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梦_木华_似水年华_海天散文

93年9月，林雨进入南中读高中。

南中是市里较差的的中学，因而，林雨的父母没有寄予厚望，让他一人带着行李，骑着一辆老式自行车到校报到。看着别的家长忙前忙后，林雨倒也觉得自在。

开学典礼上校长的一番讲话倒是充满豪情：我们是三流的学校，只有三流的老师，但我们可以培养出一流的人才。说话结束本应有掌声，可全场静悄悄的，校长只好带头自己鼓掌，下面才有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

班主任是一位刚分配的年轻男子，带着深度眼镜，教高一的历史。第一次考世界史，林雨得了37分，被班主任狠狠的批评。回到宿舍，同舍的刘本江搂着他说:我们可是难兄难弟啊，我还没你多呢。林雨瞟了他一下：光荣啊！

南中其实是初高中混杂的学校，高中就两轨。一幢三层楼就把所有学生装进去了。三楼六个教室刚好是高中部。因此初高中之间经常有打架的事情发生。林雨从高二的学生了解到的情况，增加了心中的不悦，只恨当初没能多考几分，换一所好的学校。

其他的学生大体也知道这种情况，周末就忙着回家。宿舍里就只剩林雨和刘本江了。俩人倒是快活，从食堂端来的一盆菜慢慢拣，不用像平时一样哄抢了。

林雨去水池边洗碗，碰到初中部的一个学生，长的流里流气的。问林雨是不是高一新生。林雨点了点头。没一会就向林雨说：同学，借点钱用用。

林雨本就看不惯，没好气的回答:没有。

那人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林雨回到宿舍，说给刘本江听，刘本江直摇头：你有麻烦了。

话音刚落，刚才水池边的男生带了俩人就到了，指着林雨说：这小子态度有问题，修理他。说着就要伸手，刘本江忙着打圆场：误会误会，借钱吗，多少，有有有，千万别动手。说着就掏口袋。林雨见状碰了一下他，就说钱是没有的，身上的钱是下周的生活费，打架就奉陪。

那三人听了此话，怒气冲冲，上来就打，林雨冲出宿舍，一对三扭打在一块，刘本江见林雨吃亏，赶忙加入战斗，五人一顿混战，其他年级的跑过来围观的不少，不知谁叫了一声校长来了，人群顿时一哄而散。

五人被叫到校长室接受批评，林雨班主任也急忙赶到，小年轻没轻没重说了林雨和刘本江，林雨本就一肚子不快，脱口而出：什么破学校，不念也罢。说着就准备扭头走。班主任被他呛回头，脸上挂不住，正要发火，校长一把抓住林雨的手：不要走，你没把态度放好，就批评几句不念了，以后走上社会怎么得了。然后一阵道理，说的林雨没了火气。

校长让初中部的老师把那三人带去教育，又和林雨谈了一会，让他俩回宿舍反思反思，事情就这样结了。

周日晚大家都回校，谈论此事，都夸林雨勇敢，都保证以后周末不轻易回去，要结成同盟，对抗恶势力。

林雨听了大家的一番话，觉得颇有成就感。

因为大家的齐心，初中部的几个倒也安稳，见了面最多瞪眼表示不满，有几次差点动手，但都被林雨的气势压住了。林雨倒成了高一年级的英雄。

男生宿舍晚上最大的乐趣，就是熄了灯谈女生的话题。说的最多的就是班上的金粉莲与曹晓梦。金粉莲是班长，成绩最好，是老师的红人，长的也可以，就是皮肤较黑，比一般的男生还黑，大家背后叫她黑粉莲。曹晓萌长的最美，高中部中数一数二的美人，连高二高三都有追求者，就是成绩差的离奇，几乎就没有及格的，林雨觉得奇怪，这人也考上高中。后来刘本江打听到原来她是交钱上的学校，混个高中文凭的。林雨心中对曹晓萌的好感顿时少了许多。

高中的生活紧张又开心，林雨经过一学期的适应，倒喜欢上南中的生活。除了学习，林雨最大的兴趣就是打球。不管什么球，林雨都喜欢。班主任见此景，第二学期，让林雨做体育课代表，这下子，林雨的人气更旺，下了课就带班上一帮爱打球的同学在操场上玩。每当他们在玩的起兴的时候，操场边总有一些女生在加油打气，有时金粉莲和曹晓萌也加入期中。

