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4日,情人节.朦胧的雨点洒了一整天。,她窝在家中静静地听着雨水击打屋檐的声音,清脆且明亮,与这个黯然的天气截然不同.她不由闭上双眼,想着一些事情.

今天和我无关吧,渐渐地,她开始自言.

呃…..或许又和我有一些关系……她笑了,因为她想到了他.

方,一个她爱慕的男孩子.他很高,白净的脸清爽的短发，喜欢穿宽大的白色汗衫与白得几乎可怕的运动鞋.

他们没有交谈过,因为他是冷漠的.他们发过几条简单的短信,那时她会给他一长串字,但他只会回几个字.有时只有一个符号.她喜欢这样的他,冷漠,暗淡,与世无争.

后来她发现她更喜欢篮球场上那个阳光明媚的他,因为他汗珠飞溅的瞬间是迷人的.

那时她会独自躲在角落偷偷看他,直到篮球场上只剩下几颗滚动的篮球,她起身奔向球场,触碰着他打过的球,轻嗅着他洒落汗水的气味,感受着他的冷漠与热情.她,是爱他的.

尖锐的电话铃惊醒了睡梦中的她,是琼.电话中夹杂着吵闹而杂乱的人流声,但是琼的话却听的清清楚楚,她显得十分激动.

琼告诉她,她和男友在市中心,准备去吃饭,问她去不去.她起身,望着墙上那只古老的钟,她说,不了,刚吃过,我困了.她放下电话,深吸了一口气.

的确,她饿了,她睡了一整天,没有进食.她决定去吃点东西,于是随便套了两件衣服走进了雨中.雨不大,淅淅沥沥的雨丝落在脸上异常舒服.

她笑了,不知为何.

她走过了漆黑的树阴,她走过了明亮的斑马线,她走过了无人的车站,她走过积水,任四溅的水花湿了裤脚,她走上天桥,眺望脚下这个熟悉城市的五光十色.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舒畅与喜悦.

渐渐地,她忘却了饥饿,她忘却了伫足。

突然,她戛然而止。她环视周围.笑了。

不知不觉来到了市中心.她穿梭在人流中,看着雨伞下成双的男女,嗅着满城几乎令人窒息的巧克力与玫瑰香气.

她记起了今天是情人节.

她再次停下,举起了右手挡在额上,抬起脸,盱着漆黑的夜空.她任凭雨水的肆意,一颗颗晶莹的水珠顺着她的发丝滑下,滑过她的眉,滑越她的脸狭,最后落入她的颈项.她没有拭去它们,她喜欢这种感觉,凉凉的,很舒服.她意外发现今天的自己异常兴奋,.她傻傻地笑了.

在哪里。是方得短信。

在市中心，这里有很多人。都是恋人，只有我是单个的，我很寂寞。看到方的字，她很激动。她努力暗示他。

回来。

回来很无聊，你陪我吗。她希望得到肯定。

再议。他的话总是这么冷漠。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回来，你陪我。她说。

恩。这个字简直一字千斤，足以让她兴喜好几天。

她笑了，笑得比眼前这些沉浸在爱河中的女孩更璀璨。

她将手机插入衣袋中。窜入附近一家糖果店。如同今天所有女人一样，为自己的爱情张灯结彩。

她想她是疯了。疯得无可就要，疯得排山倒海。

她疯狂地在雨中飞奔。似乎失了性命也在所不辞。

她拼命地跑，带着她的巧克力，带着她的身体，带着她的灵魂，带着她的心，带着她的爱，带着她的一切一切奔向她心中那个无可取代的最爱——方。

 

 

   

 

 

约定的地点是她家附近一家破旧的电影院门口。

她以最快的速度敢回来，不出所料，还是迟到了。她长叹了一口气，白色半透的雾气飞快地弥漫消散。释放了她的劳累，更释放了她的紧张与担心。因为方还没出现。

她庆幸地笑了。第一次约会她胜利了。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她胸膛里的那颗东西逐渐上升。半小时过去了。她发过信息给他，他关机了。

她担心他失约而开始焦急。她四处张望，找遍了电影院门口所有角落。但，一无所获。

一个小时。她失望了，她靠着一颗凋零的老梧桐，背脊隐约能感触到这颗老树的冰凉。

我真是白痴。我们甚至没讲过几句。他怎么会看上我。我真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白痴。她在心中愤恨地咒骂自己的骄傲。

