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谢小帅
前记
小的时候,记得在爷爷家14寸的黑白电视机上看过余华作品《活着》改编的电视剧《福贵》,让我着实感动。爷爷也爱看,他说自己也生在那个年代,懂得那些事儿。不过不同的是,福贵一家是地主。爷爷祖孙八代都是贫农。不过过年的时候,他常指着堂屋墙上的家谱,喃喃说道,以前咱们家也是出过进士的,现在祖祖辈辈都是单传,一家人的希望全在你身上唠。每次我都一笑了之,认为一个土沟沟里出来的孩子能干啥。
爷爷的病不见好。去年先是在县城医院做的手术。医院条件不是太好,只查出是胃癌。却不懂如何去治。拖了几天后医院还传来了病危通知。那是在我高考前的十天左右。姑妈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不像爸爸只一辈子淳朴,别人说什么话他都信。她给省城的表妹打了电话。及时叫父亲把爷爷转到省城。对于这件事,家里人都是后怕的。如果不是姑妈反应及时,现在也早见不得爷爷了
我本想在自己的角度写爷爷这一辈子。却又总觉得这样并不能清晰地表露出什么,后来决定用顺子来代替他的名字。这是他的小名,后来年龄大了。也没人再叫了。
正文
1 出生前后(上)
墙角的梧桐树干枯的不成样子,上面歪歪扭扭的布满着条纹,门是结实的枣木做的,敞开着。上面贴着一副对联。大红色,用毫毛的毛笔写成。堂屋中央是四四方方的杨木桌子,横七竖八的摆放着几条板凳。桌子上摆放着没喝完的茶水。门口的灶台稀希零零的散落着些干木,那是谢铁柱上午劈的。
那一天天气干冷,而且阴沉沉的。院子里来了不少人。兴高采烈的谈论什么。
“哎,铁柱,你说你媳妇能生个大胖小子不?你家可四五代单传了,别坏在你手里。哈哈。“倚在窗口的赵大海兴奋的说道.赵大海是谁?在战场上混了5年,后来被敌人在江苏一带的河沟子里打瞎了一只眼。腿也好像伤的不太利索。走路一瘸一拐了。部队嫌他是个累赘,发了个红色的勋章。叫他回山东来了。据说赵大海见人总吹嘘,说建国以后,凭这个勋章他可以每月领到足以管够吃喝的补给费。不过其实这人是不错的,讲义气。肯吃苦。
“瞧你说的,柱子媳妇儿咋生也不至于生个残疾。“说话的是铁柱的邻居红军。红军一向瞧不起赵大海,认为他是个残废,只靠国家补助吃口饭,没出息。
“你。。。“赵大海说话有些激动”你 有种再说一遍?“
“说你呢,咋的吧?“红军头都不抬,从鼻子里哼出声来
“都别吵吵了,大喜日子这都干啥呀?“人群里有人嚷道
中午天气稍微露了点亮色,风却更大了,几个医生模样的妇女在屋子里穿梭着,屋外围了一大群铁柱的邻居和长辈们,柱子这时是最着急的,在门口左右走着,眉头皱的紧巴巴的。不时伸头向屋里巴望着。
就在柱子往门里巴望时,一个4,50岁的中年女人走了出来。她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接生婆,大家都叫他王婶。因为家里不富裕,只象征似的在腰上蒙一块白布,有在外边挂了个脏兮兮的布袋。
“柱子”王婶声音颤抖了下。慢慢低下头
“咋了? ”铁柱睁大了双眼,差点哭出来。“ 秀玲没事吧?”
