁要求道:“还有,离男生远点,他们现在都知道你多大了。”
“哎!要求过分了唉。他们是我的学生,我怎么能离他们远远地呢?知道我多大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说的。”
“我是为……”余晖想说,我是为你好。但说了一半就咽了下去。“反正,小心那帮男生,他们对你不怀好意。”
“我知道了。还有吗?”董晓曼饶有兴致地听这个男孩的要求和关爱。
余晖想了想“没了”
董晓曼晃个脑袋,笑吟吟地琢磨着余晖的话。余晖又说:“你别总跟小孩似的,你是我们的老师唉”
董晓曼座正身姿,一本正经地说:“哎呀,是呀,我忘了,我总以为你是我弟。”听她这么说,余晖心里有些难过。学生、弟弟的称谓他都不喜欢,那他喜欢什么呢?
两人转换话题开始扯小时候的事。余晖说:"你知道吗?你小时候曾经有个外号叫大白梨”
“啊?多难听!”晓蔓问“为什么叫这个外号?”
“我也不记得,反正那会儿底下都这么叫你……”
“那你小时后有外号吗?”
“有啊……你弟知道,我外号可多了。因为没长个小白脸,又常在太阳地下爆晒一身黝黑。同学也给我起的外号叫黑牛。一次上学校茅房撒尿,同学看见我穿条姥姥用花布头给改的内裤,挤兑我说:你怎么穿花的?小女孩儿才穿花的……我哀求他们别泄露这个秘密。那时候真傻,这样的八卦怎么能不被放大传诵?回教室后不久就引来很多人乘机扒松紧带外裤,目的就是证实下内裤是不是带花儿的。黑牛的外号就这样被斜音——黑妞代替了不少日子。”
董晓曼听了觉得好玩“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事,我弟也不和我说。咱们小时候大家都喜欢给别人起外号,家人以外所起的外号没几个是好意的。我记得我弟的外号是小猴。”
……
夜色笼罩京城,马路上已经亮起街灯。景山对面紫禁城里一片漆黑。那些尘封的宫殿,送走熙攘的游客,重新沉寂在历史中。而两个年轻人,却翻开童年的记忆,追寻美好时光。
余晖送董晓曼回到她示范学院大学宿舍时,已经晚上十点。同寝室的女伴有的都躺下了,董晓曼的上铺的女生叫沈若彤,见她这么晚回来好奇地打听是不是和谁去逛街了?董晓曼随便编了个瞎话儿:“才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儿,是给学生补课来着。”
女生不信:“真的?不就是实习吗,干嘛那么认真?唉,我和你说,我听说你去实习的那所学校都是画画的,那些画画的人是不是都特各色?给讲讲……”沈若彤想和董晓曼扯会儿闲篇儿,董晓曼哀求道:“哪天再聊吧!我挺乏的。”
说完拿了脸盆去水房洗脸。忽然,董晓曼觉得肚子饿,才想到自己和余晖都没吃晚饭。刚才,在景山只顾说话,谁都忘记了吃饭这茬儿。一想到余晖也没吃,董晓曼责怪自己粗心:我应该提醒他啊。不知道他回去路上会不会想起来,买点吃的。应该还能有末班车。他坐上了吗?冷水打在脸上,董晓曼又觉得自己的这些担心都如此自莫名其妙。余晖,弟弟?学生?
直到上床,拧开床头台灯董晓曼还一副心不在焉的样,沈若彤还没睡追问:“咱们的小美人是怎么了?是哪个帅哥给闹的?”董晓曼听了脸一红“什么呀,我都饿死了,谁有吃得?”
