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们欢迎新转进来的同学,苏云”,老板在讲台上笑容可掬的说,“苏云,上去讲两句。”
“好家伙,此贼天生的卷发,身体单薄,一脸疲容,却举止自若,嗯,有那么点闷骚;你看他那一身的穿着,还是复古式的衬衫,那个朴素呀,再看门外面的那位,尖嘴雷公脸,还塌着个鼻子,就一孙猴子转世,那身穿着明显就是一木匠嘛,还是个打杂的,专门背包的。由此,可以推出,此贼家境不错,至少随身还带了家丁;依我看,这家伙是那个落魄贵族的弟子,在贵族学院混不下去了,转到我们这个贫下中农的学院,啧啧,有意思。”
在教室的最后面一排,两位大神把单人课桌挤在一起,都快成双人桌了,其中一神满头黄发,身着花格子衬衫,长相猥琐,另一神着刺猬头,一只裤子的腿管折到膝盖以上,一只裤子腿管才折到小腿肚子的地方,拉沓着人字拖,戴着厚厚的镜片,满脸的兴奋,像一匹刚出生的狼崽子,单纯却匪气已成气候。
无良二人组正在小声地评论着这位新来的可怜的孩子,而说话的就是那位黄头发的猥琐男。
“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天生的卷发,人家不能是烫的吗?”眼镜土匪男好奇的问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根据此贼刚才在讲台上的交代,这厮刚到禹城,之前一直生活在虞城,你不打听一下我祖籍那里的,说起来我和他还是同乡呢,哥们我小时候也混的虞城,所幸当年光阴没有白费,虞城的理发店本神探都去过,这么多年每年也总会光顾一下,没有哪一家铺子烫头发烫成这个样式的,自然而没有一点的变色的,这是其一,其二就更加的简单了,人家那样的气质,那样的家境,不屑去烫头发的,那样不符合性格的,懂不,那叫气质。”黄毛猥琐男说的眉飞色舞。
“懂了,这叫唇红齿白,好一个窈窕君子。”土匪男拍着桌子盖棺论定道。黄毛男为之晕倒。
时为九月,依然是火辣辣的天气,榆前二中高三三班的教室里热闹非凡,中午的时候,在教室的后面聚集了一大批的流氓小处男,各自捧着饮料海吹,饮料当然是新同学苏云买的,由随身的家丁背回来的,饮料还是以七喜,可乐等碳水饮料居多,只有黄毛猥琐男等几个老流氓要了啤酒,理由是,某某贱男已经告别了处男生涯,已经成为真真的男人,是男人就得吹啤酒,可是,一罐啤酒下肚,大多软趴了,于是男人的宣言不攻自破。
下午第一节课是英语课,但是教室里还没有回过味来,至少教室的后面坐了一排微醺的无聊男。苏云也自动坐到了最后一排,那瘦猴样的“家丁”并没有一起上学,到哪去了暂且不提,却说本来老板有意把苏云安排到前面的,可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苏云却鬼使神差的把自己的桌子搬到了最后面,可是这么一个秀气的小男生把自己丢在那群满身“油气”的“男人”堆里,怎么看都像是小肥羊把自个儿扔进狼群里,可是,苏云却自得其乐,中午的时候被黄毛猥琐男串掇着喝了点啤酒,现在也微微醺了,却兴致极高。
那个黄毛猥琐男在某一个圈子里有一个响亮的名号,鹞子,最开始,大家还以为“鹞子”为“窑子”呢,此等猥琐下流之人只配窑子这等猥琐下流的名号,可是,人家确实是鹞子,鹞者鹰也,为何为鹞子,尚未可知也。苏云吊着眼皮凑到鹞子的耳旁吃吃的说:“你们怎么没有穿内裤呀?”
此等话一下子勾起了鹞子的兴趣,妈的,这还了得,老子虽然风流了点,可是神圣的形象可从来没有被破坏过,特别是那光鲜的外表,要是让人特别是那些可爱的女生知道自己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挂空档,那形象可就全毁了,所以鹞子认真检讨回忆自省,可自始至终,自己遮掩的很好呀,花格子衬衫把一些部位遮的严严实实的,怎么会露馅呢,绝对有问题,没错,这下鹞子一把把苏云逮着了,做严刑逼问状,可怜苏云已成醉猫,很快就招了,老老实实的说,“看到的”并肯定的说,很容易就看到了,你屁股上还有颗朱砂痣呢。
这下把鹞子给逼疯了,自己屁股上的痣除了自家老娘知道外,可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那可是长在屁眼的外边,绝对漏不出来的,而苏云此等贼人怎么知道的,难道真的是看到的,可这厮才来呀,又没有给他什么机会掀开裤子认真检查过,鹞子傻了。
可是鹞子不愧是鹞子,马上想到了一种可能,于是神神秘秘的凑在小醉猫苏云的身边,指着台上的英语老师小声猥琐道,“台上那美女内衣是什么颜色。”
高三年级英语组去年今年来了个漂亮的老师,就是教高三三班的的这位,刚毕业的研究生,一个月通过实习考核,马上就有校长下达紧急招聘令,这可不是有些人脑子里所想的那种猥琐的看法,什么潜规则之类的,人家可是正经名牌大学毕业的研究生,在同类中学这个广阔的市场里可是奇货可居,抢手着呢,人家可还是被校长的诚意打动,才留在这个贫下中农的学校的。
最难能可贵的是,这样一位优秀的老师确实很漂亮,可是,在鹞子的眼里,就是,这小妞,太保守了,职业的铅笔裤都穿了大号的,上身就是职业外套,衬衫,都认认真真的扣着扣子,绝对不留一点缝隙的那种,虽然,有鹞子专业的鹰眼目测,那胸前绝对有36D,但是人家遮的严实呀,最后,鹞子的观点是,太神秘的也不好。
此时,醉猫确实有点迷糊了,盯着台上漂亮的英语老师看了两秒,然后说,“黑色,还有蕾丝边。”根据一旁始终注意这边动静的土匪男观察,此猫眼中忽然流转有一种奇特的光芒,不过,没有深究,土匪男也是喝啤酒的,同样醉了。可是,却注意到了全班的反应,因为醉猫的这一声确实有点大,以至于全班都毫无保留的听到了,所幸的是,醉猫说完之后直接就趴桌上了,不知道是醉倒的还是怎么回事,所以,全班只当莫名其妙观,土匪男同样是有点儿莫名其妙的。
可是,鹞子却更加的疯了,鹞子一直密切留意这台上漂亮的英语老师,那小妞注意到了醉猫盯了她两秒,并且知道焦点不善,可能是那眼睛确实有点杀伤力,然后,鹞子也从她的眼神中看出,这小妞也听到了醉猫的那一句话,再然后才是关键,鹞子注意到漂亮的小妞听到醉猫的话之后明显的懵了一下,这确实是关键,于是鹞子似乎可以肯定,趴桌子上的醉猫看到了什么,并且是隔着两层布料看到了什么。
下午,中午在教室和啤酒的几个男人,包括新来的苏云来到了学校食堂,这几男也就是中午教室里苏云看到的没有穿内裤的几个猥琐男,一共三个,外人号称其三人帮,一个高高壮壮的,形象威猛,咋一看,妈呀,金刚转世呀,此男咧嘴一笑,说,“空档凉快。”这就是此无良三人行的老大,怒目刚,刘杰,系班篮球队队长,以勇猛著称。老二就是鹞子,就不详述了,老三就是土匪男,名字也有点匪气,可能是出生于土匪世家,在家排行老二,所以大号就叫做胡二,在篮球场上以不要命著称,号拼命三郎,鹞子习惯称之为癫子,此人却在理科上有着惊人的领悟,对于没穿内裤的看法则是,“通风散热,预防流感。”
此三人强烈邀请苏云参加帮会,苏云欣然应允,于是校园无良四人帮成立,按照年龄排行,老大金刚目刘杰,老二鹞子彭珠,土匪男和苏云同属虎,可是比苏云小一个月,所以排行老四,同样外号给改作拼命小四郎,于是,苏云就成了四人帮里面的三哥了,由于苏云身子弱,又是属虎,于是得外号病猫,在后来由于一些原因改为九神病猫。于是四人帮为称祝成立,挤到了学校食堂最好的区域,说是为病猫接风,老四说,是不是要来一个撮土为香呀,被鹞子狠狠的鄙视之后也只好作罢了。