一天打球结束，林雨口渴的厉害，正想找水喝，金粉莲递过一瓶饮料，刘本江指着林雨哈哈大笑。林雨知道他不怀好意，上去轻轻揍了了他一下，一瓶饮料，不要乱想。

中学生是最敏感的，尤其是对男女生交往的事，就一瓶饮料，班上就说开了，男生拿林雨开玩笑，女生就拿金粉莲说笑。这事被班主任知道了，就把林雨叫去说了一通，大体是现在要以学业为重，不要过早和女生交往之类的，说到最后就是金粉莲是成绩最好的，不要妨碍人家等等，林雨听了心烦，不就一瓶饮料吗，值得大惊小怪的吗。

金粉莲对此事倒是大大咧咧，见别人说笑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依旧在林雨打球时在场边观看，有事还加油鼓劲。期中考试时考了年级第一，也就没人乱想了。林雨就没那么幸运了，许是运动过量，九门功课挂了六门红灯，刘本江笑他是“大红灯笼高高挂”，林雨很是气馁，觉得有点丢人，一连几天都没有去操场。

一天下自习时，林雨和刘本江互相搂着准备下楼，金粉莲叫住他们，说有话要说，刘本江倒也知趣，一人离开。金粉莲叫林雨去操场，俩人走了一段，金粉莲停下脚步：林雨，看到你的学习我很是不安。林雨一头雾水，男生的木讷没能让他立即体会金粉莲的心思，他挠挠头，不以为然。

金粉莲有点尴尬，倒是夜色的遮挡，林雨看不清，“上次大家乱说的话其实也有几分真的，我看好你”，金粉莲本想说“我喜欢你”，可女生的羞涩还是让他换了词语。林雨这才明白金粉莲的女孩心思，却不知说些什么。金粉莲见林雨没有说话，顿时有点灰心，不知林雨是怎么想的，又不好质问，扭头就朝宿舍跑。

林雨回到宿舍，刚上床，刘本江挤过来打探情报。林雨拿过被子蒙住脸，没理他。

要说胆子，金粉莲可比林雨大，第二天早读时，就像没事人一样凑到林雨身边，“昨晚睡得好吗?”林雨一脸的不自在。刘本江满脸带笑的问“黑粉莲，你昨晚对我们林雨做什么了，一晚没睡好，我就听见他在床上滚来滚去睡不着”，“刘本江，你怎么这么烦人，每次都有你插话，以后作业你别想借我的抄”，金粉莲向刘本江直瞪眼。刘本江见状只好闭嘴。

林雨见金粉莲生气了，忙说没事。班主任刚好进来，教室里顿时书声朗朗。

有一阵子流行看小说，班上很多男生都到校外的书店租书来读，刘本江也跟着大家去借书，一本书十块钱押金，租金一天一元。林雨骂刘本江不学好，教科书都没心思读，还花大价钱去租书 。一天晚上熄了灯，等查宿舍的管理员走后。同社的男生王辉打着手电筒在看书。林雨说他已经痴了。刘本江低声说“你知道他在看什么小说吗？”

“我怎么知道，反正不是琼瑶就是金庸梁羽生吧，难道是巴金鲁迅？”

“嘿嘿”刘本江听了林雨的话不怀好意的笑“你是个傻子”。

王辉听了俩人的对话，就放开声音说要读一段小说给大家听，其他男生也没有睡着，就让他读了。一开始是武侠人物的精彩打斗，可没过多久，内容就涉黄了，男男女女做爱场面的描写露骨肉麻，林雨这才明白刘本江为什么笑他傻了。

