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院长说:“你赚到了钱,就洗手不干了。这个里面充满了不确定的因素。”这句话对黄天亮的振动很大。没想到,院长的话与自己两年前想到的那么相吻合。这就说明大家对这件事情的认知度是一致的。
院长能这么说,证明他已经把自己当朋友了。他也不想他吃亏。
只是现在,才刚刚起步,特别是药房大包干后还不知道是好是歹,让他退下来,还真有点舍不得。然而,院长的话印正了他当初的想法,说起来是英雄所见略同。见好就收,说不定也许是件好事情。
如果还要坚持,万劫不复怎么办?万一政策有什么变化,自己成了革命的对象,这么多的钱归国家所有。自己再重新吃二遍苦受二遍罪,又回到解放前事小。要是拉到街上游行或者坐牢就得不偿失了。
他记得之前对画眉说过,不知道画眉是不是还记得?他回到家里,见画眉的饭菜都做好了。他洗了手,坐在饭桌边准备吃饭的时候,又想起今天李院长说的话,她以商量的口气问画眉:“你记得我给你说过的话吗?”
画眉迷惑的看了黄天亮好久,才摇了摇头说:“你说了这么多的话,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句。”
“你好好的想一下吧,我是不是说过,我使劲的赚两年钱,等我有了钱,咱们就不干了。然后,我们迁移出国。”
画眉点点头:“你是说过,怎么了?”
“这就对了。我们现在已经有钱了,我先把你迁移出去。我把这边的事情交接完了,随后我也过去。怎么样?”
“老公,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听倒是没有听到什么。不过,我总是有一种预感。就是怕万一政策变动了。重新闹革命,我们就成了新的资产阶级。那不是白努力了。再说,高飞翔的事情,我一直耿耿于怀,他那么贪,万一上面查起来。他就会把责任推给我们。我们可是要遭殃的。几个亿的钱,不到十台机器,几十万块钱一台进来的,卖到大几千万。钱的来龙去脉自己都说不清楚,怎么说服别人?而这些东西都是我一手操办的。最主要的是,到时候,他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的,而且,他的身后又有人罩着。可是,我呢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就会成了替罪羊。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所以……”
画眉举了举手,示意黄天亮不要说了。“你所想的,其实就是中国富人的通病。就像那些地产商大佬,那些名星,有了钱就转移财产,甚至把护口也迁移出去。当然,她们捞钱依然在国内。当她们想回来的时候,祖国却不欢迎她们了。也难怪,历史以来,一个天子一朝臣,因为政策不稳定,造成资源大量流失。高飞翔的事情,确实值得注意!你说,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当然。”
“为什么?”
“你听说过土地革命吗?我们那里的地主,他把光洋让管家去埋在地下。结果管家把钱埋在另一个地方。审查的时候,就说他们不老实,一气之下,把鞭炮放在地主的裤裆里,然后点燃……就这样活活的把人吓死了。”
“地主为什么不说呢?”
“你傻呀,说出去和不说出去有什么区别?人家是专政对象,谁会听他说的话呢?再说,说来说去,到最后,管家成了长工,是真正的无产阶级。而专政对象是没有话语权的。不管管家把钱埋在什么地方,他都不知道,到时候给他扣个大帽子,是抗拒无产阶级专政。只有死路一条。在革命的洪流中,死几个冤死鬼,又算得了什么呢?”
“再说文化大革命,那些被打倒的资产阶级,五类分子,反革命,哪一个有好的?”
“你说再好,我都不想。到了外国,人生地不熟的,连个说话的都没有,不可能总是待在家里不出去吧?想想就可怕。”
“要不这样,我先带着你出去旅游,慢慢熟悉那边的环境,习惯了,我们就在那边安家,你说怎么样?”
“嗯,这个办法倒是可以。”
“说好了,我就去办签证。先办一个月的。”
“是我们两个人吗?”
“当然了。你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呀。”
“听说到外国去,需要很多的钱,他们能不能接收?”
“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人。钱的事,你不用管。我都了解过了。”
“哎,只可惜,药房的事刚刚走上正轨,我都舍不得呢,本以为可以有几天安稳的日子过了。没想到,没钱的时候拼了命的赚钱,有钱了,又怕这怕那的。”
“呃?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这样,我们也学习那些名星,先都把户口落到国外去,赚钱还是在这边,万一有什么事情了,我们就往那边躲。一举两得。”
“如果可以,当然是最好的选择。”画眉说。
就是这个时候,江楠打电话过来了,她问黄天亮在哪里,是不是可以来办公室一趟?
“现在吗?”
“是的。”
黄天亮放下电话,他只说了句,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就开着他新买的本田霸道直接去了公司,他一进门就问:“江总,什么事?这么急?”
“那笔设备款已经到账了,我也跟高厅长联系过了。可他说业务上的事,他一窍不通。意思是要我直接与你联系。”
没办法,黄天亮又开着他的本田霸道去了卫生厅。进办公室的时候,正好看到汪文静。他与他握了手,用笑意互相道了声好。黄天亮就直接进去了。
高飞翔看到他,也站了起来,说:“你过来了?请坐请坐!汪文静!汪文静!”他朝外面喊了两声汪文静。汪文静就进去了。
汪文静听到喊他,立刻跑步进来:“厅长好!汪文静现在向您报告!”
“我说了多少遍,只有我们几个人的时候,就不用这些礼节了,说了多少遍,你就是不听。”厅长摇了摇头:“你去,赶紧去泡两杯好茶过来。”
“是!”汪文静两脚拼拢,敬了个礼,又一溜烟出去了。
高厅长说:“你听说了吗?”
“什么事?”
“设备款已经到了你们公司了。我听到江楠说就赶紧过来了。
“具体有多少?”高飞翔问。
于是,黄天亮勾起手指头,一笔一笔的开始算了,费用抱刮申请价格的费用,招标采购费用,还有公司的管理费,两头的增值税,水电费以及工资等等。估计还余下一点八个亿左右。”
高厅长不高兴了,三个亿呢,七搞八搞就变成一个多亿了。
“不少了呢,一点八个亿,都可以装一个火车皮了。”
“你以为是我一个人吗?”高飞翔指着头顶上的天说:“我上面还有人呢。”
黄天亮没有做声了,少吃咸鱼少口干。
高飞翔叹口气:“这些费用,随哪个来都少不了的唦。这一点,我懂。我的意思是,这么多的钱,带着走肯定不方便,内地转账,这里审查那里审查,又怕审出麻烦来。所以,我还是想请你去一趟香港。”
“去香港?我上次去香港的费用,你都没有给我呢。”
“哦,差点忘记了。是多少?”
“估计花了十万块钱。”
“哦?”这个“哦”,黄天亮听出门道来了,那一次,真是感慨万千,差一点就命丧黄泉。“说起来是性命换食盐,你还在这里“哦”。这个钱还需要我讲吗?这次,你还是叫别人去吧,好吗。”
“我又没有说不给你。”
“你先把钱给我吧,这一次,我不去了。”停了一下,黄天亮又说:“你最好是还派个人去,免得我一个人死在外面,人生地不熟的,收尸体的人都没有。”
“呃,说点吉利的话不行吗。叫汪文静跟你一起去吧,他在部队的时候,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再说,你们两个人也比较熟悉。”
黄天亮看看高厅长,没有说什么,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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