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3月份,我从交管站被抽调到镇派出所搞治安联防工作,那一年我刚刚21岁,血气方刚一男儿。
我们一行五人骑着自行车带着行李被所长安排到南点警区,警区坐落在一砖厂内,管辖着十个村庄一万多口人。我们当时的工作非常繁忙,除了正常的白天下村夜里巡逻之外,还肩负着查自行车,给自行车换牌,抓赌局,查鞭炮,收猎枪,调解纠纷和协助计划生育检查等工作。好在我们都是年轻人未结婚,家里事情不用管。当时我们身着蓝色的警服大盖帽(正式干警着橄榄绿警服)骑着带发电照明灯的自行车,提着吱吱乱响的电警棍,很是威风!每逢下村时都会引来许多姑娘小伙羡慕的眼光。虽然我们月工资才只有八十元,但是我们尽职尽责,不负众望。当时农村都是泥路,那一年的雨天也特别多;夜里多半是步行巡逻,每天晚上我们要把十个村子几乎遛个遍,每晚我们得走上近三十里的路程。那时我们身上有股子使不完的劲!我们的辛苦付出也得到了回报,当时的治安非常好,案件发生率几乎为零!如果现在要像当时我们那样恪尽职守的话,今天的社会治安会更好。
炎热的夏天如约而至,小河里的菱角秧绿油油的一片,开着淡白色的小花像是地毯一样铺在水中;远处有成群的鸭子和小孩在自由自在的嬉戏玩水;树上的知了都扯开了嗓子高声歌唱······
一天早晨,还在睡梦的我们五个人被砖厂晒坯女工的嬉笑声吵醒,她们像是有意让我们听到似的:马庄村的马二赖买来一个小蛮子(当地人对南方女子的俗称),我们一听马上就兴奋起来睡意全无,我们决定去马庄探个究竟;警长作了分工,一人留下值班,一人上所里汇报。大个子张,警长和我去马庄,我们三个人换了便装,又借了砖厂鱼塘老孙头的一个铁皮小船扛在肩上就出发了。马庄离警区有五里路的样子,一条小河从村中穿过,马二赖的家就住在村中河岔处的一座石桥旁边;我们三个人驾着小船装着摘菱角慢慢向石桥靠近,果然发现有好几个妇女在桥边洗衣服,水中有一个身着碎花裙子,留着长发的年轻女孩在游泳,还未等我们靠近,桥边的一个胖女人就把那个女孩喝斥着上了岸,消失在我们的视线外。
晚上,我们借着巡逻的机会又一次特意在马二赖门前经过;一阵狗咬声过后,四五个男劳力拿着棍棒从暗地里冲了出来,把我们三个人围在中间,相互用手电筒打量对方,我们亮明了身份后,他们也心照不宣的散去——当时的气氛好紧张!后来所长安排我们不要打草惊蛇轻举妄动。
五天后,一个大雨过后的中午,天气闷热,让人喘不过气来。正准备吃午饭的我们五个人突然从步话机里接到所长的紧急指令,他让我们快速赶到马庄村口集合,我们急忙放下筷子跑步赶往马庄,等我们到了集合点的时候,就发现所里的七八位同事和两个陌生的外地公安等在那里,指导员拿出一张黑白女学生照让我们辨认,我们一看正是马二赖买来的那个女孩;指导员作了简短部署并要求大家一定要完成任务:安全的把那个女孩解救出来!
于是我们一行十多人兵分两路向马二赖家包抄过去,由于雨后路滑道路泥泞好几个人都把凉鞋脱掉拿在手里赤脚继续前进。等我们两路人马在小石桥处快要会和的时候,果然发现那个女孩正在桥边玩水,我们把那女孩喊了过来,那两名外地公安迅速上前与她沟通并得到确认,女孩激动的泪水瞬间流了下来;这时,有几个中年妇女围了上来抢那女孩,我们一组人急忙把她们隔开;另一组迅速架着,保护着女孩出村,连那女孩的行李也没有拿;刚出村口时,马二赖带着几个人追了过来,看着他们气势汹汹的样子,指导员把手枪从腰间拔了出来,想警告他们不要乱来,还没等放枪,马二赖就吓得瘫坐在泥水里无可奈何地呜呜哭了起来-------
待我们再步行赶回所里的时候,天又下起了大雨,那个女孩和她父亲已坐上“金杯”警车就要离去,他们隔着车玻璃向我们一个劲的挥手致谢!我当时抹了一把脸,泪水,雨水,汗水相互交织在一起,满手湿漉漉的。这个情景让我终身难忘!
后来我们才陆续知道一些情况:那个女孩好像是湖南长沙人,被她的一位远房表哥以歌舞团招工名义骗出来拐卖到枣庄的。至今我们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叫啥?
时光荏苒,一晃二十年过去了,也不知道那个女孩现在咋样?
我想,她从被解救出来的那一刻起,幸福就一直围绕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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