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咋就怀不上呢?盈儿说不怨她。你就不好问问儿子差在哪儿?”
“差哪儿,那是老人问的吗?这活可不是谁都能帮了的!”孙头倔巴劲儿又上来了。
“谁让你帮了?俺也没让你去耍刀耙?”
“放屁!你那嘴能说句正经话不?”老孙头急眼了,一摔门走了。
盈儿从地里回,,看见老公公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走出院子。上赶子说句话:“爹吃饭了?去哪儿呀?”
“不吃了,吃饱了!”老公公看都没看她一眼,赌气应酬了一句,走了。
盈儿进了屋,看老婆婆也满脸的不高兴。忙问:
“今个儿你们倒是怎么了?”
老婆婆生气地说:
“还不是因为你们!”
盈儿莫名其妙地问:“我们?”
“我让他问问锁子,你现在怀不上差在哪儿?他不问还发上脾气了。”
“哎,妈:这事急不得,会有的。”
“不急?咋个不急!东院两口子比你们都小孩子五、六,,你们眼瞅着丢了三十奔四十,我就不明白你们咋个那么稳当?”老婆婆来了怨气。
“也不是不急,我和你说过不怪我。一晚上他把我折腾个死,也不知道为啥就是不行。我说去医院看看,锁子就是不去,说这事丢脸。”
“那准是他的病!不去,一辈子没个孩子,叫人骂一辈子骡子啊?”老婆婆生气地说。
盈儿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婆婆说:
“盈儿,这屋里也没外人,你说咋个不行法?”
盈儿不好意思,有些为难。
“说呀,谁也听不到!”
盈儿凑到婆婆跟前小声说:
“他硬不起来,这些年就没进去过!”
“啊?”老婆婆吃惊多叫着。
这时候,锁子进屋了。看娘和媳妇都满脸的不高兴,就说:
“这是咋了,都拉拉个脸?”
“你说咋的了!还不因为你,爹生气连饭也没吃!”盈儿说。
“我?我刚进屋,惹着谁了?”锁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皱着眉头。
“啥也别说,明天跟班盈儿去县里检查一下,看差哪儿?有毛病就治,别腾了!”
“行,去就去,何必生这么大气。”锁子答应着。
第二天锁子娘看着他俩上了公共汽车,才回村。
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两个人才回来。娘问:
“看好了?”
盈儿说:“你问他吧。”
锁子看着娘期望的眼神,颇认真地说:
“看了,啥毛病也没有。大夫说这种情况属于正常,有的结婚比咱时间还长,后来也怀上了。”
盈儿不爱听锁子的话,因为她知道底细。
锁子到了医院,挂了号,从门诊往里一看:几个年轻的女医生围着一个男的,那男的裤子退到大腿下面,女医生们看了又看也不知道在议论什么。锁子看了,转身就往回跑。盈儿在后面追,好不容易撵上他。锁子说啥也不看了:
“不行!让她们随便鼓捣,那还叫好男人不?”
“咋?她们能给你咬下来呀?”盈儿没好气地说。
“不看,我说不看就不看!”锁子来了倔巴劲儿。
“要这样,你别天天夜里折腾我!”盈儿生气地跟在锁子的后面,来到了汽车站。
娘听了锁子说的信以为真,忙说:
“没病就好。往后每天早上娘就给你俩每人冲一碗鸡蛋水,让俺孙子长得肥肥实实在的!”
“不用啊,俺俩还年轻。你和爹吃才对!”锁子回绝了娘。
“别给我说这些,这事娘说了算!”娘高兴得好象今晚儿子和媳妇就能播种生根似的。
锁子和盈儿吃了晚饭,娘就催着他们睡觉:
“不早了,一天累得屁滚尿流的,什么也不用你们俩,回屋躺着歇着去!”