空气凝固了。每个人都直勾勾的盯着王婶。
“秀玲没事,只是孩子… …怕保不住了“王婶的声音小的几乎只有自己听的到。
“你再说一遍?“说话的是铁柱的同姓叔叔 谢路遥,他还有两个儿子 都不到20岁 。铁柱的父亲死得早,谢路遥就把铁柱当成半个儿子 有什么事都过来帮忙。
“哦 我去看看 ”柱子应了一声。转头向屋子里跑去
屋子里只有一扇小窗子,天气本来阴沉沉的,屋子里更是什么也看不清。土色的墙上折射着腐臭的味道,地上沾了些血迹,在这屋里,只见一地墨色。秀玲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额头上凝着几滴汗珠。盖着棉被,虚脱的不行。
“秀玲,,,确定没事吗?”铁柱吓人般的宁静。在这样穷苦的环境下,出生的孩子也只有三分之二的几率活下来。秀玲没事,就已经不错。
“没事”跟着王婶学接生的女孩说道。我们暂且把他叫兰子。对于她我们以后会再提到。
“哦,”铁柱若有所思,从兰子手中接过孩子。或许这时他心里在想,还好。不像前年张蛋子媳妇儿出生时,张蛋子媳妇死了,留下吃奶的孩子,和整日无所事事的张蛋子。后来孩子也死了,被他扔在南场旁边的河里。
铁柱在人群中走着,默不作声。人们凝视着这个刚刚失去孩子的父亲,满是同情。不过倒也司空见惯了。
每一个人敢说话,也没人知道该说些什么。谢路遥想说什么 但不知道该怎么说 看着刚刚出生的小孙子就这么没了 他嘴角颤抖了
赵大海拖着病腿走到柱子面前,拍了拍铁柱的肩膀。没有说话,像是在适宜柱子不要太难过。然后转过身,提了提裤腿准备走开。
“哇,,,”铁柱怀里的孩子突然哭出了声,“哇哇,,,”声音更大了些
铁柱愣了一下,院子里的人都欢呼起来。
“铁柱,我就说嘛,这孩子随你,命大,哈哈”人群中纷纷炸开了锅,是啊,这的确是蛮有戏剧性的一幕。后来也有人常说,是赵大海拍的那一下,让孩子看见赵大海的那只瞎眼,才吓得哭起来的。铁柱也够意思,拉着赵大海在家里吃了好几顿饭。
据说那天晚上天气就开始晴了,满天星斗,开的格外灿烂。
2 出生前后(中)
那天夜里,铁柱把秀玲的母亲。从远处的陵城镇接过来照顾秀玲。据说铁柱是从隔壁红军家借来木轮的土车,上面放了几块蓝布。把丈母娘推来的。这可花费了铁柱不少力气。(那是毕竟不像现在,油柏路这么发达,再者,就算是油柏路,让你把一个老人从五十里外用木轮子推车接过来。估计你肯定办不到。而且木轮子的推车,你也肯定没见过)。铁柱毕竟是个大老爷们,也是秀玲的第一胎,没什么经验。开始铁柱琢磨想让王婶住在这里,可最近邻近的几个村子有不少人快生了,也就不好麻烦王婶了。
夜里铁柱让丈母娘和秀玲住在东边的炕上,秀玲身子虚的不行,家里有没有什么营养品。只喝了几口糖水,歇下了。十点多钟,秀玲娘坐不住了,将铁柱从西屋叫出来,从腰间皱巴巴的布袋里拿出几张票子,塞到铁柱的上衣兜里。
“柱子,娘知道你过得苦,活得老实。我活这么大岁数,就剩下这么点钱,我就秀玲一个闺女。你也是我半个儿子。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说完转头走了。
铁柱楞在堂屋,娘是个苦命人,爹和秀玲的哥哥46年征兵到部队,47年在大别山一战后再也没有回来。这两年柱子总叫秀玲娘过来一块住。秀玲娘怕给两人添累赘,就一直一个人,在无亲无故的陵城住着。从不让柱子跟秀伶过去探视他。
第二天一早,铁柱果真把赵大海叫来,让娘做了几个玉米面的馍,从小地主房老贵的菜地里偷偷拔了几颗野菜,又从橱柜里翻出仅存的两人结婚时的酒来招待赵大海。两人在堂屋的八仙桌上坐定。赵大海眯着那只没瞎的眼。
“哇,,,哇哇,,,“孩子又在哭了,秀玲的奶水不多,喂不抱孩子,所以大约从凌晨两,三点钟孩子就闹个不停。好不容易睡下,听见铁柱和大海在外边嘟囔。又醒了、
赵大海看了看铁柱,“这是咋的了?哭个不停的。”
铁柱低下头。叹了口气。“秀玲奶水不多,现在这个样子,孩子怕是,,,。”
“那也不能苦了孩子啊。”赵大海顿了顿“这样吧,我想想办法。房老贵家里不是还有几头正下崽的母牛吗?”
