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眉把脸贴在黄天亮的肩膀上，自从上次香港之行，晚上又在浏阳河文化广场赏月之后，两个人就一直没有离开过了，真可谓是如胶似漆，好得像一个人。
画眉问：“一个星期都没有出去了，不知道蓝天医院的设备下了单没有。不然的话，高厅长那边又该催了。”
“你怎么知道的？”黄天亮抬起头来问：“你是个天才呀？”
“距你报价的时间差不多一个月了，根据以往的经验，以及高飞翔的办事风格，只怕他又要打电话了。他这样的人，他关注的不是他的工作，而是他的进项。在他们看来，工作只是游戏，赚钱才是目的。你说是不是？”
黄天亮严肃起来：“这样的话，在我面前讲讲也就算了。千万不要在外面去说，否则的话，会惹祸上身的。”
“这么严肃。为什么？”
“你不知道吗？”
画眉点头，说：“我真的不知道。”
黄天亮停了停，说“本来哩，我不想说的，因为时间没有成熟，现在看来，我不得不说了。”
“怎么了？”画眉皱了皱眉头，这么一问，就显得很沉重了。
黄天亮叹了口气，“我还是讲了吧，不过，我先要给你打预防针，千万不要着急，不然的话，我就完蛋了。”
“越说越吓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画眉走近一步，贴着男人问。
“你知道我为什么做药吗？其实，我不是做药，简直就是猪身上的板肉，铁锅下面是火，上面是锅铲，中间就是板肉。我就是中间的那块板肉，烫得不行了，板肉就成了猪油。猪肉就是这样煎制出来的。”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还要做呢？”
“不做？不做不是我的性格。这是其一，其二呢，我这个人，从来不向困难低头，要做就做最好。而要做最好，就得与领导们打成一片，成为好朋友，只有这样，生意才能红火。同时，他们有什么需求，我必须尽力做好，我必须让他人感觉到我的诚意。”
“这没有错啊！”
“没有错？现在想起来，真是大错特错，正因为这样，我被他们套进来了。”
“什么叫套进来了？”
“我给你说，他们这样做，纯粹是套取国家钱财，是经济犯罪。而我，则在他们中间起了桥梁作用。没有我，他们也就无法完成的。因为他们是国家干部。政策规定不允许他们从事经营活动。而我是公民，他们就利用了我。因为我有合法身份。那些天价设备，也是我在操作，我也是先通过物价局备案，然后才进入市场的。物价局这些人也晓得要钱。说起来，是好事也是坏事，他要了钱就有风险，为了挑担子，就得有好处。这个好处，就是明知道不能做的事情，为了钱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这样的事，说到底，他们必须找靠得住的人。而且必须懂，如果七懂八不懂的，怎么行呢？说不定就穿帮了。他自己出面吗？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啊！别人躲还来不及。你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我的心，怎么跳得这么厉害呢？”画眉压住胸脯说。
“我不想说，你硬要我说。现在还往不往下面说下去呢？”
“说一半留一半的更加难受。不如一次全说了吧。”
“怕吗？”
“怕也要听，谁叫你是我的老公呢？”
“说起来，我也是协同者，也是罪人。一旦发现，我也逃不了法律的制裁。”
“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干？”
“我现在不干了。你想想，我的后果会是什么呢？”
“是什么？”
“我给你讲，做与不做，停不停止。我真的骑虎难下背，掉下来，老虎会吃掉，总是在它背上又不可能。我知道，我的下场，迟早都是个死。”
“你赶紧停下来。”画眉听说了，背上直冒冷汗，“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还要继续？我一直以为，你在外面要多风光就有多风光呢，原来活得这么窝囊！”
“我也是没办法。当初的时候，为了赚钱，拼命的去拉拢他们。现在看来，伴君如伴虎！到头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是我吓唬你，上次在香港，就有人要杀我。搭帮我年轻，机智，勇猛，还有几斤蛮力气。不然的话，早就死在他们的乱棍之下了。当时的情况，你是没看到，我也是过五关斩六将，才捡的一条命回来的。”
