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时候总是要回老家过的,和父母妻儿相继花销几层积蓄,吃了年饭,玩一玩高兴高兴,但是想到用度坎儿便哽住了,心果子无助的打颤。工作了这些年,一直在寅吃卯粮。拉拉扯扯基本上把温饱解决了,可是要进行一点精神上的享受的开支,就是囊中羞涩,愧对于支付宝了。
自从家里面的水牛,把父亲从高坎上撞摔下来以后,牛被卖掉的问题便是一个确定的事情。
先前非农忙的时候,父亲总要细心的照顾牛,即便农忙的时候抽不开身,他也要在百忙之中,把牛赶到山上晒晒太阳,和其他牛合合群。但是,不幸总是在意外之外。也发生在意料之中,父亲受伤伤得很严重,伤到了颈椎,躺在医院里面站不起来了。
这次父亲住院地也就荒芜了,牛也就闲置了,吃不上足够的草,它只能一天天吊着膘。牛眼睛部分的骨头线都翘得好高,瘦得快要不成样子了。
“要瘦成蜂桶壳壳勒!”,母亲嗔怪儿子。
还好,父亲两三个月康复出院,母亲和嫂嫂反对父亲再去放牛。合计干脆把牛卖了吧。于是,买牛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围着牛转来转去的相面,掰开牛嘴看牙口。接着是拗着父亲还个好价钱。
我建议父亲:“牛的功劳很大,这些年来它拉力拖把的不容易,如果卖给屠户杀了卖肉的话,心里面有所不忍。不如价钱便宜一点,卖给使用的农家,也让它有一个存活的念头”。
父亲以为然,恰巧这家买主还专挑明自己不杀牛,只为买到一个成才的好的耕牛来使用。
“既已经卖给人家,杀也好用也好,那也是人家的事”,“即便人家说不杀它的话,也未必可信!”,父亲眼里似乎是噙着泪水地说道。
就这样以2660元的价格,便宜的卖给了三个男人。他们付了钱以后,就让叔叔带着三个人上山去,直接把牛牵走了。
父亲计划把500元给小侄兄妹读书,另60元给叔叔打酒吃,剩下的买个几百元的彩电和到十九冶医院复查病情。
我想这样安排,就这样吧,牛就是这样的命,是为人服务的物件,处理它是它理所当然的归宿。想着想着,我也流出了苍天之泪,怜悯昔日的伙伴……
我家的牛是头好牛。它是村上分东西的时候,最后剩下的一头病牛,别人都把东西挑走了,只剩下这头病牛没有人要。原因是因为这头牛有病,它的眼睛烂了,旁边的肉凸卤出来,上面爬满了很多的苍蝇,看着害怕。
父亲是队长,总是先人后己,等别人都挑完了,剩下的,只有他作为一个小领导一揽子收下了。别人都在看笑话,说是分得一头废牛,父亲却说:
“嘿嘿!长猪短马秤砣牛”,他自信的说,“我家的牛是秤砣牛!”。父亲的表情不只是安慰,从他的表情上看是捡到宝了,只是别人都不识货而已。
于是,我们托了外省的亲戚找来了“见水蓝”。
喷了两个月的见水蓝药液,我家的牛的眼睛竟然慢慢的好了,而且清澈透明的看着主人。
这下可好了,让左邻右舍羡慕死了。
我总觉得我家的牛就是一个帅小伙。面相帅气,五官端正,特别是两只犄角,有蛮力还很周正,盘得圆圆的。在5米的距离从旁侧面看它,真的像秤砣一样,干净利索,有力量,帅气极了!
骑牛赶羊成了周末必修课,好多年后我都讨厌周末,便是缘于此。不是因为牛讨厌,而是周末也要放牛。
我经常捏搓他两腿之间的牛蛋,它也乖乖的呆立,蹭蹭我的小屁股,露出一种祥和的安宁。若是见到面善的母牛,它便挨上去接了牛尿,翕开牛唇,露出它一口的大板牙,得意的朝天笑。
它早已是我们家里的一成员,而且在最忙的时候,也要把它赶出去溜达,让它吃饱喝足,父亲说:“它是最主要的劳动力,在这个时代,牛就是一家人丰衣足食的保证。”
如今,小孩已长大,牛也逐渐老了,远离了刀耕火种的年代,耕牛也就成了时代的产物。
一切记忆的美好都是无比的伤痛,我家的牛是我家劳动力的主力军之一,有了它,我从小就没有感觉到饿肚子。但是时间过了,我们都在年岁的增长之中做了“中山狼”。
拼不过时间的万物,因为渺小,也只能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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