“娘,太阳还大老高,谁能躺下这么早?”锁子为难地说。
“高就高,低就底,太阳说了不算,这个家俺说了算!”娘说着就把媳妇和儿子往屋里推。
盈儿进了屋衣服也不脱躺在炕上,锁子可就脱个光光溜溜,往盈儿身边凑。
“告诉你:没真刀真枪可别折磨我!”盈儿说。
“你说的什么话,不见靶子,真刀真枪也没用!”锁子不耐烦地说着就往下扒盈儿的衣服。
两个人斯磨了好一阵子,还是以往的老样子。
盈儿说:
“歇歇吧,看你可怜有看你可恨!那天到医院让人医生看看没准好了呢。”
“这东西不能谁都看,就你自己看行。”锁子说。
“你这东西谁稀罕?还掖着藏着!没等开火枪筒子先软了,满梭子子弹射不出来!”盈儿不满地说。
“你要是实在受不了,咱俩就离了吧。”锁子痛苦地说。
“离?一个女人进一家出一家那么容易啊?再说离了,你一辈子也别想搂个女人!”盈儿抹着眼泪说。
“你心眼真好!”锁子说着把盈儿搂在怀里。
“锁子:要不咱把烟酒忌了吧,俺听说烟酒也影响生育。”盈儿说。
“行,只要我这家伙能好使,叫我怎么都行。就不能让别的女人看!”锁子回答得很干脆。
雨后山上的蘑菇疯长。盈儿采了一篮子又一篮子,晒在院落里。
锁子娘问:“我看你这些日子又黑又瘦,八成是怀上了吧?别上山了,孩子主要!”
“娘,不是。是晒的,累的。”盈儿回答。
“哪天我到县里卖了这些蘑菇,给你换件新衣服。你到俺家这些年受苦了,连件新衣服也没添。”锁子娘心疼儿媳妇,知道她吃不好,穿不好,睡不好。现在她以为锁子和她再没什么问题了,就说:
“盈儿呀,你们得加紧点,那事是正经事,别不好意思,愿意整就整。白天高兴了,想睡也睡,是好事,不是什么丑事。”
盈儿答应着,依然有苦说不出。
这天晚上吃了饭,没等娘喊睡觉,锁子急了,拽着媳妇进屋:
“盈儿,睡觉去,别总让娘催!”
盈儿偷偷瞪了锁子一眼,一扭身躲开了。
锁子又凑上前去小声说:
“我好了,你看——”
盈儿低头一看,真是有了新气象,下面支了好大一个凉蓬。
她笑了:
“是不不抽烟不喝酒的事!”
锁子点点头,两个人进了屋。没等盈儿准备好,锁子先扑了上来,如狼似虎地压了下去。盈儿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只觉得心里往外甜滋滋的。她不禁地哼出声来,激动得哭了。一门说:“咱好了,好了!”她兴奋得已经无所顾忌了,大声叫着……
锁子娘听了乐得不知道怎么好,自言自语的说这回咱可要抱孙子了。
第二天早上,盈儿抿着嘴,笑挂在嘴角上。从来没有的惬意令人也精神了许多。锁子娘看着她关心地问:
“医院的医生真行,真把锁子给治好了!”
盈儿说:
“娘,不是。琐子根本就没让医生看,他害臊。是我让他戒烟戒酒好的!”
“你这死丫崽子主意真好,赶上医生了!”锁子娘高兴得眉开眼笑。
“从今天开始重活你就别干了,都留给娘和你爹干。”锁子娘下了令。
“回屋等着去吧,从今个就不出工了,一会儿饭就好!”锁子娘逼着儿媳妇回屋,
为了娘不扫兴盈儿只好听从。
接着,锁子娘急不可耐地跑回屋里,悄声说:
“我说我昨晚没听错!,盈儿说了琐子好了!”
锁子爹一下子从被窝里坐起来,露出半个屁股瓣子,惊喜地说:“真的,我早就说这事急不得,早晚的事吗!”
“你就是事后小诸葛,快穿上衣服,看你也不嫌害臊!”锁子娘照老头屁股拍了一把,急忙出去做饭去了。
村里开小拖拉机的狗子要到县里去拉化肥。盈儿说:
“狗子哥咱借个光行不?”
狗子看着盈儿那注视着自己的眼神说:“你干啥呀?”
“咱想搭个脚,去县城把咱家那点蘑菇卖了。”盈儿满脸是笑,红突突的脸蛋灿烂得象朵花。
“咋个不行!你快去拿,我等你一会儿。”狗子格外殷勤地说。
盈儿急忙望家跑,那苗条的身段,移动起来更是受看,狗子说:
“可惜这么美的娘们儿,怎么就是带不上崽子呢?也好,安全!”