此时那苏云的随身“家丁”又神秘般的出现,鹞子大声嚷嚷说是要啤酒,可是此“家丁”坚决不让苏云再喝酒了,同时苏云把“家丁”介绍给了大家,原来这厮并非真家丁,根据苏云所说,这位仁兄自小就和他一起长大, 比他大两岁,是他亲爱的哥哥,一直对他非常的爱护。跟随爷爷和常叔学习家族的手艺,愣地一手通神的雕刻,背包里通常装得是各种各样的木头和工具,由常叔分配他任务,他随时工作,却身影不离苏云左右。在学校外边租了房子,苏云上课的时候就在租房里做手艺,其他的时间就跟随在苏云的身边,安排打点着苏云的生活中的一切,苏云十七年来也很习惯这样的关爱。这位义兄形象鹞子之前已有描述,确实,长的有点像猿类,长长的胳膊,显得很精瘦,于是,鹞子直接号之为瘦猴,简称猴哥,老大怒目刚却在第一时间感受到那种力量的共鸣,那背包份量确实不少。
鹞子还是对于病猫苏云的透视眼念念不忘,一直想方设法的旁敲侧击,问苏云还记不记得那天中午看到的漂亮英语老师内衣的事情,苏云矢口否认,说,那天,他趴倒之后对于看到过的一些东西就完全没有印象了,然后鹞子又指着一些路过的妞问苏云能否看到不一样的东西,苏云的回答总是让他失望。但有时候又有点莫名其妙,比如说,人家明明在笑却说看到了人家在哭,老四就会认为是苏云在说笑,因为别人笑的可开心呢。于是认为这是三哥说的反语,怒目刚则对于这些完全不在意,这位肌肉发达的老大似乎只在意开学的第一天,大家是一起喝过酒的。慢慢的,鹞子对苏云的“透视眼”也失去了最开始的浓厚兴趣,但总还是留着个心眼的,因为这双贼眼始终知道自己里面穿的是什么还是没穿什么,这就让人郁闷了,于是,九神病猫又多了个外号,贼眼卷毛。
时间过的很快,苏云新的生活转眼就过了一月了,很快就到了金秋十月一号了,学校正在筹划这个学年度的一些大型活动,像什么文艺演出呀,什么辩论赛呀,这些基本上和四人帮没有半分钱关系,但是有两个项目和四人帮是有关系的,一个当然就是十一月份的校级运动会,一个就是关于老四的化学奥赛,关于老四就要多多说一句了,这厮大概继承了家族的那种土匪气息,一身的乱糟,但又不知道在哪里基因出现了变异,这狼崽子在理科上的领悟和他对世事的理解比起来,用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就是泰山之与鸿毛,老四在理化生上的造诣确实非凡,市内比赛少有对手,曾在全国赛场展露头角,可这痞子在生活中也生搬硬套理科上的那套理论,你说能行吗,其实还是行的,比如说,他分析了四人帮的兄弟关系,就发表了这样的意见:不管时间怎么变化,物质就在那里,不管他是粒子性的还是波动性的,他还是物质,物质是永恒的,最后得出兄弟情也是永恒的。世事在他的心目中就是那么的简单。
校级运动会才是这群痞子崭露头角的时候,老大的特长是篮球,用他的话说,这玩意儿才是男人玩的东西,在高中过去的两年,他可有着个人不败的战绩,带领着三班走了两年,也从未败绩。老大在球场上喜欢爆杀一条龙,绝对的猛将,发飙时怒目金刚,宛若煞神。于是乎,一金刚老大带三小无赖儿,每天下午都训练着篮球。最差的无疑是苏云,苏云刚好一米七的个子才刚好一百斤,用鹞子的话说,有点弱柳扶风,然后感叹一声,百无一用是书生呀,然后抱之无一点希望,老四的心最热,用他生物学的知识解释说,这只是肌肉受到的刺激不够,意思就是多锻炼下就好了,老大的做法更绝,直接把苏云给扔到了球场,每天下午要绕篮球场跑二十圈,还不带休息的,可苏云就是不敢有半点的违背,虽然每次跑过之后都是以直接软趴结局,只是因为苏云怕老大的拳头。
因为身体素质的原因,苏云病猫的帽子是戴定了,可是,病猫终于还是进了篮球场。病猫运球,不行,抢断,更不行,投球呢,行,还真行,苏云手上功夫没有得到家族真传,眼力却没得说。到底此病猫投球是什么样的感觉呢,他盯着那篮筐,感觉自己要把球投进去会是怎么样的情形,忽然他感觉所看到的篮筐正在慢慢的靠近他,慢慢地那篮筐仿佛就在眼前一样,他看到了篮筐铁圈下缘是粼粼的裂开的漆,他看到了篮筐铁圈与篮板链接处的缝隙,他感觉只要是他想看到的就没有看不到的,然后他把球投进去,感觉就是像是把篮球放进手边的框子里,别人看到的是他优雅的投球的动作,他自己感觉就像是轻轻的把鸡蛋放进篮子里或者是碗里,那是一种控制一切的感觉。
老大微笑了,老四嚎叫了,老二,鹞子,心里疑窦更深了,旁人,羡慕了,这小白脸太假了吧。可是,这种无差别投球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苏云晕倒了,在球场上还没有撑五分钟,球还没有投上二十个,就脸色苍白,倒在了三分线上了,病猫终究还是病猫。
听说高三二班也新来了一个“腹黑”的人物,鹞子看了回来小心的说,“危险!”然后发表了一些意见,这位腹黑人物,似乎永远整一身黑色的衣服,中号的身板,绝对没有老大一米八的那种高度,藏在黑色衣服长袖里的胳膊也绝对不会有老大那样的块状的肌肉,整个看上去就一滑不溜秋的黑疙瘩,并不起眼,可是就是让鹞子嗅到了危险气息。鹞子说是那双眼睛,蝮蛇的眼睛,他说,这绝对逃不过他鹰的眼睛,那藏在毒牙下的攻击。于是鹞子犯怵了。老四没有什么概念,可是眼睛也是明亮的,他掐指一算,生物学上说,鹰是蛇的天敌,食物链中排在蛇的上边,所以老四对老二以怀疑眼光视之,迎来老二的爆栗。
二 柳条巷子
前面就是柳条巷了,一条幽深静远的小巷子,尽头就是苏家在虞城的宅子了,苏云一直生活在虞城,这条柳条巷一走就是十七年,这条有着一百多年历史的小巷弄就像一条胎盘脐带,连接着苏云对这个世界的所有记忆,这就是苏云的世界,一条宁静的柳条巷。
今天晚上,有点雨,这让苏云想起了戴望舒笔下的那江南的雨巷,苏云此时很浪漫,也撑着油纸伞,可是,这里是山东,到哪里去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
身后除了背着背包的瘦猴,没有其他的身影了,隔着一人多高的墙壁,是一些四合院藏在深处的灯光,所以,巷子很昏暗,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空悠意境。而此时,前面走来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一个同样撑着油纸伞的姑娘,却散发着千年的幽怨。
瘦猴身体嗖的绷直,他的动作非常的迅速,墨尺闪一下出现在手中,墨尺是一般木匠的必备之物,由墨盒,墨线,角尺组成。
在古代,手艺人也是江湖人,江湖人成年累月在在外地奔走,总会碰到千奇百怪的事物,什么厉鬼行尸,妖魔鬼怪,都有可能碰到,所以世上不只是道家才有驱魔捉妖的本事,诸子百家都会有两把刷子。木匠随身都会有斧子,矬刀等金属锋利之物,但那都属凶器,控制不好要人性命,也可能伤着自己,行走于山林之间的木匠一般都怀有恻隐之心,一般不动杀手,碰见厉害的,动斧子等利器也不济事,碰见弱的,则不必用锋利锐器。在这面对妖魔这方面,墨尺主要是困人的东西,各个木匠流派所传的本事虽有所差异,但是大家敬的同是鲁班祖师爷,关于墨尺有一句话叫做九步之内皆牢笼,正宗流派的传人都会练这一招数,说是练到极处,九步之内所攻不破。
苏云被一个拱形的牢笼罩在了里面,牢笼自然是瘦猴编织的,精致如蚕茧一般,完全是由墨线编织而成,不知道瘦猴用了什么方法,让蚕茧牢笼的前后失状中线形成一个拱形,而中线两旁则是一条条的墨线像蜘蛛丝一样,连接着地面,要是老四在的话,就要研究一番,到底使用了什么方法,让墨线凭空产生张力,形成弧形呢。
这就传说中的结界,如果老四在就会解释,这就弧形空间的直观表现,只是用了什么方法才能使空间产生张力,或许老四会联想到什么超光速运动什么的。不管怎么样,一般这样的结界都有隔绝的作用,外界的力量打在上面,不会传到结界里面,在结界里面也感觉不到外界的波动,是一个进不来,出不去的绝好牢笼。
可是,这似乎并没有影响苏云那神奇眼睛的触觉,瘦猴的墨线已经用完了,自然墨盒也没有用了,只见瘦猴手握角尺,而握角尺的手却是一只猿的手!不只是那手,瘦猴的脸,整个露在外面的部分,都显露出了猿人的特征,这就是瘦猴!