她扬首沐浴着绵雨。平静地流泪了。

一辆载着恋人张扬着强劲摇滚乐的敞篷车疾速驶过。

她回首。这一次，目光被一把沉静的枷锁牢牢地牵制了。无法回来。永远。

源源不断的透彻的液体涌出眼眶。她底下头，竭力用衣领把它们拭去。它们还是无情地拼命地流淌。

但是她却笑了。抑制不住开心地笑了。因为那条宽阔马路彼岸的梧桐树下一幅冷傲的身影。

夜，异常岑寂。虽然时有夜猫一族擦身而过.却唯有一个冷漠清晰更另她怦然心动的脚步声萦绕在耳际。随着它的一步步地临近，也一下下抽东着她的心脏。令它超负荷地疾速跳动着。

一抹魅力的白色出现在她的视线。她和方沉默在从未触及的暧昧距离中。

她意识到要说些东西。

你……迟到了…她不知如何掩饰此刻脸上的尴尬.她极力挤出几个字.

其实我等你很久了.因为我想看你着急的样子,很迷人.他伸手轻抚她湿润的发.

方的话语顿时提起了她的眼神.她看着他,登大了湿润的双眸.因为方性感磁性的声线,因为方冷峻躯壳下的可爱.

你……她又停滞住了,因为她眼中的那张她前所未见的温柔笑容.

方用食指轻点她的双唇,俯下声在她耳畔倾吐.情人节快乐.

她哭了,哭得异常欣喜.她把脸埋在方宽阔温暖的胸膛中尽情地释放幸福的泪水.

他们亲密地相拥,享受着情人节美丽的夜色,接受他人祝福的目光……

她紧握着方的手，如此紧密，甚至空气亦无法穿透。

她惊异地发现在他孤傲冷漠的外表下的灵魂是如此地善言，热情与温柔。她默默地注视着身边的方，一刻不离。他手摆动的微微幅度，他短发上的细密雨珠，他的一个诱惑的眼神，他每一个微笑的瞬间都将成为她永恒的美好。

她突然发现他的灵魂俘虏了她的一切。那么彻底，那么彻底。

 

 

 

 

 

你喜欢我。方重复着这句话。

是的。我喜欢。她笑着却坚定地回答。

为什么。

我不知道，是感觉。

有时候感觉会是错误的。

我不知道。可是我觉得我遗弃我的感觉我会痛苦。她毫无保留地陈述着她的心灵。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方笑了，或许是得意，或许是赞赏。

那你又为什么要和这个奇怪的人再一起。她抬高下巴。

或许我也是一个奇怪的人。他们相视而笑。

他们是陌生的，却自然。因为他们的眼神是熟悉的，如同相识了很久很久。那样和谐，默契，充满暧昧。

他们穿行于夜色中。仿佛要走到世界的尽头，仿佛要说完一生的话语。直至这个空无一人的世界属于他们。

方，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她突然说。

是巧克力吧。

方，你吃定我了。她看着他精致的侧脸。

是的。我想吃了你。他轻拍她的额头，调皮地说。

方，你真是一个让我难以琢磨的人。但是，这让我更喜欢你。她认真地说。

方温柔地笑着。异常英俊。

方，我想喂你吃。她亲手把巧克力送到他嘴边。她敏感的指尖轻轻点触了他略微干涩的唇，感受着他近在咫尺的呼吸。一波电流由她的指尖飞速滑向她的心脏，再次穿透它，灼热它。

我….我….也…想….喂你。方含着巧克力含糊地说着。

什么。我没听……她手中的巧克力在刹那间犹如流星雨般画出了一道又一道优美至极的抛物线，在夜色中散发点点旖旎的璀璨。

整个世界屏住了呼吸，唯有洒落的巧克力亲吻大地的清脆声音和他……亲吻她的声音……

她用心品尝着全世界至甜至美的巧克力，品尝着他的敏感。享受着他舌尖的缠绵，他拥抱的温暖，他灵魂的激情。

他用双唇覆盖着她，品味她的香甜。他深深地吻着她，然后用蜻蜓点水般的吻在她的脸上游移。他的吻落在她的双狭，落在她的眼角，落在她的鼻尖，最后回到原点。他零距离地感触她的呼吸，似乎把她看透了。

