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我醒了。我知道，昨天晚上酒又高了。睁开眼睛的一刹那，无限的沮丧与懊悔萦绕心头，挥之不去。我痛恨自己为什么总是不能控制情绪？难道因为喝酒闯下的大祸还少吗？比如：头磕破缝了六针，要算血的教训了。如今，爱人对于我的“酒”早已是束手无策了，能做的就是守在身旁，等待我的清醒。每每这个时候，她都万分的担心，他害怕听到我如雷贯耳的鼾声，更害怕突然停下来的等待。 
　　 又有朋友打来电话，又是邀请去赴宴。爱人的脸沉下来。我知道，那是她无声的抗议。按说，大男人出去潇洒潇洒，喝喝酒，跳跳舞也不为过，可她最忧虑的是没脸没皮的酒。酒是好酒，人是好人，二两下肚，就变了个人似的。接下去就是不停地仰脖，干！干！醉眼迷离，手舞足蹈、热情奔放，豪言壮语，无所畏惧，情绪无限的高昂，振奋。曾经的彬彬有礼，文雅、方正、君子风度殆尽。丢人啊！丢人。 
　　 我在回忆： 
　　 昨天，是个不一般的场面，朋友来的多，都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于是，铿锵的决心动摇了，能不喝吗？一定要喝了，少喝就是了，我心理默默的提醒着。二十人的一个打园桌，摆满了五色斑斓的佳肴，身份打扮着矜持，于是，小心翼翼地，风度翩翩地客套几句，于是，把酒杯碰碰玻璃桌面，曰：“过电”，末了是一仰脖。然后是下一位站起来，“诸位：各位名流，各位。。。我来晚了，先自己罚一杯，”于是又是一仰脖。我站起来，有些情不自禁了，我感觉心情怎么这么的淋漓畅快，朋友，都是好朋友，还说什么呢？喝！表达感情与敬意就是干杯，都干了，我还能例外吗？ 
　　 从大饭店的包厢里传来了，狼嚎一样的歌声，我常听到。我在想：酒醉的歌声，酒醉的探戈如此的狼狈，自己总是不曾记得，不曾感觉。残留的一丝记忆里，我又在激情歌唱，好热烈的掌声，我知道，唱歌是我的拿手好戏，往往是一曲惊动四座。《前缘》，对了，我先唱的这一首，感觉太好，味道好极了。就有人夸奖我，“怎么和陈道明唱的一曲同工啊！”“真是专业水平！”我感觉心理好舒坦，好惬意。自然是不能有负众望了。我轻声地、极尽抒情地、投入地唱那首保留歌曲，《涛声依旧》。我总是要先绘声绘色地深情地把歌词演绎成一个故事，的确，我讲的不错。一对知青恋人倘佯在寒山寺，流连在枫桥边，久违的感情象打渔人的篝火温暖着双眼。。。。。然后，就是深情地歌唱。我进入了角色。感动了我，感动了朋友。于是，有人提议，干杯，为了教授的歌儿干杯。 
　　 高兴的时候，胆子肥的象倭瓜，天南海北、评头品足的，怕什么？我谁都不怕！ 
　　 记得在农村中学当教师的时候，经常要在晚上办学习班，（大概是七二年），十里的山路蜿蜒曲折，黑夜惊魂，好多的传说，鬼狐故事让人后背发凉，毛骨悚然，喝了酒，胆子大起来，道是希望能碰到什么魑魅魍魉的，也好见识见识。酒壮英雄胆，不假。可我究竟不是英雄。 
　　 好多的酒醉，引诱着压抑和不满，会勇敢的跳出来，放肆地、发泄。心理好不淋漓。真的希望有谁把我的愤恨传递过去，我怕你吗？就是不怕！你是谁？你是黑社会又怎么样？ 
　　 总能在酒醉后回到家，无论有多远，有多晚，跌跌撞撞地走路，歪歪趔趔地骑车，还是可以拿出钥匙开门，脱鞋、上床。半夜梦中找水，迷幻地爬起来，噢，又多了。醉了。想一想，在哪里喝的酒，是怎么回来的？噢，想不明白了。 
　　 早餐好了。爱人慢慢地走过来，不说一句话，她知道，酒醉的早晨是寂寞的早晨，是懊恼的早晨，也许一天我都不说一句话，疲惫、困窘、自责、难耐的一天。电视里又在播放酒的广告，“鹤乡王，白酒换代了”“悠悠岁月酒，漓漓驼牌情”噢，怎么都是酒！不要看到酒了，现在。 
　　 有什么办法呢？酒，让我亦喜亦忧，亦真亦幻。放肆地喝酒，释放心底的哀怨、烦恼，真好。“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啊！”是的，我知道，酒醉的犀利的锋芒也曾抨击、鞭挞了无数的缺德少才，贪欲无度的领导们。难到不该得罪吗？想那李太白酒醉豪歌、诗百首，不把权贵放在眼里，我当敬佩。清醒的时候，我知道了不该再喝酒了。爱人知道我，情怀苍凉。我常有“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感怀，我懂，“借酒消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啊！”的无奈，我是凡人，想过：“人生如梦，转眼就是百年。真可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要是有李白在世与之豪饮，请曹梦德对酌那该有多好！如今，你瞧！虚伪的不能再虚伪了，奸诈的不能再奸诈了，能一醉方休的人少，是少了。不是吗？喝酒永远不醉的人，干吗和他交朋友？ 
　　 辗转反侧，折腾，是酒，可我还是情有独衷，我总是感觉只有酒醉的时刻是人性真实的写照，不管别人怎么看。这些年来，不知道喝了多少的酒，醉过几多回，真诚的面对了人生，面对朋友。回首，当了多年的校长，最遗憾的是喝了不少的昧心酒。和贪官污吏干杯别扭，不喝，好，罚款，封账户。明明知道是来敲诈的，不喝酒还了得。明晃晃的文件，明晃晃的肩章，来了就是酒，他言说：不是缺酒，是看得起你。我也知道，喝酒免灾，可这是很不痛快的酒，鄙视的酒我没有醉过。 
　　 了解我的人都晓得，我的真诚与豪爽，酒不醉人人自醉。朋友来了有好酒，感慨心的交流，我是感情的大款。不是吗？ 醉酒当歌啊！ 
　　 让我想想看，昨天有谁醉酒了？想不起来了，反正我醉了，而且，我回到了家。妻子又在我的身旁。醒来，她风趣地说：“昨天，喝酒了。今天，难受了。后天再喝！谢谢！” 
　　 
　　 
　　 2002年4月12日真情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