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中午,我开车经过桂平路,正在烦恼老爸丢给我的案子,绿灯刚亮我加速前行,偏偏一个骑单车的女孩子挡住了我的道,她不紧不慢地从我车前擦过去,似乎忘了她要过的路红灯已经亮了,心里的烦躁在看到她脸上细密的汗珠后动摇了,毕竟我坐在开着空调的车里,让让也没什么损失。看着那女孩面无表情的脸,心里好笑了一下,莫名其妙的反应,竟也回过头去看那单车女孩的背影,白T恤,吊带牛仔短裤,中长的头发绑成小小马尾,风吹起来丝丝地动着。回过头来莫名地地摇摇头,驾车前行。能去哪,去我老爸公司。我是别人眼中的富二代,这两年开始跟着我爸学习管理一些公司的业务,也时常有人喊我‘于总’,似乎挺有成就的称呼。
替我爸招呼来上海看世博会的老朋友吃饭,姚叔带着他十四岁的儿子。已经傍晚了却还是很热,我们三人边下车边说着话,短短几步路却已是满头大汗,看到天禧中餐厅的大门较近便往那走了去,不错的本帮菜,是老爸交待的餐厅。准备进门的时候稍微惊了一下,大堂里面前台接待的那个女孩子不就是昨天下午挡我车道那个女孩子嘛,头发盘起来了,穿着类似旗袍的工作服,竟然坐在那里发呆。我走进去,她‘醒’了过来,马上推开皮椅站起来轻轻点头微笑道:“中午好”。我愣了一下,:“现在快五点了”。她也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中午呢”。很好听的声音。我笑了笑,说了我的名字,她领我们去包房,狭长的台阶上她走在我的左手边,比我快半步,走路速度很慢,完全不是她昨天骑车横冲直撞的样子,心里突然一阵好笑,想起她昨天面无表情的样子和今天似水柔情的声音。我们坐定她关好门出去,然后是她的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慢慢远去的声音,心里突然的想法很多。
吃完饭已近七点,故意走得很轻,也没与姚叔他们父子交谈,走在他们前面,果然那个女孩子又在那里发呆,还拿着笔,似乎是边写着想着的样子。我故意走出了响动,她抬起头看着我的方向眯眯眼,睁大眼,再眯眯眼,原来竟是个近视眼,度数不低的样子。浅浅地笑着重复着我刚才进门时的动作。走出门后我回头看了一眼,她竟站在大门边保持着送我们出门的动作站在那里发呆,不可思议地回过头,笑着摇摇头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偶尔还会不经意地想起那个挺奇怪的女孩子,我给自己这个奇怪的念头找了个理由,大概是因为她长得还蛮漂亮的缘故吧。挺特别的女孩子,和身边的大部分女孩子都不太相同。再遇见那个是女孩是很久以后的事了,有两三个月了吧,我去国外待了一段时间刚回来,几个朋友约我去外滩吃饭,吃完他们提议也去‘情人墙’边凑凑热闹。跟在他们身后,我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细看过去,竟是那个好久都没有看到的女孩,她依旧穿着那天横冲直撞时的那套衣服,靠在‘情人墙’对面的护栏边抽烟,一口一口抽得很凶,用力得手似乎在发抖。我站定细细端详了一会,即使她夹着烟却还是看起来很文静,中长的头发披散着,两边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半只眼睛,她抽完一支又点了一支,没有停的意思。这是第三次见到她吧,三次三个样,这女孩……该怎么形容呢,还没来得及细想,朋友们发现我没跟上去,喊了过来。看来认识要改到第四次见面了。