在世人眼中,妖总是暴戾之气的代名词,当然《倩女幽魂》中的聂小倩除外,但是像聂小倩这种单纯不粘人间烟火的妖注定是小妖,是弱者,是被利用的对象,是被保护的对象,这种妖往往只寄托了一些无聊的人的一种浪漫情结,或者是给侠客骚人们一个怜香惜玉的理由。
雨下的有点大了,前面撑着油纸伞的身影慢慢的模糊起来,慢慢的藏在了雨幕里面,苏云只觉得眼花起来,努力眨了眨眼,还是没能看透那雨幕,只见变身之后的瘦猴匍匐在前面不远处,显得越来越紧张。忽然,苏云感觉到一阵战栗,一股沉淀千年的幽怨愤懑扑面而来,让苏云感到呼吸是那么的困难,瘦猴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是苏云看到,他身上的毛发正在迅速的长出来,似乎要从一直刚出生的猿人长成成年的猿人一般,这位亲爱的哥哥正在全力聚集力量,似乎眼前是他从未见过的威胁。
苏云感觉心中无比的沉重,有一种种莫名的忧伤占据着他的心灵,他感觉他的大脑被无数的针在狠狠的刺着,苏云跪在了地上,双手抱头,全心全意的对抗着那万蚁食脑般的剧痛,苏云双眼尽赤,呈现触目的血色,这是连老四都无法在书上找到的疼痛值,这种痛恐怕是连怒目刚老大都无法忍受,苏云凭借的是什么呢,这只病猫。
忽然,这种找不到值的痛转移到了苏云的眼睛,眼前的一切都看清楚了,那藏在雨幕中的身影不再模糊,一切都呈现在了眼前,头顶上的天幕延伸到无限远处依然是黑洞洞的,找不到停靠点。那是一种无法比拟的触觉,眼睛的触觉,这种触觉穿过了两旁的高院,人们都安睡了,灯都熄灭了,一位老人打着手电摸索着如厕,似乎对高墙这边的情景有所觉,但老人只是认为自己老眼昏花了,当然,如果兄弟们都在,也不可能看到苏云现在看到情形——在黑幕中闪着白光,在雨幕之后雨滴所不能及之处,完全腾空,油纸伞已不知去向,那里只有一只长着八条尾巴的雪白狐狸!
没有媚惑,没有杀气,只有怨恨,仿佛一朵被辜负,被抛弃,被人伤过的丁香,哦,不对,是像一朵洁白却不祥的百合,那是献给圣母的祭礼么,中国人的眼里就是不祥之物,可同时又散发着高贵和纯洁的气质。那双狐狸眼睛看向苏云,有不敢直视,显然,白狐的目标是苏云,如果鹞子来分析,这肯定是冲着病猫的贼眼来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可是,你觉得不平和愧疚吗?苏云心中莫名的问了句,这是苏云在八尾白狐身上看到的。
瘦猴终究没有变成成年的猿人,可是,胳膊上的肌肉却隆起撑破的本来贴身的衣服,大腿部的裤子也被撑裂了,他整个身子仿佛像是一把弓,要射那挂在空中的一轮明月。
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张满的弓嗖的射向空中的八尾狐,苏云道一声要糟糕了,八尾的力量远不是现在的瘦猴哥所能及。瘦猴哥哥自己难道不知道吗,但是,以眼下的情形,瘦猴哥能做什么呢,除了舍命一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如果,要是鹞子在的话,或许会说,“嗨,狐狸妹妹,要不先吃个夜宵再打吧”,可照现在这情形,老四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原子物理上说,高能级的物质是最不稳定的,只有爆发这一途了。
一条白色的尾巴一挥,只见瘦猴的身体爆射而回,去的时候有多快,回来的时候更快。瘦猴哥的嘴角流血了,手上的角尺也断了只剩下手心上那一截了,这一回合,瘦猴哥完败,当然唯一的战绩就是,角尺在白色的狐狸尾巴上做了一个黑色的记号,但是,这是完全没有意义的。几乎是瞬间,第二回合又开始,瘦猴哥的速度依然是敏捷的,那股气势依然是犀利的,只见充满幽怨的狐狸妹妹就像是在在拍打一个弹簧球,八只尾巴像车轱辘辐条一样,抡地跟风车似的,鹞子在这的话,肯定要叫一声精彩绝伦。
苏云的眼睛已经痛的麻木了,头也开始晕沉了,要坚持不住了吗?但是,哥哥还在战斗,病猫怎能不努力撑着。猴哥浑身是血,衣服完全破裂了,露出浑身的猿毛,苏云还是能够看的出,哥哥的速度明显慢了,苏云也能看出,狐狸的能级越来越高,越来越没有耐心,尾巴的速度越来越快,丁香花开八瓣有刺,八尾的愧疚隐忍中出现了暴戾之气了,下手越来越狠了,尾巴上的力道越来越重了,那尾尖上爆发出来的力道,在高院墙上刻出了深深的痕迹。又一个回合,瘦猴哥哥趴在了苏云的面前,浑身是血,墨线打造的结界在一击之内化为无形,只剩下缕缕残线,飘零在雨中。
八尾就在眼前,狐狸眼睛上的睫毛还是沾上了几滴雨滴,她已经平静下来了,纯白的皮毛还是那样散发着纯洁高贵的气质,同时也有点的落寞了,仿佛这世界之于她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仿佛这是她在这个世上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苏云也平静了下来,仿佛为了应和某种默契,当然,眼睛里的那种痛,脑袋里心里的那种痛还在的,只是苏云有一种错觉,仿佛自己成了某种看客,对于之前的战斗如此,对于自己身上的痛如此,对于眼前的八尾狐也是如此,这就是自己的眼睛的力量吗,其实,此时,苏云有点明白了。
不过,事情并没有绝望,在之前战斗还没有开始的时候,苏云那眼睛的触觉就隐隐接触到了某种东西,那不是一种具体的东西,仿佛是一团雾,仿佛是一团混沌,里面装着万物产生的缘由,进程,发展,和更加遥远的结局,里面相对最清楚的就是进程。仿佛是在时空的长河中,进程就是现在,就是脚踩到的位置,这是看得最清楚的,而那缘由根源,和发展结局,仿佛就是遥远的上游和下游,而苏云对于八尾的到来,之后的发展,并不是这种绝望。
在八尾弃了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瘦猴的时候,在八尾卷起狼狈不堪的苏云的时候,在八尾即将腾空而去的时候,在柳条巷的另外一端传来了悠悠的梵音,金刚真言仿佛挥之不去的空气,闪耀着金光,撒在这片战场上,罩住了苏云,圈住了八尾,然后一个全身镀上金光的人影蓦然闪现,提起拳头就往八尾的头上砸去。八条尾巴不得不弃了苏云而挡拳头,苏云被甩了出来,摔在地上,七荤八素,全身却似乎不痛了,是因为这种痛是可以适应的呢,还是那梵音给这具身体的洗礼所起的作用呢,苏云只觉得全身的暖和,视线慢慢的模糊,眼睛的触觉开始迅速的回收,睡意很快的袭来,苏云在昏迷之前最后看到的是一个威风的金身罗汉,和瘦猴完全不是同一个等级的,用鹞子的话说,“好一个镀了金的暴力秃驴!”
苏云醒来的时候,瘦猴哥哥正在给他喂一些汤药,已经回到了苏家在虞城的宅子,苏云的身体上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只是心中觉得一种烦躁,一种空虚。那种烦躁来自于内心里有一种躁动,有一种冲动的力量,却被关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动不了,出不来,那是一种不能呼吸窒息的感觉。而那种空虚则来自于那种时空丢失的感觉,就比如现在苏云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不知道之前做过什么了,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的时间,感觉自己仿佛是直接从无中生出来的,显得那么的突兀,那么的陌生。
所幸,身边都是自己非常熟悉的人,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哥哥,如同亲生父亲的常叔,还有已经越过花甲之年的头发斑白却依然精神抖擞的爷爷苏黎。另外还有两个陌生的人。
其一为一个寿者,只见此老头白头发银光可鉴,斧削刀劈般理成利索的平头,两条白眉向后飘到了耳根,修长的身材,穿一身洁白利索的运动服,要是鹞子在,就能看出这是很受欢迎的李林运动服。老者的左手则握着一串暗红色的念珠,整个给苏云的感觉就是满身的尘土却又凌驾在尘土之上,仿佛生在三界之外,不堕六道轮回,要是鹞子在就会惊叹道,“好,好一匹真驴!”然后评论道,“这个世界上,假和尚穿真袈裟,真和尚穿李林运动服。”然后老四继续接口道,“这个,张冠李戴,沐猴而冠,正合适。”