房老贵是附近一带稍稍出名的小地主,家里大约有一百多亩地。富裕着呢。48年以前,房老贵的家产靠在国民党里当团长的侄子罩着,没被恶贯满盈的国民党瓜分。现在国民党都躲到了南方,房老贵自知家产难保,便不再那么招摇。赵大海是47年到房老贵家做工的。房老贵看他眼瞎,腿也瘸。就把他安排到牛棚里,负责这十几头牛的生活起居。
“孩子有名字吗?”赵大海挠了挠头。
铁柱灌了口酒,摇摇头。
“叫顺子吧,他出生的时候不顺利。他以后一定会平平安安的,”赵大海端起酒杯,对着铁柱说道。
3 出生前后(下)
之后的日子,赵大海果真从房老贵家的牛棚里每天偷挤出点牛奶给铁柱家送去。秀玲的身子也一天天好了,铁柱叫大海当顺子的干爹。赵大海是个没有家的人,父母早年就在战争中被日本人打死了,自己现在这样,哪能找到媳妇儿,干脆就把顺子当亲生儿子照顾着,心里也有了个着落。。
柱子听大海说是要进行什么土改,共产党要把房老贵家的一百多亩地分给全村六十多户人家。房子也要被拆。听了这话,柱子一大早就起来,挑好了水,劈好了柴,到堂屋逗儿子。
土地改革了,铁柱一家人说不出的高兴。赵大海也是。邻居红军也早早起来哼着歌打山雀去了。房老贵坐不住了,也一大早起来,愁苦个脸,跟似乎因过度肥胖走不动路的二房太太收拾家底,今早他跟侄子通了电话(据说是电话,国民党的团部里电话早已兴起,只是房老贵家到底有没有,还值得商榷。但确是得到消息)侄子叫他打点好东西,沿水路到台湾。那里他会安排。
只是房老贵走晚了些,他是到明天走的,因为些事耽误了些功夫。当他推开门时,门外站了一大群队伍,不过倒不像是送行。这里边有房老贵的雇工,像赵大海,李四,谢铁柱。也有常被欺负的穷苦农民,像兰子的哥哥学民.房老贵显然是害怕了,腿不停地颤抖。
“怎么,你们想造反?”房老贵强压怒气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青年男子,高个,高鼻梁。穿着个灰绿色的军装。他是县里刚刚派来的监督员。叫李贺。专门为整治那些榨人血的土豪劣绅。
“对,就是造反,造你们这些土豪劣绅的反。造你们这些手上沾满血液的畜生的反,请记着这些被你们压榨过得劳苦农民,他们会让你付出代价。你们这些披着光华的禽兽。”李贺有些激动。攥紧了拳头,咬牙瞪着房老贵。
房老贵这是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滑落。他那二房太太偷偷躲到他身后。不敢向前看一眼。
铁柱第一次听到这么有力量的话,这些话让他浑身充满力气。赵大海若不是被铁柱拉着早就冲上去和房老贵拼命。人们一动不动的跟在李贺这个陌生人身后。他们或许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们坚信曾用命来捍卫疆土的党派会让他们过上幸福日子。
他们对幸福的定义他们也不清楚。他们只能静静等候着。
4 好日子
这天谢铁柱早早起来,劈完柴就坐在门槛上数着顺子出生的日子。红军也早早起来扛着沙粒枪到南园打野雀。赵大海在房老贵家的牛棚里端详着手中的红色勋章,顺子算起来也整一岁了。顺子早在去年夏就断了奶子,而且能喝些稀粥,穷人家的孩子总是这样的。
秀玲娘的身子还算硬朗,家里缝缝补补的活都是他做,他给顺子做了六七件衣服,整日拿出来看,并常流泪,也常把秀玲脚在身边,说他爹的那些事儿。过了些时日,秀玲娘之一回去,铁柱不肯。秀玲娘说那边他还有个家,他不想让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找不到回去的路。
县城里早已传来消息说是要分地。终于熬到这一天了村子里的人早早醒来,铁柱早早的抱着孩子沿着河边转悠。红军今天也没去打鸟、约摸是早上九点钟李贺叫村里人到西边靠河的田里集合,铁柱一家早早到了,李贺手里拿着纸和笔,勾画着什么。待人陆续到齐,李贺让人们站整齐了
“王红军!“
“这儿呢.”红军大声喊道。李贺抬头看了看。
“五口人,分四亩,在南园靠河树沟子东边那一块。”
“那我女儿结婚以后,女婿在身边。是不是还要多分几亩啊,?”红军笑着喊道,这时李贺才看见红军身后站着她的女儿李茜,约摸十六七岁的样子,长的一点不像红军,还算精致。只是个子稍微矮了点。
红军叫自己女儿过去是有理由的,他早相中了李贺当自己的女婿。一是李贺的模样过得去,脾气也随和。二是,他好歹也算个国家干部,以后自己女儿跟了他,肯定能过上安稳日子,自己也能借个光,面子上过得去。但李贺能不能看上自己女儿,红军心里就犯嘀咕了。
李贺看了看红军,又看了看红军的女儿,点了点头。
“赵大海!”