第二天我就约了那几个朋友去天禧中餐厅吃饭,依然往上次那个门口进去,今天坐在前台的不是那个女孩,心里有点失落。无精打彩吃完饭,想问问关于那个女孩子的情况的,话到嘴边才想起来并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是不是辞职了。烦躁起来,丢下几个朋友独自开车去了桂平路,希望能再看到横冲直撞的她,无果,便去了附近一家咖啡厅,坐在三楼的窗户边看着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觉得心里很失落,直到夜幕降临,我才离开咖啡厅。回家经过热闹的田林路却意外地在招商银行旁的大水坛里发现了她的身影,什么都没想就停好车跑过去,她和两个小朋友在玩,三个人牵着手往水坛中央的花坛边走去。水坛边很热闹,大家都把脚泡在水里嬉戏,我坐在人群中看着她和两个不同龄女孩子在那水中央的花坛边聊得不亦乐乎,说说笑笑的不知道有多开心,我仿佛也被这简单的快乐感染,独自笑了。好一会,她们三人才回到岸边来,声音依然那么好听,喊着两个小女孩的名字和他们道别。我看到她向前走了,却慌了,不知道找什么借口去跟她搭讪。突然看到她左脚踝上的脚链掉了她却没发觉,天助我也,赶紧去捡起来跑到她面前站定,话还来得及出口她就向我撞了上来,小喊了一声她揉揉头无辜地看着我,我忘了她有没有道歉手却不自觉地去揉她被撞疼的头,她瞪大眼睛后退了两步,我笑了笑拿出脚绳放在她面前,她几乎是用抢的方式接过脚绳,很是感激我,她说脚绳子是很好的朋友送的,不想弄丢,可能是因为在水里泡太久把接头泡开了。我拿过脚绳蹲下来把脚绳绑在她左脚踝先前的位置上,并在接头处用打火机烘糊了,再也不容易被水泡开了。高兴地站起来,发现她愣在那里,傻傻的样子很是可爱。我笑了笑站起来“接头用火烘过了,以后不会容易开了”。她还持续着刚才惊讶的姿势,僵硬地说着谢谢,我厚着脸皮借了她的手机拨通了我的手机,然后找无厘头的理由打车送她回去,告别,互道晚安,再打车回我停车的地方。我只是不想用‘富二代’的样子和她认识,也说不清觉得不好的原因在哪里,大概是不想被看轻吧,男人嘛,面子很重要。
哦,该死,又忘了问名字。
又拖了几个朋友去那家餐厅吃饭,朋友们唠叨我那天怎么回事,把他们扔了就走,我赔笑:啰嗦,今天不是请罪来了么,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他们起哄:三天两头往这家跑不会是看上这里的哪个女孩子了吧?我装死不理他们。走在他们最后面,她走在前面领着我们一帮人去包房,根本就没有发现走在最后面的我,一只脚快踏进去的时候她轻轻地‘嗯?’了句,我笑着说:还以为你不会发现我呢。她反应过来笑了笑说:接预定的时候还想会不会是你呢。“于枫,你们认识啊?”“嗯”。“那叫进来一起坐吧”。我转过头看着她。她向里面欠欠身道“你们好好聚吧,我现在是上班时间呢,不好意思啊”,顿了顿她转向我“好多同事在看,你快进去吧”。我往后看去,确实很多服务员在看,就进去了,隔着门听到她的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远去的声音。朋友们打趣道:原来真的是对这里的美女情有独钟啊。瞪了瞪他们,没理他们。终究是吃得不舒服,说去洗衣手间跑去了前台,她坐在那里低头写着什么,我坐在她电脑对面的椅子上她都没有察觉“上班开小差也开得这么认真啊?”她猛地抬起头,眯起,再睁大看着我“你吃好了吗?”“没有,他们在里面吃,我出来透透气”。“是房间里空调不好吗?”“不是不是,来看看你在干嘛啊”。她的脸微微红了一下。“你的名牌能借我看看吗?”“看这个做什么?”“看你名字啊”。她笑了笑写了个小纸片递给我,上面写着“施夕若”三个字,很好听的名字。