而其二则完全是一个上世纪末行走在西凉古道上的强盗,拖沓着扫把一般的头发,用一条布条绑着,上身是一块棉布剪成的可能是上世纪末的强盗款式的无袖套衫,下边是一条肥大的裤子,同样是强盗款式的,裤管扎在脚上一双看起来很高级的兽皮绑腿高帮靴子里,要是鹞子看到这一身装备就要羡慕了,这丫的太潮了吧。可是你再看他的手上,土匪呀,直接抓的是一整只的烤肥鸭,再看那啃肉的功夫,一口下去,骨头也不吐的,油也不滴的,真的是一点儿也不浪费,此功夫可谓通神也。可是此等土匪却有着一张无比清秀的脸,要是鹞子在就会怀疑,是不是上帝搞错了,这张皮肤白皙的脸充满了稚气,乳臭尚未全干呢,完全就是一孩子嘛,是什么样的教育教出了这样一个极品的强盗呀。
很明显,寿眉老者和强盗孩子是一伙的,并且那孩子应该是老者的徒儿或是徒孙,苏云在他们身上看到了同一种气质。那种气质让苏云感觉很安宁,内心的躁动也得到了平复,让苏云感觉到自己就是苏云,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而不是一个旁观者,看到的都是一些并不属于现实中的事物。
如果苏云能够记得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如果他能记得最后出现的那个金身罗汉的话,就会惊奇的发现,那金身的秃驴,就是眼前的这孩子,就是这个痴痴的钟情于手中烤肥鸭的,散发匪气的,却在苏云看来,全身闪烁着一种叫做慧根的东西的孩子。可是苏云什么都不记得了,那晚的记忆不知道被藏哪去了,眼前的一切也并没有暴露出一点能提示那晚所发生之事的破绽。经过常叔的介绍,寿眉老者叫做九得,三界内尊之为九得尊者,那匪气的孩子是他的弟子,痴儿,一个吃着人间烟火,却不粘人间红尘的孩子。
柳条巷还是柳条巷,还是那个一点事也没有发生过的柳条巷,那晚的打斗留下的痕迹神奇般的消失了,仿佛从来就没有留下过什么痕迹,更仿佛从来就没有发生过打斗,只留给了苏云一个熟悉了十七年的柳条巷,有时候苏云会莫名其妙的产生一些情绪,让他感觉这柳条巷就像一只笼子,他身边的一切都是这个笼子的一部分,这个笼子就像一层厚厚的胎膜,而他就像一只从来没有被孵化出来的小鸡,看到的只是胎膜与眼睛的那一点距离。而有时候,他的眼睛似乎散发出了神奇的触觉,就像那天晚上一样,一下子穿透了这层胎膜,看到了一个更加宽广的世界,但是那个世界仿佛昙花一现一样,凋零在记忆的深处,仿佛再也找不到了,但是,苏云能明显的感觉到它的存在。而这种感觉在那天晚上之后,变得越发的清晰起来,苏云眼睛里的那种触觉也仿佛时时要喷薄而出一样,让苏云感觉牢笼之外的世界若隐若现。
苏云慢慢的开始察觉到了什么,而此时,常叔带着哥哥和自己来到了禹城,转学到了禹城第二中学,也叫做榆钱中学,这个鹞子眼里的贫下中农的学院。
三
很快就是两个月过去了,两个月的时间在世人的眼里仿佛就是白驹过隙,一个眨眼的事情,可是在苏云的眼里,仿佛比过去的十七年里所有的时间加起来还要多,在禹城的这两个月里,仿佛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发生着故事,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的充实,那是一种全新的体验,让苏云有一种飞出鸟笼,自由飞翔的感觉,内心的某种力量越发的膨胀起来了,却给苏云带来的不是躁动,而是舒畅。
鹞子把头发染成了半截红半截黑,换上了崭新的球服,瞧,好一个潘安再世,宋玉重生。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装,连老四这等野狼犊子穿上这身火红的球服,也少了点毛糙,多了份狂野,老大自然就不用说了,可病猫苏云就显得有点寒碜了,细胳膊细腿的,皮肤白白嫩嫩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个姑娘呢,唯一放荡不羁的要数那一头的卷发了,按照鹞子的说法,如果光看毛发还是一只进口的病猫。由此看来,穿篮球服还是需要一定的身体条件的。
老大球风以刚猛著称,当然球技是无可挑剔的,老二鹞子则以飘逸潇洒著称,时刻不忘保持自己风流的本性,而老四不负鹞子叫他癫子,打球最不守章法,什么双手运球,什么打起劲来捡起球就走,反正怎么方便就怎么来,当然,技术还可以,犯规的次数也不是很多,最主要的还是,此土匪就是一个打球不要命的,拼命小四郎是也。球队里除了无良四人帮,其他当然还有一些主力,其中有一个老大很器重的,壮实的像一只牛犊子,却黑不溜秋的像条乌泥鳅,打球技术了得,善于抢断,以刁钻著称,人称黑泥鳅,这就是高三三班的篮球队大观。想想就觉得以前的老大不容易呀,带领着这样一群兔崽子,一路过关斩将,不能有败绩,就算对手实在很差,也实属不易了,更何况,有些对手可不是吃素的。
和二班打,一直以来就是最艰难的,所谓兵对兵,将对将,二班的球队队长个子比老大还要高半个头,足足有一米九的海拔,娘的,这不是巨人症吗,可人家可不是竹竿型的那一种,有着非一般的运动天赋,在和老大的肉体对抗中可谓是半斤八两,伯仲之间,号称铁塔黄四。二班球队中还有另外的两大主将,一曰黑色闪电,因为二班的球服颜色是低调又有点神秘色彩的黑色,如果说鹞子的飘逸是凌波微步段誉的话,这位仁兄则是千里独行神行太保,在球场上很是让人头痛,此人也有名,安健,记住,黑色闪电是也。二班的另外一名主力,则是他们的御用投手,陈飞,那投球的技术虽然没有苏云那么的恐怖,可人家三分线外,十球也能中之七八,并且能保证持续的战力,可谓鬼手也,不过还好,有黑泥鳅在,此人一般也没什么机会。这也大概就是之前的二班主要战力简要了,可是,二班这学期新来来了个名叫江夏的人,也就是鹞子说的那个危险的人,老大表面上不说什么,显得毫不在乎,可是苏云一看就知道,老大的表情是假的,老大的眉头也皱了呀,此蝮蛇不可小觑也。
很快,十一月份的校级运动会在金秋的凉风里,在夏季的余温下,如火如荼地展开了,运动会会持续进行三天,还不包括一些球赛的初级淘汰赛,在这三天里是不上课的,整个学校就像过年似的,用学校的话说,开一个运动会调剂一下,平时学生们太幸苦了,又整天埋在书堆里,身体素质可谓是每况愈下,为了响应党中央的号召,全面提高当代中学生的各项素质,所以每年学校都会举办一次运动会,同时等于放三天的假,这样能让同学们学的开心,老师们教的也开心,当然负责任的刻板的老书匠们则是痛心疾首另当别论。因为比较多的老师的反对,于是有些班级还是和平时一样,该上课上课,该干嘛干嘛,可是这并没有影响同学们的热情,这群毛还没有长齐的健男健女们,像打了荷尔蒙似的,田径场上他们飞驰,球场上,他们拼命,不愧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令人羡慕呀。
整个高三年级,按照老师们的要求,本来是没有资格参加运动会的,理由非常的充分,高三直接面对高考的压力,时间宝贵呀,老师们都恨不得把一秒钟当作两秒钟来用了,哪里会让这群兔崽子把时间浪费在运动会上。于是矛盾出来了,鹞子是最喜欢出这样的风头的,这下他领着一群嗷嗷叫的狼崽子,坚决的站在老师们的对立面,最后,校长出面了,老师妥协了,可是老师也发飙了,你爱干嘛干嘛,我照样上课,愿意听的就听,不愿听的拉到,谁也不耽误,皆大欢喜。这样,运动会还没开始,就上演了一场学潮风波,最后的结果可以说是谁也没有赢,各取所需呗。
榆前中学的高三年级一共八个班,刚好分成两个组,像这样的比赛,总是会有点戏剧性的,就比如年级最牛逼的两个班总是分在不同的小组里面,榆前中学的篮球赛向来都是小组循环赛,循环赛的缺点在于麻烦,优点在于给予每个班级更多的机会,每一组进行循环赛产生出小组冠军需要三天,而运动会正好只有三天,所以篮球赛得提前一天进行。
