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双手捧着那园滚的身子,又满身是疙瘩黄皮的波罗蜜,望着它那青黄中凹进去的黑斑,和长着白粒小米似霉不似霉的让一阵恶心,懊丧也随之而来,象突然的潮水,一下漫透尘泥,让心沉阴下去。
费力费神从千多里的南宁将它盘过来,不料如此结局。还有那一箱笨重的芒果,还要那同样笨重而又难以招呼的木瓜,以及同样如此的黄皮果。
在南宁我本极力反对带水果,认为这是个极不明智和缺乏思想和行为。但同行的人都带,而且一句话弄得下定了决心带,“如果你不买,到去车站的路上还不是要帮别人提”同样是费力,何不让自己的力气费到自己身上,兴许回去还能尝过鲜。于是乎平常还算明智的,轻而易举的加入到不明智了。也随他们像模像样的推着小车架,在批发市场东逛西瞧,俨然几个批发商样采购。
挨个挨个的看货。问价,讲价,讨价,还价,挑货,称重,装货。几个人都是满满一车水果,四处找车子拉,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车价又贵得离谱。再找,同样,还是找,比先前还贵。再折腾,时间就都费在上面,没得空余时间赶火车。于是只得恨恨地上了一趟车,七弄八弄的,累得一身臭汗地将水果弄回宾馆。心中不免懊悔,自然想起了一个故事。
说是几个人在某火车站广场等车闲聊,一个人指着一群又一群拖着在包小包的人与同伴说:你看湖南人真吃得亏!同伴奇了怪,说:你如何晓得他们就是湖南人?“嘿,这不简单!只有湖南人小里小气,舍得吃喀号亏!”那人一句长沙腔,有点信服,其中一好事无聊者,还真跑去问。果不其然,还真没有一个外省人。
在这里买水果无非图个利,一是便宜,大约每斤少几块钱,二是能尝鲜,今天上火车明天可以到家。图此利必吃彼亏。在大热天的南宁,你得象个苦力似的去搬货,象个可怜虫似的任人要挟,象个怨妇似去嘀嘀咕咕。
后面的事更让人受不了。
胡乱吃了几口称之为中餐的饭,就又忙乎开,好在皇兄从家里拿来一些纸箱子和绳子胶带的,又将笨重形状不一的水果打包,一个个的检好码好,再捆好。这时离上火车时间只有一个多小时,中午讲好要来的车,还不见踪影。慌忙中跟车主约好时没有留手机号码,只能干着急。一边等那约好的车主来,一边又到马路上去另寻车主。
街上车不少,可就是没有那个拉货的小车子。而那车主呢可能是有别的更好的差事,也许是其它,约定的时间都超过近半个小时,看来是无望。只得分头找那种拉人摩托车,也不讲价了往一搁就朝火车站赶。
这种摩托可能不让走大街,也可能是为了抄近路。在七弯八窍的胡同似的街上,在满是人与车,货与货空间,象个小游鱼似地慢悠悠地又急腾腾地跳跃前行。我不时地问还有多远,不时的提醒时间,不断的请求再快点。无奈与焦虑,自怨与愤懑,一齐化着沁沁汗珠,不断在皮肤上冒涌。一时恨不得将所有水果抛下车,但分明无济于是,也不可能了。
等赶到火车站,离开车只差二十分钟了,望着要穿越的超大而又似乎比往常更人山人海的广场,我真懞了!懞归懞,劲归劲。叫一声女同伴快跟上,飞快跑过了广场的,挤到检票口,又有点奋不顾身地抢着搬上检货带,然后又一个个的纷乱中抢回自己和同伴的东西,忽忽地拖着小车架,一晃一颠地,来到十四号车箱。好歹再不急赶不上火车了,才松口气,后面人在催,急忙将水果抱着上车放进过道,然后又去接同伴的。
平时看来无法忍受的都忍受过来了,这个经历让水果在我的心里含金量一下窜升起来。我不时的打电话或上网给皇兄,询问水果成熟的标志与方法。在家以十二分的认真与吃苦态度与行动去一个个摆弄这些水果。
可万万没想到事情竟这样,水果就以这样的形色摆在眼前。我的心一下就跌进了低谷。
这种心境,绝对是因买水果造成的,但实则却不尽其然也。
细究起来。
本来对买水果之类的事有点清醒,但经不起众人的氛围,从众心理,归根到底还是糊涂。其次是因利而无法舍弃去做,结果适得其反,这种事大致都是任凭感性上冲动,任由理性上糊涂。三呢,大凡上当之类的事,起因是人性中贪小便宜所致。
另一个人原因,是本人对生活之类的事向来不经意的,即使想认真一回也由于生活能力太差而导致如此。
再一推想,很多失败累积的不成功的事都冒在眼前,突然明白原来与买水果的起因相同。
这顿苦,冥冥中让我清醒,让我明白,让我感谢。
一堆烂得溃不成体的水果,倾刻幻化为一个个含着泪花,以自身玉碎之决绝,换得浪子回头之期待的玉容知已。对她们我无言以对,怀着歉疚和虔诚的心情将她们送回大地的怀抱,让别处的新一轮的生命在她们的滋养下焕发出勃勃生机,正如她们期待我一样。
草创于二零一二年元月八日早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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