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路

　　（小小说）

　　张师傅外出打几年工后，已五十多岁，很难找到工作，就回来了。闲着无事，又做起了老本行——跑车。

　　每天深夜就动身，去乡村里拉些新鲜的蔬菜，返回时天刚亮，就批发给菜贩子。

　　凌晨两点，又发动了车。走了十几公里的柏油路，就转到了乡村公路上。路弯弯拐拐，上一坡下一坡，车走得很慢。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那棵大槐树下。

　　车轮碾过一个小坑，嘎吱响了声，息火了，怎么打都点不着火。

　　“见鬼了！”张师傅心里骂了句，下车查看了会，没发现什么毛病，但还是点不着火，好歹路上没有车经过，不用让道。索性，点燃支烟，就呑云吐雾起来。

　　意识里，张师傅想到了好几年前，也是这里，两个坏小子在凌辱一个姑娘，正好被张师傅撞上。张师傅提着一根铁棒，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了过去。两小子见张师傅来势汹汹，都落荒而逃。

　　姑娘说，她赶路时，被那两人强行拖到了这里，幸亏张师傅来得及时，要不然……她家就在前面的村子里。

　　张师傅让姑娘上了车，带她进了村，正是他要装蔬菜的地方。姑娘的家人十分感谢他。后来，张师傅每次去拉蔬菜，村民们都对他优惠，他也成了这里的常客。

　　张师傅甩掉烟蒂，再摸一支，烟盒空了。

　　“唉——倒霉！”好在不远处有家小卖店，张师傅还熟悉。于是，又不自觉地打火，嘿，居然点着了！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张师傅又驾驶着车慢慢地走了。

　　来到小卖店，张师傅敲了门，小店老板听出是他的声音，很快起床来卖了包烟给张师傅。为赶时间，张师傅没休息就出发了。

　　走着走着，好像有人在招手。张师傅是个热心肠，让人搭上了车。

　　张师傅又继续专心地开着车。

　　上车的人轻轻地说，多年前她坐过张师傅的车，她是张师傅救过的那个姑娘。

　　“啊——”张师傅有些吃惊：“半夜三更的，这是要去哪儿呀？”

　　姑娘裹着头巾，又细声细气地说，刚才的小卖店就是她婆家，两年前结的婚。现在要回娘家。

　　张师傅好奇：“那刚才为什么不出来一起走？”

　　姑娘还是瓮声瓮气说着，她和男人吵架了，悄悄走的。

　　“哦——”张师傅想，这样不好吧，但又无可奈何，不便多问。

　　车正要转弯上坡，姑娘拦住张师傅，说是前面山腰快要垮下来了，要绕道走右边。

　　右边是沙石路，也就绕了两里多，耽搁不了多久，走吧。

　　走完沙石路，车又转到了刚才的水泥路上。姑娘说，她要下车了，有事。张师傅没想什么，停了车，姑娘轻飘飘地下去了。

　　到了村子里，村民们正等待着张师傅。

　　待村民装好车后，张师傅问姑娘家人，姑娘回来没有？

　　家人和两个村民都大吃一惊：“她，她不是年前已死了吗？就埋在小店婆家不远的地方。”

　　“啊——”张师傅张大嘴巴，半天没有合拢。

　　张师傅有些害怕了，等到天大亮了才发动车。走到山坡前时，山体塌方已过不去，路人说是昨晚垮塌的。这时，张师傅想起了昨晚姑娘说的事：“果然是真的呀，太可怕了！”

　　人们都说，夜路走多了，总要闯回鬼，张师傅相信了。

　　回到城里，批发完蔬菜，张师傅进家倒头就睡。此后，他再也没去那个村子里拉蔬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