高三年级的二班三班是年级中两道亮丽的风景线,三班的总体球风打的是一个险字,每每和对手进行拉锯战,险象环生,这就体现出了队员的素质问题了,不是说素质不好,而是说发挥真有问题,发挥最稳定的自然是老大了,最不稳定的数老四,这野狼一急什么都不顾了,拼了命,却被罚下场,唉,要不是老大韧性强悍,每每扭转局势,还不知道这支球队能走到哪呢,可以说,三班是跌跌撞撞的闯出线的,夺得第一组的冠军。而相对二班,穿着黑色的球衣,整体显现出了一种沉稳的气息,在第二组里,一直以一种强悍的实力稳扎稳打,死死的压制着对手,那打得就是一种气势呀,不知道前两次,老大是怎么带领三班的犊子赢过来的。
苏云终于见识到了所谓的蝮蛇,二班的江夏,苏云那眼睛的触觉并不能看到什么特别的,但是心中的直接告诉苏云,这个江夏这具身体下藏着另外一个特别的东西,苏云能够感觉到一层薄膜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如果自己的触觉能够突破这层薄膜的话,这个江夏隐藏的另外一个躯体就会暴露无遗。当然,这只是苏云某一个瞬间的感觉,苏云还是没有发现自己的特别,因为身边有哥哥在,有老大在,有兄弟们在,苏云的心里很踏实,这种踏实让苏云很容易就忽略了那藏在表面下的危险。
终于到了强强对抗的时候了,鹞子还没有从犯怵的阴影中走出来,用他的话说,现在城市里的蛇可都是家养的,可这家伙绝对是野生的,这条危险的蝮蛇呀。老大严厉的用眼神批评了老二的这种态度,在球队里,老大是绝对的公私分明,这里面可没有四人帮,有的只有高三三班的整个球队,这也赢得了整个球队的尊重,至少黑泥鳅很佩服,人格魅力呀,这是。老大针对现在的情况作了简单的战略部署,根据鹞子整理的情报,和两年里的对抗,老大制定了兵对兵,将对将的战略方针,这当然和以前的方针基本上是一样的,也是三班对抗二班的基本手段和最有效的手段,也就是死缠烂打的攻略。根据这个方针,老大的目标自然是对方的铁塔黄四,老二对抗的则是对方的黑色闪电安健,对方的鬼手陈飞自然是黑泥鳅盘子里的菜,由于双方都多了新的人物,所以有了些调整,由于对方的蝮蛇确实麻烦而不知根底,所以由本来协助老二防黑色闪电的老四伙同老三病猫苏云一起对抗这蝮蛇。老大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担心老二一个人对付不了对方的闪电,更担心老三老四根本就不是那神秘蝮蛇盘子里的菜,这一仗可怎么打呀。
其实,比赛前的半个月,老大对老三病猫苏云进行了严格的秘密的训练,可以说,成绩也算斐然,至少体力提高了一大截,在不过分投球的情况下,基本上能够撑到球赛结束,同时,无差别的投球的持续时间也有所长进,断断续续撑个半场没有问题。其实在练习投球这件事情上瘦猴哥哥是持反对态度的,可是苏云执拗的投入到练习中,这是苏云头一回违背哥哥的意思,这里面有三层意思,一方面是少年天生的叛逆,只是苏云在前十七年里没有表现出来罢了,第二层意思则是,苏云对于那种控制一切的投球快感确实很享受,第三层意思呢,自己作为四人帮的一员,作为这个团队里的一分子,首次参加战斗需要投名状不是。基于这三点,苏云的训练可以说是风雨无阻,哥哥瘦猴的眼里也只剩下溺爱了。
二班的实力果然是强悍,一开始三班就陷入了苦战,鹞子第一个漂移还只进行到一半,闪电就劈过来了,球肯定是也没了,鹞子的光辉形象呀,无奈,只好施展独门的“凌波微步”一路追赶,苦也。而对方的铁塔黄四则有点暧昧了,这鸟人学乖了,不和老大进行直接的肉体接触了,妈的,跑外线去干嘛呀,好家伙,这贼人成了鬼手陈飞的专用炮台,黑泥鳅无计可施,老大又得专守内线防对方闪电的偷袭,于是乎,只见鬼手投球,直线刷分,苦也险也。
第一节,苏云没有什么作为,按照老大的指示,只投了一个球,三分线外,空心,漂亮。这是因为蝮蛇一直处于一种蓄势待发的状态,蛇的攻击不可捉摸,这也是老大和鹞子最忌惮的。就算蝮蛇没有进入进攻状态,可人家的毒牙摆在那儿呢,吃羊肉还怕惹一身骚呢,更何况那是天底下最毒之物,对于这一点老四体会最深,这危险的动物防守时比黑泥鳅刁钻,步法比鹞子的“凌波微步”要实用,老四在他的面前仿佛就像是被玩弄的老鼠,没有半点机会,惨也,亏了老大约束,不然老四早就暴走了,但是老四是不能那么快就丢盔弃甲的。其实说到老四,在球场上还有一项本领,就是球感来的时候,在内线投球无人能敌也,那毫无章法的打法,投球时样子就像是在跳五禽戏,招招皆中,可谓是达到了无道胜有道,臻至返朴归真的境界了,这也是老大看重老四的另外一个原因,所以老四在才刚开始的这个时候是不能乱了阵脚的。
苏云终于明白了什么,对方的蝮蛇在等待什么,等待从老四开始乱阵脚,等待三班全体暴走,而最终,等的是苏云的变化,虽然苏云不知道那隐藏的攻击在等待自己什么,但苏云已经感觉到自己眼睛里某种力量在蠢蠢欲动了,有一种触觉已经嗅到了一丝诡异。其实这不怪这病猫的反应慢,这只病猫两个月前还被关在笼子里,对于外面的事情一片空白,这是第一次打球,第一次参加比赛,第一次进行这样的对抗,病猫还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老大急忙调整战略部署,将黑泥鳅的防御重心也转移到蝮蛇这边,全力给老三和老四制造机会,自己独自面对铁塔黄四,鬼手陈飞。蝮蛇笑了,鹞子注意到了这种诡异的笑,病猫苏云更是看到了蝮蛇眼睛下的蛇影。
蝮蛇吸引住了三个火力,老大和鹞子苦不堪言,双方都有五个人,对方除开原来的三大主力,另外的一个就算再菜也是一坨屎堆那儿,总也能站点位置,两位老大可谓是使出浑身解数了,二对四苦苦坚持着。黑泥鳅使劲的想缠住蝮蛇,可黑泥鳅还是跌倒了,没有人看到蝮蛇用了什么手段,苏云也没有能,接着老四使出“五禽身法”,可与蝮蛇还是不是一个等级的,老四的脸涨得通红,已经犯规四次了,到了暴走的边缘。这一切都在刺激着苏云的神经,蝮蛇虽然没有直接针对他,但是,苏云明显的感觉到,这条危险的动物始终没有放弃对他的锁定。
老大怒了,因为老四暴走了,鹞子也红了眼,四人帮火了。老大放弃了铁塔黄四,放弃了鬼手陈飞,怒目金刚像护犊子的母牛一样,挡在了蝮蛇的面前,这条赖皮蛇欺人太甚了,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篮球赛了,因为蝮蛇的目的也不是单纯的了,一切是针对什么,老大已经不去想了,鹞子隐约已经看出来了什么,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种熟悉的痛直接划过脑海,窜进了苏云的眼睛,那熟悉的记忆,那脱离现实的感觉,来的比上次更加的迅速了,苏云似乎能够听到一声波的声音,似乎有一层薄膜被穿破,然后一种神奇的触觉触摸到了另一层世界,那一晚的记忆也如潮一般涌现,眼前清楚了。
老大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一种非常类似于那个晚上看到的金身罗汉的气质,也就是那个单纯的痴痴的孩子身上的气质,只是这种气质更加像一团火,熊熊的燃烧着一股勇往直前大无畏的气势,隐隐的闪着金光,这金光当然别人是看不到的,鹞子就看不到,老四也看不到,也不会解释道这是什么放射性物质什么的,反正老大算是顶住了来自眼前那条赖皮蛇的压力。而苏云的触觉在某个静静的空间,看到双方所有的动作都是那样的清晰,破绽是那么的明显,鹞子保持着拽住那黑色闪电的动作,满脸狰狞,狠劲暴露无遗,老四站在场外,双拳紧握,满脸通红,一副野狼满腔怒火的表情,而所有的这一切都只为衬出一个阴暗的身影,人首而蛇身,蛇眼而人手。
这让苏云想到了神话里面的一个人物,延维。《山海经》记载,延维:神,人首蛇身,长如辕,左右有首,衣紫衣,冠旃冠,人主得而飨食之,伯天下。延维也叫委蛇,听说谁看到了这种蛇就能称霸天下。好家伙,如果是鹞子看到了那就不得了了,但是如果是老四看见了就得去翻翻书,寻找进化论的根源,至于能称霸天下的传说,老四只会啊一声惊叹了事。眼前的这赖着皮的蛇不像神话中那样长两个脑袋,也没有穿着紫色的衣服,身形也不是很大,并且还裹在一团现阶段的病猫神眼还看不穿的黑雾,最让人心怵的还是那眼睛,难道是美杜莎的眼睛,一看就能把人变成石头,一切都未可知。苏云只是感觉到这条阴暗中的蛇并没有打算再做什么,那这恐怖的动物的目的是什么,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吗,还是只是窥探?窥探什么呢?