“到!”赵大海方方正正的给李贺同志行了个军礼,大伙一看,乐了。倒是把李贺弄懵了,也端端正正回了个军礼。
“房老贵家的两头牛归你,听说你还是退伍战士,县里决定再分你三亩地,咋样?能种过来不?”
“听从上级指示,一定完成任务。”赵大海把刚放下的手又举了起来,正色说道。这个赵大海,着实有点意思。
“李东海,”
李东海是学民的父亲,老婆死的早,一子一女,蛮艰苦的。李东海怯生生的举起了手,他呀,是被那些畜生压榨怕了。
“东北小庙前的三亩归你。”
。。。 。。。
一天下来,李贺累的够呛,坐在田埂上在本子上写着什么,人们陆续散了。红军让女儿端来一碗水给李贺送去。
李贺喝完水,红军又让女儿让李贺回家吃饭。李贺宛然拒绝了。李贺看的出红军一家的意思。
村子里的生活越来越好了,赵大海通常是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秀玲身体还好,除了照顾顺子,还偶尔下地干活、铁柱有时也去帮赵大海家忙活。有时一忙活就是一天。现在比以前好了,有地了,也能攒了小钱。铁柱还是经常和赵大海一起喝酒。又一次喝醉了,赵大海拉着铁柱的手呜呜的哭了起来。
“柱子哥,”赵大海一向是个坚强的人,喝醉了酒也不免伤感起来。
“我想找个女人,这是我爹临死前的心愿。。。他不想赵家从此断子绝孙。”
铁柱征了征,赵大海也确实不小了,算起来有二十七八了。
“可是你看我这样、、、。”赵大海不说话了,满脸的无奈。铁柱心里懂,赵大海早已把自己当成大哥,自己也该给他找个女人,张罗一下。
“你甭管了,这是,哥帮你办了。”
5 喜结良缘
今天晚上的月光很好,从大街上走老远的就能看见人影。铁柱和秀玲商量了半天。在村子里也没找到几个合适的了,红军家李茜不错,可红军向来看不起赵大海,再加上红军眼光有些高,更不可能了。算来算去,也就李东海的闺女兰子了。
可铁柱不知该咋说,李东海是个本分人,对赵大海印象也是不错的,再说兰子也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了。可兰子长的算俊俏,他能看得上赵大海吗?
第二天上午铁柱去了李东海家,正好兰子也在家。铁柱说了来一后,李东海沉默了。回头看了看女儿。兰子早已兰红了,羞涩的低下头。兰子也老大不小了,除了跟王婶学接生。整日在家缝缝洗洗,他也想男人,看着村子里差不多大小的姊妹们都结婚了,他心里也痒。可他确是在意赵大海是半个瞎子,还有点瘸。
李东海对铁柱说等等看吧,全凭兰子的意思。过了几天李东海又叫铁柱过去一趟,说是考虑好了,只是兰子一辈子苦命,结婚的时候希望能场面一点,多叫几个人。多下点彩礼。铁柱一阵高兴,跑到赵大海家去告诉他。
“大海。”铁柱老远吆喝“抓紧的准备彩礼”
“啥,”赵大海正劈柴,听到铁柱的话放下斧头。“你说啥?”