画眉不断的拍着胸脯，不断的安慰自己。
黄天亮继续说：“我说句透彻的话，跟他们在一起，没有能力，早就把你甩了，有能力，他们就物尽其用。”
“不用说了，现在可以收手吗？想不到啊！我爱的人原来是个时炸弹！”黄天亮的话，真的把画眉吓着了。你看她，泪水都忍不住流出来了。真是造孽！
“如果可以收手的话，我早就收手了，不会等到现在。你想，我知道他们的事情这么多，换了你，你会放过我么？肯定是杀人灭口！我现在是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还要当作什么也不知道。尽心尽力帮他们把事情做好。两年以后，我就不要担心了。”
“为什么？为什么是两年？”
“你想吧，两年后，我就坐拥了上亿的资产，我先把你的绿本办好，然后我也过去。到了国外就安全了。好多人都是这样的。有了钱，就把户口迁移出去，这种讲法就叫移民。因为每个国家的法律制度都是有差别的。我打个比方说，同样一件事，在我国是犯罪，在他国根本不是犯罪。”
“两年，两年。对了，为什么是两年？”画眉还是纠住这个时间。
“时间长了，肯定会暴露，时间短了，我还没有赚够钱。没有钱，那里都去不了。你说是不是？”
“这样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待了。”
“我也不想待呀，有什么办法呢？所以，我争取在两年时间内，把蓝天医院做大做强。为什么这样？因为现在，他们还在利用我，我也在利用他们，这叫互相利用，互相牵制。在这种情况下，我可以安安心心的赚钱。而且，他们一定希望我发财，因为我发财了，就会死心塌地为他们卖力。”
“有道理。”
“很多的时候，他们甚至会为我打马虎眼。当然，一旦出事，我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他们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切责任都推到我身上，甚至可以说是我把他们拖下水的。他们可以声泪俱下的控诉我。因为他们有的是钱，又有靠山，他们之间的上下级关系也是一张网，扯出萝卜带出泥，这个时候他们一定就会抱团取暖，把我一个人孤立起来。实在不行了，就会杀掉我，来个死无对证。”
坐在黄天亮旁边的画眉，刘海都湿透了，贴在前额上。此刻的她，多像一个在地里干活的农村姑娘，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风采。美丽动人的女孩子，随之不见了。
这个时候，黄天亮才停止了他的口若悬河。她突然打自己一个耳光，“我真的该死！为什么要说这些见不得光的事？看把你吓得。”黄天亮一边说一边心疼的帮她擦汗。
画眉赶紧拉住他的手，打着哭腔说，“老公，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还早，我们之间只是口头上的夫妻。”
“你说什么？你把我看成什么了？我是那么随便的人么？”
“其实，我更爱你，而且爱入骨髓。只是，你你你你……我真的把你害惨了呀！”
画眉气得不行，她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她是担心黄天亮，如果为了钱，把命都搭进去了。那么，还要这些钱干什么？
黄天亮知道她的意思了。可是，如果没有钱，就寸步难行。在国内，就是要饭，都会被人认出来的。去国外，没有钱，狗都不如。终究还是个死。
这个时候，画眉转过来骂江楠，“这个人的心怎么这样肮脏，把你这么老实的人都要骗进去。”
“怎么能怪他呢？当初进来的时候，他都给我讲清楚了。是我求着他帮忙的。我们农村，你是没有去过，面朝黄土背朝天，苦不堪言。辛辛苦苦干一年，还没有过年就没有粮食了。我也是为了脱离苦海，才发誓的，不混出个人样来，绝对不回那个穷沟沟。没想到，现在饭是有吃了，却掉进了另一个深渊。”
“老公，你也不要急，路在自己脚下。就像你说的，总会想出办法来的。”
这一刻，黄天亮紧紧的抓住了画眉的手，点了点头：“就是为了你，我都要走出低谷，冲出阴霾，见到阳光。”
“是的。我的老公是打不垮的，绝对是战无不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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