沈若彤指了指自己桌子的抽屉“自己拿,富丽饼干。”
董晓曼躺在床上吃着饼干,脑子里回想开学后发生的奇遇。回想和余晖放学后在公园聊天。一想到余晖,那张俊朗的脸就浮现在脑海,余晖用深邃的眼神看着自己。那哪里是弟弟看姐姐的眼神?董晓曼想躲闪,但那眼神是在她脑海里凝视,怎么又躲得开?想到今天两人在景山公园长椅上回忆儿时的事,余晖的话题同样勾起她对儿时的想往。
董晓曼和余晖所指的——儿时,是七十年代中到八十年代初。
他们曾经都住在石景山首钢宿舍楼。他们的父辈们又都在一家工厂上班。余晖小时候放学常去她家写作业,和她弟弟玩耍。
董晓蔓上小学四年级时从朝阳门转学来石景山的,在城乡还有区分的时代,她的装扮一看就和当地孩子有区别。冬天穿呢子短大衣,带个手织毛线滑雪帽,左右綴着两个毛线球,一走两晃荡。平时她梳两个大抓,在头发梢系上红皮筋。与那些本地的穿花棉袄、免裆裤的女孩们相比,自然出落个招摇。更容易被她们“羡慕嫉妒恨”。什么:小妖精、臭美妞、烂酸菜……等贬义外号都被敌对女孩儿喊过。而董晓曼依旧我行我素,上初中时就敢穿着一身黑色“不垃圾”(俄语)连衣裙还戴着黑丝手套。被“坏”男孩喊做“黑牡丹”。
而那时候的小余晖,也只是当地“土男孩儿”中的一个。和大楼中的男孩子打架。甚至也“欺负”董晓曼的弟弟董晓毅。所以余晖放学去她家写作业时,董晓曼会板张冷淡的白脸,欺负我弟还来我家啊!余晖可不管那个照旧去找晓毅。
董晓曼家住在一楼,每次敲门,她都只开条缝儿用怀疑的半张脸打量来者。加上给自己弱小的弟弟撑腰,小时候的董晓曼也为弟弟打架。搞得楼里的孩子们都很害怕见这张白脸。其恐惧心理不次于见到午夜凶铃中的真子。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越是害怕就越觉得刺激好玩。于是,淘气的孩子们常无顾敲她家门,一旦是董晓曼开门撒丫子就跑。边跑边叫……其中带头的就该有余晖。
其实,余晖给董晓曼的印象是不断转变的。刚认识余晖时,她觉得这个比自己小两岁又比弟弟大一岁的男孩会欺负弟弟。曾经见过余晖拿个电烙铁往弟弟晓毅身上捅,当然后来证实,那电烙铁是冷的,不过是在吓唬晓毅。但做姐姐的怎么能看自己弟弟被欺负?董晓曼想起来那可能算是她唯一一次和余晖打架吧。
董晓曼知道余晖从小就喜欢画画,画个松树,骏马什么的,都很像样。在她的记忆中余晖从来都是来她家,开始是找弟弟晓毅,后来晓毅不在家,余晖也总往她家里跑。等余晖上初中找她补英语时,小毛孩已经变成半大小伙子。说话也会客气,见董晓曼就喊“晓曼姐”。没事陪她说话,讲画画见闻和些奇怪的八卦。董晓曼知道很多都是余晖胡编的,但听起来很有趣。所以不怎么反感余晖的到来。
再后来,董晓曼有了自己的世界。因为她有了自己第一个“男朋友”刘钢国。那是一个当时很“玩儿”的男孩儿。蹲班认识了董晓曼。由于董晓曼在班里年纪最小,所以被刘钢国同学特殊呵护。从此,董晓曼不在担心放学路上被别的男孩子劫持骚扰,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漂亮妞是有主儿的,而且那主儿是地头老大——钢国。
董晓曼有个习惯,睡觉前看会儿小说。一本《假若明天来临》摆在枕头边,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致去翻。感觉有了困意,关了床头灯却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董晓曼回想起来她是高中毕业前搬的家。高中那会儿早上坐公交时还能碰上余晖。而搬家后就再没了联系。而这次见到余晖给董晓曼的触动很大,居然勾起她那么多对余晖的好感,包括已经忘记的刘钢国。董晓曼自己都很惊讶:余晖怎么能和钢国放在一起去想?
睡梦中,钢国从书包里掏出一把尖尖地管儿叉交给董晓曼,董晓曼紧张地赶紧收起来。钢国憨憨地笑着说:“别怕,一般你是用不上它的,只要提我的名字,就没人敢欺负你。”听钢国的话,董晓曼觉得是那么踏实。不对啊,自己是用不上管儿叉的,自己是老师。谁会劫持一个老师呢?余晖你可真能胡闹!怎么又成余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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