“李东海的闺女相中你了。”
赵大海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他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颤抖着拉住铁柱往屋里走。
“准备!,,,咱准备。”赵大海做梦也没想到有今天。
晚上赵大海就跟铁柱来到东海家。东海跟赵大海嘱咐了很多,都是些以后让赵大海让着兰子的话,兰子命苦,以后要好好对待他。当天赵大海把那头在房老贵家迁来的最肥的那头牛给李东海送了过去。李东海看了满心欢喜,这彩礼在当时算是相当重的。当天三个人喝了几盅,兰子在内屋听他们在外屋瞎扯,不时瞅瞅赵大海。这个男人,终将陪伴他一辈子。可他想错了,赵大海仅仅陪伴了他几年的时间,这是后话。
婚礼当天相当热闹,赵大海舍不得宰那头牛,就在镇上买了头猪,买了些菜。让秀玲和村里一些老娘们们做。并请了几十个人去兰子家吧他接过来。
兰子是哭着离开的,临走的时候一步一回头,不停的嘱咐哥哥吧父亲照顾好,他会常回来。
从这以后,外边少见了赵大海的影子。他常与铁柱结伙去后山的枯树地里捡柴。常去南园那边拿弹弓打野鸟。剩下的时间,他就在家里陪兰子。兰子过了几天,脸色好多了。不再哭着一张脸。偶尔出来与隔壁的老娘们聊天,那些老娘们常常聊一些没羞没臊的话,等习惯了,兰子也与他们搭话,只是说道深处只笑不语。
兰子是个好女人,很好的女人。不但心肠好,而且懂得人情事故。秀玲爱与他聊天,红军闺女也是,连五六十的太太们也愿总过去。他们说跟他聊天,开心
红军是过几天选上村支书的,那天在村子后边的空地上聚集了好些人,李贺拿了一沓白纸,分发给附近的村民,那天和红军竞争的是铁柱,王老五和李东海的大儿子,李金宝.最后大家看红军平时也挺照顾大家,他还打下保票,说自己当支书后会让每家过上幸福日子,吃上白面,也许是这些话真让村民们动心了,毕竟大家都穷怕了.最终红军109票,铁柱85票,李金宝38票,另外还有几个弃权的.因为关系都不错,不好意思说投谁投谁.
而红军确实做的还算不错,村子里大大小小的事全都是他在经营着。他常把李贺请到家里来,或为公务,或为私事。李贺也懂他的意思,只是觉得李茜还小自己也没什么作为
赵大海跟兰子在后一年春天生下赵详,也在同年李贺跟李茜结了婚。红军要排场,李贺就叫了乡里很多战友过来喝喜酒 那天也确实热闹。一院子的人除了本村的相亲 都是穿着军装的军人。按铁柱的话说就是这次婚礼是村子里最排场的婚礼。红军没叫赵大海来,两个人的脾气实在过不去。
顺子渐渐长大了,他是个孝顺孩子,从打小就就能看出来。顺子不到8岁的时候,铁柱把他送到邻村的小学里(说是小学,不过只有一个老师。学生倒是不少,几十个学生挤在一个屋子里。)叫他去念书,因为家里还有两头牛,顺子上学的时候得先把羊圈的水打满 然后带着背筐光着脚丫子跑着去上学。放学的时候背来一大筐子草。
山东的作物熟制不像东北,一年的作物得有两茬。人们每天都是忙碌的,可他们倒是乐意这么累。每天都是开心的,地里的收成不高,,那时候没有农药人们只能在地里架一个架子,琢磨着做成人的形状。然后给它穿上破旧的实在穿不了的衣服。之后带上帽子。风一来 衣服开始抖动起来,架子也吱吱作响。那些过来吃食的鸟儿以为是人来了,便飞走了。
柱子和其他人一样,每天勤勤恳恳的去田里劳作,秀玲还是在家里织衣服,孩子渐渐长大了,秀玲开始是反对让顺子这么早上学的,因为家里实在拿不出什么值钱东西。邻村的教书先生也是乡里委派来的,都叫他楚先生,四十多岁的样子。铁柱以前去乡里的时候见过 那时候楚先生正在一个破旧的台子上演讲,讲的什么铁柱不懂 可下边很多人都齐刷刷的站起来鼓掌 顺子以为他是一个有文化的人。就坚持让顺子去读书。
第二天铁柱带着顺子到了学校,与楚先生见了面。
那年秋天 田里的收成不是太好 产下来的苞米都没什么籽。 叔叔谢路遥家更是一点收成都没有 赵大海家的牛生了个牛崽 没几天也死了,兰子没事总哭 家里实在揭不开锅 孩子也没什么吃的 饿的脸都瘦了一圈。
一天夜里铁柱一家正在吃饭,桌子上摆着几个野菜和玉米面做成的窝窝头。谢路遥来了看着铁柱一句话也没说。
“叔,坐下吃点吧。”谢路遥的气色不是太好。嘴唇都裂开了,眼睛也没了往日的神采。