苏云还看到了一只猫,一直站在屋顶上的猫。在苏云排除蝮蛇——像延维的生物的进一步的威胁之后,触觉就不自觉的延伸,首先看到的是这只站在行政楼屋顶上一个不起眼角落上的猫,一只白首花身的大肥猫。为何这猫能够一下子吸引住苏云的触觉呢,如果用鹞子的话说,就是最不确定的东西最能引人最大的注意力。猫对猫,病猫觉得大肥猫仿佛亘古不变就在那里一样,无所来,也无所去,不知根,不知底,然后一个瞬间,消失不见。
苏云触摸到一个无比真实丰富的世界,道路两旁的树仿佛化成了一个个的小孩子,小精灵,欢快的接受阳光的洗礼,苏云能够看到他们从一颗种子到参天大树或者在某个雷雨的夜晚凋零死去的全部过程。身边的世界仿佛放电影一样通过一种触觉涌入脑海,真真假假,悲喜沧桑,那些人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海量的信息潮水般涌来杂乱无章却又丝毫不漏,直撑的苏云头脑发胀,眼睛似乎就要滴出血来了。然后,苏云看到瘦猴哥哥出现了,而在此之前,苏云看到老大跟前那蛇的身体隐去不见,恢复成不起眼的黑疙瘩江夏,被老大一撞摔在了地上,场面全乱了,然后苏云看到了三班输掉了比赛…然后,所有的精力耗尽,视觉模糊,苏云昏迷晕倒了。
四 虚空
三班的球赛确实输掉了,瘦猴哥哥背来了一堆饮料和食物,无良四人帮再加上那黑泥鳅聚在一起“潇洒”地喝着啤酒,要说大家缓过劲来了吗,没有,大家都很丧气,当然老大除外,老大是一只领头羊,不能把丧气表现出来。反应最大的是单纯的老四,正因为单纯,所以肠子太直,没有转过弯来,接受不了失败的事实,只见他依然攥着拳头,拖拉着他那毛糙的形象转来转去,有嗷嗷叫的冲动,但奈何文采太差,肚子里的东西还是只能装在肚子里。老二鹞子显得很淡定,至少苏云是这样认为的,虽然这只所谓的鹰同样在嗷嗷的叫,嘴里那句“操他妈的,娘的”起码叫了上百遍了,但是苏云能够看得出鹞子对于这样的结局认为是理所当然的,这是一种很直观的感觉,鹞子除了对苏云的眼睛有点迷惑外,似乎对于其他事情都很有把握,这种触觉在这次球赛之后更加的敏感了。
其实这场球赛在后面有一点显得些许诡异,在苏云晕倒之后,对方的蝮蛇被老大以某种技术直接的撞到了,令大家没有想到的是,在前面表现深不可测,近乎虚无缥缈的蝮蛇倒地之后没有再爬起来,虚脱了吗?还是故意的?尚未可知也。
再说说病猫苏云吧,前面有提起过,在他受到某种刺激的时候,内心有某种力量会穿透某种虚拟的包膜,或者说是内心的某种东西牵动眼睛刺破的某种限制,让眼睛看到了一些东西,我们可以把这种现象称之为开眼。苏云对于这种开眼感觉很奇怪,仿佛那个时候自己变成了一个虚拟的人,一个独立的另外一个自己,有着相对独立的记忆。在以前他只能很隐约感觉到有记忆的包块藏在自己的脑海里,但决然看不到记忆包块里面的内容,但是,在经历过两次明显的开眼之后,这个虚拟的自己仿佛和现实中的自己有些许的重合,就像两条曲线一样,在某些地方有了交叉点,而有些记忆也被印在了现实中苏云的脑海里,苏云的脑子里零零散散不时的出现五个影子,首先是一只猿猴,然后是一只长了八条尾巴的狐狸,然后呢是一金身土匪罗汉,之后就是一人首蛇身的畜生,最后一个就是一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肥猫。更加可怜的是,这几个莫名其妙的身影在现实中完全对不上号呀,迷糊了的病猫呀。 十一月份了,也是农历的十月了,可以说是金秋了,可是,天出奇的热,温度老高了,太阳老毒了,难道真的是全球气候变暖惹得祸,听说呀,什么什么地方的冰都化了,什么地方又被海水给淹没了,什么地震呀,海啸呀全来了。玛雅人说,世界五千年一个轮回,一切将化为虚有,于是某某就等着这个轮回的到来,等着世界末日的到来,然后加快浪费世界限有的能源的步伐。可是,这一切都与无良四人帮无关,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语文课下课之前老师指着窗外的山水斜阳秋景问大家能想到什么诗,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一个声音在教室后面的某个角落响起了一句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幸苦。”老师在台上挥泪了,“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多么好的意境呀,这是那个极品学生在这个时候只能想到锄禾,能想到盘中餐,还粒粒皆幸苦呢,大煞风景也!
鹞子用屁股眼上的那颗朱砂痣想都知道,这是老四赶在下课的前几分钟醒了,这么热的天下面肯定是空档,一觉醒来,看这么热就以为还是中午,而正好肚子有点闹了,自然就想到了盘中餐了。还别说,老四就是能吃,下课喜欢打冲锋,当然,三班后面一排的儿郎们没几个不打冲锋的,学校班上屡禁不止,也只好随其自然了。学校提供男生的标准食量是三两饭,这对于一般的学生来说,没有问题,可是对于老四来说显然是不够的,老四和老三同是属虎,可一个是真虎,一个就小了一号了,也就成了猫了,一般的时候苏云连二两饭都吃不了的,于是根据老四的粒粒皆辛苦的理论,老三碗里总有一半的粮食源源不断的转移到老四的食盆里,不过老四还是不敢和老大拼食量,老大一般吃两份的。老四吃饭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抢着吃,那个速度,那个狠劲,不负鹞子给他癫子的外号。
说起来,三班的孩子们还没有从失败中走出来,球也没有心思打的了,而鹞子不知道怎么了,把自己的位置搬到了前排,就像孔雀开屏一样,坐进了红粉堆中,而且坐到了一个上佳的位置,所谓上佳就是有一个非常理想的角度可以仔细的看清老师前胸的位置,显然,鹞子是奔着新来的英语老师去的,狼子野心呐,不过,这厮的英语成绩确实是提高了一大截,至少在月考试卷上的分数是提高了。
老大呢,认真的读书。老大是典型的农民的孩子,知道读书是走出农村的希望,现在高三了,马上就面临高考,而高一高二疯玩了两年后,感觉自己差了一大截,也没什么学习天赋,好在能吃苦耐劳,夜里挑灯看书不知到几更,总算有点成绩。还有一点不得不提,就是最近老大好像傍上了艺术,老大买了块画板,不知道在鼓捣什么,不过根据鹞子所说,自从老大傍上艺术以后,档内再也不放空了,衣服也是勤洗勤换,臭袜子绝对是没有了,还有一次,他在老大的柜子里不小心看到了一张何韵的画像,素描的,跟真人八分相似,还有两分神韵,绝对是高水平,谁也没有想到老大四肢发达的还留有这一手。于是老四没头没脑的在老大面前搞了个人崇拜,在何韵面前叫了声嫂子,想在老大面前“邀功请赏”,老大破天荒的学着二哥给老四来了一记。何韵何许人也,三班班花,年级级花,至于在全校就不知道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何韵在老四的眼里是神仙姐姐级别的人物。所以,有老四这等猢狲在,老大就被置于被动地位了。
总之,成长使这群孩子处于心灵的躁动期,老大恋爱了,整天患得患失,老二学人家老成,胃口也比较的重,老三全心全意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认真观察着这一切,老四则整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埋在他的曲线,运动,反应,结构里面了,只是偶尔也对一百米以外的某位小学妹吹吹口哨,所以内心也是有点躁动的。
基于这些情况,四人帮好久没有一起活动了,鹞子提议,是不是要出去玩玩,来一个郊游,带足饮料料理,搞个野炊什么的,然后鹞子小声的说,“最好把何韵一起诓来,那就牛大发了,携校花一起出游呀,想想就激动,这可是四人帮的集体荣誉,当然,首先要声明,首先是为了老大的幸福。”鹞子的这些话当然不敢正对着老大的面说,只是和老三老四一起偷笑一下而已。
说到玩,大家的兴致还是很高的,费用自然是病猫出的,按鹞子的说法,落魄的贵族也是贵族,好歹比贫下中农强。苏云也爽快,没有磨叽,苏家在全国各地还是有一些作坊的,专门做一些精细的雕件,现在有钱人讲品味,好这个,常叔在雕刻界还是有点名气的,手艺自然没得说,瘦猴哥哥的手艺也不差,每天都有做活,虽然挣得不多,但也不少,所以说苏云还算的上正经的公子哥儿。
何韵自然是没有被诓来,一起的就只有五个人,用鹞子的话说,就两个老男人,加两个孩子,还加一个木头猴哥。老四很欢快,其实如果真加一个神仙姐姐般的何韵,这就没法玩了,至少老四就没法自在。几个人各自背着包,出了校门,没路了,哦,不是没路了,而是不知道往哪里走了。本来老大是推荐去他们家乡玩的,但那里是平原,没什么好玩的,再说时间也不够的,于是被否定了。鹞子焉了,鹞子对这城市里边非常的熟悉,按照他自个儿的说法,为了让自己变成真真的男人没少做功课,反正已经达到了对这个城市的每条街每条巷子比对自己脸还熟悉的程度,可是要说找个地儿搞个野炊,还真没辙,好不容易说个地方有烧烤,遭到大家的一致反对,大家的想法是找个山清水秀幽静空灵的地儿,好好地祸害祸害这烦人的地球。
前面停下了辆出租车,开车的是一个无害的大叔,其实应该说是一个很有潇洒味儿的大叔,身子有点发福,穿着出租车这个行业里很少见的中山式布扣衬衫,有点像电视里的那种说清口的主持人,而奇怪的是扔在这出租车里又不显得突兀,确实是一种奇怪的气质。苏云很自然的上前询问,然后大家上了车,瘦猴哥哥有点反常的率先上了前位,而无良四人帮则挤在了后面一排。