拖拉机突突地响着就是不动,,队长过来问:
“咋还不走,太阳一竿子高了,还磨个屁?”
“马上,马上!”狗子干动嘴不动手。
“差啥呀,快走吧!”队长催着。
“等盈儿,她要搭个脚。”狗子不得不说出来。
“你小子给我老实点,别胡来!”队长知道狗子是个馋猫就半真半假地说。
“没事,安全。这便宜不占除非是傻子!”狗子挤着眼耍怪地说。
这时候盈儿和锁子娘背着两个袋子来了。
“老太太可不能让坐”狗子喊。
“俺不坐,俺是帮盈儿来送蘑菇。”锁子娘也喊着说。
“这老家伙耳朵真好使,!”队长笑着说:
“老家伙是不能去老天巴地的摔了了不得!”
“不去,俺不去。请俺坐俺都不稀坐。”锁子娘把袋子扔到车上,喘着气说。
盈儿把袋子扔上去,踩着轱辘轻快地穿了上去。喊着:“娘回去吧!”
锁子娘皱着眉头喊:“别累着,小心身子!”
队长和狗子相互看了看,没说什么,好象都心领神会。拖拉机“突突”地开走了,车后一溜烟尘.……
“盈儿,你有了?”狗子问。
“去你的,有你啊!”盈儿骂道。
“你哪儿都好,怎么就是带不上崽子呢?”狗子呲着黄牙取笑道。
“崽子都那么大了,谁不知道?”盈儿说。
“我咋没看见,净胡说八道!”狗子说。
“哎呀,村上的人谁不知道啊,我那崽子都能开拖拉机了!”盈儿笑着说。
“我x你妈,占便宜呀!你这x娘们怨不得都说谁也斗不过你!”狗子有点服了。
“狗子哥,你装完化肥可等我一会儿呀,别一溜烟跑。”.盈儿把话转回到正经事。
“放心吧,我能把你甩下吗?甩下你我稀罕谁去?”
“你呀是挺不了啦,赶快娶个媳妇得了!”盈儿正了八经地说。
“不,俺就等你”狗子说着眼睛里透出贪婪的光。
天黑了,狗子的拖拉机还没回来。队长着急、锁子娘和锁子也急得没法,都担心出个三差二错的。
好不容易狗子从县里来电话了,说回不去了,拖拉机出毛病了,在大修厂修呢。这下子大家的心才落了地。
第二天上午拖拉机早早就回来了。锁子娘拉着盈儿的手说:“可把娘吓坏了,眼瞅着要抱孙子了,可别出点啥毛病。”
盈儿笑着说:
“多亏狗子拖拉机坏了,要不然还麻烦了,人家采购站下午才收山货,上午开大会了。”
锁子妈说:
“什么早点晚点,没累着身子就好!”
盈儿看着婆婆不好意思地说:
“累不着,这点活算个啥!妈.一共卖了二十七块钱。除了住宿和吃饭,还剩二十六块二你拿着。”
锁子娘听了吃惊地说:
“卖那么些钱呀?再说你也没吃没喝呀,两天才花八毛钱!”
“吃的住的都挺好的。咱乡下人吃啥住啥呀?”盈儿乐呵呵地说。
“这钱娘不要,给你了。爱吃啥就买点啥,我寻思八成也怀上了。”锁子娘执意不要这钱。
“娘,你拿着,我看怀不上。”盈儿说。
“怎么?一定能!”锁子娘坚信那晚上一定能。
“娘,你不知道,锁子那天晚上骗了我。是西街来宝从深圳回来,给他一粒药,他吃了才没命地弄了一晚上。”盈儿说。
“啊?”锁子娘大吃一惊,接着说:
“那药要好使,这钱你就留着买那药,不管咋的生儿育女就行!”
