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物主真是神奇,这样澄蓝的天是怎么染出来的呢?万里无云,就如一潭清明见底的水,在暖融融的空气里泊着。日头蹦儿蹦儿窜上中天,把个大地炙得,就连飞尘也透出一股热辣辣的气味。
这日子沉闷悠长,坐在屋里,背衣只渗汗。最好躲在凉荫拿破草帽扇风,边扇边听蝉在密叶里嘶嘶,蝉鸣从绿叶间淅出来,一圈圈漾开,一层层微弱。旁边呢,放着积满茶垢的玻璃杯,泡着浓酽清爽的茶,茶叶伸展筋骨,悠然悠然打着旋儿。坐在荫凉的人,偶尔端起杯子呷一口茶……
如此炎热的晌午时分,也该吃晌午歇歇了。于是人们曳着疲惫,由麦田回到家,烟囱里冒起青灰的烟。视线转到田野,弥望的是黄金似的麦子,撑直腰杆,脸向骄阳。清风一摆,麦穗嗦嗦啰啰随风摇动,好比接天垂碧的莲叶,受风的恩宠,便把这阵骚动一叶接一叶地顺递过去,之后又恢复宁静。
农忙时节,就连狗也不闲着,人们吃过午饭,便伛偻提携,带上镰刀奔赴田地。老的呢,也投入战斗;孩子呢,就在地里刨土玩。大人们蹲下身子挥舞镰刀,拧好腰把,噌噌噌,割倒一大片,然后站起来结成捆,将捆子立好,又俯下身,噌噌噌割倒一大片……一天席卷半块地,人也累得腰酸腿麻,黏乎乎的汗辙满脸,然后把麦捆攒成圆形的聚落,一个个排列过去,巍然临风。
夏收时节,是农民们最累最忙的时节,可也是最喜悦甜蜜的季节。一年的幸勤下来,总算有了果报,这怎不叫人欢欣呢?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乌云一合,雷声隆隆,一阵狂风暴雨劈来,希望会成泡影。因此人们必须赶时间将熟了的麦子割掉,这就增增添了一种紧迫感。过个十来天,脱谷机一脱,碎草堆成垛当柴火,粮食装口袋伫存起来晒干磨面。
这个掉队的小村子,近年来也开始赶时髦,脱谷机可是时髦之一。先前用农用车碾场,更早时据说用牛拉碌碡脱麦。虽说砖瓦房代替了土墩房,收入也有所增加,但是犁地还是二牛抬杠,收入方式不外乎土地与搞副业,日子过得紧巴巴。何况思想还差一大截,只知道烧香拜佛,却不大关心子女的教育问题。相比于城市的高楼林立,商业兴隆,教育发达,生活富裕,这点变化就可以忽略不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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