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你对这两个字本能抗拒,但是我依然觉得这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当然,这里我说的医院指的是住院部,谁都讨厌门诊,那的医生对病情再严重的病人也云淡风轻,一副惯看秋月春风的态势,让我很不喜欢。当然,神经内科是例外,因为关乎神经衰弱和精神病的,总归要复杂点,于是,医生也热情点。曾经在高四和一个老朋友去看神经内科(那姑娘神经衰弱地厉害),那老医生一头发亮的白发和很健康的白皮肤显得他很有精神,听说我们是快要考试的学生,他显得更有精神,嘘寒问暖,恨不得拉起我们的小手儿一起玩过家家。真喜欢那老头。
所以,我们还是来说说住院部的那些事儿。
一般来说,人民医院总是生意最好的,中医院次点,私立医院的话坏境总好点,住着舒服。如果你有幸去双峰人民医院的儿科看一看,你会一辈子都不想生孩子,那里的病床得秒杀,不然根本就没你家孩子的地儿,因此走廊上也摆着病床,都撑着铁杆儿挂着吊瓶。不知道这些孩子在大冬天大夏天是怎么挨过去的,也不知道那些妈妈奶奶是如何挨过去的。几岁的孩子头上,手上,脚上,插着针头,奶奶妈妈撑着铁杆儿拿起吊瓶抱着哭闹的孩子游荡在走廊里。天气变化无常的春夏之交,走廊上都没有病床的时候,门诊也从外到内坐着抱着孩子打点滴的穿着随便,甚至耸拉的年轻妈妈。因此,从门诊到走廊,再到病房,一路哀鸿遍野,哭声,烦躁声,骂骂咧咧声,这些祖国的花儿草儿就在一瓶又一瓶的点滴中盛放着它们最早的童年。
如果你跟我一样,还照顾过年过60的中风的小老头的话,你会觉得待在儿科还不是那么难熬。如果刚好这病房里还有一过了65的大小便失禁的老胖子,如果这老胖子鼻子上插着管子还不断对自己身边殷勤照顾的老实的老婆子不断骂骂咧咧,如果这老胖子的仨儿子都赶回来了,如果这仨都是中年胖子,如果这家的二儿子成天待在病房不照顾老人,一见到凳子就躺着,一躺着就打呼噜,一打呼噜就昏天暗地,如果这老胖子的外甥侄子天天来探望,如果这病房成天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我想你会抓狂的吧。恩,以上情况,我很荣幸地都遇上了。
于是大五月的,一个星期我只洗了一次澡,每天都靠八宝粥度日,喝口水都会发现,咽到喉咙里,都是恶心的味道。还要忍受自己家老头因为手脚不方便而发的无名火,他每天都吆喝着医生怎么不见好,成天嚷着要出院,他说,我回家吃中药去,说着挥着不太灵便的手臂打人,于是我还得安抚医生。开始几天还喂水喂饭,这老头发完火后唯一的嗜好是呼呼大睡,于是我还得帮他按摩,怕血液凝固,不流通。还得每天接姐姐们的电话,说康复到什么情况了,说实话,这让我很烦。于是我说,寄钱回来吧,这个最管用,这是最大的安慰,于是她们刷刷地把票子寄到银行卡里。我赶紧告诉老头,老头很高兴,于是,病就好得差不多了!我想,我和他真是一丘之貉。
那段日子,我成天穿一件中老年大褂,因为这比较实在,耐脏,我的飘逸的长发一个星期都没梳洗,我每天挞着一双妈妈拖鞋穿梭在住院部。大有我丑我怕谁的女流氓架势,那段日子过得真像神仙一样逍遥。
如果你还有幸在妇幼保健院照顾过剖腹产的妇女,那么,照顾中风老头也不算什么了。妇幼保健院,特别是妇产科,到处都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儿,这个你懂的,不流血,能成人吗?不经历流血事件,哪能生白胖的娃?没有人能随随便便就成功!走在妇产科,我觉得我的心变得很柔软,因为你看到的每一位晃悠悠的走在走廊上的姐姐嫂嫂阿姨们,她们身上都有着撕裂的伤口,不管是顺产还是剖腹产。她们的骨头因为刚生完孩子的缘故,都是松的,这让你连去碰她们一下都不忍心。如果你还有幸地看到她们在打一种叫做收缩子宫的点滴的话,你会看到她们脸上痛到扭曲的表情,半个小时的点滴,你会听到不断地哭和喊叫,这时你会发现你的心会变得极其柔软,她们都曾经是柔弱的女孩子,可以在很多方面得到别人的帮助,然而,这种痛苦,再有安全感的男人也无法帮你去承受。恐怕是再坚强的男人也无法承受一个星期都朝天躺着在同一个地方,这个时候你不是痛,而是全身酸麻,你动一下,导致的可能就是伤口开裂的刺痛以及不断地失血,想想你光着身子躺在血泊中吧。
病房趣事多。旁边一位姐姐,照顾她的是她的公公,因为她丈夫刚刚出去有事了,婆婆去世得早,自己妈妈不知道怎么也没来。亲爱的,如果你没有照顾生完孩子的人,你或许就不知道让公公照顾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你将没有任何羞耻心,你丈夫和你妈妈可以帮你做的事让你公公去做,那意味着正式告别羞涩年代,这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情。在这里,我帮我家妇女做了一家很耐得烦的事情,为了各位能够吃得下饭,这里就不说了。我想,我如果有一天生孩子或者大小便失禁的话,我家妇女就是再照顾我也不为过,想想妹妹我青春妙龄,羞涩腼腆,端着高贵的灵魂优雅的谈吐做这样最底层的事情,也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当然,如果你还去过另外另外一类病房的话,你会一辈子都不愿意踏进一步。是的,特殊病房,为癌症等各种顽症晚期或者完全不能医治只能靠在这里减轻痛苦度过余生的人准备的。这里的白天和黎明黑夜一样静悄悄。这里是医院最干净最整洁条件最好的地方,这里一般都设在顶楼,无人打扰,但我发誓,我一辈子都不愿意进去。尽管我很想知道他们每天都在想什么,但这是件很残酷的事情,我想我永远都不会知道。死亡是个我们穷极一生都在追寻的命题。
最好的是,你的亲人是生了一场不痛不痒的病,于是,你还可以没心没肺地到处观察,很好玩。如果又恰好医院大厅很宽敞,有一台很大的彩电,如果周围都是上了年纪的残疾人,她们静静地坐在稀疏的凳子上观看中央台的歌声飘过三十年,如果你在等你的妈妈做一场不大的手术,如果这时电视里刚刚是韩红这个可爱的胖子耸拉着肩膀唱着你很喜欢的歌,又或许是汪峰这个极品老男人在唱《春天里》,如果你运气足够好,刚好罗大佑在像个神经病手舞足蹈地唱着《光阴的故事》,或许是李宗盛打扮地像个老小孩拿把吉他小眼睛笑眯眯,小脸有种微醉的红,晃晃荡荡得唱着《真心英雄》,像久酿的酒,那叫感觉。
想来,姐姐也是久经病场的人,姐姐积的不是经验,是修行呀。
赞(0)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