是的，她被他俘虏了，在他面前她犹如一个精疲力竭的奴隶般那样无力，那样摆布于他。

你好甜，抱着你好舒服。方终于开口了。

恩……那，你喜欢我吗。她矜持地底着头，不知道该不该对自己太有信心。

我……不知道。他是一个聪明的人，他选择给自己另铺一条路。在他看来说出来的必须是一种承诺，而不是一种心情。

她失望了，可是她并没有生气。在他怀抱中的她是无法生气的。她把头靠在了他的胸膛上，聆听着他急促的心跳声。寻找着安慰。

她又笑了，因为他毕竟没有说不，更因为她现在是幸福的。她相信时间能改变一切。

 

 

 

 

他来到她的家。

她的家并不像普通女孩那样干净，简约。或许是四面墙布布满了花花绿绿的海报，视觉上感觉有点杂乱。各式各样的毛绒玩偶堆满了整个沙发，甚至连一脚站立的余地也不剩。不只书架上，连茶机上书桌上都摆满了大大小小的书。墙角靠着一把画架，下面散着零零碎碎的颜料和画笔。在画架不远处立着一架键盘，还有一把吉他直直地靠着它。电脑在床边不远处，电脑边摊着许多CD和DVD。

你的兴趣还真多呢。你真是个不可思意的女孩。我真想了解你。我真想知道你到底还能给我带来多少惊喜。方眯着双眸，打量她。

我并不特别。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方，你才是一个让人难以琢磨的人。想要了解的人应该是我。你应该知道的。

是吗。或许吧……他微微扬起嘴角的弧度，似乎赞赏她的睿智。

你……一个人住吗。他开始对她的生活感到好奇。

我……我，对了，你要喝些什么。咖啡好吗，我家只有这个。她颔首，垂下的发丝使她的面庞模糊。她转过身，似乎逃避。

他沉默了，他后悔先前吐出的话。她的悲伤使他内疚。

其实……我父母离婚了，他们都和别人跑了。他们和我说，我大了，要学会独立了，所以他们每个月给我一笔生活费让我一个人生活。其实谁不知道，我在他们看来只是一个累赘，所以我是被他们所抛弃的。她一边泡着咖啡一边轻描淡写地说着。

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关系了。你看我多潇洒，多自由。我一个人多好。她背着他平静地说着，流着泪。她咬着下唇，隐忍着痛楚，她不愿让他看见她的懦弱。

他凝视她的背影，看到她伫立的地方是无限的孤寂，悲伤。她肩膀微小的颤抖没能逃过他敏锐的双眸。使他心脏隐隐做痛。

他起身，静静地走到她身后，把她的躯体紧紧地环在他的健臂中。

他的举动在她的意料之外，她吃惊地板直了身体，然后慌张地失去脸上的泪滴。

她的慌张让他把她抱得更紧了。

对不起，我让你难过了。其实你不用掩饰，在我面前你不用把自己武装得那么严实。你说过，你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所以和所有女孩一样，你有脆弱的一面，你有哭泣的权利，上帝是公正的，他会给你一个坚实的依靠。而且，现在你并不是一个人，至少还有我。他安慰着她。

我，把我送给你。他的唇贴紧她的耳畔，他温柔磁性的声音贯穿了她的身体，使她的脸庞顿时犹如烈火般热烈燃烧着。她的整个身躯依偎在他的怀中，酥酥麻麻的感觉使她无力。

他轻轻吻着她的耳垂。他们好似热恋中的情侣。

啊秋。这个喷嚏来的不是时机。

真讨厌，真刹风景。她吸吸鼻子俏皮地说，化解尴尬。然后他们开心地笑了。

他松开她，板过她的身体，轻捧着她的脸。你这孩子真笨，都不会照顾自己。去洗个热水澡。小心感冒。乖。

恩。看着他认真好笑的样子，她觉得异常安逸。

 

 

 

 

 