司机大叔很能侃,确实有点像说段子的演员,而且没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他讲禹城的历史,故事说的一套一套的,他说好多年前这还是一片的海水呢。他聊文化,聊艺术,聊当前的形势,聊动物世界,聊体育新况。他聊到今年前段时间那段特别热的日子,聊到什么科学报上说什么太阳耀斑活动异常,科学家猜测这就是天气异常的原因,而有些科学家说这和北极圈出现的极光有关,说是地球异常的电磁活动引起的,然后和老四谈论其中的可能性,这让老四非常的兴奋。他还聊禹城的洗浴中心,聊红灯区,聊发廊,聊酒吧,这点让鹞子都五体投地。他还小声的说,附近有个城镇出现了连环的杀人案,死的全都是马栏里的窑子,好几十号人呢,那地儿的红灯区几乎给一锅端了,简直就是屠杀。他还说,就在昨天晚上,禹城也出现了命案,一场火灾,死的也是一个干那行的,房子被一把火烧的个干净。警察参与了调查,起初是怀疑有人仇视社会,进行惨绝人寰的极端报复,不过经过对死者的尸体解剖分析,发现其中有蹊跷,然后有特殊部门的人参与了调查,对这起杀人案进行了全面的封锁,外人几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司机大叔反过身来,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神秘的说道,这世界其实有妖的。鹞子在某一个瞬间发现,这位大叔的犬牙特别的尖。
反正后面坐在后面的一排孩子被唬得一惊一咋的,当说到妖怪时鹞子若有所思,老四则是急速的寻找一些东西试图证明什么,苏云觉得心里一阵迷糊,试图想回忆起什么,而老大则一如既往的淡定,但显然老大也被这位无害的司机大叔讲的东西引住了所有的注意力,因为,就算是老大也没有注意到到底过了多长的时间,到底到了哪儿了。
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完全没有被污染的地方,人们没有看见过这种地方的时候就在心里面想象,天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水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周围的花草树木应该是什么样子的。然后想象着自己会在里面干些什么,而很多人都会想,最好什么都不做,有一句话叫做“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现实的世界总是太多的肮脏不尽如人意,理想中的这样一个纯净的世界,对于一些人来说,不容任何人包括自己留下一点污迹,那是一种理想中最后一片净土被糟蹋的痛心疾首。
无良的四个猴崽子自然是没有这种觉悟,因为他们正在糟蹋这样一个旁人理想中的乌托邦,梦想中的天国的后花园。那绿的草,柔软的草地毯子,清的水,深的水潭,幽静的林子,深处有鸟的叫声,远处花的谷,更远处雪的山。鹞子在游泳,水面上鱼儿凭空跃出,老大在画画,脸上揶着柔柔的笑,鹞子分析,老大的脑子里肯定是何韵的影子。老四把“五禽戏”的把式玩了遍,那树爬的别提有多顺溜,病猫苏云则端着猫步,踱在水边,看水面上鱼起鱼落,水波条纹。
显然,一切都显得不寻常。这个世界不正常,四人帮的样子不正常。还有,还有那无害的发福司机和瘦猴哥,司机叔叔不知从哪里搬了椅子,正儿八经的坐在那里钓鱼,像钓台上的姜太公一样稳坐着,瘦猴哥哥则已经不知去向!对了,还有出租车,停在了草地上,却像一坨泥疙瘩,神奇般的融入的这个环境中,并不显得突兀。最不正常的是这一切都太自然了,自然的透着浓浓的诡异。
大家的本来的郁闷不知道扔哪去了,玩的几乎连自己姓什么都快给忘了,鹞子洗完了澡,就学着司机大叔钓鱼,鹰的眼自然也不错的,鱼钓的很开心,然后老三老四整理出了一块场地,废了半天的功夫才搜罗出了一小堆的枯枝,架起了烤架,燃起了火,老四去叫老大和鹞子,而病猫回会车子里取饮料。
而就在此时,苏云意识到了什么,苏云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苏云没有在身边发现瘦猴哥哥,这个一直以来都寸步不离自己身后半步的哥哥。
五 十方境
空间像打碎了的镜子一样,出现无数的裂隙,碎成无数的板块。水流似乎断成无数截,每一截的水流不知道从哪里流出又流向哪里,而草地树林子像是碎成了七零八落的拼图,这一块跑到了那里,而那里的一块不知跑哪去了,显得杂乱无章,而更加显得诡异的是在板块与板块的裂隙中渐渐的升起了如草汁一样浓的绿雾。
世界崩溃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处不在的雾,碎裂的空间就像被蚕咬吞噬,又像被强酸腐蚀一样,迅速的被绿色的浓雾淹没,近处远处,天上地上,甚至都分不出哪儿是上面,哪儿是下面了,都是雾,浓浓的雾变成了翡翠一样的绿,在脚下翻滚,在眼前缭绕涌动,仿佛里面隐藏了无数的妖灵。苏云孤零零的站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了,早在他转身之前,他就找不到大家的身影,大伙儿都已经不知去向,苏云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害怕,周围的浓雾更像牢不可破的牢笼一样,把苏云牢牢的困在了里面,有一种窒息的感觉狠狠的压在胸口,内心那股躁动的力量不安的跳动着,心仿佛被揉成一团,阵阵的绞痛。病猫真的慌了神了,开始玩命地跑,心中有种感觉在呼喊,似乎不停的跑就能找到大伙儿,可是前面除了雾还是雾,前面的雾分开,更前面还有更浓的雾,绿色的雾不粘身却又挥之不去,可怜的病猫只能被心中的某种感觉牵着鼻子无头的东西乱窜。
忽然,苏云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同时,脑子也从某种梦境中醒来。病猫倒飞了开来,落地的时候又崴了脚,接着在半空中身子反了过来,面朝下,摔了个猫吃屎,一股血腥味破喉而入,剧烈的咳嗽起来,同时,梦也完全醒来。苏云抹了把脸,湿湿的,还带着一点火热,是血,有一种复杂的腥味。抹开眼睫毛上的血水,苏云看到的是一个那种没有落日的黄昏的古战场遗迹,完全是一幅满是灰暗基调的素描,又像是铺满浓浓墨汁的水墨画,充满萧索的味道。此时,后面传来了哧哧的呼气声,心一提,苏云反过头,看到了几个人头从身后的乱石从中冒了出来,凌乱的步子 嘻嘻索索,仔细一看,原来来的是金刚老大,鹞子二哥,还有癫子老四,苏云死命的呼了口气,提在嗓子眼上的心,又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
四人帮所处的位置是一个乱石岗一样的地方,到处都是石头,由近及远,都是石头的山包,有些奇形怪状的石头就像一些动物在某一个瞬间忽然凝固了下来,形成了栩栩如生的雕刻,而在某些地方石头遮住了所有的光,看似一个个黑洞洞的眼睛,有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感觉,还有些石头窝里,能看到一些惨白的的不知道是何种动物的骨头,怪瘆人的。鹞子气喘吁吁的直挺挺的就地躺了下来,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卷毛病猫,老了,跑的太快了什么的,老大也满头大汗的选了个石头坐了下来,老四则扶着病猫靠在一块巨石的斜面上。大家彼此相望,无一例外狼狈不堪,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伤,老四的一只裤管的膝盖下段也不知跑哪儿去了,鹞子好些,老大的衣服也有几处不知被什么挂破了,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大家不由心照而笑。同时,大家心中都有着无数的疑问,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出口。
还是鹞子喜欢最先出头,首先对病猫老三做了一番审问,然后,只见大家都张大了嘴巴。首先,大家最先到的那个美妙异常的世界是“真实”的,也就是说,大家都没有否认自己曾处在一个能让人玩的忘乎所以的地儿,但大家都不知道是怎么到了那样一个地方的,大家也都不知道瘦猴哥哥是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的。接下来,大家看到的世界出现了差别,也就是病猫看到的世界和另三位看到的世界完全不一样了。原来,就在老大正要去叫鹞子的时候,天和地忽然摇晃了一下,天忽然的暗了下来,在大家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天际处传来了雷声,而周围的景象都变成了石头,鹞子钓竿上挂着的同样变成了石头。同时,鹞子也注意到,身边的司机大叔消失不见了,而不远处,老三正抱着脑袋茫然而不知所措,也就是此时,苏云正看见一个世界的碎裂,周围变成了绿雾的世界。再接着,苏云忽然死命的飞奔了起来,在鹞子的眼里,那完全不是病猫的身手,太快了,同时,老大一个箭步跟了上去,鹞子和老四的动作也不慢,飞快的跟了上去。这个时候又发现不对了,只见有些时候病猫儿跑起来完全不踩地儿的,仿佛凭虚御空一样飞踏而过,同时,老大三人时不时的又会被某些看不见的东西档一下,挂一下的,衣服破了,速度也跟不上苏云了,而就在大家快要跟丢了的时候,猫儿忽然被什么东西弹了回来,也就是接着苏云醒来时看到的情景了。这样一个过程是明白了,但是这到底是哪儿呢,这是一个更大的疑问。
首先,大家被一个无害的司机带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把什么都给忘了,然后又莫名其妙的跑了一个多小时,所有人都被整趴下了,同时周围变成了更加陌生的阴森森的环境。八眼相望,几乎同时,四兄弟想到了一种可能,这种想法的冒出,让大家不寒而栗,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冥界,死人去往的那个地方,而大家都被司机所说的妖给吃了!大家笑了,老四说,这就叫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老大摇头,老三苦笑,鹞子伸出一脚,就踹老四的屁股,什么死呀活的,真不吉利。
