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以叙事者下乡当知青的年代为主体,向上追溯到各个历史时期的生活片段,向下也延伸到改革开放以后,着重记叙70年马桥乡的各色人物和风俗情景,这些故事的文学性被包容在词典的叙事形式里面。
在小说中,作者艺术构思了一个“马桥”王国,对马桥的历史、地理、风俗、传记、人物做了具体生动的记述,以马桥土语为符号,汇编成一部名副其实的乡土词典,然后叙事者才以词典编辑者和当年知青的身份,对这些词条作注译,引伸出一个个文学性的故事来。
马桥人以独特的眼光看待世界,如“神仙府”“梦婆”“觉”“醒”这些词条正闪现这种智慧的眼光。
神仙府里的人,与自然为友,在天地间悠然自得,他们认为“科学”意为懒惰,科学家发明一大堆科学技术代替人类劳动就是因为懒惰,他们固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的生存信条。
“梦婆”是作者给精神病人一个感性而神秘的符号,但作者认为其是最接近真理的人。作者对“觉”、“醒”的与常人相反的理解,再次印证了马桥人难得糊涂的哲理。“世人追求聪明,自作聪明,往往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而“贵生、满生、贱生”这种对生命独特的称呼,揭示他们对苦难生活的无奈,同时也反映了他们对佛家生命轮回的信仰。
马桥的语言是反映马桥人的生活、历史和文化思想。作者说:“我从80年代就开始注意方言,这种注意是为了了解我们的文化,了解我们有普通意义的人性。”
韩少功是一位根植于民族传统文化创的作家,他表明他并不是“出于对方言歇后语之类的爱好,而是一种对民族的重新认识,一种审美意识中潜在在历史因素的苏醒,一种追求和把握人世无限感和永恒的对象化表现。”
在马桥村,一个非常重要的词叫“同锅”,这个语言体现了马桥人对“吃”这一生存问题的重视。甚至一些跟吃无关的事情,也都跟“锅”产生关系,比如姑娘出嫁叫“放锅”,兄弟叫“同锅兄弟”,前妻叫“前锅婆娘”,同父异母兄弟叫“隔锅兄弟”等等。关于吃的词汇在马桥人的生活中不绝于耳,这也体现了马桥人对最基本里存在的看重。日常生活只能求温饱,他们无法超越苦难的生活,因此也就无法转变自己的思维使得人与话语进步。
韩少功说:“【马桥词典】无非是力图在语言这个层面撕开一个小小的裂口,与读者们一起,清查我们这个民族和人类处境的某些真相。”所以在对马桥的刻画中,作者并没有刻意避开特殊的历史环境,即使是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除了经济落后给马桥带的闭塞之外,政治的话语也无不浸透到马桥人的日常生活之中。
马桥人没有接受过过多的系统的教育,却以另一种盲目可笑的方式接受政治的“教育”,马文杰本来无心从政,却因为政治因素最后落得悲哀结局。本义在发言中不顾逻辑地使用“最高指示”,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不管内容,只需要形式。盐午自己建造了一个“天安门”,虽然并不精致,却也充满了时代性。因为特殊年带带的背景,使马桥人的精神变得扭曲,他们无法接受科学,认为科学是懒的,他们看不起外来的人,体现了他们的盲目自大。
在描写种种社会状态的背后,隐含这的是作者对整个社会和民族的反思。马桥村与世隔绝,愚味麻木,不愿意接受新生事无。韩少功正是清楚地看到这一点,他看到中国传统文化对农民心理的深刻影响,根深蒂固的传统思想难以轻易改变,影响着一代又一代农民的思想,这也是作者对民族的一种深深忧虑,对民族进步与发展的担忧。
但作者对农村传统文化并非一味批判,他在字里行间中也会有更新传统文化的期待与乐观精神,这是一种积极的态度,时代的发展与进步跟每一个人息息相关,如何真正做到“取其精华,去其槽粕”,是值得深入思考的问题。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