浴室水龙头飞流直泻的水发出哗哗的声响。他又开始打量这间有着她思想，她理想，她的个性，她的一切的房间。

他企图更接近她。他企图更了解她。

他无意中在地板一角发现一颗篮球。

原来她也喜欢。他兴奋地跑过去，用手熟练地拨起篮球，用花俏的技法玩弄着。

他把玩着篮球在她的房间中随意走动着。他走到窗帘前，他开始好奇她每天所看到的风景。他拉开了窗帘。

刹时，他被冻结了，被眼前这片风景冻结了。篮球在一秒中内从他的手中缓缓滑落，它撞击地板的响声使他惊醒，也使她在下一秒冲出浴室。

发生什么事了。前面的响声怎么回事。你有没有怎么样。她在急忙中拉了条浴巾裹在身上出现在他眼前，焦急地看着他。她身上，脸上，没跟发丝上滚动着水珠。

没事。篮球掉了。他垂着双眼。

哦。她看着地上的篮球。叹了口气，卸下心中的担心。

你……你真的那么喜欢我。他双眼有点泛红闪烁着点点光亮。

她底下头，因为她知道他拉开了窗帘，她的心已赤裸裸地展现在她的眼前。

是的。非常喜欢，很早很早。她望着他的眼睛。异常坚定地说。

那……他没说完，因为他的行动代替了它。他张开双臂激动地看着她。

她知道他们会如何，但是她仍然坚定。她义无返顾地奔向他，白色的浴巾犹如一跟皎洁美丽的羽毛般随风轻轻飘落。

她投入他的怀抱。她感觉到他的脸上的两行晶莹，于是掂起脚尖吻去了它们。他拥着她。他们没有说话，他们的行动，他们的肢体，他们的心灵代表了一切。

窗帘在激情中被扯下，拥抱热恋中的两人。

窗帘后的风景毋需再遮掩，因为已没有必要了……

她与他在激情中热吻，缠绵，于细雨飘香的情人节之夜……

 

 

 

 

朦胧中，她伸手摸索着枕边，是空荡荡的。她睁开眼，慢慢地起身，寻找着线索。可是什么都没。连一张留言都没。手机，关机。

她开始怀疑昨天夜晚是做了一个美好的梦。可是当她看到床单上点点红晕，她知道她骗不了自己。

她走向那片禁忌的风景。对她来说它世界上最美丽的。因为那窗帘的背后并没有窗户，而是近百张方的照片。

它们记载着她的心情，从喜欢他第一天开始到现在，它们都是鉴证。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他，胜利的他，失败的他，骑单车的他，听音乐的他，走路的他……她轻触着他，模糊了双眼。

或许，我该把窗帘重新挂上去……

她无力，她瘫坐在地板上，她在哭泣，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无助……

 

 

 

 

 

3月14日，白色情人节。天气格外晴朗，明媚的阳光闪烁着大地，给人一种暖洋洋的舒适。

可是她却感到异常悲伤，不知为何。

她独自步行在人潮涌动的街道上。她羡慕周围真心相爱的情侣们。

她紧握着手机，盼望着方这一刻的电话，短信，哪怕是一句慰问她也会感到幸福。可是什么都没有。

顿时，她在人群中停下了脚步，因为一对情侣吸引了她所有的目光乃至力量。因为，那是方。

是的，她希望他的出现，可她没有想到会是以这种残忍的形式。她吃惊地望着方，她在想他会如何解释这个场面。自己能原谅她吗。

方和另一个漂亮的女孩相拥着，那女孩捧着大束的玫瑰灿烂微笑着。他们不时地亲吻着。的确，他们是般配的。

他们与她越来越近，他们在她的心脏上放肆地践踏着。她变得前所未有的紧张与疼痛。

可是，可是她又失望了，彻彻底底地失望了。他根本无视她，他完完全全被那个女孩占据了。

他们，走远了。他们，从她心脏的一头走到了另一头。

唯有他走过她身边的一刹那对那女孩说的那句“我把我送给你”在她的耳边回荡，回荡……

她在这个温暖的春天感到异常寒冷，她甚至在颤抖着。她的双眸浸湿了，眼角涌出一种透明的液体，咸咸的，十分苦涩，它，叫做眼泪……

她的心，支离破碎了……

她，需要拯救，半世的拯救……

 

 

 

                                                                                                             2005．12

                                                                                                           Akiya（秋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