王辉读读停停，宿舍里时而大笑时而寂静，一群还没有完全成熟的大男孩在王辉的小说里一阵幻想。一位男生起身上厕所，引得大家一阵哄笑，都说他憋不住了。这一夜林雨真的很长时间没有睡着，迷迷糊糊的进入梦乡，难得的在梦里第一次见着了金粉莲。早上起来时，林雨觉得有点不对劲，内裤居然黏黏的，吓得他赶忙放下帐子，换了一条干净的。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高二，高二要分文理科。学校先让同学们根据自己的特长自己先选择，林雨本来想选理科，因为他不喜欢历史，可是实在怕了化学分子，物理也是极难对付，只好还是选择了文科。问刘本江喜欢什么，他倒是无所谓，觉得考大学几乎没可能，林雨选什么他就选什么。班上最令人意外的就是金粉莲了，她的理科很好。却也报了文科班，高兴的班主任嘴都合不拢。可学校不大乐意，金粉莲是这一届难得的人才，学校还指望她能考上大学，为校争光。校长找了金粉莲谈了几次，最后把她的家长找来，最后在家长的施压下金粉莲改成了理科。分班前一晚，金粉莲叫住了林雨，“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开始选择文科嘛？”，金粉莲说这话时神情很是沮丧。

“知道”林雨慢慢吐出俩字。金粉莲很是惊讶！

“其实我知道你的心思，”林雨抬头看着她的脸，“我和你一样，我对你还是有很多喜欢的，可是我的成绩不是理想，我怕会妨碍你。”

金粉莲或许没想到林雨会说这种话，刚才的沮丧一扫而光，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你这傻子”他说话时满脸的娇嗔，“以后我们不在一个班了，你要加油吧，我看好你。”

“好的，我会想你努力的。”

分班到位后，林雨真的用功了许多，除了体育课，基本上不去操场练球了，连不太喜欢他的班主任也对他刮目相看了，高二的期末考试，林雨竟然考了班级第五名。刘本江看了他好一会儿，直说不可思议。消息传到理科班，金粉莲暗暗高兴，走廊上遇见林雨，笑着说“真棒，继续！”林雨心里确实很高兴。

寒假过后，因为要会考，大家的学习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晚自习后教室里还会有不少同学点蜡烛，校长看看这种学习气氛，心里也很高兴，南中多少年没有这种氛围了，要是这一届能出几个大学生，自己也能光荣退休了。于是特别嘱咐电灯延长半个小时。会考只要每门及格就可以了，如果不及格就不能参加高考，就像以前的预考一样。林雨心里最没底的就是化学，分过文理科后换了化学老师，可能老师认为文科班化学马上就要丢了，上课没有多少激情，林雨考了几次试，化学一点不理想，总是在及格的边缘晃。金粉莲也是为林雨着急，把自己的化学笔记重新誊写了一份送给林雨，林雨既兴奋又紧张。

会考准时到来，九门学科考了俩天。除了化学没准，林雨觉得还是不错的。等分数的日子是难熬的，十几天过后，班主任拿着分数单进班宣读，刘本江挂了三科，趴在桌子上不肯抬头，曹晓萌只及格两门，她是早就被大学判了死刑的人，读到她的分数时，倒是一脸的不在乎。读到林雨的成绩时，林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特别紧张，班主任顿了顿，就像是故意似的，“林雨同学这次考得相当不错，是我们班三个全及格的之一，恭喜他”，班主任带头鼓掌，班上顿时想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林雨几乎有点不相信，刘本江从背后捣了他一拳，这才回过神来。

消息传得飞快，刚下课，理科班的学生就到了文科班的门口，互相打听成绩，都说林雨进步太大了，爱情的力量无法阻挡。金粉莲站在门口，就差走进教室对林雨喊着“真棒”。

林雨或许太兴奋了，本想说感谢的话，竟然不知从何说起了。倒是刘本江问金粉莲的会考情况，金粉莲当然是全部通过了。

成绩出来后，学校组织了过关学生的家长会，林雨往家里打了电话，父亲也是比较高兴的，答应会参加家长会。学校对没能一次性过关的同学进行了安慰，让他们赶紧补习不及格科目，准备下学期的补考，补考过关后还是一样参加高考。

一晃到了高三，文科班只剩语文、数学、英语、政治、历史五门学科了，林雨觉得轻松了不少，就是历史经常考不及格。班主任也对他有了期望，找他谈了几次话，教他一些背诵的方法，林雨看着班主任的神情，对他的感觉变好了许多。