“老三,你脸上,那是什么,那不是人的血,刚才你都碰到什么东西了,为什么你走的路和我们都不同,还有刚才你怎么摔倒了。”
鹞子一直盯着苏云,没有放过任何细节。如果苏云稍微平静一点,就会发现,此时鹞子是那样的淡定,似乎他曾经经历过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而此时,鹞子问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事情。这么一说,大家也发现了,老三脸上的血除了红色,还有明显的绿色,更有诡异的其他颜色。
血!苏云的心里跳了一下,此时也感觉到脸上怪怪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往皮肤里面钻,然后一齐涌向自己的眼睛。苏云嗖的站了起来,仰天一啸,眼睛变成了触目的赤色。老大他们也站了起来,因为周围的环境又变化了,还是连绵的石山,只是山体变得更加的陡峭了,而在有些地方,多出了台阶,有些地方多出了断桥,而在更远的山坡上,出现了神秘的断壁残垣,珐琅琉璃,雕刻瓦砾,更加显目的是,废墟场上,还有一些完整的宫殿和古老的烫金图文。这个世界的颜色基调也起了变化,似乎在很远的地方燃起了通天的烈火,有裂天的闪电,但那些烈火闪电又没能被看到,只是这些红色的绿色的蓝色的光映在琉璃瓦砾上,映在雕刻精美的断柱上,映在大家的脸上,光怪陆离的,而反衬着大地似乎更加的暗了。
病猫显然看到了更多的东西,因为鹞子看见此猫正向一块巨石走去,大家连忙跟上,怕又把猫儿给弄丢了。不过这一次病猫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没头没脑的狂奔,而是走的小心翼翼,似乎在避开什么。
“小心,那有一只没死透的蝎子。”苏云忽然转过头对鹞子喝道。
“哎呦,操,蝎子哪有这么大的。”在大家靠近苏云的时候,周围的景象又发生的变化,眼前的巨石消失不见,变成了一个周径一丈的山洞口,前面的病猫已经走进了洞的里面,鹞子紧跟其后,刚好走到洞口,而正好在洞口角落的位置,躺着一只挣扎着抖动的巨大蝎子,足有两米长,血红色的蝎尾正对着鹞子的脚,这下鹞子的光辉形象全毁了,那一跳差点没摔个仰八脚。
洞内的空间很大,到处都是凌乱的尸体死物仿佛是一个屠宰场,死的都是一些低级的甲壳类,软体类,等一些无脊椎动物,但无一例外的都是体型巨大无比,最大的蚂蚱有豪华客机那么大,巨大的萤火虫那尾部的荧光球部,还在一闪一闪的发出绿莹莹的光,照着七星瓢虫的壳光怪陆离的,如果不是地上都是一坑一洼的绿色的或其他颜色的血液,大家真以为是到了一个童话的世界里。不过看到这样的情形,大家都有点放松了下来,老四更是显得有点兴奋,这充分的证明了昆虫在大家的眼里真的是低级的动物,就连它们的尸体都不觉得那么的可怕,甚至还觉得有点漂亮。
老大起到了很大的约束作用,老四这猢狲没有敢乱来,如果换作平时,老四就可能要大肆的搜集这些死物的标本,然后翻开生物书进行研究。可是,老大一直保持着某种紧张,生怕大家再发生什么意外,大家紧紧的贴在一块,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此时,病猫就是大家的眼睛和探照灯,洞内非常的暗,大部分的地方并没有像萤火虫那样的物体发出光亮,如果换平时伸手不见五指的,走路下一脚完全不知道踩哪里的,但是大家本来看不到的东西在紧贴着他之后就全看到了,这也让大家毫无疑问的确定,此病猫的眼睛是有古怪的。
还好一路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只是看到了更多的尸体,看到那种巨大的蚯蚓被断成几节,流出的粘稠液体如小溪一样连成一片,大家心里面的那种美好感觉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最重要的是,大家已经走了老大半天了,一路看到的都是差不都的景象,只是看到的尸体越来越新鲜,有些还在不停挣扎颤抖着,其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所以就连老四都产生了审美疲劳了,吊拉着眼睛只知道跟着走,但心里面早已经烦躁了,这匹狼犊子显然还没有学会狼族特有的那种忍耐,要不是老大在,他早就找个什么东西乱砍一气以解闷了。但是,苏云不说,大家都不知道这一路要走到哪里才是头,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走,要去哪里,有什么目的,这让人多少有点烦躁不安。其实苏云的目的很简单,因为苏云感觉到在刚才洞口的那地方,就是是被瘦猴哥哥撞了一下,而哥哥也就是在这个洞天消失不见的,所以,苏云相信,不停的走,肯定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说不定能找到哥哥。
前面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大家的心弦一震一紧,不约而同的加快了速度。前面越来越亮了,洞壁上不断的闪烁着各种光亮,还有各种各样的影子,看来外边有点热闹。
眼前的景象就像科罗拉多大峡谷,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经历那种河水冲刷,在一片高原上雕刻一道巨大的鸿沟,并且形成了各种光怪陆离的形态。大峡谷的两岸都是红色的巨岩断层,岩层嶙峋,堪称鬼斧神工,而更加奇异的是,不知道是远处火光的原因还是土质本来的颜色,这里的土壤就像血液经过千百年的沉淀一样,形成触目的褐色。
洞天的出口就在这样一个峡谷的峭壁上,洞口外有一个不大的平台,大家站在平台上看到了峡谷的全景。这下老四的眼睛瞪成了牛眼,眼前的景象让他应接不暇,他差点没有张开怀抱去拥抱这一切,鹞子也有点兴奋,只有老大保持着相对的冷静,因为他发现,病猫的精神有点恍惚,似乎在不断的寻找什么。
很显然,这是一个战场,真正的战场,一个残酷血腥的战场,一场混战,一场屠杀,一场仿佛发生在史前世界里的大战,那样的真实,妈的,比看3D电影还要刺激。老四从来没有这么直观的感受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丰富的物种,只见峡谷的底部躺满了各种各样体型巨大的昆虫,种类之丰富,仿佛开了一个盛大的昆虫世界的聚会,大部分的生物是大家完全没有见过的,只不过这些动物大多都支离破碎,血液横流了。
老四也从来没有见过体型那么巨大的脊椎动物,比如直径过丈,长度超过十丈的巨大蜥蜴,没有见过比豪华的浴缸还要大的红体蝙蝠,老四还看到只有生物书上描绘的那种被证明早已经灭绝了的长了四条腿的鸟,更加让他长大嘴巴的是,高空中还盘旋着只能在美国大片里才能够看到的喷着烈火的飞龙。
鹞子则觉得这仿佛置身在了游戏里面,眼前的战场上,除了史前才可能有的巨型昆虫,鸟兽,畜生,还有人,很多的人,或者说是有很多的人形或带有人形的生物,有长着八条尾巴的狐狸,由狐狸的身子到人的身子不停的变幻着;有那个苏云印象里啃着肥鸭的纯净土匪少年,一身的金光,充满了暴力;还有能御剑飞行的长相猥琐的男人,脸如冰雕手掐莲花决充满古典气息的女子踏着冰花飞行,和驾着音符吹着长笛的油头粉面的人妖;当然,还有更高上空中的凭虚御空的似乎从画里面走下来的飘渺的人物。
事实再次证明,男人是暴力的动物,战斗和血腥能让任何一个男人燃起藏在骨子里的热血,战场能让男人忘掉所有,忘掉紧张,忘掉对未知的恐惧,忘记了内心可怜的怜悯,甚至忘掉自己的生命。平时在四兄弟里面表现最稳重的老大此时也肌肉隆起,看着远处更多的杀戮,看着峡谷底面,峭壁上,空中,爬着的,飞着的,前仆后继的生灵,看着不时的有生物被断成两截,不停的有人从空中掉下来,弱者被追逐,强者被围攻,老大的呼吸也不由的急促起来。
不过病猫苏云显然没有那份空闲的功夫燃起自己骨子里的热血,可怜的猫儿正在天人交战之中。苏云比起三兄弟来,看到了更多的东西,比如,苏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条人首蛇身,赖着皮的蝮蛇,不过这次,此蝮蛇显然表现了真正的实力,身体也变成足足十丈,正和一只卡通版的踏着烈火的麒麟交战,并且战的旗鼓相当。还有在更远处,仿佛已经处于另外一个空间的地方,有人驾着凤凰,仪态万千,而那个地方,还有一种非常熟悉的力量,一种和自己血液中的某种东西有着万种牵连,一种非常具有压迫性的力量——父亲?苏云不敢多想。
更加重要的是,苏云眼里的血光越来越盛。苏云只觉得空间中有数不清的声音,无数的信息,挥之不去,不由控制的被眼睛的触觉捕捉到,如黄河决堤般涌入自己的脑海,上次操场上那种情景似乎重现,不过这一次涌来的是无数丑恶的狰狞的面孔,就像无数悲凉凄惨的故事,一遍一遍的割划着苏云的心灵,无数极端阴暗的情绪一遍一遍冲刷着苏云的灵魂,这让苏云忽然感觉非常的饥饿,非常的饥渴,那是一种对血的吞噬欲望,这种渴望给了苏云一种冲动,把眼前的一切都吞噬的冲动。这似乎是某种走火入魔的边缘了,可怜的病猫,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你呀。
消失已久的瘦猴哥哥忽然从天而降,手持一绿色的棍子,白首而赤身,气势自成。变身后的瘦猴显露出一种自然的潇洒味道,而哥哥的等级似乎又有所提升了。绿色的棍子显然是瘦猴哥的新武器,而在棍子的一端,有一个奇怪的印记,形似八卦却又布满佛尘。
拔凉拔凉的,苏云只觉得额顶上被某种印记印上,耳畔响起了飘渺的佛音,而其他的声音如潮水一般退去,脑袋里恢复了某种熟悉的清明,和熟悉的疲倦。苏云在昏迷之前,还是看见了大峡谷对面的崖顶上,蹲着那只熟悉的肥猫,那只以沧桑眼神冷看一切的肥猫,一瞬间,苏云把这只猫和那司机大叔重叠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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