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那孔夫子的意思,是不是说一个人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岁月的洗礼,看到的听到的和经历的事情多了,慢慢的就明白了许多事情的原委,自然就懂得了许多事情其中包含的道理了呢?
我想,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于我的认识和理解,其实,一个人能够明白事情,明白事情中包含着的道理,确也是随着一个人的年龄的增长和经历的积累,而逐渐成熟的。听得多了,看到的东西和经历的事多了,加上自己又能够有所思考,就会让一个人越来越明智。这对于一个人如何真正的做一个人,做一个善良的好人,是大有益处的。
我在十四五岁的时候,曾经与一个叫赖克刚的人,在东风渠扩建指挥部清水团部一起工作。
现在想起来,这个叫赖克刚的人,既是我的领导,我也将他视为我人生中的一位良师益友的人,他的言行,对我的人生都有一定的影响。
尽管这个同志已经离开了人世间,可我时不时的还会想到他的言行对我的影响。
赖克刚是我的领导,当时他是团部分管后勤工作的副团长。他的家是农村的,在当时的永兴公社先锋大队,也就是现在的天府新区视高工业园区那一带。
听人说,他在家的时候是他们那个生产大队的大队长,是一个五七、八年就入了党的老党员。
我的印象中,赖克刚团长是一个很喜欢说话的人,工作上要求人既严格又宽容。他经常对我说,做事只要不漂浮,踏踏实实做事就可以,不要说假话,一是一二是二,如果发现弄虚作假,那我就不会客气了哦!
因此,在他手下工作的我,觉得很是开心。
一九七四年上半年,那个时候,除了天天都在开展和进行“批林批孔”之外,我记得又增加一个批判“今不如昔”谬论的学习内容。
有一天,团部负责政工宣传的李老师,组织大家学习报纸上批判“今不如昔”的文章。李老师读了报纸上的文章后,要求大家发言。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好长一会儿没有人说话。主持学习会的李老师说:“今不如昔的谬论,其实就是借古讽今,本质上就是孔老二的‘克己复礼’。这是一种走回头路的言论,大家要深刻认识到这种言论的反动性,一定要在思想上认真检查一下自己,自己是不是有这样的想法和语言。如果有,必须要彻底纠正,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如果不认识到这种想法的危害性,是要吃大亏的!”。
李老师说完这话之后,又皮笑肉不笑地对着赖克刚团长说:“老赖,你发一个言,谈谈你的认识把。我觉得有时候你就有‘今不如昔’的想法!譬如你说你以前喝酒的事,想喝酒就可以喝酒!”。
大家听了李老师的话后,先是一怔,尔后又齐刷刷地扭头看着赖克刚团长。
赖克刚团长看了看大家,然后对李老师说:“你说我有‘今不如昔’的想法?我实话实说,有时候的确有一些。可我说的那些话是人话,我不会说假话!如果说人话是错的,那我以后就不说那些话了吧!”。
听了赖克刚团长的发言,那李老师站起来还要说什么话的,这时候团部的“一把手”朱觉先政委“腾”一下站了起来,将手挥了一下后说:“这样,今天的学习会就开到这里,明天上午大家再讨论!”。
朱觉先政委的话一完,大家都站起来离开了会议室。
当赖克刚团长和我一起回到我们后勤的办公室时,朱觉先政委也来到了我们办公室。
朱觉先政委看了看我,然后对赖克刚团长说:“赖团长,你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了,又是老党员,为什么说话还那么冲(chong)呢?酒可以乱喝,话可不能够乱说哦!如果给你上纲上线,你是会‘吃不完,兜着走’的哦!明天会上,你发言说你是什么都没有说过,啥子‘今不如昔’,没有听说过!知道吗?!”。
赖克刚团长听了朱觉先政委的话后,点了点头点头,可脸上还是有一种不服气的样子。
朱觉先政委又看了看我,然后对我说:“刘红娃,你还小,我给赖团长说的话,你娃娃不要出去东说西说的哈!你娃娃不晓得厉害,听到就是了哈!”。
我连忙点头说:“我晓得,我晓得!”。
朱觉先政委笑了一下,然后就离开了。
隔了一会儿,团部工程组的一个叫林盘发的施工员,来到我和赖克刚团长的后勤办公室。平时里,赖克刚团长经常与林盘发摆龙门阵,因为林盘发也是一个直性子的人,说话没有任何的弯横倒拐。因此,赖克刚团长很喜欢与林盘发说话。
那林盘发刚刚坐下,赖克刚团长就对林盘发说:“林盘发,我说的是大实话,我不晓得啥子是今不如昔,我只晓得以前买酒从来没有要过什么票,上街割肉还要啥子肉票?!我十三四岁的时候,就在我们街上烤酒的烧房干活路,想喝酒,拿起碗去那酒坛子里面随便舀一碗酒,抓半斤花生米就喝酒了!”。
话说到这里的赖克刚团长,停顿了一下,叹了一口气又说:“现在想喝酒,光有钱还不行,还要有那龟儿子的酒票,才能够买得到酒。这是说人话嘛,说人话不奇怪吧?!我才搞不懂啥子鸡巴叫‘今不如昔’,你说是不是?!”。
林盘发听了笑了笑说:“话是实话,可你也犯不着急啊,也犯不着去给那李老师较真干嘛呢?!报纸上说的,你也管球不倒!所以,听到就是了!”“那倒也是,现而今,是人说人话就难!”赖克刚副团长又叹了一口气说。
第二天上午,大家又集中在会议室学习。讨论的时候,赖克刚副团长发言的时候说:“我是一个老党员,一家三代都是老贫农。所以,那‘今不如昔’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说的。我只说实话,只说人话!我的发言完了!”。
赖克刚副团长发言后,其他人也跟着发了言,谈了一些体会和感想,以及批判孔老二“克己复礼”和杀少正卯是走复辟路的认识。
最后朱觉先政委对大家的发言又进行了总结,学习会就结束了。那李老师也没有再说赖克刚团长说过什么今不如昔的话的事了。
一九七五年的下半年,又开展批判“三项指示为纲”的运动。有一天,还是那搞政工宣传的李老师,画了一系列漫画,那漫画的大意是将小平同志画为一个厨师,将“三项指示为纲”画为一锅汤。作为厨师的小平同志,到处去兜售那一锅“三项指示为纲”的汤。
赖克刚团长看了漫画以后说:“你刘红,你信不信,我说句人话给你听,现在就这样画吧!我看是过不了多久,还要画‘三项指示为纲’是正确的画!”。
画漫画的李老师也听到了赖团长说的话,笑了笑后说:“这一回画了,可能以后都一直会这样画他了!”。
赖团长在鼻孔里“哼”了一声,好像是对我说,也好像是回答李老师说:“我说句人话,不信你看,今后未必就这样画下去!”。
站在赖克刚团长旁边十六、七的我听了后,以为赖团长说的话是在开玩笑。可我看那赖克刚团长的脸上,却是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
一年多以后,果不其然,历史真正是开了一个玩笑,确也是应验了赖克刚副团长说的话是正确的!
我不知道当时的赖克刚副团长,怎么会预知后来发生的事。现在的我揣摩,或许是他的经历,亦或者是他对生活总是应该向好变化的认识,才让他有那独到的感悟吧?!
社会的发展永远是向前的。无论是波浪式的,还是螺旋式的,向前和向上向好是永恒的!
许多年过去了,有时候我路过视高天府新区工业园区的时候,总会想起赖克刚副团长,总会想起他经常说的那“说人话”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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