一天放学，曹晓萌找到林雨，大概是她谈的男友太多，初中部的一男生缠住她，让她厌倦了，想请林雨帮忙解决一下。林雨知道解决就是打架吓退对方，一口回绝了。曹晓萌满脸的不高兴，扭头就跑。

第二天，林雨听说刘本江和初中部的学生打架去了医院，了解后知道是曹晓萌找了刘本江，林雨朝曹晓萌狠狠地瞪了眼，吓得曹晓萌不敢抬头。

林雨和金粉莲去了卫生院，医生正在帮刘本江打石膏，手背骨折了。刘本江疼的龇牙咧嘴，林雨骂了一句活该。

下自习，林雨躲开刘本江，一人找到打刘本江的男生，狠狠地揍了他一顿。事情过去了一段时间，有一天林雨出校门买东西时恰好碰见那男生，那男生一转眼的功夫久了几个流里流气的社会青年，一顿拳打脚踢，林雨疼的直打滚。事情被学校知道后，林雨被勒令全校做检查。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经过这件事后，林雨在学校受欢迎的程度反而大大提升了，高中部的学生都夸奖他够哥们，有义气。特别是刘本江，只恨自己不是女生，嫁他的心都有。刘本江每星期都会叫上林雨出去吃面，也没有其他的，肉丝面，三块钱。林雨每次都要付钱，刘本江总是抢着付，弄得林雨怪不还意思的。

林雨本来以为金粉莲也会和大家一样赞许自己，打架事情过后，林雨发现金粉莲好多天都没有理会自己，有时叫刘本江去问，也没有什么答案。一天，金粉莲把英语笔记本送给林雨复习，打开笔记，林雨看到一张字条：林雨，看到你进步我非常开心，但我没想到你会如此冲动，会去找别人打架，希望你以后以学习为重，我也要忙着复习，今后我不会多找你了，要用笔记就说声，让我们在大学里相见吧！金粉莲

林雨看了几遍，这才其中原因，心里顿时倍觉灰暗。

刘本江手背受伤后，学习落了许多，会考补考没能通过，学校通知可以提前回家。尽管刘本江十分不舍，但学校出于不影响高考的考虑，还是态度强硬的让没资格高考的学生提前离校。

宿舍里要走的同学有四个，离开的前一晚，林雨组织一帮同学为即将离开的同学送行，地点选在了校外的一家小饭店。气氛变得很沉默，连一向活泼的曹晓萌都低头不语。

林雨要了啤酒，一桌人开了俩箱啤酒。互相的勉励，席间还有人抱头痛哭。林雨也有点要哭的感觉，但还是强忍着。

不知是谁提议要和白酒，店老板乐的开了一瓶，林雨本想阻止，可自己脑子也有点不听指挥。一瓶白酒就这样被分掉。

一帮人一路唱着张学友的《其实不想走》歪歪扭扭的回到宿舍。班主任站在宿舍门口，一脸的严肃，看见学生一个个醉醺醺的样子，本想发火，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叫大家早点休息就走了，林雨分明看见一向冷冷的班主任眼睛中有闪光的泪花。

宿舍里灯熄了后，刘本江一下子钻进林雨的被子，林雨本觉得有点难受，可刘本江一把搂住他，不让他动弹。林雨有点不知所措，只听见刘本江低声哭泣的声音。林雨知道他不想离校，心中万分不舍，想安慰却不知怎样安慰。刘本江和自己的感情本就很深，听见他在哭，林雨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默默地流泪，紧紧搂住刘本江。

第二天送走了刘本江等同学，班上一下子空出了不少座位。班主任叫林雨安排撤掉空位。林雨有点迟疑，请求班主任不要立即撤掉座位，班主任点头同意。

接下来的日子大家都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林雨觉得自己从没有这样认真过。

金粉莲还是会把一些笔记借给林雨，偶尔还会写些鼓劲的话夹在笔记里。

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模考，林雨考了文科班第一的名次，高兴的父母都过来送些营养品。班主任和其他的老师都觉得他进步实在是太大了，有很大的希望，因而老师们都对林雨更多的关照，林雨知道自己只有往前冲才是明智的选择。

7月7号高考开始，俩天半的考试林雨丝毫没有紧张的情绪，反而觉得有一点解脱的轻松。