“不了,我吃过了 我跟家里人商量过了,去东北那边去看看。听红军说那边田里还有些收成,不至于吃不上饭。”
“去哪?”铁柱放下手里的窝头。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只要我死不了 ,我就得让这个家维持下去,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叔,出去也好。总比在家里强。要是在外边能吃上饭,别忘了家里的侄子。”秀玲盯着谢路遥说道。
“恩 今天过来就是给你们打个招呼。我想明天就走。”
铁柱低下头,他知道谢路遥走后。整个村子就只有自己一家姓谢。没有太亲近的亲戚可以依靠了,日子或许会更苦。
谢路遥就这么走了村子里把他的地收了回去,分给了村子里那些没地的人。铁柱其实也想走,只是他没有胆量。孩子还小,秀玲身体又不好,没法出远门。在谢路遥走后,他一天一天的盼着,谢路遥也确实成为一家人的一点念想。去年的时候谢路遥的孙子来了,那时候我也在家。顺子让我叫那个人二爷爷,我上下打量他,后边跟了一班子人。听说是当上了什么主任。顺子笑呵呵的招待了他们,把家里的好酒好菜全都拿了上来。
现在顺子每次见我,都得说:“你看看人家东北那边咱的亲戚,人啊,只差一步。”
今儿个是个好天气。太阳没有那么毒,顺子照例光着脚丫,背着框子上学去了,秀玲在家织布,铁柱去远处的野地里拔野菜。顺子没有吃饭,家里实在没什么东西可吃。他拿了个绳子,绑在自己肚子上。上课的时候饿了,就勒紧了挺着,放学以后教书的楚先生把顺子留下,叫顺子跟他回家,楚先生看顺子是一个挺聪明的人,也看顺子是在饿了,就从柜子里拿出两个玉米馍馍塞到顺子手里。
顺子是跑着回家的,背了一筐子草。把玉米馍馍放在怀里。他饿的实在不行了,但他舍不得吃。秀玲的身体不太好这几天脸色白的不成样子,看着都吓人。顺子想啊 想着,赶紧回家吧 赶紧回家。 娘身体不好,该叫他先吃一口。
“娘,娘”顺子还没进门就喊上了。
没人吱声。
“娘你看我带什么回来了。”顺子推开门,跑到屋子里。秀玲耷拉着脑袋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脸色蜡黄,“娘!娘 你别吓我 娘 你醒醒 娘。”顺子摇了摇母亲 见没有反应。
顺子哭了,发疯似的跑出去找父亲,铁柱刚好要进家门。见顺子一脸泪水,像是知道了什么。
“秀玲,秀玲。”铁柱跑到屋子里,捏着秀玲的脸叫道。“你干啥呀 咱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就肯撒手丢下我爷俩。”
顺子听到这话哇哇的哭开了
“咳咳 ,咳咳。”秀玲咳嗽了两声。睁开眼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子,笑了。“我哪舍得?刚才阎王爷说不收我,我还有事没解决完呢。”
铁柱一听这话乐了,眼泪也同时流了下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秀玲从那开始落下了病根,腿脚发软,眼睛也看不清东西。地里的活开始还能干些,现在一点也干不了了。顺子还是每天去上学,拔草 偶尔还去天里帮父亲去忙,地里的野菜快被拔光了,露出一片片的空地。铁柱一家盼着啊 苦日子什么时候到头。
赵大海跟铁柱商量着把家里的一头牛卖给了乡里的一个稍稍福贵的人家,换了五袋粮食。(按现在的说法的话,五袋粮食根本治不了几个钱。可在当时玉米面子加上野菜沫做成窝窝的话,能吃不少日子。)赵大海把其中的两袋给了铁柱,铁柱开始百般推脱。赵大海是个急性子的人,嚷嚷了两句。说是如果铁柱不收,就别认自己这个兄弟。铁柱收下了。
秀玲算了算这些粮食能吃多少日子。如果只是做粥,能吃半年有余。加上青菜做馍的话不到两个月就吃光了。秀玲叫铁柱多准备些野菜,自己多织些布,能去乡里换些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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