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老房子我思绪万千,老房子中凝结着太多的故事。
忘不了刚读小学时每次付学费我都放声大哭,因为学费没着落,妈妈一大早摆书摊,要把所摆的钱换成学费,年少无知的我怎知母亲的艰辛,拼命跺脚责骂。
忘不了小外甥乐群拖着两条青鼻涕递着小碗说:“我还要饭,我还要饭,”妈妈无奈的装饭,这迟缓的动作中可品出生活的困顿,收入无着,而这么多嘴要喂养,一家之主的愁苦又有何人能晓。
忘不了在老房子中与小哥哥兄妹情深,一点好吃都要想到他,一点好穿都要想到他,连妈妈买的新书包都要与他旧的背不出去的书包换,这种深深的情意已刻在我幼小的心中。没想多年后的自己,冷漠、自私,岁月真是会侵蚀人。
忘不了在老房子经常与小姐姐大打出手,视为仇人,小姐姐高度近视,工作非常艰苦,不管刮风下雨,早上5点就要去医院做清洁工工作,那么高度近视,又有谁知在冰天雪地里挑着滚烫开水一步一个台阶的那份艰辛,回到家她把怨气都撒在我身上,因我娇生惯养她看不惯,于是在老房子中演绎一出又一出武斗场面。
忘不了在老房子中与外甥女披着被单扮戏剧中的小姐,翘着兰花指,娇滴嫡的神情,两个人演的如痴如醉。也忘不了小哥与我,加上差不多大的侄子、侄女经常挤在老房子中,玩游戏、互相嬉戏打闹,虽然两代人,但由于年龄相差不大,两小无猜,好不热闹。
忘不了有精神病的哥哥神经病复发,敲窗拿菜刀吓的我们魂飞魄散,无奈把他用铁链绑起来,哥哥绝望的眼神,想起来令人心碎。
忘不了那黑黑的大灶间,一到下雨天,灶间中的泥地满是泥泞,妈妈由于高度近视,经常生那煤炉子惹的一脸黑,昏暗的灯光,哀怨的母亲,永远是我对老房子的一个定格。
忘不了奶奶经常坐在老房子的屋檐下,已是风烛残年,可怜的奶奶被我们后辈榨干了他身上所有的精力与汗水,她沉默地瘫坐在竹椅中,有时连饭都吃不上,老房子中的人一个个都走了,各忙东西,谁能想到为这个大家做巨大贡献的奶奶,我痛心!
忘不了老房子中的妈妈一天穿着雨鞋忙里忙外,满脸的凄苦,这个坚强的女人不知何时才能苦尽甘来。
老房子的回忆虽然都是苦涩的,但也有美好的,一到晚上,妈妈总是开着日光灯,我们坐在暖暖的大房间里,这大房间天花顶都是红色的木板,很是讲究,下面是老式的木地板,房间很大,摆着很多老式家具。女儿、女婿、儿子都过来了,这时济济一堂,欢声笑语,时而聊国家大事,时而聊市井小事,会表演的大姐还要模仿一下某个人的说话神情,惟妙惟肖,我们不禁捧腹大笑,在暖暖的每天聚会中,我们忘了生活的艰辛与困顿。
忆起老房子,就忆起我苦涩的童年,矛盾而叛逆徬徨的青春,我任性、忧郁、敏感,现实的窘迫与心底的美好向往无法聚焦,我记得我几次把房子里所有的桌子、椅子、床都甩了,然后放声痛哭,妈妈战战兢兢地看着我,无奈而心痛,挨个打电话给我哥姐,哥哥们来了,看了也无语,他们不好指责,也不知如何劝慰;姐姐们倒是七嘴八舌劝了几句。现在想起来妈妈真可怜,生活困顿、哥哥神经,而我还那么不争气,她总是生活在惊吓中。
不过母亲大体上是乐观的,一到晚上,再烦恼的白天也会过去,妈妈爽朗的笑声总是在老房子中回荡,有了妈妈的笑声,百年沧桑的老房子也有了活力,有妈就有家,有妈就有老房子的生命。妈走了,老房子忽然间也象失去了生命,霎间枯萎了。忘不了妈刚走时我们到老房子,老房子满是凄清,物是人非,好不感伤,摸着那旧家具,好象摸着妈妈的体温,摸着过去的岁月。老房子已没有了生命,多么热闹的老房子,几十个人欢聚一堂的老房子,妈走了,家也散了,老房子也沉默了。
几年后,老房子要旧改被推走了,我的童年、我的青春岁月、我的妈妈慢慢地随着老房子而淹没,今天我坐在流水潺潺,绿树如茵的后花园回忆我的老房子与我过去的岁月,很是怅然,时光不能倒流,老房子!你永远在我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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