“那药估计小地方没有。再说,我也听说过,吃那药就是一时快乐,越吃病越重。”
“啊,那样……要那样咱还得去医院!锁子娘脸上又现出愁云。
说不能,还真的不准。一个月过去了,盈儿真的有了反应。见点荤腥就呕,锁子娘看了可乐坏了。锁子没有自信,哪能一炮就中?他早怀疑盈儿怀的是狗子的孩子,整天生着闷气。晚上,两人躺在炕上,盈儿说,应该感谢来宝,那粒药帮你放了炮,一炮打中了
锁子不说话。
“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聋啊?”盈儿有点不高兴。
“我不聋,我傻!”锁子话里有话。
“什么意思?”盈儿早就知道锁子怀疑他。
“什么意思你该明白,你肚子里是猫崽狗崽你自己知道?”锁子没好气地说。
盈儿听了骂了声“缺德”,就号淘大哭起来。
锁子娘听到哭声急忙跑进来。冲锁子喊:
“锁子,盈儿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气他!”说着拿着条帚疙瘩打起了锁子,锁子一动不动,任他娘随意发落。盈儿上去拦着:
“娘,别打了,别打了!”
“现在盈儿谁都得让着他点,别说你,我和你爹也得听盈儿的.咱家传宗接代全靠盈儿了!”
锁子听了娘的话什么话也没说,锁子娘安慰盈儿:
“不用怕他,他惹你,你尽管说,我饶不了他!”
一晃几个月过去了,盈盈儿的肚子大得象扣个锅。村里人在疯传盈儿的种是狗子撒的,也有人说看见狗子往盈儿怀里塞钱。可是谁能去核实这事是真是假呢?传是传,一刨根问底儿谁都说不知道。锁子娘和锁子爹也听说了,开始两人也都生气,可是后来锁子娘说:
“老头子,咱在家里说这是好事呀!管它谁的种,生下来得随咱姓孙,反正.咱们有后了。这事就是真的象传的那样,谁敢跟咱叫真!”
锁子爹边抽烟边琢磨,最后点点头:
“也对,邻村老霍家人家的孙子谁不知道是借的种?现在人家孙子大学毕业了,分配在珠海,把全家人都接城里去享福了。有接香火的是大事.再说人家盈儿说死也不认那个账!”
老秋的时候,盈儿生了个大胖小子。锁子爹和娘乐得合不拢嘴。只有锁子闷闷不乐。那孩子一生下来,锁子怎么看怎么象狗子。锁子娘对锁子说:
“盈儿坐月子,不准惹她生气,要是把奶给气回去,孩子就遭罪了。”锁子娘时时刻刻去看孙子,越看越象锁子,总是说:
“和锁子小时候一模一样,象一个模子扣出来的!”
盈儿听了打心眼里高兴.也相信吃药那晚上怀上的。可是过了三个多月,那孩子模样变了:南北头,抠陋眼,一笑咧着大嘴与狗子没啥两样。
锁子整天无精打采,锁子娘也不再把孩子抱出去炫耀了。
锁子爹吃了饭,就是叭哒叭哒的抽闷烟。
锁子娘把锁子爹撵到院里,把盈儿叫到自己屋里,说:
“盈儿,外面的风言风语恐怕你也听见一点,你和娘说句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盈儿呜呜哭了起来:
娘,这么些年,我的苦谁知道?守着男人当寡妇,谁能受得了?那次去县里我是和狗子睡了。一是我馋;二是我想偷摸借个种给咱家留个后代。这孩子起码是我养的,比讨来的还亲,我就那一回,后来我再馋还是忍着了。我是女人啊,这么大岁数就让我遭这个罪!为了咱家我能牺牲一切,可是谁能理解我呢?”
锁子娘听着也哭了,最后她和盈儿说:
“娘懂得你心思。你知道娘也是二婚的人。头个当家的与琐子一样毛病,那是我中学的同学,两个人好的什么似的,就是不能睡觉。你这事,到娘这儿拉倒,我就让你给娘保证,跟别人什么时候不能说出真话!”
盈儿流着泪点着头。
过了一段时间锁子全家搬走了。究竟搬到哪儿,谁也不知道。只有大队会计开转户口介绍信时清楚。据说,锁子给会计和公社派出所户籍员塞了钱,这一家人去那儿落户,真的没人知道,乡亲们.锁子一家蒸发了,为的是有个真正接户口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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