从这天后我便发了神经了,每天午餐晚餐都去那家店吃,为的只是经过她面前让我看到她也让她看到我。我总会在用完餐后便坐在她的对面不走了,和她天南地北地闲聊,她经常地聊着聊着手头的工作就出了错,也会轻轻地笑着找我理赔。她总说我像个小孩子,却发现她比我小了六岁,于是也反驳他是小屁孩,久了,我会在发信息给她的时候喊她‘宝宝’,而她就喊我‘小屁孩’,倒觉得,我好像又活小了。经常地去接她下班,然后我们去看上海的夜景,也经常去看午夜的电影,去路边小吃吃宵夜。不论去哪里,她总是要拖着她的小单车在我的后备箱里,像随时预备着我有事不能送她回家,太缺乏安全感的一个人。她好像有失眠的毛病,偶尔我半夜心血来潮打电话给她,她接得很快,完全清醒的声音。有时候中午去老爸公司开会打电话给她却听到电话那头睡梦中的声音,不忍心扰她的清梦,便挂下电话。似乎是日夜颠倒的家伙。
过两天就七夕了,没有什么好理由约她一起去玩,认识这些日子了却还不敢确定她是否有男朋友,这是个太感冒的问题。想借七夕这个机会弄清楚,也省得患得患失了。又不好意思提早约,便天天往他们酒店跑。其实她一共有五面,除去先前看到的四面,认识后相处下来反倒觉得她就像个孩子,孩子气很重,有时候却又心事重重的像个老人家,爱瞎担心很多东西,会偶尔说些让人听不懂却让人很心疼的话语,爱自由爱到有些不正常,她向往的自由是一个一个城市地漂下去,有些小孩子的任性。我说我有空了就陪她四处去走走,她只是轻轻点着头,眼中的忧伤分明地蔓延着。我是八零后,并不是接触很多的九零后,在我眼里他们还是孩子,只是夕若,有时候像历经沧桑的老人,有时又贪玩得像个孩子,并没有太多的词汇可以形容她,独特或者非常有个性的女子。
七夕来了,想了一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向她表明,说了,也许朋友都做不了了,她是思想那么怪异的人。正苦恼着,电话响了,竟是夕若打来的,欣喜了几秒接起来,是她不开心的语气,说去喝酒,她提前下了班。酒吧是个暧昧的地方,里面的噪音让平常的说话方式行不通,夕若的右手从走进去酒吧就没离开过左胸口,是,因为什么?里面说话都是吼来吼去,声音细软的她怎么和我交流?当她趴在我的手臂上脸凑近我耳朵说话的时候我有点意外,受宠若惊的感觉,但当我把烟递给她的时候我是不开心的,并不是反对女生抽烟,只是看她用力抽烟的样子,像缺氧似的,用力到手发抖,突然想起那次在外滩看见她抽烟的样子,也是现在这个样子,拉过她: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她似乎有些醉了,摇摇晃晃的,“没有啊,今天不是日子特殊嘛”。我半信半疑地数数她前面的空酒瓶,还有刚才喝的洋酒,眉头忍不住邹了起来。静静地看着她夹着烟喝酒的样子,心里排山倒海的很不是滋味,她大概擦觉到了,附在我耳边说了很多句‘没事’,半天都没坐直,估计是醉了。我说夕若你醉了我送你回去,她盯着我眼睛红红的说没有没有怎么会。看她手撑着脑袋趴在吧台上,像马上要睡着了,我便扶了她出了酒吧。她小声说着还要喝还要喝,我把她扶到车里带她去了她最喜欢的那个小吊桥边,扶着她上去吹吹风,她站得摇摇晃晃,抓着我的左臂很紧很紧,眼睛半闭着,醉眼朦胧的景象,我叹息,纳她入怀,很紧很紧,松开来,发现她睡着了。抱她回车里,放低低的音乐,看她安静的脸在我胸前,那头发,细软如丝,忍不住在她额头轻轻亲了下,如水的女子,会是我的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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