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江南油菜花黄时节。埋头奔波都市尘嚣间,数度春来秋去,无数花开花落,都懒得眷顾,只有油菜花,想起来会有一丝甜醉的感觉。听说一些公园,也种植了此花,作为游园项目之一。我却感到,将油菜花与杜鹃、山茶、海棠、桃花等纯粹观赏性花卉并行陈列,总有些不伦不类之感。
许是跟油菜有些缘分吧,我曾经去翻阅了一些古籍。夏代历书《夏小正》说:“正月采芸,二月荣芸”。芸,就是油菜,农历二月是开花时节;《吕氏春秋》则说:“荣之美者,阳华之芸”。阳华,山名,在江南地区。可见我国种植油菜历史悠久。古诗词中,唐代温庭筠有:“沃田桑景晚,平野菜花春”;齐己有“吹苑野风桃叶碧,压畦春露菜花黄”;清代的蒋士铨则有“几人春鬓白成雪,十里菜花黄到门”。看来,油菜花作为农作物,其魅力是在与田野融合中体现的。
我跟油菜结缘,正是在春的江南田野。三十多年前,我在上海郊区插队落户。正值菜花黄灿如云的时节,我走入了田间。天晴时分,田野黄绿相间,蓝天白云、绿流碧树,清朗明丽,更兼花丛中蜂飞蝶舞、鸟雀穿梭,生机勃勃!然而,这时节毕竟雨多,雨中的油菜花,黄得饱满,黄得摇摇欲醉!跟农人们穿蓑戴笠,在田间忙活,谈谈天气农事,聊几句家常,伴着沙沙的雨声、哗哗的河沟流水声。透过花叶,看田埂尽头,小石桥半掩在蒙蒙烟雨中……
花开过,衣上花香尚未消褪,五月起,开始收割了。收下的油菜晒干,便要脱籽了:那时用的是一种简陋而古老的农具,竹竿上悬一块方形木板,摇动竹竿,木板甩动,打在菜的干枝上,“啪嗒,啪嗒……!”像一曲古朴的村乐。打下的籽,送去收购站榨油,菜的枝干堆成垛,以后分发给各户农家做柴火用。那时我正是用菜油,炒个茄子,炒碗剩饭。说不出的清香可口!饱了饥腹,解了馋。
今天,吃菜油的人已经不多,因为嫌味道太重。超市大卖场各类高档食油琳琅满目,我却总觉得缺少菜油那特有的清香。虽然短暂,油菜花毕竟装点过我青春的梦,我的汗水,也曾经浇灌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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