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我掉落在一个人的世界,做一只狂欢的困兽。
——席禾念
明河八月(1)
我叫禾念,住在明河,现在八月了。
太阳,光,燥热的空气,葱茏得要燃烧的绿树,走在柏油路上的焦虑的人。
我在这个无法遇见第二个寂寞的人的寂寞夏天,也独自行走肚子歌唱独自逛街独自看着一整个世界的狂欢。
还有一个人,一定会像故事情节里安排的一样,经常在我不经意的时候出现在视野里的一个人,他叫顾译,他也住在明河,他在去年的八月结婚,和一个美丽精明的女人。
我在这条被法国梧桐遮蔽的街上,看到他,一头黑亮的短发,一件干净规整的白衬衫,一些不太明显的胡渣掩不住他年轻美好的灵魂。他的怀里有他二岁的女儿。父女两仰望着树叶间光亮的间隙,听着冗长的不知疲倦地蝉鸣。
我的耳机里唱着林宥嘉的晚安,迷幻的嗓音和舒缓的节奏对抗着白天这窒息的忙碌和喧哗。
一步一步走着,一个车窗一个车窗地掠过,工地的电钻声,汽车的鸣笛声,夏蝉的呐喊声,人的说话声,我的耳朵里,不必要塞满这些垃圾一样的声音。
林宥嘉是个舒服的声音来源,他唱着,我们拒绝的安静和认真。
我从他身边走过,压着帽檐,他没认出我。陌生才好,各自的世界。
我的余光里,看到他的笑,对着他的孩子,眼神里满载的怜惜和呵护,仿佛有他一整个世纪的温柔。
我的不安在骚动,我嫉妒那孩子,稚嫩的一个生命,饱满地享有他的笑与温柔。
我快步回家,锁上门,扯过被子蒙过头。好了,可以哭了,席禾念。我对自己说。
然后泪水落在我握紧的手背上,我没有声音地哭着,我听到一个声音说,你失去他了,他不爱你了,你知道吧,一个人的狂欢和孤独。
那个声音一遍遍地说着,好像要说明那是一个怎样不可改变的事实一样。
我掀开被子,看着玻璃窗外明晃晃的刺目日光,我小声说着,我失去他了,他不爱我了………
在那片白色的日光海里,我看到顾译黑亮的短发被吞没,他清晰的轮廓也淡成一些没有边际的白色线条,我看到一把锐利的黑色刀刃划开了笼罩的白幕,它像一滴掺血的水,又像一颗有一千个菱角的水晶,重重地坠在我荒芜的地面………。
我的手指触到了眼角的液体,我以为那是梦,我以为我只是在梦里孤单和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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